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日上班,怎么出宫呀?”云映绿急了,这好象不太好请假吧!

“本宫早替你想好办法了。”古丽冷冷地一笑,一甩臂,云映绿一眨眼,两人已落到了宫墙之中。

“小医官,你走好喽!”古丽一蹬足,云映绿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雨哗哗地,又大了起来。

她费力睁大双眼,这是哪里啊?是后宫的角门,天,从这里到太医院还要好长的一段距离,这淋着雨跑过去,怕是要冻伤了。

夜这么深,各宫都一片漆黑,看不到禁卫军,看不到打更人,看来是没人可帮助她了。

她望着满天的疾风骤雨,无奈,环抱自已,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太医院走去。她的双肩震颤不已,身子震颤不已。

真好,太医院中还有一盏温暖的灯光在等着她。

她一身泥水地走上台阶。

“你去哪里了,教朕好等。”刘煊宸象个巨神似地站在灯影里。

云映绿怔了怔,“我……我散步去了,阿嚏!”

第38章 话说绾青丝

刘煊宸没等过人,没等过和他约定好突然失约的人。

当然,也没人敢让他等。

但今夜,有人让他等了,等了还不止一会。

他处理完当日的国事,饿着肚子。夜幕高涨之时,撑着一把雨伞,连龙辇也没要,亲自走过来了,一路上,他的嘴角一直噙着一缕温柔的轻笑。

当他走进太医院时,抬起头,笑意还没展开就冻住了,迎接他的是一室黑暗。

罗公公帮着点的烛火,他看到银耳和莲子泡在清水里,晶莹剔透似的,旁边还有一小勺白米,不知怎么的,心一下子就暖了起来。

药室里没有一丝凌乱,桌上医书半翻着,座椅上似乎还留有小太医的余温。罗公公说莫不是哪座宫是有事,把云太医喊走了,他去找找看。

刘煊宸摇摇手,别催,朕等一会好了。

等待一个你想见的人,充满了愉悦的期待,也充满了说不出来的甜蜜。

刘煊宸坐在灯下,悠闲地翻着医书,听着雨打在窗台的滴答声,感觉这太医院比他的寝宫还要温馨。

雷声隆隆,暴雨如柱。

时光默默地流动。

刘煊宸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在药室中踱来踱去,宫中今夜加强了守护,不可能有任何外来的刺客闯得进来,那就排除被劫的可能。一个太医也没人要劫。那到底是什么能把云映绿留在外面这么久呢?

小德子被罗公公唤了来,他哆嗦地说云太医前一个时辰还在太医院的,他要去为云太医端晚膳,云太医说自己做,不必了。

罗公公不等皇上发话,吩咐随同过来的禁卫宫到各个妃嫔的寝宫看看,云太医在不在那儿,小德子也主动加入找寻的行列。

呆在太医院中,面对面色凝重的皇上,他吓得腿直发软,还不如在雨里转悠呢!

皇宫太大了,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何况那个人还不在宫中。

刘煊宸已觉如坐针毡,这一刻,他恨起皇宫的广大,恨起这满天的雨来。

就在他快要抓狂时,听到外面响起踩着雨水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台阶上,一只‘落汤鸡’眨巴眨巴眼,凝视着他。

“你到底去哪里了,叫朕好等?”这话说起来应该中气十足,义愤填膺的,可一瞧见云映绿一身湿漉地走进屋来,他的语气变了,她慢慢走近他,一步都恍若踏在他心上。

焦燥和不耐变成了不舍和怜惜。

“我……散步去了。阿嚏!”云映绿一开口,就是一个大大的喷嚏,她急忙挥着手,“刘皇上,快离我远点,我有可能感冒,会传染给你的。”

“这么大的雨,你不打伞,在外面散步?”刘煊宸不太确定地问。

云映绿揉揉一直发痒的鼻子,抽出架子上的布巾拭着脸,“雨中散步才浪漫呢!你淋过雨吗,那种感觉……阿嚏,只有艺术家才能体会。”

“朕神智比较正常,不屑于做你说的艺术家。”刘煊宸摇摇头,看云映绿两眼迷蒙,突地,他在她的袖角发现了一丝腥红,龙目一下瞪得大大的。“说,你……刚刚到底去哪了?”

云映绿正在扯下医帽,拭头发,想起值夜时,太医院中有一身换洗的衣衫,一会可以换下。

“散步呀!”从后宫的角门一直散到太医院。

“那这血是怎么一回事?”刘煊宸冲过去,指着她的衣袖,“你是不是和宫里的哪个宫女幽会、做苟且之事去了?”

他记起了讲课那天,宫女和妃嫔们对小太医是怎么个狂热法。

也唯有行苟且之事,才会拖延这么久,他越想越是,俊容一下严厉,愤怒地瞪着云映绿。

云映绿白了他一眼,嘀咕道:“你什么思维呀?”她又不是同性恋,玩玻璃会刺破手的。她一身的血被雨水冲涮了许多,这袖角一直捂在下面,没淋到,才留下了一点痕迹。

唉,人真的不能说谎,一句谎言得要一百句话来堵漏洞。

“你真的没有?”刘煊宸挑挑眉,盯着她一身湿衣裹着的身子,有点口干舌燥。

“我对天发誓,好不好?我……等你总不来,就出去走了会,没起到迷了路,天又下着雨,我索性就慢慢散步走回来。阿嚏,不行了,我必须进去换衣服,不然一定要起热度。”

云映绿这话一点都经不起推敲,可刘煊宸见到她的欢喜盖过了一切,他一点都不愿多想,“要朕帮忙吗?”他热心地跟在后面。

“快,快,离我远点,我现在是病毒传染体,若是你被传上了,那就不得了。”皇帝呀,一国之尊呢!

