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几个塔坨族人岂是省油的灯,早在出发前他们就挟持了措族族长的两个孩子,这边要是救不到人,那两个孩子就活不了,这王后算是那两个孩子的舅母,她会为了私人恩怨,放任不管两个孩子?

半响,马车内传来了声音:“克扎大人,你可以让她亲笔写信给宋老将军和他的相公,他们会拿人来交换的,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她带出关,你若不信我们,那我们的合作就无法顺利进行。”

苏锦绣和季舒窈之间,克扎他们自然是更相信这个越骆王后,一来他们手上有措族人质,二来苏锦绣的身份摆在那儿。

苏锦绣也没指望三言两语能够让他们放了自己转而去抓季舒窈当人质,她说这些为的是能让他们起疑心,不把她交给季舒窈,那她就多一分胜算。

很显然,苏锦绣成功了,克扎留了个心眼,始终让人看守着苏锦绣。

拉锯之后他们离开了山洞,苏锦绣被绑住双手后押上了马车,他们要去建昌府。

可河中地界不是这么好出去的,原本季舒窈计划中要跟着商队离开,却不料他们到河中地界时得知,进出商队要全面盘查,一袋米都要打开来翻开过,更别说马车货车箱子,就算是运送的是棺材,都要撬开来检查过后才会放行,前去打探的人亲眼所见,回来禀报后,他们带苏锦绣离开河中的计划变的难以实施。

就连季舒窈都没料到,河中府衙的速度会这么快,并且各个关卡都设了人,团团围住,仿佛是猜得到他们会往建昌府的方向。

这边出不去,他们折回到了一处隐蔽的地方。

这时距离苏锦绣被劫走已经过去了五六日,六月初,该是苏锦绣来月事的时候。

但等了两日都没来,苏锦绣心中隐隐有了些预感。

小院内苏锦绣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屋子内,外面始终有塔坨族人守着,不仅是为了防止她逃走,还为了防止她被季舒窈带走,这几日苏锦绣时不时提起的话多少起了些作用,加上现在他们被困在河中出不去,就更令人起疑了。

这天入夜,屋外响起了女子的声音,大抵是来送吃的,没多久,苏锦绣听到了有人倒地的声音。

如苏锦绣所料,外面的人被放倒了,趁着克扎带人出去打探时,余下没几个塔坨族人守着,就都让她们给放倒了。

很快的,外面响起了开锁的声音,苏锦绣将手放到身后,靠在木柴堆旁没动。

门开了。

蒙着白纱的女子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饭菜,苏锦绣朝她身后看了眼:“看来你是真的不在意那两个孩子的性命。”

话是说给门外的人听的。

白衣女子走进来后,门外的人也出现了,季舒窈穿着一袭裙襦,像是还没出嫁的姑娘,头发披散着,妆容简单,就和在宫中时的一样。

整个人显得有些消瘦,即便还是那张脸那个神情,却透露着异样的阴沉。

她们俩的仇怨那么多,她倒也懒得装了。

季舒窈站在那儿,看着苏锦绣,没有笑意的脸上带着一抹郁色:“你是不是在等他们来救你。”

苏锦绣没作声,季舒窈的视线瞥向她的腹间,随后又挪到她的脸上:“十月怀胎生下孩子是什么感觉。”

就是这一刻,苏锦绣心中对她亲自冒险前来的疑惑荡然无存。

她安排这一切不就是为了想借塔坨人之手处理掉她,最后即便不是克扎他们动的手,最后能推到他们头上,即便是被人发现她在这儿,也能用个被迫绑来的理由,从加害者变受害者,她惯用的伎俩。

而她会来这里,无非是要确保万无一失。

“我听说你为子凛生了个儿子。”季舒窈脸上噙着些笑意,达不到眼底,反而令人觉得不舒服,苏锦绣站在那儿没作声,季舒窈伸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腹部,“只可惜,这孩子没那么好命。”

“送亲的队伍从上都城出发,中途我还生了一场病,要不是一路颠簸,他也不会只在我腹中呆这么短的时间就离开。”季舒窈眼睛微眯,仿佛是进入了自己的臆想,“我的身体原本可以养好的,可司刑所里太暗了,阴沉沉的,都照不到太阳…”

苏锦绣听明白了,她这是要将她小产的事也算到自己头上。

念叨着,季舒窈的眼神渐渐聚焦,看着苏锦绣,那声音说不出的怪:“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如果不是她,子凛就不会对她不理不睬,皇上也不会这样待她,一直对她有求必应的璟琛哥哥更不会变成那样,林牧死了,她还受了伤,名声尽毁,最后还被迫远嫁到越骆国这个地方,举目无亲。

还有她那可怜的孩子,甚至都来不及出生看这世界一眼,她做万般努力都留不住他。

可她呢,凭什么能安安稳稳的成亲生子。

苏锦绣没有回答她,她说不说都不能改变现状,说多了还容易刺激她,现在不确定情况下,她不能冒险。

见苏锦绣迟迟不做声,季舒窈也不再等,开口叫了声:“花苑。”

