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来!”

“来的来的。”

阿涟动作迅速的挪了过去,重重的撞到他的怀里。

方才还空落落的心,仿佛一下子被填满了。容临收紧手臂,登时眉目染笑,抬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暖和吗?”

阿涟抬头冲着他笑了笑:“上神是个小太阳!”

容临微笑道:“那抱紧一点。”

“嗯!”阿涟开心应下,便环着他的腰紧了些。

阿涟随容临一道回九重天,姑母青鸾夫人自然也晓得了,次日便过来看他们一家三口。青鸾夫人很喜欢阿涟,一听她要参加九霄阁的竞技会,便道:“咱们小涟真是棒,多多运动对身体好,特别是凫水,长期凫水有助于塑身呢…”又说,“若非我怕水,我也跟着你一道凫水去。”

青鸾夫人属火系又是飞禽类,自然是怕水的。

她又对阿涟说:“虽说你同容临领了婚书,可这婚礼总该办一办的,咱们凤凰一族数千年都没有办过喜事儿了,这回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酒席呢。没个九百九十九桌是不成的,九重天上办一回,你老家也得再办办。届时这侄孙交给我就是,你们小夫妻俩人一道去四海九山游玩一番,再生个蜜月蛋宝…”

青鸾夫人越说越兴奋。

一旁沉默不语的容临就搁下茶盏,道:“我和阿涟暂时还没有二胎的打算。”

青鸾夫人就道:“为什么?”

阿涟怕青鸾夫人责怪上神,忙道:“是我和上神的意思,宝宝还没破壳,我和上神想先专心照顾它一个。”

这话倒也有道理,青鸾夫人道:“那就好。”又对阿涟说,“你放心,若是容临敢欺负你,你只管来找姑母,姑母替你做主。”

阿涟自然连连点头,送走了青鸾夫人,阿涟便要去九霄阁上课。这日容临没课,便要在家孵蛋,见她背着小书囊就要走,开口道:“今日还要同那条剑鱼一起训练吗?”

阿涟知道上神不喜欢白鲟,还是老是交代道:“嗯,不过花屏他们也都在的。”

容临沉默了片刻,才朝着她道:“过来。”

阿涟乖巧的凑上去,仰头道:“上神?”

还没走到他的跟前,容临便伸手,一把将她捞到怀里,双手捧着她的脸,俯身在她唇上重重亲了一下。

直到被放开了,阿涟还有些茫然,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样子,缓缓眨了一下眼睛,看着上神。

容临脸颊微微泛红,满足的翘了翘唇角:“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嗯…好。”阿涟晕晕乎乎的应下,慢悠悠往外面走。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才后知后觉的粉霞漫天,笑吟吟的骑着天马去了九霄阁。

一进九霄阁,阿涟就看到田螺、云俏和花屏她们,围着萧枣在说话。花屏一副很激动兴奋的模样:“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小枣你真是太低调了…”

阿涟便将脑袋凑过去:“没想到什么?”

花屏敲了一下忽然多出来的小脑袋,就道:“胖头鱼你可算是来了,你可知道,昨日咱们吃完串串分开后,谁来接的小枣?”

“嗯?”

“是萧白上神!萧白上神啊!”花屏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激动之情,两眼冒光道,“萧白上神虽然心地善良,可是对所有人都是淡淡的,可昨晚我瞧见,萧白上神就这么牵着小枣的手,走到一半,把人压到一旁的树干上就亲了上去…天哪,简直苏炸我!”

萧枣脸皮薄,被花屏说得面红耳赤。

花屏捧着脸喃喃道:“不过——相比萧白上神,我倒是更喜欢容临上神多一些…也不晓得容临上神的唇亲上去柔不柔软,火不火热?”

