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红尘!”

她还是忍不住,在舌尖上迸出这个名字,情绪说不出的复杂,“生生相克,生生相克,只能有一人成就大业,剩下的若不泯然于众,必然…深陷苦海。”

夏蝉叹气——蒋红尘要是一生都不要离开蒋家庄那该有多好,她要是不那么出色,又该有多好!

也许到了今日,她所有的犹豫和迟疑已经失去了,留下的只有执念。

她和蒋红尘,注定一生一死,她会用尽一切力量,去求那条生路!

她并没有错,生而为人,谁愿意落个凄惨的下场?人都自私,她蒋红尘也一样。

夏蝉胸腔里火烧火燎,拿出绣帕掩唇轻咳了两声,呕出一口黑血,她目光一凝,忍不住摸了一下脸,她那张脸,乍一看依旧清秀,可仔细一看,眼角眉梢多出几道细细的纹路,肤色也渐渐灰白,仿佛是奔波劳苦导致,可她自己清楚,这一次不光是师兄受了伤,她也被反噬,她和师兄还不同,师兄修为高,受一点儿伤慢慢调养也就好了,可是她…她这么多年来,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就是无法开窍。

而且,她隐约也有感觉,跟着戒慎修行日久,明明没有什么用,她竟是再停不了,一旦停下,一旦停下…

夏蝉脸上露出几分恐惧。

“这次一定要得到它。”

深吸了口气,夏蝉的目光渐渐坚定,明亮如日星,她就不信,老天都向着她,给了她启示,她还不能闯出一条大道。

“走吧。”

云生取了口溪水喝了,站起身,回头扶着夏蝉,“还有机会。”

晃眼已是秋日。

树叶飘黄,风渐渐寒凉。

红尘她们进了杞县地界,快马扬鞭,直奔县城,这一进来,罗娘不觉愣了愣。

短短时日不见,杞县居然是大变样。

当然,街市还是那个街市,酒楼还是那些酒楼,小地方十几年不变也正常。

行人却少了,当年她们到杞县逛街,总能感受到市井繁华,人山人海。

“唔,也许是咱们在京城呆得时间长了。”

罗娘笑道。

红尘一想也是,杞县这等小地方,怎么能和京城比,她们在京中呆得久,再见自然感觉到荒凉。

一行人也没多呆,先回茶馆安顿。

正经的车驾仪仗还没有到。

不过大概也就只有三两天的工夫。

因着早就通过信儿,茶馆这边收拾得干干净净,红尘她们进门就吃上热气腾腾的饭食,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睡下,第二日一大早,她犹豫了下,还是拎着礼物直奔蒋家庄。

罗娘和铁牛也连忙跟上去。

铁牛还有点儿紧张,手里拎着跟铁棍子不撒手,红尘怎么劝,他都不肯扔下。

“一准儿是你们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红尘摇了摇头。

罗娘失笑:“不关我的事儿。”

这肯定是小严的罪过,别看小严那孩子平日沉默寡言,其实偶尔说话很夸张。

她在铁牛面前提起蒋家,肯定是什么严苛的词汇都要说一说,说得好像自家小姐吃了多大亏一般。

可实际上,区区一蒋家庄,难道真能让小姐吃亏不成?

红尘莞尔,拍了拍铁牛的肩膀,脸上挂起温柔和气的笑容来。

蒋家庄在她的心目中,并不是什么不好的地处,哪怕是上辈子,她在这里生活,除了贫寒了些,劳累了些,到没受什么大苦楚,蒋庄是个好人。

带了不少礼物,多是些食用的,有半扇猪肉,一只小羊羔,两袋子食盐,还有十几匹棉布,几匹绸缎绫罗。

乡下用棉布的时候多些,绫罗绸缎太金贵,也许闺女出嫁做两身衣裳陪送,旁的时候,还是老老实实地穿那等厚实耐洗的粗棉布,麻布为好。

他们的皮肤也粗,穿绸缎怕是稍微一碰就划坏了,岂不是要心疼死!

