墨熄听了,禁不住地齿冷。

慕容楚衣杀害岳钧天是易事,可收场却难,岳家的仆从也好,亲眷也罢,谁都无法坐视不管。难道他为了脱身,连江夜雪和岳辰晴也——

墨熄低头对小兰儿道:“我必须进去。”

小兰儿一下子就又泪水盈眶了:“呜……”

“但我一定会出来。你先躲在这里,我——”

小兰儿却激烈道:“我不要!我不要再躲着了!”

“……”

她一边哭一边抹泪:“我都丢下先生跑掉一次啦,我不要再躲着了……羲和哥哥你要进去的话,就带我一块儿进去吧。”

墨熄见她情绪激动,小手紧拽着他的衣角,无论如何也不肯松手的样子,又见四下里尸横遍野,竹武士踢踢踏踏。他知道小兰儿受到刺激容易暴走,她的状况已经很不稳了,若是无人抑制,只怕会愈发失控。

于是道:“那你跟在我身后。但是一定要听我话,不要自己行事,明白吗?”

小兰儿连连点头。

墨熄将她从怀里放下,她便摇摇晃晃地跟上墨熄的脚步,两人一同打开石门,进了那阴风阵阵的浑天洞。

这个积尸洞窟很深,一路行去,两边尽是岳家仆伺的断枝残骸,洞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是管家伯伯……”

“陈阿娘……”

小兰儿因曾跟着岳辰晴回过岳府,所以在这一条血路上她认出了不少人,而每认出一个,她紧攥着墨熄衣角的手就颤抖上一分。墨熄不得不提前给她施了镇心术,以免她承受不住刺激忽然暴走。

小兰儿泪汪汪地:“羲和哥哥,我好怕……”

“别怕。”

但墨熄心里其实也已晦暗到了极点。他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接下来会瞧见谁的尸首,万一是岳——

“岳、岳……”

墨熄血液骤冷,蓦地顺着小兰儿指着的方向看去。

不是岳辰晴。

但他的心依旧狠狠一沉。

是岳钧天和岳钧天的弟弟岳咏成!

这两位曾经在重华王都叱咤风云的王侯就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脑袋和脖子仅存着一点皮肉相连,血还在从断裂处流出来,但喷涌的鲜红已经没有了,只剩下时断时续的血线,滴滴答答往下淌着。

这兄弟二人的面部都定格在一种极度害怕又愤怒的表情上,可死亡已经带走了他们脸上的血色,这让他们的脸瞧来就和纸糊的假面一样,于浑天洞中透着丝丝鬼气。

小兰儿发着抖,紧紧靠住墨熄的腿,小声哽咽道:“呜呜……怎么办……”

墨熄一边盯着小兰儿看,一边低声安慰她,但这种安慰也只是他能给小兰儿的,他并不能给与自己。

这一路下来,死的人已经太多了,岳家带来的人几乎全家尽没。他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看见江夜雪或者是岳辰晴的尸首。

慕容楚衣的仇恨与狠戾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他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祭祀时又忽然发生了些什么,以至于再一次刺激到了慕容楚衣的内心,才致使他这样大开杀戒。

但无论怎么样,慕容楚衣杀了这么多人,局势都是再也难以挽回的了。

“羲和哥哥,江先生他……”

墨熄抬手轻轻止住了她,带着她接着往前走,不过两人的动静都放轻了很多。岳钧天的尸身都在这里了,祭祀的积尸地定然已离得很近。

果不其然,当他们走到一个庞大滴水的钟乳石后面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自空旷的洞穴内传了出来——

“我与你的仇,你自己心里比什么都清楚,用不着我再一一与你罗列。”

慕容楚衣?!

