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搞清楚事实真相是对的。他们不是男风爱好者,太好了。

她欣慰地拍拍胸口。

可是接下来宋佚的一句话却叫她再度张圆嘴巴。

“将军应该快了,管家伯伯已经着人去请他过来。”

“嗯,我们可不能留太久的。”

什么什么什么?将……将军?

霍橙逸目眦尽裂,难……难道是将军和名伶归阁的姑娘偷情,宋佚只是个引线的?

天才少年……原来是给将军拉皮条的龟公吗?

霍橙逸简直要把地板抓出十条裂痕来。

仔细一想,莫簪花是宋佚的姐姐,年纪比他大将近十岁,做仲狩的情人确实“老”了点儿。

霍橙逸正胡思乱想之际,莫簪花再度抛出一颗雷弹来。

“那个……宋佚,你确定仲狩不知道这件事吗?”

“他应该不知道的,我们每次来,不是都很秘密的吗?”

果然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霍橙逸拼命无声地在心里点着头,有问题,搞不好是超级新闻。

可是看起来那么清纯可爱的少年,居然背地里会做这样的事,难道是被生活所迫?

霍橙逸险些要泪奔了。

就在她趴在桌子下面颤抖的当儿,孝勤将军推门而人。

“啊,簪花,宋佚。”

“将军大人。”

“不用多礼,宋佚,这两天怎么样?”

“谢将军抬爱,宋佚非常好。”

“真是的,”孝勤将军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波动,“都是一家人了,还跟我这么客气干吗?”

“呵呵,是,爹。”宋佚清亮的声音响起。

爹?

霍橙逸抹了抹脸,宋佚管将军叫爹?

“这才对嘛,最近和仲狩关系怎么样?”

“仲狩一直都对我非常好啊。”宋佚朗声回答。

完了,看来他们果然关系匪浅……那当然,搞不好是未来的儿媳妇,虽然是男媳妇,但是……想不到将军是这么开明的人。算了吧,既然大家都支持,自己也不好拆台,幸好还没跟他表白,就忍一忍祝福他和仲狩好了。

霍橙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想着,同时扯着自己的头发。振作点儿,这可是异闻社难得一见的超级新闻!将军和名伶归阁的姑娘偷情,将军的儿子又和名伶归阁的龟公有染……简直混乱得一塌糊涂。不知道封第作何感想?她们两个可以说是同时失恋,想必她一定也会嚎啕大哭一场——不过她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难道睡着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将军沉吟道,“这件事迟早都要对家里人开诚布公的,我老了,不想宋佚这样流落在外,迟迟没有归宿。不如把宋佚的身份公开,让他搬到将军府里……”

“不可以的,将军,按照宋佚的性格,他不会接受那样的安排,,”莫簪花反驳道,“虽然那孩子表面上逆来顺受,可是我知道他最受不了自由被限制。遇到仲狩以前,他都是独来独往,对任何人彬彬有礼保持分寸的。”

莫簪花的声音充满担忧。

啊,原来改变宋佚人生的是仲狩,他们果然是情深义重的一对。

霍橙逸正在遐想,顺便对自己的感情做最后的妥协之时,只听孝勤将军沉重地叹了口气:“那该如何,为人父母,却不能和自己的骨肉团圆,天底下最无奈的事也就是这样了吧!”

父、父母?

霍橙逸猛地抬起头来,头撞到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啊啊啊——”

“什么人!”

孝勤将军一把掀起桌布,霜橙逸揉着额头举起手来打招呼:“……将军好。”

“你?”莫簪花和将军同时一惊。

“嗨……嗨。”霍橙逸很窘迫地朝宋佚打招呼。

宋佚则是一脸的喜悦,“晚上好哦,橙逸,想不到你也在这里,真热闹!”

“还有我呢,还有我!”

臧封第不甘示弱地打床底下爬出来,“底下好挤哦,仲狩大人,你也出来吧!”

“啊!还有一只!”将军慌不择言,竟然喊出“只”这样的量词。

这不能怪他,谁叫臧封第毛茸茸的,而且又总是不按理出牌,就连一向理智冷静的仲狩看到她都要抓狂,何况年纪大了的将军。

“橙逸,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莫簪花吃惊得几乎要把眼珠子抠出来洗洗再安回去,“这……这里可是将军府!”

“不光我们,仲狩大人也在外面偷听了很久哟。”霍橙逸指指门外,“你想跑吗,仲狩大人?”