马车一进村子,村子里的乡亲们都忍不住围观。

蒋家庄这么多年,到是很少招待贵客,最多就是附近阑珊书院的学生偶尔野游路过,可也就是寻常的驴车,牛车,很少有红尘他们这样的马车。

雪白的马,无一丝杂色,神骏非常。

大周也有驯养自己的战马,可到底不像北燕,几乎就是人人彪悍,骑马能战,对马匹的控制十分严格,街面上走得多是劣马拉的车,还有牛车和驴车,像红尘这样大大方方拿两匹骏马拉车,那得是公卿一类的大人物才能行。

如今规矩到不那么严了,偶尔有些富商,大族,随意用多匹马来拉车,也是民不举官不纠的事儿。

规矩嘛,永远束缚的是普通人。

只是在蒋家庄,多少人一辈子都没正经见过一匹雪白的好马。

探头探脑的人越来越多,只是大家都顾忌些,不敢靠近。

红尘连忙撩开车帘,四下见礼,周围的人一怔,有认出来的,就失声喊道:“这是二丫,不对,红尘回来了?”

一瞬间,红尘回家的消息就传扬开来。

她们赶到蒋家大门前,蒋庄已经在门口儿等着。

红尘下了车,还未及招呼,大黄一溜烟冲过来,在红尘腿上蹭来蹭去,整个身上的毛全粘在她的裙摆上面。

蒋庄一怔,脸上的表情略略缓和。

“大黄还是和你最亲,在家…都不肯吃顾氏喂的食,整日懒洋洋不愿意动弹。”

红尘一笑,盈盈拜倒,很轻很轻地道:“爹爹。”

蒋庄的眼睛一热,早年红尘就不叫他爹了,没成想,今天居然叫了一次。

“可不能这么喊了…你们家认了你回去,就和,和家里断得干净些,京城那些豪门大户,事情多得很,你,你要保重。”

红尘笑了笑,想了下,也没解释,就让蒋爹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想算了。

这等事,没必要仔细解释。

蒋庄低着头,把大门推开,迎了红尘他们进去,也没推辞那些礼物,用眼角的余光,细细打量红尘。

总觉得这孩子受了委屈。

不是长得不好,现在的红尘可不是在自家时,那种黄毛丫头的模样,反而出落得亭亭玉立,他是没见过多少美人,也不注重什么美色,可他看一眼,也觉得眼前发晕。

自家二丫头…红尘丫头的容貌,怕是顶尖的,要是还留在自家,说不得会给自己招祸,可去了那天高地远的京城,也不知会不会因为这张脸,经受痛苦和折磨。

蒋庄自己没读过太多书,但他经得事儿并不少,想想也知道,一个外来的,根本相处过的女孩儿,忽然插入自己的家庭里,一定很困难。

红尘会不自在,那个家的人,怕也不自在。

“红尘啊,吃亏是福,你在外面性子别太硬,软和些,能让能忍的,咬咬牙也就忍了让了。”

红尘没有说话,抬头看向蒋庄。

他又老了。

不是正常的老。

真算起来,蒋庄才三十多岁,年纪虽然不小,人到中年,可他是铁匠,有一把子力气,日日劳作锻炼,早锻炼出极为硬朗的身板,看起来是个精壮汉子,但现在一见,背也佝偻,人也衰老,面色暗沉,头发花白。

他已经一转眼的工夫,便是个地地道道的老人。

红尘一想就明白——最近事情太多,太复杂,连蒋爹爹也有些撑不住。

顾氏再不好,那也是他的发妻,是他儿女的亲娘。

红尘心中一片冰冷。

她是有些心疼蒋庄,可要让她说,她能救顾氏,甚至只是一句话的事儿。

夏家这边公开处置了夏蝉,为颜面计,也不会让顾氏好过,可实际上,根本就没把区区一顾氏放在心上,若是她想要捞那个女人出来,最多一句话,夏家绝不会留难。

可她不乐意。

顾氏的确只是个普通的,没有见识的妇人,现在看,和她的地位天差地别,就好像阴沟里的老鼠,和高高在上的佛仙之间的距离,但在当年的红尘心目中,顾氏就是毒蛇猛兽,是她的恐惧之源,是她一切悲剧的起因。

她不主动报复,以前是担心名声,毕竟说一千道一万,顾氏养了她,哪怕这个养恩两字,也万分讽刺。

现在不担心什么名声了,她也不乐意为了一个不着调的女人太费心,但让她去救顾氏,那怎么可能?