两人从钟乳石后侧身而望,几乎是看出去的同时,墨熄就本能地抬手一下捂住了小兰儿的嘴,闷住了她几乎出口的大叫。

小兰儿几乎要崩溃了。

只见翻涌着怨灵之息的血池旁边,慕容楚衣持着长剑,一袭白衣背对着他们。而在他面前,两个人皆以被束缚法咒所捆,一个坐在木头轮椅上,面色憔悴而苍白,正是江夜雪。他已被慕容楚衣打至重伤,藕色衣裳染得血渍斑驳,本就已经残废的腿脚更是鲜血淋漓。

另一个则跪在旁边,满脸是泪,一双眼睛大大地睁着,除了惊惧与痛心之外,那双眼睛里承载最多的竟是茫然。这不是岳辰晴又是何人。

岳辰晴一直在嘶哑微弱地喃喃,这种喃喃犹如抽空魂灵后无谓的重复:“……不要杀他们……求求你……不要杀他们……”

江夜雪则抬起眸子,悲伤地看着他:“楚衣……”

“说了多少遍,你不配唤我的名字。”慕容楚衣字句都透着冰冷。

江夜雪道:“……小舅。”

慕容楚衣一拂衣袖,剑眉怒竖:“我也不是你小舅!”

江夜雪闭了闭眼睛:“岳家就算有诸多不好,我……爹,他就算做过再多错事,这么些年……也终是与你一同生活。你心中便有再多的想法,又何至于要灭岳家满门……”

慕容楚衣嘴唇轻动,似乎想要解释什么,可到最后,他仍是侧了脸去,硬邦邦地:“我与你又有何可多言的。”

“……”

“杀戒既已开了,今日站在岳钧天身边为伍之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慕容楚衣盯住了江夜雪的眼睛,“包括你。还有岳辰晴。”

江夜雪沉默一会儿,最终低了头,他在之前与慕容楚衣的打斗中受的伤显然非常厉害,嘴角还在往外渗着血。他双手被缚着,无法擦拭,只得轻声道:“你还没杀够吗?”

“你若还没杀够,有什么便冲我来吧,不要为难辰晴。”

岳辰晴似已被刺激到失去了神识,只会不住地重复:“不要打了……四舅……你们不要再打了……”

江夜雪道:“辰晴他曾是真心仰慕你的。”

慕容楚衣沉默须臾,冷冷道:“我用不着姓岳的来仰慕。”

江夜雪闭了闭眼睛,沾着血的嘴唇一启一合:“我知道你的冤仇,你恨极了爹爹,但若非辰晴的母亲当年将你从庙宇门口抱回来,将你养育成人,你又怎会有今天。”

“……”

“你记着了爹的仇,就忘记了凰姨对你的恩了吗?”

慕容楚衣一挥广袖,剑眉怒竖厉声道:“我宁愿自己从未在这世上活过!”

“楚衣……”

“浑浑噩噩,一身孑然,长在辱我母亲,逼疯我母的仇家手下,这三十年来的生活简直是一场笑话!”

江夜雪摇了摇头,低声道:“你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凰姨从来对你那么好,那些往事你都记得,是不是笑话你自己心里也都清楚。”

“你今日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岳家的种,也当看在她的情面上,放了岳辰晴。”从来温柔良善的男人抬起头,目光决绝地看着慕容楚衣,“否则最终后悔的人,一定是你自己。”

慕容楚衣却道:“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进了岳家。”

言毕抬手一挥,照雪剑迸溅出灼灼华光,便向江夜雪刺去——

剑光照亮了岳辰晴浑噩茫然的脸,凝顿间,岳辰晴终于回过神,他猛地大叫道:“四舅,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一段是慕容楚衣江夜雪岳辰晴岳家一锅炖专场副本鸟……

顾茫茫:那我要出来搬砖吗?

慕容楚衣:表弟你就好好休息吧。

第169章 家的当家人

血滴滴答答顺着金光熠熠的剑身流了下来, 滴在了地上。

剑光浮动,映着两双对峙的眼。

那两双眼俱是凤目狭长, 只是一双显得更冷峻, 一双显得更薄凉。

慕容楚衣微微眯起眼睛:“是你?”