哦,那是又火热又柔软,还喜欢咬人呢。阿涟暗暗的想。

萧白上神和萧枣在一起的事情,虽然让人惊讶,不过一听他俩是青梅竹马,便也没有其他好疑惑的了。

萧枣低调,此事自然越少人知道越好,众多人中,也唯有花屏的嘴不牢靠。被不信任,花屏就举手保证道:“守口如瓶,守口如瓶耶,你们知道什么叫守口如瓶吗?这世间还要比花瓶更能保守秘密的吗?你们就放心好了。”

这一日阿涟上冲虚尊者的课,的确是赶不上进度,不过这以严厉著称的冲虚尊者,今日却是破天荒的对阿涟和颜悦色,一句重话都没有说。

下学后,阿涟就和花屏云俏白鲟他们一起去碧波池练习凫水。

阿涟练习的很卖力,凫水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坚硬的石头边沿,划上了手臂。白鲟很快就凑了上去,抓着了她的胳膊。

阿涟是个挺能忍疼的,小时候独自生活,一条鱼磕磕绊绊惯了,倒是并没有将这点小伤放在眼里。她见白鲟捉着她的手,便想到了上神,很快的从他手里挣脱开来,道:“没关系的。”

白鲟是条实诚的鱼,却也不是个傻的,自然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刻意疏远,也没有说什么:“还是得上点药。”

阿涟嗯了一声,却见手臂上的伤,竟奇迹般的,迅速愈合。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连伤疤都没有了。阿涟疑惑的摸了摸手臂,不由得有些惊讶,不过想起那回她大腿上的伤口也在一夜之间迅速痊愈,便觉得打底是她同上神太过亲近,沾染了他身上的一些仙气。

总归是件好事,阿涟也没有想太多。

白鲟同她继续练习,游到一半,他没有继续往前游,而是静静等着她上来。一时四处无人,白鲟才问她:“是因为容临上神的缘故吗?”

阿涟待在水中,听了白鲟的话,便点头道:“嗯,我不想让上神不开心。”上神不喜欢她和白鲟在一起,先前她尚且不大清楚,可自从生了蛋,回了一趟洞泽湖,阿雱在旁一番提点,她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她既同上神领了婚书,上神也没有同她和离的打算,她便该恪守妇道,不要再同其他异性鱼有过多的交往。

白鲟没有再问,只是心情有些不大好的沉入水底,游得很快很快,将阿涟远远落在了身后。

游回来的时候,阿涟自水中而出,就看到岸上云俏和花屏簇拥着一人。花屏看到她,赶紧招手道:“胖头鱼,你看谁来了?容临上神特意给咱们送宵夜来了。”

阿涟飞快的上岸,走到他的面前,笑着道:“上神。”

容临也笑着看她,而后淡淡扫了一眼一旁的白鲟。

吃完后,要继续训练,容临就挑了挑眉,对着白鲟道:“那谁,剑鱼,听说你游得不错,要不要同本座比试比试?”

白鲟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就道:“好。”

二人蓄势待发,阿涟同花屏云俏这等围观的吃瓜群众最为兴奋。

岸上三人虽都支持上神,却也明白,白鲟乃水中一霸,若要单单比凫水,上神如何能赢得了他?

容临准备就绪,朝着一侧的阿涟笑了笑,才冲着白鲟眯了眯眼:“开始吧。”

两人齐齐跳入水中,游向远方。

水声哗哗,阿涟远远望着二人的声音,静静等着他们归来。

良久,两人终于齐齐又回来了。

领先的是白鲟,可容临上神同白鲟的差距却不大,而且游到后面的时候,还能加速,同白鲟缩短了距离,不过最后还是白鲟先到一步。

上神输了,一张脸黑沉沉的。

其他人不敢靠近,唯有阿涟凑过去替他擦了擦脸:“上神真棒。”

容临蹙眉道:“可是我输了。”

他居然输给了一条剑鱼。

阿涟微笑道:“凫水本就是白鲟大哥的长项,上神的短处。上神拿短处同别人的长项比,最后就差了这么一点点…”阿涟伸出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一点点的察觉,“在我心里,上神已经很厉害了。”

“是吗?”容临忽然笑了,“我没想到自己这么厉害。”

他笑容洋溢,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腿,道:“有点疼。”

阿涟忙紧张的看了看,见上神的腿毛茂盛的小腿处果真有道长长的伤口,仿佛是划伤的,便哎呀了一声:“上神受伤了,疼不疼?”

