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因为娉婷郡主的事,他们已经换过一处住所,现在住的地方比之前的还要偏一些,苏锦绣绕了两条小巷子才到,不远处的小院里已经亮了灯火。

如苏锦绣所料,周采薇这一天都没去保安堂,今天一早放榜后得知了结果,她就一直留在家里,苏锦绣敲门的时候,他们正准备吃饭。

这是苏锦绣成婚后第一次过来,周采薇请她进屋后,多看了她几眼后给她倒了碗水:“你一个人来的?”

“你放心,他不知道。”苏锦绣笑着向她恭喜。

不论明年春闱什么结果,中举之后就有了任县官的资格,到时候托人举荐一下,很快就能上任。

当然她也知道,周采薇也许想的还要更多一些。

“你才成亲多久,这样出来,不会引起他怀疑么,用的还是施家的马车。”周采薇朝屋外看去,这个丫鬟她倒是见过几回。

“怀疑什么?”

“要是让他知道你有什么事瞒着他,他肯定会质问你。”

周采薇这甚是笃定的口气逗乐了苏锦绣,可对上她无比认真的眼神,苏锦绣也笑不出来:“你是不是对施正霖有什么误解。”

周采薇脸色微变,口气却不太好:“我能有什么误解,他是你相公,我不过是提醒你注意一些。”

看来三年前周家那次的事对周采薇造成的阴影不小,苏锦绣微笑,没有解释:“好,我记住了。”

“还有啊,你们…”周采薇抿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正好李俊生从厨房里出来,她就赶紧把话题转到了苏锦绣拿来的这些上,“你不用带这么多东西。”

“上门道贺怎么能空着手,这不和礼数啊。”苏锦绣没有要留下用饭的意思,见李俊生要添碗筷,忙道,“家里还有些事等着我回去处理,采薇送我出去就行。”

李俊生也没强留,让周采薇送苏锦绣出去,走到第二条巷子时,苏锦绣拿出两张银票递给周采薇:“这些你拿着。”

周采薇一怔,没有去接。

“你在这上都城里长大,有些事应该很清楚,秋闱没过也就罢了,过了之后,都是举人老爷,少不得要打点走动,还住在这儿肯定是不妥的,怎么也得租一处好点的地方,城南那边有很多小别院,还有考试院附近,还有不少巷馆,这里住的读书人多,在那儿能相互认识。”苏锦绣将银票塞给她,“我知道你不想要,那就当你问我借的,将来还给我就是了。”

周采薇看着手里的银票,声音低下:“我已经欠了你很多了。”

“你不也帮了我。扯平了。”

周采薇知道她说的是娉婷郡主,但她去陈王府的初衷是为了给自己报仇,并不是为了她。

“如何打点,你比我清楚,距离春闱也没剩下几个月了,天冷之前搬过去,安顿下来,也好让你相公安心备考。”苏锦绣抬手往她侧脸看去,顿了顿,“我认识一个大夫,可以带你去看看。”

“我这疤好不了。”周采薇朝旁走了半步,隐入巷子的阴影中,苏锦绣送来那么好的药,也只是稍微淡化一些,她的这些疤痕不可能好的了。

苏锦绣不勉强她:“什么时候你愿意了,可以来找我。”

苏锦绣转身离开,周采薇没有再送她,手里捏着她给的银票,眼神逐渐湿润。

在眼泪落下之前,她抬手擦了一下,将银票收入怀里,利落转身,朝家里走去。

这厢回到别院的苏锦绣,意外收到了一封匿名的“求救信”。

第145章 145

信封和信纸上都没有署名, 内容写的也和求救无关,是一封词不达意的表白信。

但上面凌乱的字迹和略显皱巴巴的纸张, 还是粗糙撕成正方形的,又让人不觉得这是拿来表白的,更重要的是, 表白的对象和她毫无关系,翠花是谁?

苏锦绣抬头问清竹:“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信是今早送到府里头的,小姐走后没多久, 到别院送东西来的管事带来的, 指明要交到小姐您手里。”

“什么样的人送来的?”

