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已经起来了?”

舒绿刚一进来,正好遇上大丫鬟瑾儿捧着一盆洗脸水往外走。

“回小姐的话,夫人刚刚起身。”

“舒绿?你怎么来了。”

欧阳夫人从里屋走出来,脸上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倦意。

舒绿上前两步扶住欧阳夫人,笑道:“我在屋里写方子写得怪闷的,过来陪母亲说说话。”

“也好,咱们娘儿好好说一会话。不如也叫你姐姐过来吧。”

欧阳夫人不疑有他。

“大哥派人叫姐姐进城了,也不知道铺子里有什么事。”

“哦?婉儿进城去了?”

欧阳夫人脸上一怔。

一般说来,没有什么大事,欧阳润之不会这样做的。

“舒绿,你莫要瞒我,是不是铺子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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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周一啦,大家打起精神来哟嘿)

第一百零八章:掳劫

(3月12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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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绿,你莫要瞒我。是不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

欧阳夫人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舒绿就笑。

“母亲,当然是有事,不然大哥也不会请姐姐过去了。”她顿了顿,接着说:“只是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大哥和姐姐那么能干,您就别担心了。等姐姐回来,自会向您禀报的。”

舒绿故意把事实模糊了一下。完全瞒着欧阳夫人,反而会让欧阳夫人觉得事态严重,更加担忧不已。还不如像这样,几句真话里夹着一两句假话,欧阳夫人反而不会太过怀疑。

果然欧阳夫人听舒绿这么一说,也就渐渐放了心。她还真的以为舒绿并不清楚欧阳婉是因何事而进城的,便也不再追问了。

“那好吧,等她回来我再问她。”

欧阳夫人且将心事放下,和舒绿聊起闲话来。

两人住在一处也有几个月,平时相处得也甚是融洽。舒绿专挑些不相干的话题和欧阳夫人闲扯,说些什么食疗啊,养颜啊,美容之类的闲话,都是欧阳夫人这种身份年纪的人爱听的话儿,不知不觉就谈了小半个时辰。

还是欧阳夫人先提出,老让舒绿在她这儿耽搁也不好,还是赶紧忙她的事情去吧。舒绿的确也忙于调制新香,还得替欧阳婉去安排今天的晚饭,就顺势答应下来。

她才出了欧阳夫人的院子,迎面就遇上两个管事婆子,全是满脸的惊惶。

“舒绿小姐”

两人的脸色比死人好不到哪里去,舒绿见了她们这等神色,心里头也是扑腾一跳。但她还记得将她们的声音压住,低声冷喝道:“肃静莫惊扰了夫人”

“舒绿小姐,您快出去外头看看吧,烟罗他们刚回来。大事不好了”

舒绿也顾不上再说,只对那两人说:“跟我一起来,别吵嚷”

一定是出大事了…

舒绿强压下心头的慌乱,也不顾什么仪态,快步朝前院走了过去。

才到二门,就看到一身狼狈的烟罗正拖着一条腿一瘸一拐的想走进来。

“烟罗这是怎么了…小姐呢?”

烟罗见了舒绿,压抑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哗哗哗流了下来。

“舒绿小姐,大小姐…大小姐被人掳走了”

“什么?”

舒绿猛地站在当地,被这个消息完全震惊了。

“我们…我们出了别院没到二里路,就在青龙弯那儿,突然冒出一股凶徒来…老梁丁叔几个打不过他们,我拉着小姐下车就跑,没跑出多远就被人踢飞了…然后…”

烟罗一边说一边喘着粗气,满脸涕泪,像是要窒息一样。

“给我镇定点”舒绿恨恨不已,两道目光像刀子一样逼视着烟罗。

烟罗总算缓过气来,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接着说:“我被人踢飞到一边,那些人就把小姐拖走了他们都骑着马呢,小姐被其中一个人抓着扔到马上…他们就那么跑了”

“那你们还不去追啊”

舒绿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调,不想闹起来让欧阳夫人听到。

这种时候,不可以再添乱了

“他们有差不多十个人…我们这边,三个护院,还有驾车的老段,都被他们砍伤了…我们…”烟罗又哭,整个人差点瘫软在地上。

舒绿就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脚,冷到了骨子里。

欧阳婉被人掳劫了。虽说在纷乱之中,舒绿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犯罪。

现在可是白天青天白日,哪来的山贼土匪?这些人绝对是早就埋伏在青龙弯那儿的。青龙弯,是从萍花坞进城的路上最难走的一段,两边的山崖有些陡峭,密林丛生,如果要埋伏的话,那里是最佳的地点。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舒绿正要组织别院的护院们一起出门,虽然时间过去这么久了,追上贼人的希望大大减少,但也不能就此放任不管啊

就在这时,烟罗又说:“展眉少爷…展眉少爷一个人追上去了”

展眉?