门“吱呀”一声推开,仲狩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来,理理衣服。

“仲狩,连你也……”将军快没气了,本以为只有三个人的密谈,呼啦一下子在人数上翻了一倍。为了保证这件事的绝对机密,只有一个途径了。

将军盯着霍橙逸和臧封第,那眼里分明写着“杀人灭口”几个字。

“来人——”孝勤将军举起手。

“慢着!”

仲狩还没喊出口,霍橙逸已经先他一步喊起来。

“抓我们不太合适吧,孝勤将军?”

虽然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但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哦?看起来很有把握的样子嘛。仲狩眯起眼睛看戏。

“你不觉得我们能在这里很奇怪吗?”霍橙逸指着自己,“你这里可是将军府,我们难道会傻到不把退路安排好就贸然进入吗?”

霍橙逸瞄向一边的仲狩,孝勤将军迟疑了一下,看向儿子。

“你们,该不会……”仲狩有点儿反应过来。

“对啦,我们的退路就是您的儿子安排的,而且宋佚的身份也是他委托我们来调查的哦。大家认识一场,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事到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您就开诚布公好了。”

“父亲大人,是这样——”仲狩不等霍橙逸讲完就盯着天花板开说,“她是现在继任秋苑菊派的会长霍橙逸,也是宋佚很要好的朋友,她想向我了解一些关于宋佚的事,于是我就邀请她来家里谈,没想到中途走散了,我刚刚是来找她们的。”好险,总算自圆其说了。

孝勤犹豫了一下,扫了霍橙逸几眼,“就这个女孩?”

“是啊,她是四季联盟,不,恐怕也是全国那么多学堂里,惟一的女孩吧。”尽管是陪霍橙逸唱戏,仲狩还是没有掩饰对她的欣赏,“我想宋佚……也一定很认可她吧。”

“嗯,除了仲狩以外,橙逸可是宋佚带回家来的惟一的客人呢。”莫簪花也掩口笑道,“而且是中秋那晚,两个孩子一起爬到屋顶上去赏月,宋佚好久没有那么开心了。”

连莫簪花都帮着说好话,孝勤将军皱着眉头相信了。

“那为什么要钻在桌子底下?!”

“我们不好走大门吧,将军。何况莫簪花姐姐和宋佚还不是偷偷来的。”霍橙逸小声反驳道。

孝勤将军不再针对她,而是把矛头转向臧封第,“那么她呢?和宋佚没有关系,也不是学堂的学生,缘何会在将军府?”

“呃……”霍橙逸正在飞快地编一个身份塞给臧封第,没想到她很落落大方地站到仲狩旁边拍拍他的肩膀。

“我和宋佚没关系,也不是学生,但是仲狩大人是我的,我想来看看他,所以就来喽!”

屋子里一片静寂,霍橙逸捂着脸,她仿佛可以听见空气中将军大人慢慢石化、并且开裂的声音。

大条了……

“仲狩,是……这样吗?”

在理智崩溃之前,将军问自己的儿子。

如果父亲大人坏掉的话,自己岂不是要背上不孝的罪名?仲狩转过头,看着臧封第的那张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你狠,你狠”的神色。

“是的……父亲大人。”

这几个字,仲狩简直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良久,将军叹了一口气。

听起来,像是态度已经松动的样子。

呼,大家松口气。

“那么宋佚,你先回去吧。簪花,宋佚就交给你了。我还要和仲狩谈谈,就不送你们出去了……”孝勤将军斜眼盯着仲狩,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不行,没有仲狩大人送我出去,我死都不会走的!”臧封第一个猴跳跃上仲狩的肩死死抓住不放。

“是啊,父亲大人,我……”我要送她们两个出去。”仲狩努力承受着臧封第的重量并克制着自己不要将她过肩摔。

“爹,你就让仲狩送送我们吧,我也有话跟他说呢。”宋佚笑眯眯地插嘴。

将军目光触及那张清秀的笑脸,顿时冰霜全化。

“看在宋佚的面子上……”

于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五个人浩浩荡荡地走出了密室。

五个人走着,一路无语。除了臧封第笑嘻嘻地边走边唱她那些不知道在哪些乡野村夫那里听来的不成调的小曲外,其他人几乎都没有说话。

走了一段路,霍橙逸终于忍不住,疑惑地问:“那个,宋佚真的是将军的儿子?他母亲是谁?”