“听管事说,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苏锦绣看着信纸上写的零散这些表白话语, 有些字还瞧不仔细, 看起来像是识字不多的人所写,颠倒反复后,苏锦绣盯着那翠花二字,感觉哪里不太对。

指明交给她的, 信中所写的名字却不是她,知道她苏锦绣的人也不是满天下都是, 能送到施府来, 那这信肯定与她有关。

这么混乱的字句, 就看出了‘翠花我喜欢你’,‘我在山下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欠的债很快可以还清了’‘终于’之类的字眼。

苏锦绣翻来覆去看着,将信纸重新折了回去往信封内放,忽然两间纸间背面露出来的字迹里, 有两个字重叠在了一起,苏锦绣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念头。

飞快将信纸拿出来,摊开来平平整整的放在桌子上,翻过来,对折后,将纸张的四个角按中心对折,反过来后继续往中心对折,用手固定出形状来,四指套入,合并时成了个小尖角,打开时,里面全是字。

左右手打开时,里面合并起来是终和山三个字,食指和拇指控制打开,清风債三个字。

“终和山,清风債。”苏锦绣默念着这几个字,那不就是钟和山,清风寨!

是四哥。

四哥堂哥中,四哥的年纪和她没差几岁,也最愿意陪她玩,这是小的时候四哥教她玩的折纸游戏,在纸上写惩罚方法,比武输了就要在这里面选,选好后要照做,不能哭鼻子也不可以告诉外祖父。

信纸上并非四哥的笔迹,还是这样的信纸,依照四哥平日里的习惯,苏锦绣有理由相信,四哥现在处境不太妙,上次逃出来的时候已经够狼狈的了,这回逃都逃不出。

但苏锦绣再想依着折纸看信息的时候,除了这六个字外,再不能拼凑出别的信息来。

这时天色微暗,施正霖回来了,苏锦绣本想去找二哥,见他回来,便把信交给他看:“之前四哥就被绑上过山寨一回,这清风寨应该就是上回四哥被关的地方。”

“钟和山盘踞着不少山贼。”施正霖将‘终和山’‘清风債’六个字圈出来,“你说他之前就被绑上过山寨?”

“嗯,之前他灰头土脸的来找我,还让我给他准备了行礼,这回我成亲后第二天他就离开上都城了,今早施家忽然有人送来这么一封信,他要是有办法,肯定不会求到我这里。”苏锦绣想了想,前世也没惨成这样啊。

“那他现在应该是被限制了自由,他要用这种方法才能把信送到这儿来,说明看管十分紧。”施正霖抬头看她,“把信送到你这儿,是不想报官了。”

苏锦绣点点头,桃花债怎么会要报官呢,不过在施正霖面前,好歹给四哥留点颜面,于是她斟酌着字眼道:“之前二哥和四哥在东皋处理案子时,和钟和山上的一个寨子有过合作,四哥现在所在的,就是这个寨子。”

施正霖何其聪明,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额外的意思,要是为了剿匪深入敌营,这会儿官府早该出动了,那就是私人恩怨,还不能报官,看蓁蓁这副神情,施正霖猜到了她所想:“你想去找他。”

“交给别人我不放心,我得去一趟东皋。”她成亲一个多月,算算从东皋过来,快马加鞭也得十来天,也就是说四哥已经被关了十天以上,也不知道四哥现在处境如何,就算是没有性命之忧,看着这样的信她也不放心。

“找几个人,我陪你一起去,必要的时候可以借用当地官府的人。”

苏锦绣抬起头:“来去起码要一个月,小叔子这儿有爹娘在倒是没问题,但你职务上…”

“爹和娘都在,我托南药过来看看,不会有问题,东皋那边,正好可以查一查新政的落实情况。”

施正霖打着前去东皋暗访新政落实的情况,苏锦绣家属同往,带了几个人手,并未引起什么注意。

前去东皋的路上,苏锦绣还是简单交代了一下四哥这一段桃花债。

对于前世那未能谋面的准四嫂,苏锦绣既是好奇,又有些难过,四哥在漠北的那些年,与她喝酒时,喝到醉时总是会念叨同一个人的名字,凤末。

清醒时问起来四哥又不愿意提多少,她也只知道那是四哥的感情債,让四哥湿了脚的人,前世四哥与她纠缠过一段,后来直接收心了。

施正霖却十分客观说了句:“钟和山上那些山贼,皇上早晚会派人清缴,宋家这样的立场,早晚要兵戎相见。”

苏锦绣微怔:“他们的确没结果。”上一世纵使皇上没有派人剿匪,四哥和她也没结果,就是不知这一世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十来天后,他们到了钟和山下的镇子。

苏锦绣以前来过东皋,这边算是上都城周边几个州府中治安最差的一个,钟和山附近的尤为混乱,除了钟和山的山贼外,这儿的人许多也不安分,许多人犯了事儿就往钟和山跑,跑进山后增加了抓捕难度,有些案子明知是谁干的,就是不能将犯人抓捕归案,几年耗下去,就成了一桩积案。

