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的时候,展眉察觉到他逐渐接近舒绿后所表现出来敌意,夏涵全看在眼中。从戒备到接受,再到现在承诺说愿意帮他一把——即使展眉完全没帮他,夏涵也无所谓了。

自江城认识这对兄妹起,夏涵明白他们之间深厚之极的感情,甚于常人。因此,能够得到展眉的肯定,对夏涵来说很重要。

事情并不是越来越糟,而是越来越好。很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夏涵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可是舒绿的心情与他相反,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以至于接连一两天,她在闺塾上课时总是出错。不是行礼时迈错步子,就是写字的时候把墨汁低落到纸上。而本来已经稍有进步的针线功夫又退回了原有水平,错针乱针层出不穷…这些天里,她吃的戒尺比前两个月加起来还要多。

岑嬷嬷不得不找她单独谈话,严厉地询问她到底怎么了,上课时如此心不在焉。

舒绿不想说借口为自己开解,但更不可能说自己“为情所困”。

她呆呆站着的样子把岑嬷嬷刺激得不行。岑嬷嬷栽培她可谓不遗余力。在岑嬷嬷辉煌的教学生涯中,像舒绿资质这样好的学生也是不多见的,可是她最近的大失水准却让岑嬷嬷失望了。

“你若连在人前控制情绪也做不到,我也白教你了罢了罢了,我也不惩戒你,这三天你就先别来上课,在屋里好好反省反省吧”

针对不同的学生,得有不同的教法。顽劣的学生可以用戒尺教训,但舒绿这样的却不是用戒尺打一打就能教好的。

舒绿感激地给岑嬷嬷行了个大礼退了下去。岑嬷嬷让她闭门反省,其实是对她的爱护,她焉能不知。

她感谢岑嬷嬷对她的关心,尽管岑嬷嬷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笑脸。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必表现在脸上的…

她一直知道自己很幸运,总是能遇到好人。

然而有时候,别人给予她的感情,却未必都是“幸运”…

夏涵直露的表白,彻底将他们之间那层朦胧的薄纸捅破了。从此,她再也不能假装“和他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这“朋友”二字,在夏涵巨大的牺牲面前,变得多么轻佻。

虽然后来展眉向她转述了夏涵的话,说夏涵“更多的是为自己打算,不想把自己的政治前途和祝家、于家绑在一起”,但这只有让舒绿更难受。

因为她很明白,这只是夏涵的托词罢了。真的不想和祝家联姻,他也可以用“拖”字诀徐徐图之,或是用更迂回的方式。他这样直白的拒绝,是急得向她剖白心迹,生怕她真的相信他会娶祝家女儿,从而与他疏远。

万里被拒婚的真相,她也早从展眉口中得知了。本来就已对万里心存愧疚,无法排遣,又加上夏涵的事…

纵使舒绿心智比一般少女要成熟得多,也无法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真的把这些事放到一边。

万里、夏涵,乃至牧若飞,他们人人都很好,可她却只有一颗心。

无论她最终选择了谁,都注定会辜负另外的人。

她该怎么办?

“小姐,尚红小姐来了。”

巧英小心翼翼地进来禀报。她知道这几日小姐心情很糟糕,身上也是恹恹的,什么东西都不想吃。巧果为了讨好她,还特意去大厨房里跟王府中的点心大师傅学做了几味清淡的小点心,可她也都只是随便吃一两个就不吃了。

问她可要请大夫,她又说不必。这不,今儿连闺塾也不去了,只在屋里呆呆坐着。不看书不写字,只让人燃了一炉清心香,之后又看着香炉发怔了。

巧英几个嘴上不说,心里真是急得不行后来巧珍忍不住,偷偷跟巧英说,可能跟那日夏公子到访有关。

巧英听了赶紧死死叮嘱巧珍,这事打死也不能往外传。要是让大夫人她们知道了,小姐可就麻烦了

所以看到尚红过来拜访,巧英是很高兴的。她们下人劝不了小姐,尚红小姐总该能劝劝她吧?

“妹妹,你怎么了?可是身上不好?”