莫簪花深深地叹了口气,宋佚笑呵呵地说:“我也不知道哎,大概是弃婴吧。”

“难道——你是将军的私生子,因为某种原因被送给别的人家收养,直到近几年才找到的吗?”

莫簪花瞥了她几眼,那目光告诉霍橙逸她猜得对。

“从小我就觉得我怎么会跟家里人都不像呢,原来是这个原因。”

仲狩停下步伐,瞥了宋佚一眼。

其他几个人也纷纷停下,目光在这两个人中间飘来飘去。

仲狩不会发火吧?

“仲狩,将军瞒着你,一定有他的原因。”莫簪花想要说什么来化解这种尴尬的气氛,但似乎也是徒劳无功,仲狩看都不看她一眼。

宋佚盯着他,“仲狩,你不会生气了吧!”

半晌,仲狩吐出几个字:“太好了。”他喃喃自语,“原来我爹和名伶归阁没有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 

“仲狩!”莫簪花怒火爆发,“你想到哪里去了!”

“姐姐,我们回去啦!”宋佚从后面抱住张牙舞瓜的莫簪花,“走了走了,各位,再见——” 

“你以为我的名伶归阁是什么地方!你以为我莫簪花是什么人——小兔崽子,给老娘记住——”

宋佚和莫簪花的叫骂声消失在巷口后,霍橙逸看着仲狩,忽然勾起嘴角笑了笑,“喂。”

仲狩觉得那笑容有点儿贼贼的味道。

“将军的风流情史,一定很有趣。”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想罢了。”霍橙逸耸耸肩。

“如果是你的话,恐怕就不是想想这么简单了。不是吗,老是躲在暗处,揭人疮疤的异闻社社长?!”

下一秒钟,霍橙逸一股劲冲上前揪住仲狩的衣领,“好哇,我就知道八成是你!虽然没有证据,可是我的直觉一向比事实还要准,而且准得可怕!”

“哦?原来你还没有证据啊!”仲狩一脸中了大奖般的表情,“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是我,才敢在我爹面前说是我请你们来调查的呢,看来是我高看你了,社长。”

仲狩微笑起来,霍橙逸连忙松手,退后几步。

狗急跳墙,何况仲狩比狗厉害多了。

“商量一下吧,社长。大家都退一步,你不来挖我爹的墙角,我则为你们保密,如何?”

“免谈。”霍橙逸立刻回绝,“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世界上没有能够威胁我的人存在。”

“哦,是吗?”仲狩把手伸进怀里,以为他要掏什么暗器出来的霍橙逸立马提高警觉做好随时闪的准备,可是仲狩掏出来的不过是一本小册子。

霍橙逸眯起眼睛,听仲狩一字一句地念道:“踩到自己扔的香蕉皮连滚带爬栽出几丈;跟着耗子结果被甩丢;爬上高一点儿的地方就下不来……”

“停停停!”霍橙逸连忙挥手,虽然她不是什么大人物,可是面子总归还是要要一点儿,再这么说下去她该分不清到底谁才是异闻社的社长了。

“我只想知道,你怎么会晓得我和异闻社有关?”

“哦,那个呀,我只是无意间经过巷口,看到你在异闻榜上写皇帝与新婚妃子的乐趣事而已,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就这么简单?!霍橙逸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简直无力地要瘫在地上——仲狩,果然狠毒!

仲狩收敛了阴毒的笑意,恢复到一张冰人脸,“虽然很残忍,但是你还是承认自己的失败吧。”

霍橙逸忽然盯着他,哼了一声,“你还差得远呢。”

仲狩略一怔,霍橙逸已经朝前面蹦蹦跳跳的臧封第吹了个口哨,“封第,仲狩大人承认他喜欢你啦。”

“什么,真的?我就知道我们心心相印,仲——狩——大——人——” 

臧封第像一阵风似的扑过来,仲狩一时反应不过来被她抱了个满怀。

哼哼哼哼,霍橙逸摸着下巴微笑。现在看起来,头脑简单不修边幅但是武功却高得可怕的臧封第简直就是老天专门生来克仲狩的,而且这张王牌的使用权现在就攥在自己手上。

“说起来还是我技高一筹哦,仲狩。”

就在纠缠的两人闹成一团之际,霍橙逸轻飘飘地离去,将军府之行总算圆满地划上了一个句号。

“不要靠我这么近。”

“是是,仲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