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眉看起来不是特别的难以接近,脸上甚至时常会挂着些客套的微笑,其实对人际关系是极为冷淡的。到目前为止,他对万里还是抱着一种寻常交往的态度,比起杜衡书院那些同窗的亲近来说差得远了。

基本上,能让他卸下防备放心交往的人…居然只有那位在别人看来嚣张跋扈,而又粗鲁凶暴的临川王世子牧若飞而已。

舒绿对此的评价是:“哥哥,你的审美趣味真是异于常人。”她无论如何也没法想得通,哥哥怎么会和那小胖子这么要好。哥哥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笑得很真心,绝不是对别人时那种应付了事的态度。

现在舒绿一对展眉提起牧若飞,都是将其冠以“你的好基友”——这种让展眉想跳起来掐死她的恶寒称谓。

当然她也是说笑而已。自从知道展眉对婉儿也有感情以后,她就确定哥哥的取向很正常了。这让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稍微…有那么一滴滴的遗憾…呃,她真不是个好妹妹啊。

万里看着舒绿不疾不徐地用完了一碗糯米红枣粥,笑道:“凌妹妹倒颇识养生之道,饮食很讲究啊。”

几天下来,他们之间的称呼也变得比较亲近了。只是再亲近,万里也不能直呼舒绿的闺名,叫凌妹妹已经是极限。

“有吗?”舒绿笑了笑:“少远哥哥要不要尝一碗?”

这船上的饮食虽然都是梁总管安排,却都会提前征询主人们的意见,以求让各位主人与贵客都满意。这也是大家子的规矩。

比如现在这餐桌上,魏盛的早晨是比较厚实的夹肉炊饼,他特别钟爱肉食,和东坡先生有异曲同工之妙。展眉对吃很随意,就跟万里一起吃汤饼,也就是捞面条一样的食物。舒绿则喜欢吃些精致的小食,她的早餐往往是杏仁茶、红枣粥、酥油卷、绿豆糕等等甜而不腻、又有些养生功效的食品。

“下次吧。”万里这时也用完了早餐。几人休息了一会,魏盛先回了舱房去看书。万里与展眉兄妹就跟前几日一样,一起来到他所住的舱房,开展一天的“教学活动”。

“昨天的那些穴位都记住了吗?”万里问舒绿。

舒绿颔首道:“嗯,差不多了。”

展眉很自觉地把右臂的袖子撸了上去,故意叹了一口气:“唉,又要挨针了”

万里和舒绿就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舒绿向万里提出想向他“请教”的那天,兄妹俩还以为万里会拒绝。谁知万里在慎重考虑了一番后,却答复说,可以。

这可不是他们用身份压人,至今万里还不知道他们家里的情况呢。

万里看他们惊讶的样子,笑着解释说,医道的许多东西都是共通的,他也只能就一些大的方面与舒绿切磋切磋,关系到师门秘技的内容就恕他不能传授了。

万里的坦诚直率让舒绿大生好感。她其实还真不是想偷人家的师,而是…她对万里会针灸这件事特别感兴趣。

她毕竟是在国外读的大学,回国后跟一些老中医学的也大多是药学方面的内容。而针灸这一项,绝对是她的弱项。

有一个现成的针灸高手摆在眼前,好学的舒绿就忍不住了。这也就是她特意让展眉接近万里,然后邀请万里同行的原因。

对于舒绿学针灸的问题,万里又为难了。男女有别,他总不能在舒绿面前袒露身体指出自己的穴位吧?舒绿也不好接近他的身体啊。虽然他行囊中有一卷详细的穴位图和一个穴位铜人,但有些“教学内容”还是用得着真人的。

这时候,展眉就无奈地站出来了…

为了让妹妹学好针灸,他只好“自我牺牲”。

本来舒绿学习的时候,他也得陪在一边的。不可能让舒绿与万里独居一室啊,传出去舒绿也不用嫁人了,直接找个深山躲起来当尼姑吧。既然都得“陪练”,就索性陪到底吧。

他是舒绿的亲哥哥,在没有外人在的时候,稍微露出点胳膊腿之类的地方让万里指给舒绿看,却没什么关系。舒绿也需要让她试着扎针的实验对象,这种艰巨的任务,也非展眉莫属了。