墨熄的手握着照雪剑的剑刃。尽管施加了一层防御结界在掌心之中, 但照雪神武的力量还是太大了,他的掌心仍是被割破了口子,血不住往外渗着。

墨熄道:“慕容,你收手吧。”

“……”慕容楚衣不答,只是化刃为光,蓦地往后掠了几步,白衣飘飞间将照雪剑散成数十道环绕在他周围的小剑,而后广袖一挥, 这些利剑齐刷刷地向墨熄飞刺过去。

随着墨熄一同跑出来的小兰儿惊叫道:“羲和哥哥!小心!”

墨熄撑开一道巨大的防御法阵, 将其他人一并护在那防御阵后,另一只手一抬,厉令道:“率然, 召来!”

蛇鞭蓦地从掌心中游窜而出,爆溅着烈红色的光芒。他一手接了率然鞭, 于剑雨攻势消失的那一瞬撤回防御界, 长身一掠逼近慕容, 率然蛇鞭疾速朝着对方劈了下去。

一边与慕容楚衣缠斗交锋, 一边朝着小兰儿厉声道:“救人!”

小兰儿忙点头:“好……好!”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先是一下子扑进江夜雪怀里,哇地一声哭出来, 一边嚷着“先生,先生”,一边手忙脚乱地将江夜雪身上的捆仙绳解下。

江夜雪喃喃道:“你怎么回来了……怎么还带着羲和君……”

小兰儿却只顾着哭,她的年岁毕竟还是太小了,什么也答不上来。

江夜雪也不勉强她答,只叹了口气:“别哭啦,快去救辰晴……”

“呜呜呜……我,我这就救!”

小兰儿又急吼吼地把岳辰晴的束缚给松开了。岳辰晴躺在地上,他到此刻仍在发抖,却不知是因为愤怒、害怕、畏惧……还是心寒。小兰儿将他搀扶起来,岳辰晴看着远处和墨熄战得正激烈的慕容楚衣,看着看着,脸上的茫然就渐渐地散却了,泪水再一次盈将上来,痛苦使得他的脸有些抽搐和扭曲。

他破裂干涸的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唤慕容楚衣,可是一个“四”字还未出口,便已哽咽不成声。他把脸猛地转了过来,就在眼泪夺眶时,他抬手呜咽着抹去了。

他走到江夜雪身边,红着眼眶道:“哥……”

江夜雪微微一震,岳辰晴从前只叫他喂,与他关系和缓后,也只喊他江大哥,从未直接唤过他哥。他坐在轮椅上抬起头来,一时竟显得是那么不知所措。

而另一边,墨熄与慕容楚衣打得星火四溅,灵流争锋。蛇鞭时而化作灵体,时而舞作瞬影,与慕容楚衣的照雪剑缠斗在一起,他二人都是身法极快的顶尖修士,交手时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只是墨熄的打发十分狠戾直接,似一把利刃直刺对手软肋。慕容楚衣却行动处如流风回雪,从四面八方压迫下来将敌方逼入死路。

两人如流星交汇,蛇鞭与长剑碰撞,擦出的剑气火光震得旁边的岩层簌簌落灰,山石震动。

墨熄低声道:“慕容,你说会去看他,会认他,会考虑他的感受。为何又要食言?”

慕容楚衣只持剑相抗,金红色的光芒映照在他英挺的脸庞上,也倒投在他那双冰冷的凤眸中。他没有任何回答,一副“打架就打架,有什么好说的”的模样。

“慕容,他还在盼你去寻他。”

慕容楚衣:“……”

宽袖一振,流云拂雪,慕容楚衣一言不发地将长剑一撤,点足后掠,而后竖剑于前。雪亮的剑光映着他的瞳眸。

慕容楚衣开口道:“照雪,催千山!”

