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勉强?”威仪的男人冷声问道。

“一点都不,这里是我的家呀,我不回家回哪里?啊……痛……”手臂突地被抬起,纤细的掌心里留下一行浅白的齿印。

“朕以为你不懂的,原来你懂呀!”刘煊宸松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

她抿起嘴,痴痴地看着那行齿印。

“下次如果再迷糊,朕的惩罚可不是这样的。走吧,马车在外面等了。”他牵起她的手,一脸冷漠地往外走去。

前昨还温柔款款说想他,这一转过脸,竟想推开他?翻脸翻得真快。她脑子里那几个弯,他岂会不知?

还要他怎么表达?他不仅说了,也做了。真是无力,恨不得找把刀子把他的誓言刻在她心中,她才真的能记住。

侍卫掀起轿帘,他在身后托着她的腰,把她抱上车。她迎着风突地转过身,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吻,尔后“嗖”地一声钻进车中,拉实了轿帘。

“对不起,亲爱的。”啄吻时,他分明听到耳边飘过这样一句话。

刘煊宸目送着马车的影子,嘴角一扬,笑了。

秦府,今日依然是车如流水马如龙。不过,不是围观起哄的人,而是秦府生意上的伙伴、一些亲朋好友。云映绿手术成功的消息,可是在东阳城的大街小巷传遍了。传说的人绘声绘色,把她描述得象个无所不能的仙子一般。

人们对于仙子自然是好奇的。秦府的这些客人也是来探病,也是想来一睹仙子的真容。

哪想到,仙子严令,这几天,秦论仍在观察期,需要好好休息,不宜多说话,多见客。而仙子呢,根本不在府中。

那些人在秦府中喝了一杯茶,兴冲冲而来,灰落落而去。不过,这样子又为仙子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但是,有一个人来了,秦府没好意思打发掉。

“杜大人,你请坐。”竹青对着杜子彬盈盈道了个万福,在秦论床前的柜子上放上一杯茶,笑了笑,然后退了出去,体贴地带上门。

秦论已经从手术室移到自己原先的厢房,过去二夜了,脸色虽然蜡黄,但精神恢复了不少。

“竹青怎么在你这里?”杜子彬迟疑了下,还是坐了下来。

“映绿说她会照顾病人,嫌府中的家人手脚重。她对我小心翼翼的象对待一件易碎的瓷瓶,真是难为她了。”秦论自嘲地笑笑。

杜子彬拢眉,打量着屋中的布置,深吸口气,“映绿对你很特殊、很不同。”

说起来,他和秦论都曾与映绿有过婚约,但是……在映绿的心中,秦论还是重于他吧!

秦论抿抿干燥的唇,“杜大人,你不会以为映绿为我治病,是情系于我?”

杜子彬抬起头,没有吱声。

“虽然我巴不得是这样,但是映绿她不是的。她对我只是尽一个医生的职责,往高处说,她对我最多象一个好朋友,不带有任何男女之情。其实,映绿,她真正在意的人是你。”

杜子彬一怔。

为什么他没有感觉到呢?

秦论微微喘了口气,又说道:“那天在伶云阁,你做了那件事,换作别的未婚妻,早大哭大闹,拂袖而去了,而映绿没有。她为了你的尊严,连名节都豁出去了。难道那不是在意吗?我就在那时,才决定放开映绿。”

杜子彬惊得跳了起来,“那天,我……在伶云阁做过什么?”

秦论费力地闭了闭眼,“既然映绿没和你说,你就当不晓得吧!别浪费映绿的苦心。谢谢你来看我,我……太累了,杜大人慢走。”

杜子彬象具游魂一般晃出了秦府,他牵着马,漫无目的在街上转悠着。

脑子里很空,也很乱,许许多多的事象走马灯一般,在脑中盘旋个不停。

他疑惑,他困窘。

不行,他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他突地跃上马,一牵马缰,夹紧马腹,往伶云阁驶去。

第131章 话说新郎不是我(二)

伶云阁最近出了几桩事,把老板祁公子搞得焦头烂额。

祁左相与齐王重金从北朝请来的几位养蛊高手,不知怎的,一出伶云阁,就失去了踪影。问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怀疑这些人要么是偷偷潜回北朝了,要么就是给人抓了。

可是谁抓他们呢?没人想得出来,一个烟花之地藏几个外国男人吧,他们在这里的消息可是绝对隐密的。

谁长了双千里眼,能穿透墙缝啊!

他回去向爹爹禀报,祁左相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声张,也不需寻找,就当没见过这几人好了。

他拧拧眉,听爹爹的话没说。

这才是一桩事。阁里的姑娘们突然也变得不安分来,不知谁放出个消息,说东阳城东端的临山城里新开了家醉红院,比伶云阁还要大几许,不仅亭台楼阁高雅、树木花草名贵,而且姑娘们的提成也高,里面还有从西域请来的乐师和舞师专门教姑娘们习艺。在醉红院里呆上一年,姑娘们赚的银子就可自己购个不错的小院落了。

你想想,这暖风吹来,谁的心不痒痒。

同样是做皮肉生意,凭什么人家拿得多,咱们拿得少呢?伶云阁的姑娘们,稍有点姿色的蠢蠢欲动。有银子的,想法赎身,没银子的,借银子赎身,借不到的,想办法逃。

几天下来,伶云阁中的姑娘走了一小半,而且都是上等姿色。美女一走,熟客们哪里还肯光顾。眼见着,这营业额可是一天天的往下降。祁公子虽不靠这个为生,但好歹是自己的一番事业。瞅着这情景,心情能好吗?