尚红很担心舒绿。

舒绿勉强对尚红一笑,说:“怕是苦夏。哦,我小日子来了。”

其实她大姨妈根本没来,这么说只是怕尚红再追问下去。

尚红一听却惊道:“呀,上个月你不是刚好和我一日来的?这还有近十天呢,你来得这样早…怕是气血有些不顺了,赶紧请大夫吃药才是。”

她还略带嗔怪的对舒绿说:“妹妹你明明也是懂医理的人,怎么对自己却疏忽起来。可别讳疾忌医说个不好听的,咱们女儿家最怕这下血的毛病拖成大病,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尚红这话一点不假。很多姑娘家就是因为得了“女儿痨”病弱而死,病得没那么严重的也大大伤了身,对日后的生育大有影响。一个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这世上就等于被判了死刑没活路了。

“没事的姐姐,偶然而已,我…我吃了药了。”

舒绿眼神有些闪烁,笑得更勉强了。唉,说一个谎就要用十个百个谎来圆,她这下可是体会到了

尚红没有察觉舒绿的异状,点头说:“嗯,吃了药就好。不过药也得对症才是…对了,万公子不是午后要过来吗?让他也一并给你看看吧。”

“不不不,不必了。”舒绿连连摆手。

万里为了替尚红治病,一般半个月要来王府一趟。经过万里的治疗,尚红真的好了很多,连老王爷都很惊奇——怎么自己以前都没发现,这五孙女也长得挺水灵的?小脸上有了红晕,看着气色可好太多了

尚红只以为舒绿是害羞,不想让男大夫给她看女儿病,也不坚持下去。但她还是反复叮咛舒绿,一定要好好吃药补身。

“嗯,姐姐,我知道的。”舒绿被尚红这么一唠叨,郁闷的心情反而散了不少。不过,想到午后万里要来…

也许,她不该再逃避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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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涵之后是万里…)

第二百六十二章:平生不会相思

(5月25日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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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来的时候,身上还穿着在宫里轮值穿的侍卫服。他对尚红、舒绿说刚刚还在当班,这会儿是直接从宫里赶来的。

“对不住,让万公子你赶来赶去,太辛苦了。”

尚红歉然道。

“啊,没事。”万里摇摇头,笑道:“看来,上回给五小姐换的新方子还挺有效。”

“是呢。往年里春夏换季,我总要咳嗽上好久,但这会儿都快到六月了都一直没犯过。都是多亏了万公子的良方”

从懂事起,尚红就是在药罐子里泡大的。其实她这个毛病,也是拖出来的…小时候未必就有那么严重,可一来西北条件艰苦,二来全家都人心惶惶的,谁顾得上她这个小女孩?还是因为她父亲梁瑛那时健在,尽力替她求医问药,才将保住了她的性命。

那几年,信安王府里夭折的孩子、病死的亲眷并不少,连信安老王妃都死在了西北。尚红能够活下来,她父亲居功至伟。

可她父亲一去,尚红又成了没人管的孩子。桑氏虽然能稍微照顾她一下,然而自己也是孤儿寡母的过得很艰难,对尚红自然只能尽到基本的抚养责任了。

去年从西北一路颠簸回来,她到了京城又遭遇了水土不服,更是病病歪歪的。舒绿第一次见到尚红的时候,就觉得尚红的脸色苍白得吓人。整个人美则美矣,却没有什么生气。

然而此时的尚红,已不是过去的病西施。要说她气管的疾病已经彻底痊愈,那是太夸张了,纵使药王仲秋满在此也没法用几个月就时间就治好她。可是,她正在逐步恢复中,也是不争的事实。

尚红哪能不感激万里呢?

“四小姐太客气了。其实最大的功臣还是凌妹妹,”万里对舒绿笑了笑:“要不是凌妹妹每天替四小姐施针,这气管的毛病却真是难治的。”

说起这个,舒绿就很得意。

她本来就对医药很感兴趣,可是上辈子专攻的是药学,临床方面并不擅长。没想到,这辈子还有能跟着名师学会了针灸,这门医术的用处可太大了

有好多吃药难以起效的毛病,能够通过针灸来治疗。舒绿打算继续深研下去,将万里送给自己的医书好好钻研透。技不压身嘛,多学点东西总是没错的。

万里没忘记自己到王府里来的任务。尽管他非常想多和舒绿说几句话,可是自己一个青年男子,不好与两位千金小姐独处太久。尽管他们是在王府里招待外客的小厅里站着,周围还一堆听候使唤的奴仆,始终是不太方便的。

是以万里还是抓紧时间,先给尚红号了脉,又开了半个月的新方子,把上次吃的方子那些药改动了一下。他每次开的方子,舒绿都会很认真地跟他探讨其中的药理。

她早就发现万里开药方非常的正规,并非什么了不起的偏方。

说实话,一开始她是有点意外的。还以为万里这么一个不太喜欢受常理拘束的人,又是跟着传说中的药王学医,更在西南苗疆那种吊诡的地方呆了十年…

一般说来,武侠小说里这种人都是剑走偏锋的怪医,不开个“夏至那日盛开的白荷蕊一两加无根水煎服”这一类常人无法理解的药方都不好意思出来见观众。

问题是,万里不管是诊病、开药,都是平平常常,毫无戏剧性可言。

舒绿在略感失望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大夫…呃,比较靠谱。大夫就有个大夫的样子嘛,那些隔着三丈远就看得出病人舌头上长了疮的“神医”,更像是“神棍”。

