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可…这和那丫头有什么关系?”尚兰一惊:“你不会说游王妃看上那丫头了吧?”

尚堇说:“不知道啊,可是二伯母说,那天游王妃来的时候一个劲儿地夸她好,说她很像福慧姑姑什么的…”

“绝不可能”

尚兰听了这事,眼睛都要气红了。

要是别的八卦,尚兰顶多也是听听就算了。但说到亲事之类的,却是尚兰最讨厌的话题。

原因无他,她自己的亲事还在风中飘,没着没落啊。

尚兰已经离名门剩女只有一步之遥了。再过几个月,她就要过十七岁的生日,一旦满了十七…想再找一门称心如意的好亲事,那可比登天还难。

尚兰本来对亲事也没有特别高的要求——那是在信安王爷重新被起复以前。在此之前,她的两个姐姐,都嫁在了西北的普通大户人家里。顶着个被远贬穷荒守边的名头,就算是王府千金,也不可能嫁得有多好,何况当时家里也没能力给她们准备太多的嫁妆。

到了尚兰这儿,父母也依照前例,在她十五岁及笄后就给她找婆家了。找来找去,找了差不多一年。好容易相中一户和前头两位姐夫差不多的人家,连草帖子都下了,就差交换婚书这一步。

就在这时,先帝驾崩,新皇继位。家里看到了回京的希望,她的婚事就陷入了停顿之中。很快的,皇上一纸诏书,不仅将他们全家从西北弄了回来,还发还了府邸和产业。

这是尚兰命运的转折点,那门差点就成了的亲事,也被父母退掉了。对方想纠缠,但看到信安王府声势日强,终究没敢坚持,只好自认倒霉。

到了京城以后,尚兰的思想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她开始幻想着嫁到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成为像母亲那样的贵妇。张氏对仅剩的未嫁嫡女也抱着很高的期望,前两个女儿没嫁好一直是她的心病啊,剩下这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嫁差了。

问题就在于,有些事情越急就越办不成…信安世子和张氏两夫妻越是想给女儿找个门第又高、又有人才、还能给自家增添助力的夫婿,就越是找不到。重点在于,尚兰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在社交圈里没有一点名气,大家选媳妇或是说媒的时候,都想不到她头上来。

她自己又没有让人惊艳的本事,几次出门交际,都只能充当大会场里的小点缀,不出丑就不错了。在京城混了十几年的闺秀们,哪里是她能比的?她姿色一般,年纪又偏大,要求却高…所以拖到现在,亲事也还没个影儿呢。

这事是尚兰最大的心病。谁知庶妹现在却跑来告诉她,说那刚刚进京几天的丫头,就被游王妃看上了,有可能列为儿媳人选?

真是晴天霹雳啊旱地惊雷啊击中她玻璃心的冷电啊…尚兰顿时就心理失衡了。

“呃,姐姐,我也只是听说,或许游王妃只是客套。”尚堇说道。

“那是自然的那丫头有什么?她虽说是福慧姑姑的女儿,可她父亲生前只是个生员。这样的门第,连嫁妆都不知在哪儿呢,游王妃怎么会看得上她。”

尚兰不住冷笑。

就在此时,六小姐尚梅一脸气愤地走过来。尚兰姐妹见她这般模样,停下交谈,齐声问道:“六妹妹这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被那死丫头给气的”

“啊?”

尚兰与尚堇面面相觑,她们当然知道尚梅嘴里的“死丫头”是指谁。

“那丫头又做了什么好事?”

“唉…你们还不知道?”尚梅依然气鼓鼓地,咬牙道:“我刚听说,临川王爷的游王妃派人给那两兄妹下了帖子,请他们俩到临川王府去做客呢”

“什么?”

尚兰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刷地站了起来。

尚堇也吃惊不已。刚刚才说着这事呢,那边就来了帖子,不会是真的吧?

“三姐姐,你评评理,那游王妃请客为什么不连咱们一道请了呀?单单请那两个,也太失礼了吧”

尚梅说话有点口不择言,但尚兰和尚堇却没有纠正她。她们的心思,并不在这上头。

舒绿被召到张氏屋里去的时候,也才知道了这件事情。张氏对她倒是和颜悦色,说:“你才刚上京,还没歇过来呢,这就要出门了。但是游王妃一番好意,却也不好推辞呀。”

“是的。大舅母不必为舒绿担心,舒绿已经歇好了。”

“你刚来,京里的事情也不熟悉。要不我让你尚兰姐姐陪你去?”