而那些逃进山里的人,许多直接进寨当起了山贼,过些年还能大摇大摆下山来打劫欺负人,这就直接助长了恶人的气焰,使得这些人犯起事情来更加有恃无恐。

这不,进了镇后不过半个时辰,苏锦绣就遇到了三波小偷。

冲过来仗着人多想趁乱偷钱的,还有小孩子过来乞讨装无辜趁机下手的,更有明目张胆尾随在后头,等他们停下买东西的时候就来个擦身而过。

施正霖带了四个护卫,苏锦绣带了紫茵,六个人被摸走了俩钱袋。

最后一个护卫拎着个半大的孩子过来,那孩子手里还捏着从施正霖身上摸走的钱袋,拳打脚踢的想挣脱,见挣脱不了就骂骂咧咧。

苏锦绣从他手里将钱袋子抢过来,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有一个呢。”

“不是我偷的。”看他们人多势众,这男孩子又开始扮起了可怜,求着护卫放开他,眼泪鼻涕的瞧着别提多诚恳了,“我知道是谁拿的,你放开我,我带你们去找他。”

护卫看他老实了,便松开了手,熟料这孩子落地之后就跟兔子似的,撒欢就跑没影了。

护卫抬手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苏锦绣笑了:“我们这一行人,一个个可都挂着肥羊的牌子,又是外来人,他们哪回这么轻易放过,还会来的。”

苏锦绣将钱袋递给施正霖,想了想后又塞到了自己怀里:“放你那儿不安全。”

“玉佩也给我,等会儿买个假的戴上。”苏锦绣又让他把腰上挂着的玉佩也拿下来。

施正霖解下玉佩交到她手里,轻笑:“好。”

出门在外谨记财不外露,苏锦绣为了快些引出他们,专挑人多的地方买东西,买东西的时候还故意把钱袋子口拉的很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里面有多少银子。

很快,沿途一直盯着他们的人上钩了。

这时苏锦绣就与施正霖单独走在一块儿到了个糖人摊子前,紫茵和几个护卫隔的远一些在别处买东西。

忽然五六个人朝苏锦绣走了过来,跟着来往的人群,有两个紧挨着施正霖,从他腰间摸走了挂坠,另一个往苏锦绣这儿挨,待人群经过后,苏锦绣的身边留下了个满脸菜色的小孩子。

他的手被苏锦绣牢牢抓着,另一只手也被制住了,动弹不得。

苏锦绣笑眯眯的看着他:“看来刚才走的那个是去通知你们了。”

这个看起来比之前的还要小,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瞄准看起来弱一些的苏锦绣下手,这会儿被抓了,脸色瞧着挺凶的,一点都不怕被送官的样子,还冲着苏锦绣吐唾沫:“放开我!”

“我呢脾气没有他们那么好。”苏锦绣敛了笑意,手下一用力,这孩子哎哎哎痛叫了起来,“屁大的孩子还敢在我面前充大爷。”

紫茵他们围了过来,也抓到了两个逃走的,施正霖看她将三个小偷拉一块儿训话,这架势,瞧着她才是他们的老大。

教训完了,看他们三个耷拉下脑袋,苏锦绣便拿出了几个碎银子在手里掂量:“带我去找你们老大,这些银子就是你们的,要不然呢,我就把你们送到衙门里去,打它个二三十大板。”

几个人偷偷瞄了眼苏锦绣手里的银子,其中一个朝人群外一处飞快飘去,得了信息后即刻从苏锦绣手里一把抓了碎银:“我带你们去。”

第146章 146

不论上都城还是东皋, 小偷都是一个样,苏锦绣还深霭一个道理, 这些人的消息也是最为灵通的。

一行人跟着那飞奔而去的小偷进了巷子,并不宽敞的巷子内堆满了杂物,增加了行走的困难, 苏锦绣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哪有这几个小偷对地形熟悉,眼看着人要跟丢了, 苏锦绣示意紫茵先追上去。

绕过巷子后路宽敞了一些, 经过一小段石子路后,一座不大的石屋进入他们的眼底, 石屋外头是石块垒起来的墙院, 院子里五六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穿的破破烂烂,正一脸警惕的看着他们。

那个之前跑的飞快的小偷从石屋里出来,后头还跟了一个少年, 瞧着和施正霖差不多年纪,手里捏着的正是那小偷从苏锦绣手里拿过去的碎银。

这少年看了他们一通, 最后视线定在苏锦绣身上:“刚才就是你弄伤了他们。”