就连蒋庄也没说半句这等话。

一时沉默,进了院子,红尘扫了一眼,收拾的还算干净,到没有过于颓废。

红尘不觉一笑,蒋爹爹向来是个勤快人,被逼到没办法的地步,那是什么事儿也能做了。

“你…毅哥儿去了书院,大丫回来了,要不然,你去陪她说说话。”

蒋庄四下看了看,抓了一把钱打算去割两斤肉,厨房还有风干的兔子,够置办一桌大席面。

红尘却是心中一咯噔:“大姐?”

大丫是她大姐,比她大两岁,这辈子她回来时,大丫才远嫁,嫁去宜州。

宜州可比锦城还要远得多,来回一次分外不容易,她回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姐姐。

拿了两匹绸子,红尘看了罗娘一眼,罗娘就拎着铁牛去厨房忙活,他们都在,总不至于真让蒋庄做饭。

红尘就进了北屋。

屋子里光线昏暗,红尘眯了眯眼,才看清楚坐在桌前发呆的那个女子。

乍一看,她容貌和顾氏有些像,五短身材,皮肤略黑,可再一看,便觉得一点儿都不像了,大丫的面相忠厚,眼神怯怯的,瞧着性子像是有些懦弱,但并不讨人厌。

她一瞬间让门响动的声音惊醒,猛然回头,看见红尘吓了一跳:“你是…二丫?呃,红尘。”

问了句,大丫就闭上嘴发呆,眼睛红红的。

气氛一时尴尬。

红尘也不知道这会儿该说什么,难道说——对不住,虽然你娘进了大牢,我挺幸灾乐祸,可你是个好人,你娘的罪过不在你身上,你别难过。

这等事,也是说说就能完的?

还是大丫眼泪扑簌扑簌地落,看着红尘,心疼得不行:“姐没用,让你吃了苦,看看你,瘦成什么样儿了!”

红尘:“…”

好吧,她现在开始抽条,是显得衣服有些空空荡荡,可再瘦,能有当初在蒋家庄时那么狼狈凄惨?

但一瞬间,萦绕在红尘心里的生疏就散了些,总算能说一点儿体己话。

“姐夫对大姐你好不好?”

“…怎么不好,他是大家少爷,可心不坏,娇气是娇气些,没咱爹壮实,干活指望不上他,可这不还有我…”

第一百三十八章 算命

红尘失笑,见大丫一提起她相公,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也知道她的婚姻是极好。

不过想想就知道,大丫的婚姻绝不会差。

她可是个会过日子的,在家的时候,农活家务活都做得好,尤其是一手好绣工,比不上县城的绣房,可在农户人家里头,绝对是数得着的。

为人淳朴厚道,不斤斤计较,与人为善,只要嫁的人不是特别不着调,什么样的日子也过得好。

蒋庄那是个妥当人,脑子理智,不会坑害女儿,她有是顾氏的亲闺女,顾氏疼她,即便比不上蒋毅,到也差不太多。

要说顾氏这人,也没多少重男轻女的思想,对自己不好,那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是她的血脉,可另外的孩子,她一碗水端得还算平,对蒋毅更上心些,因为他是儿子,能读书,求取功名,为这个家做更大的贡献,可她也不是不疼女儿的人。

红尘以前没有想过,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哪怕不着意去分析那个自私自利的顾氏,也能揣测个八九不离十。