几天下来,展眉就跟掉进了仙人掌堆似的,两条胳膊上扎满了针孔。也幸亏是展眉这种超级坚强的人,才能忍受妹妹残酷的折磨…

万里夸奖展眉对妹妹“友爱到了十分”。事实上,展眉绝对当得起这个赞美。

舒绿天资之聪颖,又让万里意外了一次。他记得自己当年学穴位图,足足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才将所有的穴位记得滚瓜烂熟。仲药王还赞他天生是学医的材料,比别人学得快了一倍。

但舒绿却只学了三天,就把穴位图背熟了三成。她的熟悉是真正的熟悉,不仅能准确地背出穴位的名称,万里说到哪个穴位,她就能扎到展眉身上的准确位置。

万里深感挫败,舒绿只好“解释”说,自己小时候是跟祖父学过一些的,现在属于复习,学得快是正常的。

她总不能说,她有着近乎恐怖的记忆力,读大学的时候人称人体复印机。只要看过一遍的内容,绝大部分都能记得牢牢的。不然的话,她也不能年纪轻轻就拿到两个博士学位。更加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写出那么多香方来给欧阳家用。

一个上午下来,展眉胳膊上又添了十来个针孔。他很忧郁地看着自己可怜的胳膊,舒绿见哥哥这种表情,忙讨好地说:“哥哥,别担心,我马上给你上药。”

这伤药却不是舒绿自己配的,而是万里给的。万里的药也不见得如何特别,舒绿闻着那药的味道似乎和一般的伤药差不多,但效果却很神奇。

敷上那绿油油的药膏后,只要过了一夜,展眉手臂上的针孔就会恢复如常,变得无影无踪。舒绿看得两眼放光,只有她这种专攻制药的人,才会知道这药有多好。药王就是药王…可惜这些药的药方舒绿是死也不会去问万里的了,想也知道是人家的秘药。不过她还是偷偷刮了一点收起来,准备日后分析其中的成分,试试看能不能仿制出来。

午饭时,梁总管来禀报说已经到了古州码头,请示几位主人需不需要在古州停留。

“古州?”魏盛兴味盎然地一捻胡须。这可是千年名城,的确值得一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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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绝对是意外…单位突然断网,写好的章节发不出去,然后蔷薇只好抱着本本冲回家发…于是就迟了。这证明我的人品不好,抹泪。今晚一定8点正发布,否则蔷薇就是小狗嗷)

第一百四十五章:游湖

(3月29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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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州地处两三条江流交汇之处,乃是千年以降多朝都城。虽说现在只是平洲道的一处普通府城,数代积累下来的古朴底蕴仍在。

古州城中,有许多前朝遗留下来的名胜古迹,以及城外的一些风景独特的地方,历来吸引了不少游客。多年来,文人骚客们在古州也留下了很多传世名篇,还有各种有趣的轶闻。

魏盛把古州的精彩之处挑了几样跟展眉兄妹一说,舒绿便动了心,私下跟哥哥咬耳朵说想上岸玩玩。在船上呆久了,很气闷呢。

二十四孝好哥哥展眉自然无有不从。

比起让妹妹在身上乱扎针,带她上岸逛逛这种小事,真是不在话下。

梁总管心地未必赞成小主人上岸去闲逛,他的职责就是安全地把展眉舒绿带回去,路上停留的时间越少越好。可是作为一个尽忠职守的好管事,他是不会在主人面前表达自己的意见的,展眉都吩咐下去了,他肯定要照办。

四个人里,魏盛和万里居然都到过古州。魏盛还参加过一场在古州举行的文会,当时写的诗词还被集结成文集,广为印发。万里是知道这件事的,还背得出魏盛当年写下的诗句,这让魏盛甚为欢喜。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万里不仅仅是会医道而已。他委实是个很聪明的人,舒绿觉得和他相处得很愉快。

万里没有儒生的拘谨守礼,却又极懂得人情世故,口才也很不错。和他相处的时间越久,舒绿越发觉得这个人很不简单。

展眉曾对她说:“这个人其实很适合当官的,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做得八面玲珑。”前提是“他愿意”,因为有时候万里做事也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的感觉。

比如有一次,他们的船在一个小江口和另一艘船稍稍碰撞了一下。其实是很小的事情,但是对方却不依不饶,好些人站在甲板上对着这边骂脏话。

当时展眉、舒绿、万里都在二楼甲板上待着。展眉舒绿就当对方在狗吠,转头就回了舱房。万里却笑嘻嘻地听着对方骂了个够。那时候天渐渐黑了,晚餐时万里消失了一段时间。

后来舒绿才从展眉口中得知,万里偷偷告诉他——他潜到水下把对方的船凿了个口子。

舒绿当时的第一个反应是:“他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件事?”