舒绿肚子里又笑开了。大舅母您是真担心我么,还是想借我这条桥,让您的宝贝女儿上路啊。可惜牧若飞比尚兰小了两岁呢,您想搭上临川王府却是难了。

“大舅母如此关爱,舒绿不胜惶恐。只是尚兰姐姐每天要帮着大舅母管家已经很辛苦了,我怎好再劳烦她?这却是万万不可。大舅母请放心,有哥哥陪着我呢。”

她语调虽然轻柔,抗拒的意味却很明显。

张氏显然没想到,舒绿站在她的地盘上,居然还敢这么强硬。的确像舒绿想象的一样,张氏也打起了牧若飞的主意。虽说小王爷还不足十五,自己女儿已经快十七了,但妻子比夫君大两三岁的婚事在京城勋贵之间比比皆是。可是这舒绿想也不想,直接就给拒绝了

张氏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小丫头,别以为自己稍微有点小聪明,就能在这府里过得滋滋润润内宅的生活,哪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今天你不给我这个面子…日后,你就有得苦头吃呢

张氏没有放弃,又说了几句,话里暗示舒绿妥协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舒绿却一直装傻,就是不接茬。

她何尝不知道张氏已经记恨上自己了?可是舒绿还真不在乎…

有人的行事风格是低调隐忍,有人的行事风格是随心所欲。舒绿却不是这两者中的任意一个。

她只是在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个原则罢了。张氏要报复?那就放马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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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蔷薇的女主,向来是如此的牛叉…不好意思,看主站文的王八之气看多了,真的不会写苦情小媳妇啊。)

第一百六十六章:别怕

(4月8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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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前往临川王府的马车上,展眉和舒绿总算能够有一个相对隐秘的空间好好说说话了。

这可真不容易。进府之后,他们不仅分住在前院后院两个地方,身边还总是跟着一堆人。连最讨厌人在自己屋里转悠的展眉,也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的院子被安排进了几个做活的丫头这一事实。

今天他也可以选择骑马过去,但为了能和妹子好好沟通,展眉还是决定坐车。并且,舒绿也把两个丫鬟和展眉的小厮儿一起,支到了后头跟着的小车上。

“怎么样哥哥,被小萝莉们服侍的感觉很好吧?”

舒绿看着哥哥的臭脸,很没心没肺地开他的玩笑。

“别提了,看着一堆女人在我眼前晃悠就烦。”展眉摸着鼻子苦笑起来。

“哟,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人家贾宝玉就可喜欢这样了,连睡觉都要几个丫鬟陪着呢。有没有小丫鬟着急爬上您温暖的床榻啊?”

“你以为我会给她们这种机会么。”

展眉不屑地瞥了妹妹一眼。

“好吧,我错了,你心中只有你的好基友…呃,别捏我鼻子,小心我的妆啊我真的错了还不行么?”面对哥哥猛地伸到面前的魔掌,舒绿忙不迭连声讨饶。

展眉也只是吓吓她罢了。两人这么一打闹,心情都放松许多。好久没有打嘴炮了,好怀念啊。

怪不得西人说——“金钱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果然是至理名言

到得此时,舒绿才有空问问展眉,这些天里主要在忙什么。

“忙着应付那位老王爷啊。”展眉耸耸肩,表情很是无奈。

他在古州时,一开始就对前来寻衅的朱衙内采取强硬到底的态度,其实就是想借梁总管与魏盛二人之口,将自己的这一面传达到信安王的耳中。

可是之后引起的轩然大*,还是出乎展眉的意料之外的。

当舒绿听到展眉说,他们在古州的那件“小事”最终引起巨大的政坛风暴时,也被深深震惊了。

有没有搞错,她当时真没想过,自己倔强地不愿离开湖心亭…会引出这么夸张的事情啊。

“镇远侯已经倒大霉了?老王爷说的?”

展眉肯定的点点头:“据说昨儿镇远侯还在朝廷上被皇上点名批评了啊,面子里子全被刮得一干二净。没想到吧?”