“你给我把话一次性说完”

舒绿被烟罗气死了。平时挺伶俐的一个姑娘,现在是怎么了?被吓傻了么?

其实烟罗还真是被吓傻了,而且她受的伤还不轻。一个幽居在深宅大院里的小丫鬟,哪里遭遇过这种事?

况且,小姐被人掳走,这件事真的太严重了…就算欧阳婉能够毫发无损的回来,她的闺誉也会受到严重的影响。往后的日子怎么过下去?更可况,那些凶狠的贼人,怎么会大发善心将欧阳婉放回来呢?

一个柔弱美貌的富家千金,落到如狼似虎的贼人手里,会遇到什么事…烟罗想都不敢想。而她护主不力,被主人发卖了都是轻的,只怕要被活活打死了

可该交代的事情总得要交代。

从烟罗断断续续的说话中,舒绿才知道,欧阳婉刚被掳走,展眉就刚好从书院那边的岔路过来,遇上了他们一群伤员。展眉一听发生了这样的事,二话不说把马车上的一匹骏马解了下来,骑着马追那些贼人去了。

而烟罗和几个护院,只得带伤步行赶回别院搬救兵。马车上倒还剩一匹马,车夫一条胳膊被砍得血流不止,却也得独臂驾车回来。

听说展眉已经追了上去,舒绿感到自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的胸口,终于松快了一些。

有哥哥在。

哥哥既然已经追上去了,那欧阳婉或许就有救了

“舒绿小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那两个婆子也已经彻底乱了心神,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现在,别院里就剩下夫人和舒绿小姐了。夫人身子不好,只怕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能昏过去,谁也不敢第一个去跟她禀报。可是不报也不可能啊这样的大事

“所有人立刻到前厅集合现在马上等等,原来留在夫人院子里的人,不能惊动,过后我再单独找他们。”

舒绿当机立断,下达了第一个命令。

她凛然扫了众人一眼,冷冷的说:“这件事,谁也不准去叨扰夫人谁先说了,别怪我板子伺候”

众人本来都没太把这位客居的干小姐当成是正经主子,只是面上尊敬着。谁都知道,这位干小姐原来是个什么出身。若不是她能干,夫人小姐也不会对她这般客气。

但是能干归能干,碍于她的家世不显,下人们心底里对她并没有什么敬畏的感觉。加上舒绿为人也很低调,从来不仗着欧阳夫人的宠爱胡乱指使下人做事,大家也就把她当成一位比较特别的客人而已。

可是现在看她一下子拿定了主意,吩咐起人来并不下于大少爷的严厉,那种威压感扑面而来。众人都是心中一震,又觉得像是有了主心骨似的,立刻都忙碌起来。

片刻后,整个别院的人大多都集中在了前厅里。

舒绿站在台阶上,厉声道:“今天这件事,从现在起,无论是明里还是私下,你们不准再提一个字听明白了吗?该干什么的,就干什么去。让我知道你们说了不该说的话,马上就家法处置”

“我说得出,就做得到你们听到了没有?”

下人们被舒绿冷电般的目光逐一扫过,纷纷低下头去。

有些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人还不知道。但是从这一刻起,他们都明白,自己绝不该谈论这件事。不管结果如何,都不是自己这些下人能关心的

舒绿见众人不吭声了,才又安排一些其他的事宜。首先就是让别院的总管骑快马进城,将此事告知欧阳润知,让他定决该如何处置。毕竟,欧阳润知才是最有资格做出判断和决定的人。

然后她让伤者下去疗伤,并且叮嘱他们,好好在屋里养着,别出来乱走动。尤其是烟罗,更别让夫人看见。

“暂时不要去禀告夫人,你们知道了吗?”