“谁知道。”展眉并不是很在意:“也许这种事对他来说很平常?”

“也许他是在通过这样的方式和你拉进距离。”舒绿说:“你知道,‘交换秘密’也是一种让双方变得更亲近的方法。他有些摸不清我们的底细,又不好直接问,或许知道直接问了我们也不说。所以就告诉你这件事,一来稍微透露一点真实的自己,二来从你的反应来试探一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把自己坦白给对方…就是想换得对方的坦白呀。”

“你是说…”展眉笑了笑,伸了个懒腰:“他对我们有兴趣?”

“应该是吧。”

舒绿没有说错,万里的确对他们兄妹俩“很有兴趣”。

他是那种做事只凭个人好恶而不太管俗礼世风的人。当他隐约察觉到展眉兄妹似乎也有这样的倾向,便对他们更加好奇了…

不过凿穿招惹到他的人的船,于万里而言,最主要的目的,还真是——为了好玩而已…

大致上,他就是这样的人。

当天中午,他们的船在古州码头泊岸。由魏盛打头,万里、展眉和舒绿以及一些随从奴仆都上了岸,打算游玩小半天。

梁总管则在船上留守,没有跟从。不过他派了好些个护院跟在主子们身边,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既然时间有限,我们不如去莲洲吧?”万里来过古州两次,想起有舒绿这样一位姑娘家跟着,遂提出这个建议。

魏盛立刻觉得万里这建议很好。他向展眉兄妹解释说,莲洲是古州城内东南角的一处小名胜,就在由流经古州城的一条小江淇江在低洼处汇聚而成的小湖“影湖”上。

简而言之,就是湖心上的一处小洲。站在莲洲上,可以饱览湖光山色,又能赏玩湖中连绵数十的亩莲花莲叶,还可见到无数白鸟栖息洲上的奇景。

“真有这么好玩呀?那我们赶紧去吧。”舒绿玩心大起,抚掌欢笑。

万里笑道:“嗯,可惜这时不是六七月中。那时真是一湖碧叶,满目白莲,美不胜收。还有那些采菱角的渔娘,唱的歌儿也很有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舒绿就更想去了。尽管不能看到他形容的夏日荷塘胜景,但舒绿也不是太在意。残荷也另有一番风味嘛。

乘着租来的马车来到影湖边,舒绿一下车就被自己所见到的美景震撼了。

“真的很美呀,哥哥。”

舒绿拉着展眉去看那些绕湖旋飞的白色水鸟,千百只水鸟几乎要将影湖上的天空遮蔽住了,场面很是壮观。

展眉见妹妹笑得好开心,真心觉得不虚此行。

魏盛呵呵笑道:“来,老夫让他们去租一条小船,我们坐船上莲洲,好好欣赏欣赏。”回想起十多年前的那次文会,也是在莲洲上举行的,陶然先生也有些心潮澎湃。不过他老人家当然不能像舒绿这样的女孩子情绪外露,还是表现得很矜持的。

影湖上的小舟也极别致,划船的清一色是包着蓝花布包头的渔娘。她们未必年轻貌美,但看起来都很清秀,从她们身上也能体会到古州的“人杰地灵”真不是一句妄语。

小小的船儿在布满莲叶的湖面上轻轻滑行,哗哗的破水声、簌簌的残荷相碰声,还有远处隐隐传来的船娘的歌声…都为这美丽的小湖更添几分秀色。

舒绿惬意地靠在狭小船舱的舱壁上,脸上不由浮现出淡淡的微笑。她不经意地一转头,却发现坐在另一边的万里正在看着自己,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不是自己太放松,坐姿不够端庄啊。被人看笑话了,真有些不好意思,舒绿赶紧坐直了身子。

万里收回了目光,把头扭过一边。刚才舒绿浅笑的样子却似乎印在他的眼眸上,尽管他已经没有在看着她,她的影子却还在他面前晃着似的。

莲洲上有一座精美的湖心亭,他们来到的时候,湖心亭里恰好没有别的游人。巧英巧珍和德生等仆人,忙不迭前去为主人们打扫一番。

万里的那个贴身小厮药锄,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几位大哥大姐们身后跑腿。这些天下来,不但主人们关系融洽,下人们也都厮混熟了。他们也有他们的圈子呀。

