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也是瞎猜罢了,别管是真是假,即便只是为了最起码有百万的人,还有这良田,这百姓们安身立命的家业,她也要尽最大的努力,不让洪水泛滥。

“好累,多久能到。”

虽然心里藏着事儿,可一见到林旭,红尘觉得身子骨都软了,懒洋洋地呻吟出声。

林旭也被她软绵绵的动作逗得笑起来:“为了找你,我也绕了路,唔,恐怕得休息一夜,明天中午才能到曲州去,你要是累了就睡,我想前面应该能找到安营扎寨的地方。”

他话还没说完,红尘就歪在褥子上,香香甜甜地睡了过去。

一觉好眠。

红尘再一次醒来,便听见喜乐声阵阵,十分热闹,“天底下的喜乐好像都差不多。”

罗娘一听到动静,连忙过来看,闻言笑道:“郡主可别这么说,我听得瘆得慌。”

上一次听这声音,还是那狐狸精娶亲的时候,让自家郡主一提,果然觉得差不多,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喜事,到让她浑身发毛。

“好,好,是我的不是。”红尘笑着四顾,这才发现,她这会儿躺在一间民房里,房子很简陋,到是被褥都是自家的,还算舒适。桌子上也摆了一个荷叶状的浅盘子,里面装着一些野花野草,颇有野趣,肯定是罗娘嫌屋里单调,特意放的。

“外面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咱们找到个村子借住,我看这村子还挺安宁的,有人办喜事,就是咱们借住的这家的姑娘要出嫁,这会儿后生们正练习呢。”

“哦?”

红尘坐起身,“居然碰上喜事,不错啊,正好,咱们也去看看,顺便给添个妆。”

罗娘连忙帮她换衣服。

难得自家郡主有兴趣,这绝对没什么问题。

换了身寻常的衣服,穿戴整齐,红尘就携着罗娘一块儿出门,外面果然很热闹。

这一家的主人也十分热情好客,男主人腿有些毛病,没有出来,女主人却是个利利索索的妇人,姓江,周围人都喊她江娘子,见到红尘她们主仆,虽然有些意外和拘束,却也算很大方得体,似乎识文断字。

客气了几句,红尘说要见见新娘。

江娘子连忙引路:“贵客迎门,是我们家喜儿的福气。”

第三百五十七章 悔婚

新娘房间里也热闹,围坐了七八个小姐妹,红尘一进来,便是万众瞩目,所有人都不觉有些局促。

她也就不好多呆,人家今天大好的日子,她在这儿,多多少少有点儿喧宾夺主。

“说来也巧,我等借住贵府,正碰上这位姐姐的喜事,便也想来沾沾喜气,还望姐姐勿怪。”

说着,便让罗娘拿了缎子出来,大红的缎子,上面的刺绣更是精致,是从京城里带出来的,不算最好,可也是贡缎,民间寻常情况下十分罕见。

“哎呀,这缎子真好看,像能发光似的!”

旁边有个小姑娘忍不住叫了声,伸手摸了摸,一脸的羡慕。

那新娘子也顿时惊艳,不过见自家妹子如此,还是很不好意思,讷讷道谢,却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欢,推辞了几句便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更好了些,热热闹闹的,一帮小姑娘叽叽喳喳,打趣的新娘子脸颊通红。

时间还早,婚礼是在黄昏时候举行,新娘这边聚集的亲戚朋友却已经很多了,嘈嘈杂杂的,红尘虽然也不是不爱热闹,可这般吵得耳朵嗡嗡,还是不怎么适应,说了几句话,便借故告辞。

好在这一家也看得出来,他们这一行人根本不是一般人,自然加着十二分小心,不敢打扰。

至少红尘她们暂住的屋子,村民们都躲得远远的,若不是地方不大,红尘也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林公子呢?”