要说万里和一般大夫不太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更擅长外科了。舒绿还记得与他在驿站初见那次,他一出手就敢替伤者开刀疗伤,把她生生镇住了。

“少远哥,我记得上回你加了甘草,这回怎么不需要甘草调和么…”

“哦。这个方子是不需要甘草的,加了莲子心…”万里简单解释了一下药理,舒绿听得连连点头。

尚红含笑在一边看着他们你来我往地讨论着药理,眼里有些微微的失落。但她尽力将自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连善于洞察人心的万里也没有看出尚红的异常。

尚红忍不住走开两步,叫过自己的丫鬟,低声吩咐了她几句。待那小丫鬟应命而去后,尚红回过头见万里看向舒绿的温柔眼神,心中不由得刺痛了一下。

不行…我不可以在意,不可以在意…而且,我有什么在意的资格呢?

她自嘲地牵了牵嘴角。

万公子…

她也想叫他少远哥,可是总也叫不出口。他会客气地称呼她“五小姐”,却叫舒绿“凌妹妹”。亲疏之别立现,她每次都笑着应下,可谁知她内心的惆怅呢?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尚红想不起自己是何时将万里放进心里的,但肯定不是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是在老王爷的寿宴上,她站在舒绿不远处看他、牧若飞轮流讨好舒绿。

那时她还觉得这两人挺有趣的,也不会在意他们并没有多理会她。她不是习惯了被人捧在手心的娇娇女大小姐尚兰,从小被人忽略得太多,她已经麻木了。

然而此刻…尚红站在距离万里几步之遥的地方,觉得自己和他之间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走开了,因为他的眼里,从头到尾都只有舒绿一个人。

其实,他肯来替她治病,还不是因为舒绿的邀请?

自己从头到尾,都是个多余的人…

“姐姐,你站在那儿做什么?”舒绿发现尚红半晌没走过来,心中好生奇怪。尚红微笑道:“没什么,我让枝春把我新画的千手观音拿来,请万公子替我带给万夫人。”

她对万里说:“上回那幅观音图画得不够庄重大方,这回我重新画了一副新图,又是新学的画法,请万夫人替我指正下可好?”

万里呵呵笑道:“好呀,我母亲最爱收集观音图和观音像。我上回给她买了个黄杨木的观音小像,她也喜欢得很…”

说话间,枝春送画来了。尚红亲自将画递到万里手中,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万里的指尖。

尚红的脸一瞬间泛起红潮,轻轻咬了咬下唇。万里也愣了下,但也没多想,只以为是尚红脸皮薄不好意思。

“啊,就按这方子继续吃上半个月吧。我看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停药,专心针灸便可。”

万里感到一丝尴尬,忙起身道辞。舒绿不明就里,连忙送万里出厅。

“呃,妹妹,我想起还有点事先回屋了。万公子请慢走。”尚红突然朝万里匆忙一福身,随即回身从厅后小门绕到后院去了。

这时舒绿也觉出点不对来。姐姐这是怎么了?今天好像一直都怪怪的啊。

舒绿将万里送出小厅,刚拐过一道回廊,万里突然问舒绿:“听说夏涵夏檀卿在翰林院里修史,凌妹妹可知道?”

啊?

万里怎么忽然间说起夏涵来。

“嗯,知道。他前些天曾到府里来做客,唉…修史,真是…”舒绿轻叹一声。

万里停下了脚步,走在他后面的舒绿刚才只顾着感叹夏涵的事情,差点就撞上了他的后背。

幸亏她收脚快,生生止住了步子,但也有些狼狈。

“哦,他亲自跟你说了?”

