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云映绿再也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指着自已的鼻梁。

“不是你吗?古淑仪那封书信,不是你带进来,让她中毒身亡?皇后不是你鼓动她出宫的吗?阮妃,你帮助她隐瞒事实,救她一命,她敢不听从你吗?袁淑仪三番五次被你激得暴跳如雷,语无伦次,朕还会多看她一眼吗?印贵妃,你手中没有握着她的把柄,把她牢牢掌控在你手心?你看看,朕这后宫中是妃嫔如云,但上数的也就这几个,现在,死的死,跑的跑,怕的怕,你还有对手吗?你这样居心叵测的目的……”

“我没有,我没有……”云映绿急得身子直发抖,眼眶都红了,“我不屑于耍阴谋,搞诡计来得到一个男人,除非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我才会接受他。”

“朕喜欢你。”语气不很激动,甚至很平淡,可是力量却是巨大的,震得云映绿灰头土脸,满面呆愕。

刘皇上他说喜欢她?她没有听错吧?

哦,上帝!时序是初夏,桃花已谢,她怎么却走起桃花运来?

而眼前这朵是株大桃花,火红火红的,灿烂又眩目,让她不敢忽视。

吃不消了,她按住心口,缓缓坐下。

“朕本来只把你当个普通的小太医,性情可爱,不世故,不溜须拍马,清新得象春天里的第一缕微风。可你偏偏是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窥探着朕的心,一次又一次的吸引着朕。是你逼朕喜欢上你的。因为喜欢,朕才默许你一些行为,处处护着你。”

刘煊宸怕她震得不够惊憾,重型炮弹一枚枚地射来。

“刘皇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云映绿哭丧着脸,被他说得罪恶感频生。

“君不杀伯仁,伯仁却为君死。君没有过责吗?朕的后宫被你折腾成这样,你想逃脱责任?”刘煊宸冷声道。

她心虚了虚,“刘皇上,你可以不顾自由,想娶便娶,我可不能背叛我喜欢的人。”

“云映绿,你有好好看看自已的真心了吗?你很早很早前,就背叛了他。你的未婚夫和喜欢的人好象不是同一个人,你觉得你对得起你喜欢的人?”

“那是特殊情况。你……你调查我?”她讶异地瞪大眼。

刘煊宸微微一笑,“朕能在这皇位上坐着,你以为朕是善良之辈呀!对朕有关联的任何人,所做的一切都不会逃得过朕的眼皮。而你,朕还是特别关注的。”

云映绿猛地打了个寒颤,慌地把透气的窗拉拉紧。

“朕虽然话说得这样,但朕还是不会强迫你,为了金钱和权力,嫁朕的女子,朕看厌了,朕愿意用整个后宫换一个真心爱着朕的女子。”

“刘皇上……”她怯怯地喊着,不知怎的,泪水突地溢满了眼眶。

是开心他没有逼迫她吗?

“朕相信,云太医是不会让朕失望的人。阮妃那事,云太医如果想插手,朕就睁着眼闭着眼。如果不想,就交给内务府……”

他……他知道阮若南怀孕了,那事还没有平息?可是如果她插手了,会不会又成为刘皇上的一个束缚她的借口呢?

据她可怜的处事经验得知,刘皇上可不是一点点的坏。别看他讲得大方,可那布下的天罗地网,她插翅也很难逃的。

不管阮妃了?内务府的人一插手,阮若南还能活命吗?

“不,我……插手。”她无奈地举起手,嘴巴扭曲得变形了。

刘煊宸笑得象偷腥成功的老猫,凤眸都眯眯的。

“刘皇上,在你的眼中,女人是什么?”她气鼓鼓地问道。

“装饰品。”刘煊宸直白的回答。

云映绿一震,“怎么讲?”

“皇帝贵为九五之尊,自然和天下普通男人不同。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不过是皇位的装饰品。”

“那刘皇上你认为有这个必要装饰吗?”

“站在魏朝皇帝的角度,朕认可有必要。但站在刘煊宸一个寻常男子的角度,我认为这是一种奢糜的无知。人心很小,有一个知心爱人,便无憾。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是幸福的极致。所有朕才不忍拆散虞元帅和皇后。”

车内一下子沉默下来。

云映绿转过身,拉开了窗。

马车已经驶上了东阳的闹市口,雨打在车顶上,嘀嘀答答的,街上,水花在湿漉的地上飞溅,行人的影子于水面摇曳,灰蒙蒙的天,林立的茶肆酒楼,五颜六色旗子迎着雨飘扬,偶有不小心斜飞上脸的雨滴,云映绿抬手拭去,不知是雨还是泪。

“刘皇上,我……有可能真的要让你失望了。”她背对着他,声音暗哑。

“是吗?”刘煊宸轩眉一昂,“商人习惯说离手三分不为财。朕也是个不轻易言败之人,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你明白朕的心意,便行了。哦,皇宫该到了吧!”他抬高音量问侍卫,语音宏亮,听着心情不错。

“是的,皇上!”

说话间,马车缓缓驶进了宫门。

“别把朕的话放心上,你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不需要特殊对待朕,但是心意确定了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朕,别让朕寂寞太久。”刘煊宸扶着云映绿下车,看她神情沉重,一笑,俯在她耳边,轻道。

云映绿真是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宽容还是霸道?

“皇上,皇上……”江勇大步跨过后宫的院墙,一抬头看到刘煊宸站在御书房外,忙加快了步速。

刘煊宸转过身,收起笑意,一脸威仪,“怎么了?”