红尘坐在床上,罗娘和小严一边一个,使劲给她按摩僵硬的肩膀。

“公子刚才过来一趟,小姐还没醒,这会儿估计正忙着看书信,好像是曲州那边有信过来。”

“唔。”

红尘懒洋洋地应了声,叹了口气,“真是缺乏锻炼了。”

其实罗娘和小严那些女孩子们更辛苦,可这会儿个个都显不出来,精神抖擞,反而是红尘,睡了一觉到更觉得身体软绵绵没有力气,好像踩在云朵上一般。

或许真是有些疲惫,红尘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半碗粥就又睡下了,睡得迷迷糊糊中,好像看见林旭进来看她。

林旭的手有点儿冷,却特别特别的温柔,抚摸她的额头,给她盖上被子,好像低声细语地说了点儿什么,又好像没有,红尘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翻了个身就又睡过去。

睡到天色昏暗,她才醒过来,坐起身喝了口茶,罗娘就在旁边绣帕子。

“迎亲的还没来?”

罗娘也奇怪:“说的是呢,等了这么长时间,这边也急了,时辰已经过去,可新郎迟迟未到,刚才还打发人去探问消息。”

红尘摇了摇头:“真没见过娶媳妇这么不着急的。”

她以前也参加过婚礼,都是男方早早过来,让女方一通为难,不到时辰接不走人,这一家成亲到奇怪。

“可能两家离得近,我听说男方就在隔壁村子,新郎新娘是青梅竹马。”

罗娘一边道,一边点了灯,正想问问自家小姐饿不饿,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嚎啕大哭的声音。

红尘猛地站起身,罗娘连忙出去看情况,半晌才又推门进来,脸色也难看的很:“新娘子…悬梁自尽了。”

小严也一脸的惊恐状。

“怎么回事儿?”

红尘睡得脸颊通红,头发也乱糟糟,简单理了理便出门。

罗娘和小严你一句我一句的,总算把事情说清楚。

男方那边…忽然悔婚,新郎那边遣人来说,当初合八字的时候算错了,她们家喜儿八字硬,克夫,会毁了她儿子,说什么也不肯来接亲。

女方这边都准备妥当,一下子得了消息,那还了得,喜儿的爹还好,娘当时就昏死过去,还不敢跟女儿说,可人多嘴杂,这等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家里人一阵鼓噪,喜儿就得了消息,一时想不开,趁着姐妹们出去商量的工夫,就拿自己的盖头上了吊。

要不是当娘的醒过来心疼闺女,进门来看,恐怕女孩子已经香消玉殒。

红尘:“…”

小严一脸的不可思议:“开什么玩笑,六礼只差迎亲,婚书早就写好,这,这,说悔婚就悔婚,女方固然得不了好,难道男的那边,就能,就能有面子了?还要不要脸!”

她们这群姑娘,算得上见多识广,婚前悔婚的也不是没有,可大喜之日悔婚,新娘子还没过门就不要,那比新郎逃婚还罕见得多。

正说着话,外头就吵吵嚷嚷起来。

“伯娘,大伯,咱们家喜儿不能受这个气,王小二这个混账,他算什么玩意,走着,咱们非得弄死他不可!”

“对,弄死他!”

“今天他王小二要是没个交代,咱们就去找他们族里去,王家不能这么欺负人。”

“当咱们谢家没人不成,我这就叫兄弟们抄家伙,哼,今天不整死那个混蛋给咱们喜儿出气,我谢东的名字倒过来写。”

红尘也连忙梳洗一下出门。

到喜儿的房门前看了一眼,里面压抑的痛哭声阵阵,喜儿脸上的妆容早就花了,眼皮浮肿,整个人木木愣愣的,毫无生气,她娘亲抱着女儿哭:“喜儿,你可别想不开,都是那个杀千刀的不好,我们喜儿不怕,爹和娘会给你做主的。”

外面也有几个后生气得脸色铁青:“喜儿别怕,哥几个给你出气去,弄断王小二三条腿,再拉过来让你好好揍他一顿。”

说着,一行人就向外冲。

喜儿忽然扑出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谁也不许去…我,我丢不起这个人,他王小二要退婚,那就退,我,我,哇!!”

这姑娘年纪不小了,已经年过二十,就是大周朝女子出嫁再晚,到了她这个年纪,也算是该尽快嫁人的年纪。

“…我从十五岁和他定亲,等了他五年,他说要读书,要考上秀才才娶我,我也没有不愿意…算我瞎了眼,一会儿我就绞了头发当姑子去,我不要他了,是我不要他!”