容临点头:“嗯。好疼的。”

阿涟听了更心疼了,抱着他的小腿道:“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上神受伤了,所有人都聚拢了过来,容临抬头看了看,开口道:“适才凫水的时候,被这剑鱼的尾鳍划上的。”

白鲟的脸色登时变了变,而后垂眼道:“抱歉。”

容临却道:“道歉有用吗?如此粗心,本座如何放心阿涟同你一道训练,谁知道她会不会被你划伤。”

白鲟素来性子憨厚,待人也友善,虽然不大说话,可在火系班的鱼缘却是不错的。花屏就小心翼翼道:“白鲟他,应该是无心的,还望上神大人有大量。”又朝着阿涟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赶紧哄哄上神。

阿涟翕了翕唇道:“上神,白鲟大哥他…”

“你是要替他说话吗?”容临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你自己说,你帮我还是帮他?”

阿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这个时候,白鲟便低头,认真道歉道:“此时的确是弟子的错,一时大意,损了上神的神躯,弟子向上神道歉,希望上神能原谅弟子。”

白鲟既然如此诚恳的道歉,那是事情也算是到此为止了,不过今日这般的气氛,却是没有再训练下去的必要了。云俏同花屏领着白鲟离开,阿涟则送受伤的上神回九重天。

回去的路上,阿涟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

回逍遥殿之后,阿涟先去看了看蛋。

今日青鸾夫人来逍遥殿,特意送来了孵蛋神器。目下这蛋在暖床上孵着,倒是不用一直劳烦上神了。看完蛋之后,阿涟又蹲在地上替上神处理了一下伤口,却见那伤口忽然就消失了。

上神神尊之躯,小小的划伤,自然很快就愈合了。

阿涟愣了愣,放在手头多此一举的小药罐,便去厨房忙活。

一直到吃完宵夜,上了榻,容临才道:“觉得我今日过分,是不是?”

阿涟在上神面前不说谎,就点头道:“有一点。”

容临一把抓着她的手臂,看着她的眼睛道:“所以呢,你替那条剑鱼感到委屈,觉得我欺人太甚,分明受伤的是我,我让他道个歉又这么了?你就这么护着他,我才是你的夫君,我们俩才是领了婚书,生了孩子的。”

他又突然的生气,阿涟也不像往常那般主动替他顺毛,只是觉得今日上神的确做的不对,便蹙眉道:“上神不要无理取闹好吗?”

容临深吸了几口气,愤怒道:“我无理取闹?我看你根本就不爱我!”

第53章 矛盾

怎么就不爱了呢?她哪里不爱了?阿涟抓着他的衣袖道:“上神…”

容临拂袖,这便起身下榻道:“我看我们还是先各自冷静冷静。”说着就阔步走了出去。

出了逍遥殿,容临便踏着皎洁的月色,在九重天上晃荡。夜风习习,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低头,看着追出来的、站在院中的小小身影,深吸了一口气。

他堂堂上神,如今竟同这小鱼妖一样,满脑子情情爱爱,更可怕的是,她却仿佛渐渐对他失去了兴趣…

容临一夜未归,次日清晨回去,见桌上摆满了他爱吃的早膳。她仿佛是有些忐忑,小心翼翼站在他的身旁,端着盘子努力讨好他。容临未落座,只道:“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阿涟乖巧的嗯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这会儿若是阿涟多哄几句,兴许也就没事儿了,可她偏偏没有。

容临有些生气,去暖室看了看蛋。泛着金光的蛋,看起来安静又乖巧,他每天都在期待它何时孵出来,或顽皮,或乖巧,都是他容临数万年来第一个孩子。

他抚了几下,无奈道:“…傻蛋,你说你娘亲到底爱不爱我?”

容临长长叹了一口气——连他都不确定的问题,这傻蛋怎么会知道呢?

之后的一段日子,上神早出晚归一直很忙。阿涟训练回来也很晚,两人分明身处一室,却压根儿说不上话。阿涟情绪情绪低落,连饭堂的孟极仙人都看出来了,替她打饭的时候格外照顾了一些,说道:“小涟啊,怎么看着脸色不大好?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阿涟谢过孟极仙人。

一道在流云台修炼法术的时候,花屏就悄悄拉着她往边上走,问道:“你可是同上神怎么了呀?”

花屏是个人精儿,自然能看出阿涟和容临上神之间的不寻常。

阿涟摇摇头:“没什么。”

九霄阁弟子的修行照常,又得准备明日要举行的竞技会,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而这九霄阁,则是来了一位贵客,说是北海龙族的鸿珠神女。

天界有红翘仙子,这龙族也有鸿珠神女,这二人皆是出了名的美人,且素来不和。

在饭堂用午膳的时候,花屏就听的周围的男弟子个个在讨论那鸿珠神女。花屏就握着筷子,狠狠戳了几下面前的米饭,咬牙切齿道:“龙族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云俏不也是龙族的嘛?还身怀泉眼呢。”

云俏就笑笑道:“我哪能和鸿珠神女比啊?”