“太狗血了…”

舒绿的嘴巴一直没合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哥哥,其实这事,说是从咱们身上起的,事实上…咱们也只是因缘际会吧。”

“啊,理论上是这样。”展眉点点头:“老王爷虽然没说,但是我能猜得出,皇上也好老王爷这边也好,到崔贯之那里也好…都不过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出现而已,其他的事他们早就准备得差不多了。不然事情发展怎么会这么快?”

“嗯。只是这个合适的机会,刚好是由咱们提供的…”舒绿表示同意。但这也够麻烦的了,这样一来,展眉就被迫进入了很多人的视线中。对一个连童生试都还没考的小小书生来说,不知是好是坏啊。也许暗中得罪了什么人也不知道,信安王未必能将他们护得很周全。

“那些长远的事情且不去管,先顾着眼前吧。反正老王爷对我盯得很紧,有刨根问底的趋势。”

“问你什么?”舒绿看着哥哥。

“很多啊。读书的事情,打架的事情…我就胡诌一通,说以前村里住了个退隐的镖师,我这么能打都是那镖师教的。”

“这一听就很假啊。”舒绿对于哥哥编造谎言的天分予以充分的鄙视:“你能不能说,是某天去山里逛然后跌入一个大洞,里头刚好有个闭关的武林高手,用头顶一撞你天灵盖就把一甲子的功力传给你了…”

“…”

展眉挫败地看着妹妹。

舒绿“扑哧”一声笑了。

“唉,管他信不信,我能自圆其说就行了。还有就是他考究了一通读书的事情。”

“然后对你的才华惊为天人么?”

“还行。”展眉还真不谦虚。“夸了几句,看表情是挺满意的。你不知道咱家那些表兄弟的水平,我这就算是矮子里头选高个了。”

展眉可没胡说。实际上,在考究完他的学问,又回头去看看他在公开场合发表的那些诗词后,老王爷梁裕十分遗憾这孩子不是自己的亲孙子。他那几个儿子、孙子,就没一个有读书天分的——老王爷自己也是个武夫,还想生出什么文豪来?遗传这东西很重要啊,在西北的读书环境也差。

再说了,就在整个京城这种大环境里,读书好的王爵子弟真的不多。不说别的,看牧若飞就知道了。牧若飞还是由夏伯卿这样的大儒亲自开蒙教导的呢,也没往研究学问的路上走,一心只沉迷骑射。

主要是王爵子弟们没有读书的动力。他们都有世袭的俸禄,那么辛苦考学干什么?而且大多数的王爵子弟到了一定年纪,都能送到军里或是宫里去领个差事来做,要么就当个闲散宗室,生活很美好的,完全不需要怎么努力。因此让他们像普通读书人一样头悬梁、锥刺股、寒窗十年…基本不可能。

所以展眉的读书好,在老王爷看来真是难能可贵。如果是个外头的小学子,老王爷也不放在心上,多天才他都懒得管。但这是自家外孙子啊,老王爷顿时激动了。于是,他宣布要送展眉去国子监读书。

“国子监,那不是本朝最高学府吗?不用考试就能进去啊?”

舒绿惊讶地问。她记得展眉那时候进杜衡书院可是挺吃力的啊,还剽窃了两首名诗才混进去的。

经过展眉解释,舒绿才知道,原来大梁的国子监分为两部分。一大部分,是专门向那些各地考进来的学子们传授学问,另一部分则是让当宗室、勋贵子弟来求学。这个部分,就相当于后世的贵族学校——人家这才是正儿八经的“贵族”学校,后世那些只能说是富人学校。

这两部分的学生求学目的不同,教学的针对性也不同。贵族学校这边,因为这些学生都是不考科举的,学习比较松散,但教书的博士们学问还是很高。水平太差的贵族子弟,也不好意思进去读书。

“老王爷要送你到这里去…不对呀,哥哥,你可是要考科举的,怎么能和他们一起混日子。”

“我知道,所以我对老王爷说,我不要直接进去…而是自己去考。”

“…请问这位有志气的兄台,我印象中国子监的学生,最低也得是秀才吧…”

展眉面对舒绿的质疑,很理直气壮地说:“咱们是信安王府的人,有特权啊。”