“知道了。”这一回,下人应得很整齐。

其实舒绿心里焦急得要命。

欧阳婉被掳走了,如果按照后世的做法,就该让别院的人倾巢而出,又叫人去报告官府。可是这是什么时代?如果她这样做了,欧阳婉就算救了回来,估计也是一根白绫上吊的结局。

没有女人能够承受得起这时代的流言蜚语。被男人碰一下手臂都会被唾沫星子淹死,何况是整个人被一伙凶徒掳走?

舒绿真的没有法子,她只能尽力将消息压下去。然后…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展眉的身上。

如果没有展眉追上去这个后续,舒绿也未必真敢替欧阳夫人做主,将事情往下压。

然而,舒绿对于展眉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

她相信…哥哥,一定会将婉儿带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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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裸奔中,我的字数又渐渐追上点击数了…有种淡淡的桑感啊…抹泪,我是扑街小透明。)

第一百零九章:弱女不可欺

(3月13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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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具娇小的身子被粗黑的麻绳胡乱捆着,扔在一辆马车的车厢里。

欧阳婉钗横鬓乱,苍白的脸上一丝血色也无。除了手脚被捆,她的嘴巴也被一条玄色腰带用力绑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歹徒倒是没有用布条遮住她的眼睛,也许是根本不在意会被她看到。这是证明…对方不打算留活口了吗?

欧阳婉努力调整身体的姿势,肩膀靠着车壁一点点蹭着,坐直了身子。

这是一辆非常脏旧的马车。欧阳婉从没坐过这么差的车子,但是她现在并不是挑剔着环境的舒适问题,而是在思考着自己的处境。

她被贼人拖上马身驮走后,跑了一小段路,就被他们绑着扔进了这俩早已准备好的车子里。这辆马车,显然是车马行里出租的那种旧车。一伙山贼怎么可能去租车呢?

由此可见,贼人是早有预谋,就是冲着她来的。

他们怎么能如此准确的掌握她的行踪?

她今天的出门是如此的匆忙…

欧阳婉随即想到,羊角巷的作坊起火一定不是意外。

这是个环环相扣的阴谋。

先是在羊角巷放火,将欧阳润之牵制住。接着趁欧阳润之将她召进城里的时机,将她及时掳走。

对方的目的,还是想要打击欧阳家的生意吧?至于具体的嫌疑人,欧阳婉却没有什么头绪。欧阳家在生意上的敌人很多啊,但下这种狠手的人,分明就是死仇了。这个却不能确定了。

欧阳婉可以肯定,这幕后的黑手应该是家族以外的人,不会是本家。她出了事,整个家族都会因此蒙羞,本家的人再恨他们兄妹都不会这样做的。

应该和上次天女香事件是同一个对手干的吧

这些事情也只是在她脑海中一掠而过,她没有时间和精力进行深入的思考。

她现在想的,是自己该如何脱困。

对方有近十条大汉,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自己是完全没有反抗之力的。可是,欧阳婉并不想坐以待毙。

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她就不得不尝试。或许自己再努力努力,可以拖延一点时间…就能等来援兵。

其实,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遇上这样的情况大概都只能哭昏过去吧?欧阳婉深刻的明白,自己这一被掳走,无论是否能够脱身,闺誉已是尽毁。等待着她的,是无尽痛苦的下半生。好一些的,可以到某家庵堂中青灯古佛度过残生;更多的,是被人们的流言逼迫不得不自尽以示清白。

那还得是她能清白回去才行…

每一种可能都让欧阳婉感到哀绝恐惧,她明明白白的看到了自己悲惨的结局,可是…她拒绝让自己沉溺在自怜自伤之中。日后艰难且待日后再说,她只想着,先过了眼前这一关

她眨了眨发热的眼睛,将将要溢出眼角的泪水硬生生收了回去。

该怎样才能将身上这些麻绳弄掉呢…

她试图挣脱麻绳的束缚。然而这些贼人捆得很紧,她越是挣扎,麻绳越是紧紧地束缚着她的身子,让她更加难以动弹。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经过反复的尝试,她发现自己被扭在背后的双手,还是能够够得着脚上的绳索的。

大喜之下,欧阳婉将身子不住向后弓着,用仅仅能动的几根手指,抠着脚上的绳套。

马车不住地颠簸,给她的动作带来更大的困难。每当她刚好够得着的时候,又被偶然的一个颠簸颠开了。努力了好多次,她额上都流出了一道道的汗水,才抓住了脚上比较宽松的一个绳套。