等下人们拾掇好了,舒绿便坐在亭子栏杆边的廊椅上,眼前恰好对着影湖边的一座不知名的小山。晴空、青山、碧湖、白鸟、残荷,还有徐徐拂面的舒爽秋风,构成一幅美到极致的秋色画卷,让舒绿真想闭上眼睛在这样的情景里静静休息一番。

男人们却坐不住,都跟着魏盛走到亭子外去了。魏盛指着不远处,笑着说那就是他们当年诗会的会场,然后说起了一些文坛典故。

展眉未必多喜欢听这些事情,但他还是听得很认真。因为他需要从中筛选有用的信息,作为自己进入士林的一些前期储备。

几人说着说着,不免走得远了。不过展眉之所以放心让妹妹一个人呆在湖心亭,是因为舒绿身边还有四五个壮实的王府护院呢,这湖心亭上有没有别人,大白天的倒也不用那么紧张。

舒绿正在看着美景发呆,耳边忽然听到了一声清越的箫声。

“啊,万公子又在**了呢。”巧珍很高兴地欢呼一声。

这几天来,一到入夜的时候,万里偶尔会依在他的舱房窗口吹上一曲。他吹的曲子调子都很欢快、轻巧,听了让人心情愉快。舒绿以前总以为箫声只有悲音才好听,原来是自己狭隘了。

她也很喜欢听万里吹箫呢,只不过不好像两个丫鬟表现得这样雀跃。唉,当大小姐就得装端庄呀…

“这什么破曲子?”

正当舒绿与小丫鬟们听得入神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大声嚷嚷起来。

有新的游人来了?

舒绿皱皱眉头,朝说话人那边望去。

那人还没走到湖心亭里,但说话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怎么这儿还有别人?老胜你是怎么办事的,赶紧把他们赶走,爷还请了朋友呢。”

他又叫嚷起来,这回话的话就更难听了。

这人怎么这样没素质?好像莲洲是他家开的一样

“是是是,大公子,奴才办事不力,该罚,该罚奴才这就去把人赶走。”一个鸭公嗓子似的声音谄媚地应着,那讨好的味儿隔着四五里都能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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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坏人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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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蔷薇这回没有食言吧,所以也不会食言而“肥”啦。~\(≧▽≦)/~啦啦啦…下一章开始小高潮,有爱的展眉哥哥又要发威啦。)

第一百四十六章:萝莉控朱衙内

(3月30号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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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绿端坐不动,却见一个黝黑粗横、家奴模样的男子大大咧咧地冲进了湖心亭。

“哎,你们快走吧,我们公子爷要在这儿待客”

语气非常的理所当然,好像他们公子爷是这莲洲的主人一般。

舒绿早听魏盛说了,莲洲并非哪家大户的私产,谁都可以来此游玩的。她本来也不是那么喜欢和人计较,但那豪奴的嘴脸却让她看了很不爽。

她也不搭理那人,只是把脸转了过去,将那人当成空气。巧英巧珍有些紧张,但看到跟着她们的几个护院从亭子外也围拢过来,心下稍安。

那豪奴见人家不理她,更来劲了,似乎也找到机会向他的主子邀宠似的。

“你这小娘,可知道我们公子爷是谁?”他大声叫嚷着:“是朱大公子呀还不赶紧让开”

舒绿还以为他打算怎么介绍他们公子爷呢,谁知就只说了一句“朱大公子”,好像这位朱大公子是名满天下的人物,就跟及时雨宋江一个级别。要是舒绿听到“朱大公子”的名讳而没有“大惊失色,纳头便拜”,就是大大的不识抬举。

舒绿知道怎么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法子就是理也不要理,冷着他,让他自讨没趣。他越是来劲,你就越是冷淡,让他唱独角戏唱到没味。

他也配跟自己说话?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喂”

这叫老胜的奴才显然没想到自己报出了“朱大公子”的名号,舒绿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他在古州城内很久没遇到过——不,是从没遇到过的事情。

“你这小娘赶紧出去,再不出去,小心…”他还在色荏内厉地叫唤着,那位朱大公子已经带着一队随从也走进了湖心亭。

不大的亭子顿时变得有些拥挤。巧英和巧珍尽管紧张,还是下意识地挡在小姐身前,朱大公子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舒绿的大半个背影。

“老胜,你这奴才怎么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朱大公子也没有怎么大声呼喝,却让老胜一时汗流满背。

他点头哈腰地说:“是,奴才没用,奴才没用。实在是这小娘太不识好歹…”

“你不会直接说我来了吗?难得本公子今天心情好,别扫了我的兴致”朱大公子瞪了老胜一眼。

老胜更是冷汗狂流,他可深知自家公子爷是个什么脾气。

“刚才,奴才说了…”

“什么?”