好吧,舒绿明白特权阶级这种人类,在任何历史时期都是存在着的。

当时老王爷听展眉说要自己考进去,到国子监中专门培养考科举的学子的那一边去求学,还是挺高兴的。这孩子有志气啊

对于展眉表现出的要从科举晋身的志向,老王爷很是赞赏。展眉毕竟不是姓梁,并非信安王府的子孙,没有恩荫在身。科举乃是正途,他若能依靠自己的能力考上功名,是再好不过了。就算考不上进士也不要紧,只要中了举,老王爷就能给他谋到不错的官缺,最起码也能当个六部里的小官儿。

本来科举分文举和武举两样,以展眉的身手,考武举也未尝不可。而且老王爷现在就在军中管事,展眉考中了武官,老王爷也能好好照料他。不过展眉自己却不想走这个路线,主要是在本朝,文举比武举清贵太多了。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他还是先劳心吧。

上辈子一直干着体力工作,这辈子他倒是想尝试下别的行当。不然,也枉费老天让他重来一次人生啊。

“那你什么时候去考试?”

舒绿问道。

“应该是这两天了吧,老王爷说跟人打招呼去了。你那里背下来的名诗名词呢,赶紧给我弄过来,我狠狠背上几首…”

“您能再没下限点么…”

展眉很理所当然地看着舒绿:“资源合理利用你懂不懂?”

兄妹两个就这样说了一路。等马车在临川王府门前停下来时,他们总算把这几天里彼此身上发生的事情都交代了一遍。展眉听说内院的女人们对舒绿并不友善,眉心微微蹙在了一起,却没有说什么。

直到临下车前,展眉突然轻轻抱了舒绿一下。

“妹妹,别怕。无论如何,我会保护你的。”

“…嗯。”

哥哥真讨厌…突然这么煽情干嘛,害得人家好想哭。

舒绿鼻子酸酸的,好容易才忍住泪意。展眉先下了车,接着巧英巧珍便都过来接舒绿下来。

临川王府与信安王府一般壮观,两边的围墙绵延不绝,显示出这座巍峨王府的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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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蔷薇也好想哭,哥哥太好了。为什么蔷薇没有哥哥呢,恨。)

第一百六十七章:花园遇美

(4月9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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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若飞对兄妹俩的到来十分高兴,有点喜形于色的意思。

而黑犬飞虎则直接朝展眉扑了过来,狂摇尾巴,真实地诠释了“狗腿子”这个美好的名词。

其实三人也只是几天没见罢了,彼此倒和之前在船上一般交谈,没有什么隔阂。但临川王府里的许多下人,看到素来不太爱理人的小王爷这般和气,都觉得惊讶无比。

这对兄妹是什么来头,值得小王爷如此款待?

在牧若飞的带领下,他们来到王府中的小花厅稍事休息。一路上舒绿打量着这临川王府里的布局构造,发现这座王府又与她住的信安王府有所不同。

主要还是体现在装饰点缀上,临川王府的格调更加淡雅些。从这里就能看出,游王妃就是比信安王世子妃有品位——或许也是因为游王妃已经在这座府邸里经营了十几年的缘故,比起那新修葺的信安王府,看着就舒服许多。

他们才在小花厅里稍坐片刻,饮了一盏香茶,游王妃就乐呵呵地出来见客了。

这是在自己家里,又是见晚辈,游王妃打扮得较为随意。如此一来,反倒显得这见面更加温馨亲近。

“今儿让你们过来,就是先认认门,以后自个想来玩了只管过来就是。”游王妃温和地看着兄妹俩,眼光轻轻在儿子与舒绿身上扫了扫。

嗯,这小子,果然和平时不太一样。看他那时不时瞥几眼人家小姑娘,那样儿…嘿,儿子终于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展眉和游王妃是头一回正式见面,游王妃特意让人取了一盒文房四宝来送他。展眉不太懂品鉴古董玩物,可也看得出这套文房四宝价值不菲,忙推辞不受。

“小凌,收下吧,你用得着。”牧若飞大大咧咧地一挥手。游王妃也笑:“你这孩子倒是客气,不须如此多礼。我与你母亲情同姐妹,看你就如自家子侄一般,这么点小东西你就收下吧。”

展眉迟疑了一下,游王妃又说:“快收下,再推辞我可要生气了。你学问比飞儿好,我正要让他多向你学学呢。”

游王妃都这么说了,展眉只得起身行了个郑重的谢礼,双手接过了那套文房四宝。

牧若飞在边上大笑,说:“母亲,小凌早就是我的师傅了,您忘记了么。”