鸿珠神女来自北海,虽说东海北海听上去差不多,可实质却是差的很远。这四海虽然地处不同,可总归需要一个统领之人。这四海之中,唯北海龙族的血统最为高贵,历史最为悠久,四海便以北海为尊。北海目下还崇尚母系,这龙族神女,便是龙族的当家人。鸿珠神女不过三千年的道行,小小年纪便能镇得住四海,也算是一番本事了。

花屏就道:“不过,我可听说,北海神女这位子,原来可不是她的…”花屏是个爱八卦的,小道消息灵通的很。

云俏身为龙族,自然也比旁人多了解一些,就道:“是啊,原来的神女,是鸿珠神女的姑母,据说她那位姑母,一出身便是罕见的神躯,可惜小小年纪便早夭了。”

因为大家伙儿都议论纷纷,阿涟便是不刻意的去听,也多多少少晓得这位鸿珠神女是如何的了不得。

这日上完冲虚尊者的课,从流云台下来,就看到那田田荷叶间,有一处小亭。

里头的男子一袭白袍,飘逸无双,正竖着玉笛吹奏。笛音悠扬绵长,余音绕梁。

便是朝夕相处,阿涟也有些看呆了,一时眼儿睁得浑圆,目不转睛。

花屏和云俏也往这边挤,看到湖心亭的上神,也捧着脸嗷嗷直呼。

笛音渐消,见上神缓缓收起了玉笛,微微侧过头,狭长冷清的凤眸往这边看了看。

阿涟忙兴奋的抬起双手挥啊挥,冲着他示意。

容临在亭中,望着那小鱼妖一脸蠢笨的模样,倒是没有再多看一眼。

阿涟有些失落,傻傻举着的双手微微一顿,而后慢慢的放了下来,原是晶亮的眼眸,仿佛夜空忽然绽放的烟花,也是一瞬即逝,变得比原先更为黯淡。

云俏晓得阿涟和上神之间有些暧昧,不过想着以她的身份,大抵也只能同上神春风一度罢了。修仙之人,对男女情爱本就要洒脱一些,她看着阿涟为上神魂牵梦萦,也按下担忧。

一刻钟后还要课,正当几人欲回去的时候,忽的听身后的男弟子们发出了一声惊呼。

众人齐齐转身看去。

阿涟也看着转身,便见那一抹曼妙的丽影朝着湖心亭飞去,金莲般的小小玉足轻点碧色荷叶,红色的裙摆轻轻掠过,而后身姿轻盈的落在了亭内,身姿停住,足尖轻轻一旋,那因风微微掀起的裙摆才缓缓落下。

比起阿涟刚练习驾云术,那番小心翼翼的蠢笨模样,与这人相较简直是云泥之别。

云俏道:“这位便是鸿珠神女了…”

花屏本就不喜欢这鸿珠,目下见鸿珠神女接近上神,更是气得跺脚道:“真是不知羞。”

云俏怕阿涟会多想,就小声说道:“鸿珠神女同上神有些渊源。不过二人千年来压根儿没见过面,且上神洁身自好,断断不是那等爱招花惹草之人。”

虽是如此,可那鸿珠神女进去之后,也未见上神出来,想来两人许久不见,应当是相谈甚欢。

阿涟细细回忆适才鸿珠神女玲珑的身姿和身上的仙韵,微微蹙眉,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舒服。

下午的课程,阿涟一直都心不在焉。

淮霜仙翁原是最喜欢阿涟的,每回其他人没一个认真听课的,唯有阿涟最专注,目下见这小姑娘也是一副神游的模样,不仅暗自反省,该改一改这古板的教学模式,得让弟子们喜欢听他的课才成。

回去时,阿涟特地去孟极仙人那里买了串串。孟极仙人的生意越发的火爆,阿涟排了老长的队伍才买到。不过她回去的时候,上神尚未回来,她便去了暖室看了看蛋。

蛋还是一如既往的没动静,不过摸上去却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