“你拿来的这棉布好啊,比那边过年时赏赐的还要好,我裁出来给相公做身里衣,剩下的也够虎子穿的。”

大丫拿着几匹布,细细打量,比划了比划,很是满意。

红尘帮她把那些绸缎也摊开,让她看了看。

两个人很有默契,谁也没提顾氏,到了中午,罗娘准备了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大丫没吃,就拎着食盒出了门,蒋庄推着红尘用饭,自己就驾了车,去送大丫。

他们恐怕是去给顾氏送饭了。

别看蒋庄和大丫都是明白人,从不在红尘面前说什么,可是对顾氏,两个人都掏心掏肺,他们是正经的一家人。

罗娘看着她,忍不住有些心疼自家小姐。

虽然这心疼好像很没道理。

“小姐,我真羡慕。”

她也羡慕这一家子,顾氏如此粗俗,人也蠢笨,做出来的事儿说一句罪大恶极都不过分,可她爱她的孩子们,爱她的家庭,努力要把自己的家经营好。

她的丈夫和孩子,也是真心向着她。

那些大户人家,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份真心。

“人啊!”

红尘笑了笑,拉着罗娘坐下,“行了,吃饭。”

人本来就特别复杂,你的敌人,她也会别人的儿女,别人的父母妻子,别人的挚爱,他可能也有自己的爱恨。

所有人都不可能只有一面,若是你觉得她仇恨你,对你很坏,那只能是因为,你不是那个,她愿意付出真心和爱意的人而已。

一直过了晌午。

蒋庄和大丫才回来,两个人至少回家的时候气色都不错,大丫还给红尘买了一盒麦芽糖,是她最喜欢吃的。

当年,顾氏偶尔也给大丫买点儿零嘴,从来不给红尘,不过,大丫就会偷偷摸摸私藏下些许,塞自家妹子嘴里。

红尘拿了一块儿尝了尝,唔,不大好吃,早已经没有久远记忆里那样香甜的诱惑。

傍晚,左邻右舍都过来聚一聚。

村子里的大家长们带着自家的孩子,大妞,虎子,玉柱,小翠,除了已经嫁到外地的差不多到齐了。

到也好,省了红尘四下拜访,送礼物的时间。

蒋家宗族一些族老们也到齐。

红尘心里明白,她这会儿身份不一样了,那些族老能掌控宗族多年,哪怕是蒋家这样的贫寒家族,他们也是个个都会来事儿,如今不借机和她多拉拉关系才有鬼。

有时候和京城的大人物沾点儿亲,带点儿故,那比有万贯家资还要有用。

就说当年杞县一个大酒楼的主家,得罪了皇帝一小妾的亲戚,那个亲戚还属于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就被吓得匆匆结束生意,扔下产业远走他乡。

其实真正算一算,皇帝的那什么美人,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门亲戚在。

小人物在世上生存不容易,有机会给自己捞一靠山,那绝对算是天上掉下馅饼了。

红尘也不介意,客客气气地说了一会子话。

大妞看着红尘,一开始还有些生疏,没一会儿就放松了,毕竟是小时候一起玩耍的伙伴,这些女孩子性情淳朴,恐怕都不能明白,红尘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也许多少知道她去了京城,富贵了,家里有钱,其他的怕也不明白。

“红尘大妹子,他们说你现在是灵师?那么你肯定会看相了,你给我看看。”

说着,她就有点儿扭捏。

红尘一笑,眨了眨眼,还真坐好,拉过大妞的手,细细看她,一边看一边点头:“大妞你鸿运当头,最近事事顺遂,且有桃花运,恐怕近日之内就有喜事发生。”

大妞脸上一红,不自觉露出几分羞赧。

“不过,你今日需当心,有破财之祸,但也用不着太担忧,只是小财,伤不到根本。”

大妞懵懵懂懂地点头。

其他人不觉好奇:“红尘你真能算啊?”

“准不准?”

“我听说灵师都是给王孙公子,甚至皇帝陛下他老人家算命的,肯定准。”

红尘:“…”

皇帝的命有什么好算的,他是皇帝!