年纪不大, 戾气倒是挺重的, 领着这么多小乞丐在镇子上偷东西,见人找上门来都不怕,看来是做惯了的。

上都城里这样的人也不少,东西市中, 这些地痞流氓小偷乞丐都是有团伙的,往上一些,还有人护着,拎去衙门关不了几天,遇上会惹事的,还会找麻烦。

遇上这样的,要么一拳打趴下了,下回再不敢往你腰间伸手,要么自认倒霉,抓不到人被偷了也没法。

瞧着眼前这些,情况还要严重,欺负他们外头来的,就更嚣张了,真要送去衙门,把钱袋一还关个两日就出来了,出来之后继续偷。

对付这样的,苏锦绣也直接,能动手的绝不废话。

一群孩子能有多少反抗能力,三两下就都拿下了,护卫把那少年拿下后压制在墙上,在他身上搜了搜,搜到之前从施正霖身上摸走的坠子,还另外搜到两个别人的钱袋。

“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么,放开我。”少年挣扎的很厉害,看东西都被搜走了,叫嚣威胁,“得罪了我们让你们连镇子都出不去!”

“看来你上面还有老大啊,也难怪。”苏锦绣看那群缩到墙角的孩子,之前还瞪着他们,这会儿都有些惧怕,苏锦绣让紫茵去买一些包子馒头过来,继而吩咐护卫教训这个少年,打到他老实为止。

几拳下去就疼的哎哎叫了,少年继续嚷着:“你们是谁,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厢嚷完,打的更狠了,少年捂着肚子缩在地上,彻底恹了:“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一刻钟后,少年坐在石屋内,鼻青脸肿的看着苏锦绣他们,一旁五六个孩子手里都拿着包子馒头在吃,唯独是他,身前身后都有护卫盯着,脚步都挪不得。

听苏锦绣提起钟和山,少年原本苦哈哈的神情凛了几分,警惕的看着苏锦绣:“你们是官府的人。”

“前些日子我大哥的商队途径钟和山,被人给劫了,东西被抢了不说,还把我大哥扣留在了寨子里要赎金,那可是我们家的独苗,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娘可就活不下去了,所以很快就派人送了赎金,结果倒好,进山之后说好一手交钱一手交人的,他们拿了赎金后反悔了,抓着我大哥又逃进了山里,仗着山里的地形,硬是要我们再交赎金。”

“已经交了一回赎金,他们却出尔反尔,我们要再交一次,难保他们不会故技重施,所以这回,怎么也得清楚他们把我大哥藏在哪儿。”

苏锦绣一行人这打扮,看着倒真不像是官府的人,也没见哪个官府是让女人出面的,听到是做生意的,少年神情缓和了些:“那你找我做什么。”

“你对镇上这么熟,肯定知道钟和山这些寨子什么时候下山来采办,问谁采办。”

“你们想混到寨子里去,不可能!”少年哼了声,“就算是你们给再多银子,人家也不会让你们充混进去上山,要是让那些寨子里的人发现,送货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锭银子放到了少年面前,苏锦绣笑眯眯道:“这么说,你有办法进山。”

少年脸色一变,撇着那银子:“我没办法。”

“那算了,我去找别人,钟和山地形再难走,这镇上总有人知道怎么进山的,不是你就是别人。”

苏锦绣即刻将银子收了回来,只见这少年的视线顺着银子走了一段,最后闷不吭声。

等苏锦绣走出石屋,已经有几步远时,那少年追了出来,沉着脸看着他们:“银子给我,我告诉你谁能带你们进山。”

有时候银子就是这么好使,那少年将他们带到了一间破旧的屋子前,门口坐着个拐脚的中年人,手里一柄柴刀使的十分利落,正在砍竹子。

“他叫田四,是山上的樵夫,以前住在镇外的一个村子里,十年前他们村子被洗劫,他妻女都死了,他进山去报仇,许多天后进山砍柴的其他樵夫发现了他,奄奄一息的,救回来后断了一条腿,成了个瘸子。”

苏锦绣看向施正霖,眉头微皱,十年前的案子:“那洗劫村子的山贼现在何处?”

少年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抹不屑:“寨子剿了,人都跑了。”

施正霖拉住苏锦绣的手捏了下,问那少年:“他确定他会带我们进山?”