他手中的长剑顿时散作无数碎光,那些碎光又在他身后汇聚成了滚滚灵流浪潮,他一袭白衣飘然如仙,一抬手,没有半点留情地吐出一个字来:“去。”

雪浪狂涌!!

墨熄眸色一暗,厉声道:“吞天!”

随着一声鲸声鸣啸,重鲸灵体听从墨熄召唤,摆动着半透明的躯体朝着慕容楚衣的照雪巨浪游去。霎时间白练翻波,鲸鱼,吞天的鲸声犹如自亘古传来的悠远回响——它张开巨口,将那源源不断的裂岸狂流吸入腹腔……

强烈的灵力激撞下,墨熄的黑袍和慕容楚衣的白衣猎猎飞摆,风浪几乎迷得人睁不开眼。墨熄转头对江夜雪他们道:“快走!”

小兰儿一听墨熄这样说,又哭了:“羲和哥哥……”

“快走啊!”

江夜雪咳着血沫,低声道:“若我能唤醒血池里的阴兵,那就好了……”

岳辰晴:“……”

岳家世代压制浑天洞的血池阴兵,但是除了压制之外,这些恶灵受了岳家的祭祀,也是愿意听从岳家当家号令的。

岳钧天死的突然,加之体弱,他并没有机会召出血池里的阴兵。然而岳钧天一死,岳家的当家之位便按律顺延给了嫡子——也就是正妻所生的岳辰晴。

可是岳辰晴的术法修为还是太弱了。而且他平素贪玩偷懒,根本没有好好修习过阴兵霸控之法,完全无法正常地施展出来。

所以此时,听到江夜雪的这样一声叹息,岳辰晴的心便如针锥一般疼。

他几乎要被自责和悲痛给洞穿心肺,如果他能唤醒血池里的阴兵,伯父就不会死,岳家带来的这些仆伺也不会死……

他的四舅……他的四舅也无法杀那么多人,他本可以及时阻止的……

不似现在,一窟地狱,遍地鲜血,他仰慕的人变得那样面目全非……如果他好好用功一些……平日里……平日里不那么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一些……

又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小兰儿还在哀哀哭着:“不要……羲和哥哥……我不要再丢下人逃啦……”

墨熄咬牙道:“听我的话,快走。”

可孩子毕竟小,多番刺激之后,哪怕墨熄之前给她施了镇灵术,她那容易暴走的体质仍是有些控制不住了,她一边哭着,一边就隐隐有暴虐的灵流火焰从她心腔处爆溅出来。

江夜雪蹙眉咳着血沫,焦急道:“小兰儿……”

再这样下去不行,一旦小兰儿暴走,她疯魔之下是分不清敌我的,恐场面会愈发不可收拾,闹得不好,所有人都将难以脱困,甚至会葬身于这浑天尸洞中。

正欲强撑病体施展法术,镇定兰儿的心神,忽然手被身边的人止住了。

江夜雪愕然道:“辰晴?”

岳辰晴脸上俱是泪痕,却不再似先前那般空洞与茫然。他望着江夜雪,含着泪道:“哥,对不起。一直……一直都是我不好。我太懒了……又不懂事……太笨。一直想着当个舒舒服服的少爷,从来没有……没有好好努力过……”

“但是这一次……”岳辰晴哽咽着,目光却是不移的,他攥着江夜雪的手,“这一次让我来吧。”

“我是岳家的当家人了。”

“辰晴,你——”

岳辰晴没有再理会江夜雪,他松开江夜雪的手,施展轻功一跃跳至血池中央的鬼令台上。

江夜雪和慕容楚衣见状,两人都是面色一变。

号召血池阴兵就犹如将帅领军,只有自身的实力足够强大,那些阴兵才会听命差遣。照理而言,岳辰晴的实力是根本不够格的。但是如若岳辰晴下定了决心,愿意捐出所有的灵力修为进行把控,甚至不惜以燃爆灵核为代价,那么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慕容楚衣大抵是看出了他的决绝,冷哼一声,袍袖间金光闪动,结了一个符印,只听得窸窸窣窣潮水一般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小兰儿眼尖,第一个发现情况,失声惊叫道:“先生!又来了!”