“终于解开一道了”

欧阳婉无声地欢呼。万事开头难,她如法炮制,很快的就把身上各处的绳索都逐一解了下来。

马车还在不住地奔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欧阳婉不知道这辆马车要去往何处。车身内部四周都悬挂着厚重的黑色布幕,看得出是最近才挂上的,和马车本身的新旧程度并不一致。坐在这辆车子里,连外头是白天还是黑夜,都难以察觉。

现在,只剩下她被反背的双手上捆着的那道绳索了。

这个却没法用自己的手去解开。这时,她已经适应了车厢里的光线,看到车厢一边有着常见的木制座位,心中一喜。

那座位可是有边角的。她挪动着有些发麻的双脚,将自己被捆住的双手放到座位边角上,用力地磨蹭。

粗糙的绳子磨破了她娇嫩的肌肤。从小娇生惯养的欧阳婉,没有受过这样的苦,可现在却不是喊疼的时候。

她强忍着摩擦产生的疼痛,依然一下又一下地把绳索往边角上拉动着。忽然,她发现绳索的某个地方似乎有松脱的趋势,连忙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再一下…再一下…

她清楚地感觉到手腕流出的鲜血滴落在车厢地板上。然而随着手上伤痕的加剧,绳索也随之慢慢脱落下来。终于,她用力一挣,将那条绳索甩脱了手。

总算全身都能自由活动了

她撕开一片裙角,将两手流血的地方紧紧绑住,让它暂时止血。刚刚松了一口气,她却感觉到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不好,他们停车了

欧阳婉大惊,慌忙将刚才挣脱的那些绳索胡乱捆在自己身上,只是没有扎紧。乍一看,倒也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电光石火间,她又抽出右手,从头上拔下一根长长的珠花银脚簪,藏在手心,再把手背在身后。

此时,马车已经完全停了下来。

在这一路奔驰的过程中,欧阳婉完全没有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直到这个时候,她才听到有个粗沙的声音低声说:“去,看看那小妞儿怎样了。待会接货的人就来了。”

欧阳婉一颗心直往深渊沉了下去。

她攥紧了手心的簪子,这已经是她最后的依仗。最起码…她可以让自己不被污辱——让他们拿她的尸体交货去吧

吱吱的车厢开门声响起后,门帘一掀,一缕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这让欧阳婉知道,此时还是下午,天色尚亮。

一个壮硕的男子低头弯腰进入了车厢。从他身上的轮廓,欧阳婉依稀判断出,这就是将自己抓到马上的那个人。

那汉子一进车厢,隐约见欧阳婉斜斜靠在车厢一角。因为刚从光亮处进入车厢,他一时分辨不出欧阳婉身上的绳索和刚才已经大不相同。

“嘿嘿,小妞儿,别害怕。”

那汉子分明是个泼皮无赖,估计是因为长得壮实,有几斤蛮力,才干了这种营生。

他想起方才将欧阳婉打横抓起来扔在马背上时,那柔软的手感,不由得心头一热。

外头的人喊了一声:“李五,你可别乱来,这货是要交给人家的。”

“知道”

李五不耐烦地回了一句,眼中的淫色却是越发浓重。这么香、这么软的富家小姐,这辈子何曾尝试过?比那些窑子里的货色,好了不知多少倍若是能将这小娘压在身下,狠狠地骑上几遍,那才不枉来人世一遭

可惜啊…可惜他只是个跟着老大跑腿的,这妞儿还真是没法占为己有。不过没关系,交货归交货,人家也没说要交完完整整的好货啊?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老大说了,对方就是要这小妞儿来要挟她家里。又没交代不让他先玩玩

想是这么想,李五其实还是很畏惧大哥的威势,不敢真的在这车上就把欧阳婉给骑了。不能骑,摸摸捏捏总行吧?

欧阳婉不住地往角落里退去,心中的恐惧越来越重。她的身子止不住的瑟瑟发抖,汗水已经湿透了她的背脊。

李五的手一把伸了过来,想要抓住欧阳婉的胸口。欧阳婉用尽全力一偏,却失去了平衡倒在车厢地板上。

“哎呀,躲什么…你好哥哥我很温柔的,别怕别怕…”

李五就像老鹰逗弄着小鸡一样,笑嘻嘻地又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