江南瞟了瞟云映绿,低声禀报道:“袁淑仪今日没有经过内务府的安排,私自召见袁元帅进宫,说想念家人。”

妃嫔们自从进宫之后,就是皇室中人,按照规矩,不可以和娘家人随意来往,要想见一面,必须要向内务府提出申请,再由内务府视同情形,做出安排。

“袁元帅进宫了吗?”刘煊宸眉骨一沉,看了眼站在一边的云映绿,她一语不发,心思又不知飞哪去了。

“现正在袁淑仪的寝宫。”江勇熬夜在密林监视,眼中血丝遍布,神态疲倦。回话时,极力忍着呵欠。

“哦,那朕到要去会会了。云太医,你没事,陪朕一起走走。江侍卫,你也跟着吧!”他象没看到江勇的倦态,面无表情地挑挑眉。

“云太医……也要去?”江勇困意一下跑了,他瞟瞟云映绿,“袁淑仪没生病呀!”

“没生病就去串个门,上次为皇后一事,袁淑仪和云太医之间有误会,朕就借今日,帮着调解一下。朕可不想后宫整日烽烟四起。”

云映绿叹息,刘皇上说不逼她,口口声声却已把她纳进后宫,若杜子彬听到,只怕又要误会了。

唉,头疼!

第81章 话说栽赃

“亦玉,你急匆匆地把爹叫到宫中来干吗?”袁元帅自削去兵权之后,一日比一日渐老,眼袋也出来了,腿脚也不那么灵活了,思维也不敏捷了。

袁亦玉瞅瞅爹爹这样,想起当年在战场上,爹爹是何等的豪气冲天,一声号令,三军儿郎在他的指挥之下,如猛虎下山,把敌军是吓得魂飞魄散,闻风丧胆,节节败退。

袁元帅在战场上跺跺脚,敌营可都是摇几摇的。

这才几天不见,怎么见老得象黄土半截盖着的人呢?

“爹爹,没事,皇上今儿一早就出宫了。你有没到以前的属下那边去走走,别老闷在家里。”袁亦玉挽着袁元帅,走进花厅,宫女们端上时新的果品和冰糕。

“唉,亦玉,你不知吗,爹爹这一失势,谁还正眼看爹爹。祁左相以前见过爹爹,都一脸的笑,礼让三分,现在面对面走来,他就当面前没爹爹这个人似的。”

“文人骨子里都很势利,武官不同的,生性耿直,讲义气。我相信那些你带出来的将军们不会那样的。”袁亦玉体贴地给父亲斟了一杯茶,“我在这皇宫中也不得宠,不能替爹爹说到话。爹爹,你要多多开解自已。”

“皇上……还没临幸你吗?”袁元帅心中暗自扼腕,若当初不是被齐王的甜言蜜话打动,心思想大了,他也不会把女儿送进皇宫来做个内应,自己握兵要挟皇上,现在他怕还是身受皇上敬重的老元帅,女儿也是军中英姿飒爽的将军。

皇上一定是记恨他的放肆,连带到了亦玉。

唉,走错一着,就全盘皆输,竹篮打水一场空,鱼没捞着,自己却栽到河里了。

而他知道齐王的秘密,却有口不能言。不然,他不只是削去兵权,怕是要满门抄斩,株连九族了。

袁亦玉脸儿一红,“皇上,他不谈临幸女儿了,不杀女儿就是好事了。”

“啊?”袁元帅警觉地四下望望,“你怎么会让自已落到这种地境?”

“还不是我性子火暴,想先发制人。还有,我瞧不下那个女人的装模作样。”袁亦玉咬牙切齿地说道。

“哪个女人?”

“就是……”

袁亦玉一句未了,就听到门外响起罗公公的传呼,“皇上驾到!”

父女俩对视一眼,心下不禁大慌,来不及多想,忙齐齐跪接。

袁亦玉从眼角往下看去,刘煊宸率领着几十名侍卫,阔步走进院中,身后还跟着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云太医。

“袁爱卿请起,”刘煊宸笑吟吟地扶起袁元帅,柔声对地上的袁亦玉说道,“地上凉,爱妃快平身。来,来,一起坐下。朕先事出宫,听人说袁元帅来了,忙摞下正事,先来看看袁元帅。这一阵,过得可好?”

袁元帅颤微微地坐下,上嘴唇下嘴唇哆嗦个不停,“承蒙皇上挂念,老臣很好。老臣进宫,是……”

“是想淑仪了?”刘煊宸帮他接过话,用眼角一直瞅着和侍卫一道站在外面的云映绿,象是怕她会逃跑。

袁亦玉紧张得汗流颊背,“皇上,臣妾斗胆,因思父心切,等不及向内务府申请,便把爹爹召见宫来了。”

“喔,”刘煊宸眉尾一扬,“爱妃原来是知道这个规矩的呀!”

淡淡冷冷地一句话,把袁氏父女听得满身的肉都在颤抖。

“请皇上饶恕臣妾的无知。”袁亦玉两腿一软,复又跪到了地上。

袁元帅是咧嘴、呲牙、拭汗,没主意似的,全无往日的镇定自若,让人一看就象心中有鬼。

“朕能体谅爱妃的思亲之心,但别的妃嫔要是知道了,会说朕对爱妃太偏心。还有,袁元帅乃是朝庭的重臣,无故进出后宫,爱妃就不怕有心人说爱妃别有用心?”

“皇上,真的……只是久日不见爹爹,想和爹爹聊会话而已……”袁亦玉抬头一看外面闲闲站着的云映绿,恨道,“是不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什么?请皇上一定要明查秋毫,不要听信他人的谗言。臣妾怎么敢对皇上起异心呢?”

刘煊宸神色一冷,“朕象是个听信谗言的昏君吗?朕只以事实说话,来人,把袁淑仪的寝宫给朕搜一遍,看看袁淑仪到底有没异心?”

袁亦玉神色大惊,她不是担忧会搜查到什么,而是皇上这举措,让她感到一阵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