一番话艰难出口,所有人都愣住。

喜儿她娘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却是坚持着站起来:“对,对,我们喜儿不要他,喜儿别怕,你是好姑娘,咱们再找更好的…”

娘俩正强压着悲痛说话,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孩子:“婶子,王小二他带人来了。”

众人都一怔。

喜儿的脸色也变了变,不可抑制地露出几分喜悦。

红尘一看便知道,这女孩儿大约心中还有一点儿希望在,她希望她选中的良人心里还有她,这一切都是误会,都不是她良人的意思…

看事情也似乎确实是如此,那个王小二一见喜儿,目中的眼泪就落下来:“喜儿妹子,是我对不住你,对不住你!”

声音未落,双手掩面而泣。

喜儿面无表情,嘴唇蠕动,半晌才沙哑着嗓子道:“你还来干什么?”

王小二咬着牙,满脸愧疚。

站在他身前的中年人,拍了拍王小二的肩膀,叹了口气:“喜儿,三叔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不希望你哪里不好,今日咱们村来了一位老神仙,是知州大人亲自请来看汛河风水,镇压龙脉的大师,赫赫有名,他老人家亲口所说,你和我们家小二八字不合,若是接亲,不光是祸害他一个人,对我们王家村都是大损害,你也知道,今年年景不好,说不得什么时候便有灭顶之灾,不能为了你一人,害了大家伙,哎,这事儿,就算我们王家对不住你,你忘了小二,好好过日子。”

喜儿愣愣看过去,目中的神采一点点消失,刚才那仅有的一丝丝奢望,彻底被摧毁。

站在不远处的王小二,那个会给她送一把野花,会夸她美丽,会告诉她,将来要给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正低着头,畏畏缩缩地站着,就像个没骨头的男人。

几句话下来,谢家的男人们早就暴跳如雷,抄起各种家伙一窝蜂涌上。

王小二吓了一跳。

他三叔更是脸色骤变,高声道:“我跟你们说,你们要是敢动我们一根汗毛,小心我要你们好看,现在知州大人就在我们村子里,让他老人家知道,你们…”

谢家的人更是愤恨不平,蠢蠢欲动,喜儿的堂兄一棍子抡过去,要不是王小二抱头鼠窜,准要打破他的脑袋。

王家那边也来了好些个后生,登时有几个站出来挡住。

谢家这边更是怒气大涨。

场面登时乱了。

喜儿看那王小二哇哇大叫,眼泪落下,一把抓住自家兄长,厉声道:“滚!给我滚!”

“…把我们家的聘礼还回来,我们也不想在这儿多呆,谁知道你个女人会不会克了咱们家。”

王小二他三叔也撕破了脸,气哼哼地道。

喜儿登时愣了愣。

王小二低着头,小声道:“别的也就罢了,喜儿,对不住,那一对玉镯子是我们家祖传的,代代都传给媳妇,真的不能给你。”

喜儿随手就从自己的手上褪下两个镯子,一把扔过去,吓得王小二手忙脚乱去接,好不容易接住揣在怀里,松了口气,才去拉他三叔的胳膊。

他三叔却不动。

喜儿回头看了娘亲一眼,她爹爹已经让人把聘礼单子拿来,又让人搬来箱子,整个往外一扔,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

聘礼并不算多,王家不富裕,家里供王小二读书,本来就很困难,连地都给卖了,那点儿东西,只能说不太寒碜而已。

王家三叔抽了抽嘴角,没再闹,让人收了东西,大大方方地把已经运到他们家的,谢家的大件的嫁妆也搬来。

喜儿的嫂子冷哼:“真要撇清的话,这点儿怎么够,你们家供王小二读书的钱,多少是我们喜儿贴补的,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这些年,喜儿整日做绣活,做好了就去县里卖,卖的银钱,都送去了王家,就为了这个,喜儿的眼睛都要熬坏了,把她娘亲心疼的要命。

“还有,逢年过节,你们家没给咱们谢家送过什么东西,可我们谢家,每年都忘不了你们,鸡鸭鱼肉,自己舍不得,全填了你王小二的肚子,还不就是看在你和喜儿的事儿上,吃了我们家的,喝了我们家的,现在是秀才了,就觉得自己了不起,看不上我们喜儿一个村子里的丫头,那好,算算账,把这些年咱们家贴补的都还回来?”