云映绿摆摆手,走进里面的值夜室,掩上门,快速地换下湿衣,边换边打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刘煊宸在外面是听得心颤颤的。

找寻云太医的禁卫军忧着脸,准备进来禀报,早就避到外面的罗公公摇摇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发所有人离开,他拢紧外袍,倚着廊柱,闭上眼,这皇宫过一阵,怕是又要添一位妃嫔了吧!

“刘皇上,你还在啊!”云映绿走出里间,身子有点发寒,嘴唇都紫了,寻思着要煮点防感冒的药喝喝,不能让热度发出来。一抬头,正对上刘煊宸深邃的双眸。

云映绿因头发全湿了,就没再戴医帽,一身白色的长袍,任由一头发散在身后。

古代男子和女子一般,都是蓄发的,除了发型不同,若散着,也没区别。

刘煊宸凝眸,有一刹失了神。

云映绿名字秀气,长相秀气,连头发也无比秀气。

他不明白她只是将长发中分,任由着那蓬松云雾般乌亮的发散在肩的两侧,地黑亮的发怎么会好似飘进了他的心坎?黑得彻底的发将她的脸衬得似雪般晶莹,一片皎月般的雪颜里有着一抹樱紫,樱紫的是那秀美柔软的唇。

他的身子不可思议地对着清瘦的小太医升起了一股无法诉说的冲动,他不由地攥起了拳,紧紧抑制着。

“朕还……没吃晚膳呢!”这时候,他怎么舍得走呢?

小太医是病毒传染体又怎样,就是是株毒花,他也想留。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灼热,让他的心怦怦直跳,呼吸急促,却又感到说不出的向往。

“那我来熬粥,就莲子粳米粥吧,不想熬银耳了,太费时间,我再煎点药服下,你一会也喝一点,预防被我传染。”云映绿麻利地点上炉火,从药房中翻出药材和食材,冼净,放在两个砂锅中,注入水,置于火上。

她的发丝太长,一会儿就跑到了前面,挡住她的视线,她甩呀甩的,神情有些不耐烦。

“过一会就有得吃了,刘皇上,你一点都没吃吗?”云映绿擦擦手,站起身,问刘煊宸。

刘煊宸闭上眼睛,疯了,小太医身上隐隐的药香,轻柔的话语,晃动的青丝,让他的心狂跳不已,这是一个男人啊,他到底怎么了?

“刘皇上,你也不舒服吗?被我传染上了?”云映绿走过来,伸手就握住刘煊宸的手臂,扣上他的脉门。还好啊,除了气息急促,其他没什么异常。

夜又黑又深,雨打窗外芭蕉,一滴一滴,如叩心门。

“你为什么不把头发挽上?”刘煊宸想一定是小太医这一头的青丝扰了他的心,这是罪魁祸首,绾上就不会心绪大乱了。

清水一样的长发,容颜明亮如刚打捞上来的珊瑚。秀眸如星,他被她眼波承载,温暖消融。小太医至直到纯的言语,其实也是至阴至媚的诱惑。

他的心在颤抖,在一点点屈服于情潮的狂涌。

明净的容颜原来是需要素净的黑发来点染。

衣着素净,清爽直发,才是美的极限。

云映绿脸一红,她以前都是蓄短发,不会摆弄长发。每天这梳长发的事,都是竹青的事,她了不得找根帕子扎一下,可今天帕子都湿了。

“我的头发比较厚,干得慢,一会干了,我直接塞医帽里,不绾了。”她坐在炉火边,呵着手。今夜雨淋得太多,热度控制不住了,她抖得上下牙齿都在格格作响。

“朕帮你绾。”刘煊宸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吓了一跳,他会绾发吗?但他只是怔了一下,渴望抚摸小太医长发的冲动让他肯定他会的。

砂锅中的粥开始沸腾了,热气蔓延在室内,云映绿把火调小了一点,“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绾,别理它了,留给我的丫头折腾它去。”

“没事,朕闲着也是闲着。梳子呢?”刘煊宸尽量保持面平如镜。

云映绿斜过脸,难得,俏脸一红,不,也可能是火光烤的,或者是热度,反正小脸红艳如花一般。“你会梳吗?”她盯着那双修长的大手,那双随时拿把刀,动不动要杀你,要杀他的手,不知梳子在他手中会成什么样?

“朕试试。”刘煊宸自信满满地说道。

云映绿迟疑了下,起身走进里室拿过梳子和簪子,递给他。她感到头已经烫到不行了,神智一片混沌。

刘煊宸站到她的身后,一手按着她后脑,一手握着梳子,静静地凝视着那一头长发,静静将长发一把一把梳开梳亮,每梳一下,他的心就柔一次。

他没做过这些下人做的事,也觉着男人的一双手不该碰触这些妆品。可今天,这样做也没什么,他反而觉得满溢着快乐、开心,自然得仿佛已做过多次。

他俯望着小太医清丽淡雅的秀颜,在炉火的照射下,她苍白如月的脸容,绽放着星月的清辉。

他忍不住低下头,轻吻着她的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