“是呢。”游王妃失笑道:“这孩子跟你学了点拳脚,回京来天天琢磨着,一天到晚就泡在演武场里。”

“小凌,我那演武场挺好玩的,待会带你去看看。在船上我不还跟你说起我背着石轱辘跑圈么…”牧若飞拉着展眉说话,一说起演武他就眉飞色舞的。

游王妃无奈地看着儿子,觉得这孩子真是长不大。同样的年纪,素瑶家的展眉可比飞儿沉稳十倍。

她借机细细看清了展眉的模样,觉得也很有素瑶的影子,只是没有舒绿那般形神俱似。

展眉在古州的事情,她从牧若飞嘴里都听说了。当时游王妃就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早知道展眉会些功夫,儿子也屡屡跟她提过的,但这份狠辣凶猛的劲儿…真难将他与那柔弱到了极点的素瑶妹妹联系到一块儿。

素瑶的这两个孩子,骨子里和她是一点儿也不像啊。这样也好

游王妃深知,在京城权贵圈子里,最是势利不过。他们两个父族太薄,纵使有外祖父庇护,但也得自己争气才行。

有展眉这个哥哥在,舒绿在王府中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吧。

游王妃又和展眉说了一会儿话,得知他不日将要去考国子监,而且还要走科举的路子,不由得大加赞赏。接着难免就教训了儿子几句,无非是不好好读书之类。

牧若飞早习惯了母亲的念叨,完全是左耳进右耳出。他要读书读那么好作甚?身为朝廷钦封的世子,他的任务应该是学会如何在他父亲百年之后,顺利接位成为新一任的临川王爷。对他来说,读兵书比读经史有用多了。

再小坐了一阵子,游王妃就主动带着兄妹俩到家中花园去逛逛。本来大冬天的,花园里百花凋零,不比春夏时那样花树繁茂。但是临川王府有一座梅林,这阵子恰好是腊梅吐蕊的时节,倒还可堪一赏。

游王妃亲自携着舒绿的手,带着她在园子里慢慢的逛。舒绿发现游王妃其实很思念自己的家乡,因为到了这座花园子里,她仿佛又回到了江城韩家那座优美的“信园”。

这完全就是江南园林的格局与布置啊。那三步一丛的竹子,那瘦透奇巧的湖石,那蜿蜒舒缓的小径,那线条圆润的月洞门…还有那回廊,那花窗,那小小池塘,和池塘上的弯弯拱桥。这些都是与北方园林的大开大合全然迥异的风格,无处不透着浓浓的江南味道。

“娘娘您这园子治得真好,都是从江南带来的匠人做的吧?”

游王妃看着舒绿,欣慰地笑了:“可不是。还是咱们江南的姑娘懂得门道。我呀,就喜欢这种样儿的园子。为了把旧园子好好改造,我可费了好多功夫呢…”

她越看越觉得舒绿善解人意,说话很是贴心。舒绿却不知游王妃看着自己的眼光有异,只是默默欣赏着周围美好的景致。

牧若飞和展眉走得快,一下子就走在她们前面了。两人说笑的声音——主要是牧若飞的笑声从前方传来,让游王妃也跟着不住微笑。

“飞儿和你哥哥倒是要好,我却少有见他与人这般亲近的。”

游王妃的话并没有引起舒绿的注意,舒绿心里补上一句“他们是好基友嘛”,继续看着风景,嘴里虚应着“是呀”。

“飞儿也说和你很投缘呢。”

游王妃又添上一句,有意无意地在“投缘”二字上咬了重音。

舒绿讶然,旋即笑道:“哦,世子人好,不嫌弃舒绿见识浅陋,偶尔也和舒绿说几句话。”

她没把游王妃的话往歪处想。不过说到“世子人好”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心肝儿一颤,手臂上似乎冒出了一点小小的鸡皮疙瘩。人好,人好个鬼,那小胖子经常让她有掐死他的冲动。

游王妃抿嘴一笑,没有再往下说。

很多事,也无需急在一时,从长计议吧。

恰好此时,有两个管事婆子过来,向游王妃请示一些家务事。游王妃本人其实是很忙的,要管着这么大一家子的内务,每天除了三顿饭,几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今天能抽空陪展眉舒绿走走,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谁让她是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