王家那边的大人们根本当没听见。

到是他们家几个后生脸上发红。

这种事儿,确实不好听,大家乡里乡亲,彼此怎么样,都很清楚,自从喜儿和小二定亲之后,人家谢家做得绝对妥当,没有一丝半点儿对不起王家。

早些年,也不是没有好人家的孩子想娶喜儿,其中已经是秀才的,就有一个。

喜儿长得好,人也有本事,还识文断字,又有一手好绣工,绣出来的东西,便是县里的大户人家也爱得不行,能赚钱,秀才娘子也不是做不得。

可喜儿一心一意跟小二,从没有三心二意过,如今把人家甩到一边不说,还舔着脸来要聘礼,实在是,让人难堪。

那边不吭声,喜儿的嫂子还要说话,喜儿冷声道:“嫂子,算了,是我识人不清,那些东西,只当是喂了狗。”

王小二欲言又止。

喜儿已经冷淡地道:“你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王家的人也利索,立时就转身离去。

王小二眼睛发红,小声道:“喜儿,你别怪我,我也不想,可我得为我娘着想。”

喜儿不等他说完,转身就走。

王家的人终于消失。

谢家这边,喜字还没有退去,大家穿着打扮也喜气洋洋,但却已经满院子寂寥。

村子里来看热闹的,话里话外对喜儿都是各种劝慰,但心中多多少少也惋惜。

这孩子年纪不小了,又有这么一出,就算大家伙再觉得是男方的错,不关女方的事儿,但这种事情,影响最大的还是女人,而且,王家还那么不要脸,拿八字说话。

当初定亲之前就合过八字,谁不说是天作之合,过了这些年,随随便便来个人就说八字不合,骗谁呢!

奈何这个世道,自家人就是再觉得喜儿好,估计也没什么用,这孩子想嫁出去,难了。

红尘看了这场闹剧,忍不住蹙眉。

“哪里来的所谓的神仙,这不胡闹吗?”

第三百五十八章 骚乱

红尘见了那王小二,也看了女孩子谢喜儿,说实话,光论面相,王小二到有些像会倒霉早夭,喜儿反而天庭饱满,只看眼神也知,这是个稳重聪慧坚定的女孩子,什么人,什么家庭,娶了这样的女孩子,也是家宅兴旺的征兆。

相反,那王小二看言行举止,大约也猜得出来,必然是个举棋不定的性格,或许有时候能表现得不错,可耳根子软,少有自己的想法,这样的人,将来要是安安稳稳地平凡度日到也无妨,若是无自知之明,还有那么点儿野心,以后估计会过得很凄惨。

当然,红尘也就这么一说。

通常有点儿能耐,有些经验的相术大师,一般都是这一套。

可真正的灵师,从不轻易说人姻缘,除非确实不妥,姻缘这东西,属于灵师们最难判断,最难解的一类缘分,如今冒出个所谓的大师,所谓的神仙,莫名其妙管这等凡俗世间男女之事,真是古古怪怪。

不过,这事儿已经过去,喜儿自己想开想不开的,反正嘴里和自家父母兄弟都说,从此与王小二再不相干,红尘是局外人,更没心思管这些。

林旭很忙,稍作休息便很快准备继续出发。

红尘则让罗娘她们赶紧到村子里买一些能买到的山珍野味,还有各种粮食。

能买的不多,村子里的人也知道外面景况不好,此地说不得同样要遭灾的,这时候,家家户户都恨不得多积攒些粮食,真到了要命的地步,钱不重要,粮食才要紧,万一到了有钱也买不到粮的时候,难道抱着银子去死吗?

罗娘她们到不强求,只买了些野菜,蘑菇,新鲜的肉之类,根本没开口要别的。

东西买好,林旭便推门而入,随手拿起一件斗篷给红尘披上,笑道:“走,到了地方,给你烤鱼吃。”

“你烤的鱼能吃?”

红尘失笑。

连小荷都板起脸:“不吃小林做的,阿尘做。”连这孩子都清楚,林旭那家伙根本就是个生活残废,明明都是一样烤肉,别人第一次做,不好吃也不至于不能吃。他做了好多次,还是随便烤烤就外面焦黑,里面透着血丝,就连烧开了水往里面下面条就行的水煮面面,除非你提前把水烧好,把面也拉好,只让他负责把面搁到锅里去,否则必然是一锅面糊糊。

小荷以前从来不会做饭,可跟了林旭半个月之后,就能收拾出一桌家常菜了,真是可人疼的好孩子!