万里的声音低沉下来。

他也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居然这么有勇气,直截了当就把祝家的亲事给否了。祝家早早就把联姻的风声放出去了,无非是想向人显示自己是多么的爱惜人才,可却让夏涵狠狠打了一次脸。

虽说夏伯卿一直说是自己不敢高攀祝家,但是祝家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别人只当夏涵发神经,只有万里知道,夏涵为什么会这样做。

他还只是迂回地让房家女儿另许他人,夏涵却比自己还要狠…

“嗯…”舒绿有点明白万里的意思了。

她早明白万里对自己的心意,也从展眉那里知道万里为了自己而设计推掉了房家的亲事。

之前她想着,感情的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吧。万里喜欢自己是一回事,可自己对他没有爱人的感觉啊…等日子久了,他得不到自己的回应,应该就会淡下来吧。

可是她现在发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最起码,对万里不可以。

她抬起头看向万里,轻声说:“少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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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不好意思,今晚带女儿上街去了,逛得太兴奋忘记时间了…女儿很喜欢布偶,我带她到布偶店想给她买个小布偶礼物,结果她一进去就被迷住了…上百个大大小小的布偶抱了这个抱那个,…(》_《)…好可爱…最后买了只小兔纸萌啊…)

第二百六十三章:深情负尽长遗怨

(5月26日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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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远哥…”

舒绿只说了三个字,却突然语塞,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嗯?什么事?”

万里半侧着身子回头俯视她。他的身材很高大,舒绿身高还不到他的肩膀,两人靠得又比以往更近些,自然只能如此说话。

他这一低头,正对上舒绿仰起的明眸。两人目光一触,舒绿不禁闪烁了一下眼神,臻首又微微垂下。

这极细小的动作,却让万里的心往下一沉。

她想对他说什么呢?

万里面上表情依旧平静无波,心中却是五味陈杂。是他太孟浪了吗?

他也想等,等她及笄,过了孝期,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让母亲来向王府提亲。他真的想等,等舒绿能渐渐接受他的靠近,可是夏涵的事情让素来淡定的万里也觉得有些乱了阵脚。

所以,他才会忍不住借今天的机会问她…其实,他想得到什么答案呢。万里自己也不知道。

两人都沉默下来。

此时正是下午时分,外院小厅外的回廊静悄悄的没什么人走动。男主人们都在外忙碌,女眷们则在内院里活动,各院的仆人们也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着

温热明亮的阳光穿过回廊的菱花窗格,照在两人身上,舒绿甚至能看到在阳光中飞舞的尘埃…

远远跟在舒绿身后的巧英,很识趣地往后退开一段距离,又留神周围是否有人经过。

巧英远比舒绿其他的丫鬟要聪慧,知道小姐与万公子这样异常的沉默必然事出有因。该怎么做,她心中有数。

只是她手心里,却为小姐捏着一把冷汗。这里再少人路过也是大白天呐,万公子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来才好——至于小姐,巧英是一点都没想过她会做错什么的。巧英对自家小姐,有种盲目的崇拜。

舒绿脑子里乱成一团,本来想得好好的说辞忽然间都消失到宇宙黑洞里去了似的,一点也想不起来。

该怎么说?

——“你是个好人,会娶到一个好妻子的。”

——“我一直当你是大哥哥。”

——“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

——“其实我一点也不值得你喜欢。”

——“我心里有别人了。”

——“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事,很抱歉。”

拒绝别人求爱的金句是很多很多的,舒绿曾经无数次娴熟地运用这些句子排列组合,拒绝那些前赴后继的追求者们。

她还说过更狠的:“你到底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

然而,她发现自己没法对万里说出这些话。

能够流利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对那些人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他们追求她,不过是因为她的美貌、家世,或者其他的种种光环。即使被她拒绝,他们又会去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用追求过她的各种情话对新目标展开新一轮进攻。

可万里是不一样的。

“少远哥…唉…”

她轻轻的叹息声落在他的耳中。他已经完全转过了身子,定定地看着她。

“…嗯,我明白了。”

万里突然间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让舒绿身子一颤,终于又忍不住仰起头看着他,讷讷地说:“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我有努力过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万里已全然明白了。

她并非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只是…也许是他们的年纪相差太远了,或者他的性子不讨她欢喜?又或者,其他的人,更适合她吧…

万里并不知道舒绿心中住着一个成shu女子的灵魂。他唯有遗憾自己与她相遇得太不是时候。如果他生得晚些,或者她再大两三岁,或许结果会不一样?

舒绿却明白,不是年龄的问题,也不是性格的问题,是感觉。

和万里在一起相处的感觉无论如何也不对。这种事情没法解释,所以大家都只是推给一个笼统的词,叫——缘分。

舒绿也曾设想过,如果自己今生一睁开眼睛,万里就已经是自己的丈夫,那她和他也许可以好好过一辈子的。他会将她照顾得很好,宠她爱她,在她被人欺负的时候站出来挺她,绝不会让她吃一点苦头——舒绿一点也不怀疑万里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