祁府里也不太平,祁初听是三天两头往府中跑,回来就哭哭啼啼。一开始,齐王还意思意思过来接下,后来干脆就不理不睬了。祁左相额头上的皱纹是越皱越深,半天都不说一句话。

祁公子是在家也闷,在阁里也烦,日子过得真是辛苦。如今也不在意个丞相公子的身份了,亲自到前台坐镇指挥,看能不能扭转乾坤。

天近黄昏,西方还有几丝余晖,天还没那么黑得透,他就让龟奴们在阁外挂上几盏大红灯笼,大门早早地打开,姑娘们打扮打扮,早早地站在门边,列队接阁。阁中,瓜子水果、茶点,一碟碟地摆放整齐。

刚布置妥当,便听到外面马嘶,祁公子一喜,今儿客人来得可真早。

姑娘们摆首弄姿,扭着腰身,笑靥如花般齐刷刷抬起头。

客人把马缰甩给龟奴,大步跨了进来。

“杜大人……怎么是你?”祁公子一见来人,脸色大变,背后的寒毛立刻就竖起来了。

杜子彬冷然地扫视了一下堂内,目光落在一位向他挤眉弄眼的女子身上。这女子,前几天,他在街上遇到过,身穿红衣,主动向他打招呼。

“怎么,这伶云阁,本官不能来吗?”杜子彬收回目光,看向祁公子。

祁公子干干一笑,向里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不是,不是!杜大人乃是品洁高尚的谦谦君子,伶月阁这种风月场所,似乎会玷污了大人的品性。”

“听祁公子这话,象是不欢迎本官喽?”杜子彬撩起袍摆,大大方方地坐下。

祁公子忙摆手,“非也,非也,来者都是客。杜大人能够赏光,当然是伶云阁的荣幸。”他嗅着杜子彬象是来者不善,却又想不到法子赶他出去,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杜大人,那么就容小弟为你推荐一位佳人?”

“不了,就她吧!”杜子彬指指那位挤眉弄眼的女子。

“杜大人,还有我!”行列中,另有一位女子指着自己,急得直跳。

“好,两位一起来。”杜子彬颔首。

“还是她们那位?杜大人真是恋旧。”祁公子淫笑着,让龟奴领着杜子彬去房间,两个女子欢喜得一边一个簇拥着杜子彬往楼上跑去。

杜子彬每往上一步,心就撕一点。

他不傻,不需多说,有些事,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

既然来了,那就问个仔细,这是他的习惯。

龟奴把房间打开后,送上茶点、果品,便退下去了,杜子彬关好门,两位女子脸上堆满了笑,扭动腰肢,不住的抛着媚眼,急不迭地就欲扑上来。

杜子彬板着个脸,摇摇手,指着床,让二人坐下。

两位女子狐疑地对视一眼,不安地摸着床,小心地坐了下来。

杜子彬另外拉了把椅子,坐在桌边,然后从怀中掏出一锭大银放在桌上,两眼咄咄地盯着两位女子。

两位女子一见银子,立时眼露贪焚之色。

“杜大人,今晚你是想一个个的来,还是象上次一般,我们两个一起上?”先前挤眉弄眼的女子说道。

“本官今天没兴趣做那些事,”杜子彬捂着心口,抑制住剧痛,平稳地说道,“本官对那天在伶云阁的事到是回味无穷。今晚,我们来玩一个游戏,谁把那晚的事前前后后说得一滴不漏,这银子就归谁。”

“杜大人,你不是骗小女们吧?”两位女子讶异得瞪大了眼。

“本官从不骗人,但要说得很详细,从本官进房间,到本官出房间,中间来过谁,这一整个过程,一个小节都不能遗漏。”

挤眉弄眼的女子咽咽口水,瞟瞟桌上的银子,天啦,她做一个月,也赚不到这么多呀!

“小女记性最好了,小女先说。”

“不,我先说,我们原先在房间里睡午觉,祁公子突然差人叫醒了我们,说……”后面的女子忙抢白道。

“不行,让我先说……”

“我先说……”

两子女子蓦地拉扯了起来。

杜子彬从怀中又掏出一锭银子,“别争了。”他严厉地一拍桌子,指指先开口的女子,“你先说,她补充,说全了,一人一锭银子。”

“好的,杜大人。”两位女子立时笑逐颜开,松了手。

“那天呢……”

祁公子坐在大堂中,怀里抱着位女子,心不在焉地与女子调着情,眼睛却是不住地瞟着楼梯口。

杜子彬莫名其妙地闯进伶云阁,他怎么琢磨都觉得透着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