行李都盘点好,林旭扶着红尘上了车,村子里的人都出来相送,谢家尤其不好意思,连连道怠慢了贵客。

这边人还在寒暄,村口就闹起来。

谢家的一个小辈儿匆匆而至:“婶子,婶子,坏事了,王家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一队衙役,气势汹汹的,来者不善。”

谢家这边,所有人都愣了愣。

喜儿她爹爹谢春更是不可思议:“什么?他们家还去报官?难道不该是我们家告他们背信弃义?”

他们家喜儿和那王小二的婚事,可是除了迎亲这一个步骤,其它都完成,对方说不迎亲就不迎亲,说到天边去也没理!

正愣神,就见王小二的爹,还有几个叔伯兄弟,大踏步地冲过来,人人手里拎着家伙,后面还有一队官差。

“就是他们!”

王小二的爹一声大喊。

那些官差蜂拥而上,二话不说就要拿人。

谢家的人吓了一跳,心中忐忑,民不与官斗,大多数人都是这个心思,可在自家的村子里,也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让官差给抓走,一帮后生推推搡搡地挡在前面,一时纠缠不休。

谢春一看不好,大喊一声:“王富贵,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家喜儿都说了,以后跟你们家小二就当不认识,你还想怎么样!当我们谢家好欺负不成!”

王富贵双目赤红,浑身打哆嗦,看着谢春的模样,简直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你还敢说!你们,你们怀恨在心,害了我儿,害死了我儿!”他嘴皮抖动,一句话没说完,眼泪就落下来。

“可怜我儿那么年轻,还有大好的前程在,就因为他不娶你们家的那个丧门星,你们就,就…”

谢家所有人都愣住。

喜儿本来没上前,此时却忍不住从后面出来,脸色苍白,咬牙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王富贵一抬头,恨不得扑过去咬喜儿一口。

谢春连忙挡住,怒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就是你们家那个小畜生死了,和我们谢家有什么关系!”

“你还敢说,我们家小二向来与人为善,只是个读书人,从不与人结怨,也就是招惹了你们家这一家子混账王八蛋,不是你们是谁?”

双方争执不休。

红尘使了个眼色,罗娘就拿银子出来去套问官差的话,没一会儿就问得清楚。

原来昨天夜里,王富贵和他妻子睡得正香,忽然听见儿子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就赶紧起来去看,却见儿子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等他扑过去看时,已经气绝了,而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家里还忽然着了火,大火烧毁了好些东西。

一夜之间,王富贵失去独生爱子,又失了房子,那心情可想而知,正好那一位曲州知州大人就陪着一个大师在村子里留宿,他就不管不顾地跑去告状。

于是,自然有这一出好戏。

王家坚决说是谢家害的王小二,还放火,谢家这边自然不肯承认,而王家事实上也没有什么证据。

红尘看了看天色,又看了林旭一眼。

林旭叹气:“我是有点儿着急…不过,都到这儿了,也就不急这一时片刻。”

所有人都觉得林旭很重要,他自己也没有看轻了自己,但并不是说,他林旭不在,河堤的修整就进行不下去。

他又不是工匠,就是在河堤上,也仅仅是盯着看,真正干活的,还是专业人士。

“让工部的人先走吧。”

林旭随口吩咐一声。

没一会儿,工部那边的人就开始启程。

红尘心下叹气,她身为荣安郡主,地位尊贵,可一路行来,工部的人却不怎么听话,总是阴奉阳违,比如说现在,如果换做她开口让工部的人先行一步,对方肯定找出各种理由不同意,什么皇后懿旨不能不遵从之类,但现在林旭一声令下,那边自然而然就听了,可实际上,林旭又是什么人?

他有功名,是个进士,但现在无官无职,只是一介闲人罢了。

这世间男人和女人真的不一样,男人做什么都要容易得多,女人事事都艰难。

一沉思的工夫,王家和谢家吵得更厉害。

“…你们不承认,那就搜,我儿房间里丢了东西,他身上佩戴的香囊荷包也没了,里面有一块儿上好的白玉,肯定是凶手拿走的,你们要是想自证清白,就让我们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