眼下这个年纪,还是很有威望的皇帝,要发愁的除了边疆,就是儿子们。

给他算命,随便从街边抓一个白胡子老头进宫,那也算不差。

那些达官贵人,纨绔公子们的命也一样不用算,直接整一套说辞,带点什么某年某月需防小人,防盟友背叛,命犯桃花,不利官运等等,绝对准个十成十。

就说大妞,看她现在身上穿的衣裳,头上戴的簪花,脸上画的妆容,一副红光满面的模样也知道,她肯定有了意中人,眉宇间不见愁容,纵然忐忑,也只是小女孩儿的一点儿小心思,必然很顺利,说不定家中已经开始谈婚论嫁,说她有桃花运肯定对。

至于破财,他那个爹才说自家小儿子又被哄去赌了,大妞向来喜欢给弟弟塞钱,一般做女红得来的零花,全给了弟弟,今天想必也少不了补贴一把,可不要破财?

哄哄女孩子也很好玩。

红尘又扫了小翠一眼,笑道:“小翠今天的运气就没大妞好了,我观你面相,许有口角纠纷,还需心平气和些才好,否则恐怕有招来官非的可能。”

小翠一愣。

不远处小翠她娘,闻言回头,脸上露出几分激动:“红尘你还真算准了,小翠这死丫头,那张嘴就是会惹祸,她刚从集市上回来,非说人家卖的一个前朝的印章是假的,结果来卖印章的那个,叫什么穆爷,听说是鼎鼎大名的豪商,她还和人家吵架,吵得不可开交,还不小心打碎了穆爷用的一块儿砚台,连衙门都被惊动,穆爷非常生气,只差一点儿就要送她去大牢,幸亏那位爷也是个心胸宽广的,许不愿意和她一小姑娘计较,又有别的事儿才匆匆走人,算是让这死妮子逃过一劫。”

小翠她娘满脸佩服。

红尘也不觉脸红。

她哪是看面相看来的,根本是一回来就听自家石榴树说八卦,小翠进门时提到她那点儿事儿,此时拿来忽悠人玩,不过,看小翠一脸后怕,忽悠她一下到也不是没好处。

这边说得热闹,蒋家族老就笑道:“那红尘,你也给你们自家…呃,蒋家算算,看看你爹,你姐姐的运道如何?”

红尘一愣,略略蹙眉,深深叹了口气。

她一沉吟,蒋庄也不觉精神紧绷。

红尘摇了摇头,良久才道:“我看蒋爹爹,大丫姐,到如今还是乌云罩顶,并无吉祥之兆,尤其是大丫姐,夫妻宫晦暗难明,在婆家恐怕要出些乱子波折。”

大丫眨了眨眼。

其他人面面相觑。

心下却有些不信:“不可能,不说别的,咱大丫的男人是个好人,咱大丫也有福气着呢。”

红尘心里却叹气——有顾氏在,一时半会儿的,蒋家又能得什么好,恐怕许久恢复不了元气。

大丫的婆家,那是大家族,虽然她的相公只是一介分家出来,根本不受重视的庶子,但那也是大家族出来的,永远不会少了是非,何况顾氏犯下的事情,肯定要连累大丫,毕竟,大丫是顾氏的亲闺女,亲生的。

现在提醒一下,要她多多注意,若是无事自然最好,有事儿也有一点儿心理准备。

“咳咳,行了,让红尘歇一会儿,给你们相面算命的,也耗精神气。”

还是蒋庄笑了笑,领着男人们去喝酒,让女人凑一处说说笑笑。

红尘也没多提,她看得出来,大丫是半点儿不信,没多时就私底下拉了红尘的手,小声道:“这回妹子你可算错了,我男人可是个厚道的,出不了岔子。”

正笑闹,外面有人敲门。

蒋庄连忙出去看。

没多时,就听砰的一声,随即传来蒋庄愤怒的吼声:“滚,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