“只要你告诉他,你大哥在那些山贼手里,他也许会带你们进山。”见他们都看他,少年冷哼,“除了他之外,镇上不会有人愿意带你们进山的。”

少年这口气,像是极瞧不起官府的人。

“那你这银子赚的也太容易了些。”苏锦绣掂量着手中的银子,指了指那樵夫,示意他上前,“你去说。”

就算是再来几个人也打不过他们,少年自知差距,就是现在鼻青脸肿的,报复不了还得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只能打碎了牙先咽下,朝着那樵夫走去。

一直没看他们的樵夫这才抬起头来,手上的柴刀往一旁的木柱砍下固定,视线在苏锦绣和紫茵的身上扫过,摇了摇头:“不去。”

少年又说了几句,樵夫脸上的神情微有变化,最后扶着门框起身,一瘸一瘸朝着苏锦绣走来:“二十两银子,我只带你们到上山坡。”

苏锦绣点点头:“可以。”

那樵夫脸色看起来颇为不耐:“什么时候要进山。”

“后天。”施正霖代为回答,“后天一早进山。”

说完后,就见那樵夫一瘸一拐回了屋,砰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少年走过来看着苏锦绣道:“后天一早你们在镇子外等就行了,不用来这里找他。”

苏锦绣将银子扔给他:“我还有个钱袋在你们手里。”

少年脸色微变,大约是想起了什么,没作声,转身走的极快。

此时已是下午,一行人来到了镇上唯一的客栈,施正霖命两个护卫出去打探消息。

天黑时,简单用了些吃的,苏锦绣站在窗口往外看去,作为钟和山下最热闹的地方,由于治安不好,经常有人闹事,入夜后镇上并没有什么人。

没多久,其中一个护卫回来了。

打听回来的消息和那少年所说的一样,接连问了四五个人,对于想找人带路进钟和山去的都避讳不已,除了怕被报复之外,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这边的人犯了事就往山上逃,山下这些百姓,家里肯定有人是山贼。”苏锦绣想了下今天所遇到的,之所以这些山贼这么猖獗,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山下这些百姓不愿意带人进山,不是怕山贼对他们不利,而是怕带人进去后,万一是官府的人,那自己在山里的家人就会被抓,可能他们也会受牵连。

这些山贼打劫行人和过往商队,只要没有伤及附近的百姓,他们就不会觉得这些山贼是非除不可,有些甚至还会反过来维护,这就增加了官府的抓捕难度。

而东皋这边治安这么差,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在。

撇开别的因素不说,苏锦绣觉得这些山贼要尽快处理干净才是。

半个时辰后,还有一个护卫也回来了,打听到这镇上有不少叫翠花的人,镇外附近的村子里就更多了,施正霖让苏锦绣将信拿出来:“明日再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信中所提的人。”

苏锦绣看那上面凌乱的字迹:“真有此人?”

“要借由他人之手,还要用这样隐秘的方式将内容藏于信中,信送出来的时候,肯定被人检查过,唯有里面的内容是真的才能叫人信服,否则这信也会被扣留,我们进山后,进寨需要靠我们自己。”

宋司杰的事暂且不去论,关于钟和山贼匪,施正霖来东皋之前并未觉得这一带有多严重,因为上奏到皇上那儿的折子鲜少提及这个,就这几日从东皋城到这边镇上,他认定剿匪一事迫在眉睫,不论这边官员是何态度,民意上不去总是事实,到时都要追究。

两个人商量了半宿,这时窗外的街上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已是子时。

苏锦绣没什么困意,主要心里惦记着四哥的事,又对东皋这儿的情况有些忧心,起身到窗边,凉凉夜风袭来,街上昏黄的路灯底下,一个人都没有。

远处的巷子内偶尔有杂乱声传来,今天过来时苏锦绣看到过,附近只有一家小酒馆,这时辰,就算是有人路过,也就是那些烂醉如泥的酒鬼。

“不用担心。”施正霖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站,抬头看去,天上月儿弯弯,尤为皎洁。

苏锦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忽然笑了:“你知道么,在关北门的城墙上看月亮,要比上都城的大许多。”

伸出手,苏锦绣对比着天空做了个大的姿势,说起来她还挺怀念在关北门的日子,空旷的大漠,空旷的天空,一望无垠,还有好像近在咫尺的月亮。

“下次我陪你去看。”

苏锦绣扭头,施正霖抬手,揽住了她肩膀,将她带到自己怀里,用有些疑惑的语气道:“真的比上都城大?”

嘴角微扬,苏锦绣无声笑了:“嗯。”

第147章 147

第二天他们在镇上打听到了更多的消息, 还在酒馆外,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关于清风寨的一些事。

施正霖坐在酒馆内远远看着, 苏锦绣就蹲在酒馆外的台阶上,一旁靠着个醉醺醺的男子,她还热情的往人家手里递花生, 好奇的问:“我怎么听说那清风寨的当家是个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