竹武士。

上百只手持金刚刃的竹武士从洞窟甬道、洞窟之外涌进来,将江夜雪他们团团包围,另一些则向岳辰晴所在的鬼令台扑杀过去。

只是由于岳辰晴作为岳家的第一继承人,他站在了鬼令台上,多少对池中阴兵是一种感召,于是血池里有模糊的影子窜起来,嘶吼着将那些试图扑向岳辰晴的竹武士带下池水。可是竹武士毕竟是无心之辈,一批沉入了血池,后来者仍无所畏惧地继续向前进攻着,场面依旧不可收拾。

小兰儿的灵流越来越不稳了,江夜雪将她揽过来,重新将镇灵咒落在她身上,但江夜雪的灵力毕竟不及墨熄,压制小兰儿的暴虐灵核只是杯水车薪。

小兰儿哭嚷道:“先生……竹武士……您也会的……您也可以……”

江夜雪摇了摇头,眼神极为苦涩,他说道:“那是楚衣曾经教我的。我的竹武士在他的面前,不过是一堆废竹断木。”

小兰儿泫然:“怎么会这样……”

见情况越来越危急,岳辰晴脸色溏白,他下定了决心,凝出薄刃,在自己掌心中擦出一道血痕,蘸着鲜血在鬼令台中央的封灵石上画出一道繁复的符咒。

他这是真的打算贸然开始召唤池内怪物了。

“辰晴——!”

江夜雪想设法阻止岳辰晴,但他们之间所隔的血池已经开始汩汩翻涌,根本无法接近。

“浑天,有血池……”

“岳辰晴!你快停下!”

岳辰晴却席地而坐,双手结印,唇齿呢喃:“血池,宿阴兵。”

“岳辰晴!!!”

“辰晴哥哥……”

岳辰晴一边念着召唤咒。

他爹把这一套咒诀教给他的时候,曾经跟他说过:“咱们岳家是器修,平日里用不着修炼什么耗费灵力的心法,唯有这一术法,那叫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过这世上什么都是功夫不怕有心人,你有事没事就都多练一练,只要练得够纯熟,你自身的基底够强大,那这咒诀对你的伤害也不至于会那么骇人。”

岳辰晴记得自己当时懒洋洋地坐在长凳上听着,眼睛还总瞄着站在远处回廊里与下人正说着话的慕容楚衣。

岳钧天道:“你跟着我结印,然后念咒诀。”

“浑天有血池。”

岳辰晴就漫不经心地:“浑天有血池。”

“血池宿阴兵。”

岳辰晴再念,结的印也是歪歪斜斜的:“血池宿阴兵。”

“阴兵欲借道。”

“阴兵……”

忽地起风了,院子里的杏花吹落如雨,也就在这时,慕容楚衣与佣人说完了话,回过头来。他当时只是被风声所引,转头看着满庭芳菲拂动,可却没料到岳辰晴正在望着他。他怔了一下,而也就在同时,岳辰晴朝他绽开一个灿然的笑。

“教你练功!走什么神!”

“哎哟——”

“还不跟着你老子念!”

岳辰晴委屈巴巴地:“又没什么用,我要召唤浑天洞的怪物干什么。”

说罢又故意扯大了声音,嚷嚷道:“我要有什么事,我四舅都会第一个出来保护我的!”

岳钧天气不打一处来:“你当他什么啊?他就是个外人!”

“才不是!四舅最厉害了,四舅最好!”小岳辰晴不依不饶地嚷道,“他才不是外人,他是我最喜欢的小舅舅!”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第一个出来保护我。

他最厉害,最好。

是我最喜欢的小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