朱大公子不耐烦地又瞪了他一眼:“你说了是本公子来?”

“是啊,可是那小娘就是不理会我…”

“哦,有意思了…”朱大公子嘿嘿冷笑,眼里露出一抹凶光。“这小娘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和我别苗头?”

这时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奴才讨好地说:“公子爷,他们似乎不是本地人。”

“是么?”

朱大公子看着拦在自己与舒绿中间的几个护院家丁,还有不远处的舒绿主仆三个,点头赞同:“果然是外地来的呆鸟”

这“呆鸟”两字一入舒绿耳中,立刻惹得她眉头大皱。

这人真是无礼至极她终于转过身来,招手叫过一个护院,让他去找万里和展眉。她刚才已经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朱大公子身边跟着十来个奴才,两方真要冲突起来,她这四五个护院未必真能打赢。

有展眉在,那就不同了。

她这一转身,却被朱大公子看在了眼里。

“哟,好标致的小娘儿…”

他呵呵笑了起来,那笑声里有着说不出的淫邪之感。

老胜还在一边弓腰作揖:“公子爷莫急,奴才这就再去赶他们。”

“不必了”

朱大公子挥了挥衣袖,老胜呆了一呆,立刻反应过来。哦…他差点忘记这位公子爷最好哪一口了。老胜斜眼看了看那边的舒绿,暗暗点头。

嗯,这种十三四岁的青嫩小娘,正是公子爷最喜欢采摘的那种。如此,他却不忙赶人了…

“喂,那小娘,你们是何方来客?”朱大公子笑嘻嘻地抬高了声音,朝着舒绿喊了一句。

照常理说来,朱大公子这样的行为真是太太太没礼貌了。女儿家哪有平白与陌生男子搭话的道理?可从他在这莲洲上出现后,他的举止就没一样不失礼唐突的,舒绿已经麻木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拿眼打量着这位嚷嚷了许久的朱大公子,看看他到底是有多了不起。

的确,这长相也真是绝了…

怎么说呢,她以前就觉得江城知府文知府家的那个儿子,叫文墨的,已经算是丑男。

现在她顿时对文墨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愧疚的感觉,因为跟眼前这位朱大公子比起来,文墨居然还算是好的。起码人家胖是胖点,身高也不算矮啊。

这位朱大公子表现得如此威风,可外表却很…单薄。单薄得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走似的,又瘦又小的身子上裹着几层绫罗也没法子装出壮实的感觉,那双水泡眼浮肿得好像常年睡不醒一样。整个人就是一种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痨病鬼的感觉。

朱大公子没得到舒绿的回答也不生气,他正含笑看着这娇俏的小美人儿,觉得心情更好了几分。

这小美人一看就不是古州这边的姑娘,带着一种江南水乡特有的秀美与娇柔。江南美人,朱大公子也见得多了,古州城好几家大青楼里都有江南来的红姐儿。那脸蛋,那身段,那媚在骨子里的风情,还有那水一样滑腻的肌肤…真是想到都让人兴奋。

尤其是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像枝头刚刚绽开的小花,最让朱大公子垂涎。他最喜欢的,就是采撷这豆蔻年华的娇美*女…

朱大公子想象着将这小美人儿拥在怀里尽情享受的情景,又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还情不自禁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舒绿又不是真的小姑娘,当然看得出朱大公子对自己起了邪念。她倒没有生气,而是觉得好笑——古人的审美果然跟他们不同啊她哥哥连欧阳婉这足十五岁的姑娘都不太敢下手,觉得很有摧残萝莉的罪恶感。而她才十三岁耶这色狼就对她有想法了?

其实舒绿还真不知道,这时节十三岁的姑娘不算小了,青楼的好多姐儿也就是十二三岁出来做生意的。当然十五六岁是她们的黄金岁月,一过了十七,再不抓紧机会找个人嫁了从良就没机会了。

像她这样大的小姑娘,朱大公子不知糟蹋过多少呢。

“哎,我们公子爷问你话呢”一个跟班见舒绿久久不出声,又在人后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