站在她身旁的白衣女子朝苏锦绣走了过来。

苏锦绣放在身后的手一紧,季舒窈就带了几个人过来,那这几个人的身手必定不会差。

快走到苏锦绣面前时,白衣女子手中多了一柄匕首,她未有动作,苏锦绣按兵不动。

僵持了几秒后,花苑忽然出手。

苏锦绣朝旁躲去,这几日他们为了防止她逃走,给她吃的东西很少,正要打起来体力上她是吃不消的,只能速战速决。

但这个女子明显是训练有素的,招招致命,像是要将她制服到没有还击之力,苏锦绣朝门口那儿看了眼,前脚朝那儿冲去,花苑一挡,下一刻,苏锦绣却是朝着季舒窈冲去。

季舒窈警觉的很快,退了几步直接退到了门口,这边匕首已经到了苏锦绣的眼前,她朝后仰去,不动神色将腹部的弱点避开,侧过身,原本被绳子绑着的双手挣脱开来,藏在袖子内的簪子滑下,握住之后,直接扎在了花苑握匕首的手腕上。

匕首脱力,掉到了地上。

苏锦绣打不过她,她也制不住她。

外面很快又冲进来两个人,季舒窈下了令,要活捉。

大约是发现了苏锦绣的忌惮,这几个人发现她总是有意掩护腹部的位置,就着重朝她肚子上攻去,就这时,苏锦绣瞄准了手腕受伤的花苑,用藏着的簪子再度刺伤了她。

趁着这空隙苏锦绣到了门旁,那边院门口,克扎他们回来了。

苏锦绣干脆用后背直接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护住腹部后,借力将她撞到了屋檐下的柱子上,用她的身体抵住了大部分的冲击力,继而整个人朝下歪去,踉跄了几步下台阶,跌坐在了地上,看着拓英他们求救:“她们要杀我!”

即便是苏锦绣不喊,光是看那几个被放倒的手下,克扎也分辨的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冷冷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王后,这就是你合作的诚意。”

“克扎大人,你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么,她必须得死,否则后患无穷,让她活下去的话,别说是你们,就是拓英将军都没有活路。”季舒窈敛下神色,“你们会这么快吃败仗,其中可是有她的手笔,她对你们了如指掌,包括三年前驱兽族的事也是她所为,没有她的帮助,驱兽一族如何能从你们的掌控中逃脱出来。”

克扎看向苏锦绣,驱兽族的事发生的突然,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查清楚,但要说是眼前这么个妇人破坏了这件事,他很难相信。

就是大魏朝堂堂的王爷都要与他们合作,区区一个女子,怎么可能做到那些事,让将军安排已久的事情前功尽弃。

苏锦绣捂住胸口,面露痛色:“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么,她就是在借刀杀人,连河中地界你们都出不去,拿什么交换拓英将军,就算是被官府的人抓到,她都可以把所有责任推卸到你们头上,她可是大魏的郡主啊,怎么可能会真的帮你们救人,越骆国与大魏交好,这越骆国王的王位还是皇上派人帮他夺得的,你们以为,他们会为了帮你们救人,与大魏为敌?”

苏锦绣正说话之际,季舒窈朝旁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一甩手,飞刀袭来。

未等反应过来,电光火石间,苏锦绣眼前忽然闪现兵器交刃的银光,一柄飞刀从她左侧的耳畔闪过,钉在了她后方的地上,而另一柄短匕,直直插在季舒窈身旁的柱子上,距离她仅一步之遥。

出手的人不是克扎,季舒窈心有余悸的看过去,院门口,晏黎站在那儿。

季舒窈先是一喜,随着他走过来,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下去,晏黎朝着苏锦绣走过来,弯腰,把她扶了起来。

站定后苏锦绣推开了他的手,晏黎也不介意,而是看向克扎几个人:“克扎大人,你们要想用人质去交换,肯定不可能,现在河中到处都是搜捕你们的人,劫囚车更是不现实,我有个更好的办法,不仅能让拓英活下来,还能让他回漠北。”

克扎看了眼院内的情形,面露怒意:“出尔反尔,我们就是死在这儿,你们也不会好过!”

“克扎大人稍安勿躁,你们要是不信,可以等见到拓英之后再放我那两个外甥。”晏黎意有所指,“只有我能带你们离开河中,而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不是么。”

克扎阴沉着脸,他们的性命不重要,塔坨人不怕死,重要的是能否把将军救出来,眼下大家身在大魏,不得不依靠这些人。

他倒也不怕晏黎再使诈,除非今后越骆国和措族断交,那即便是他们死了,留下的人也不会让他们这么好过,但是一路来做的这些竟然是被人当刀使,还连累弟兄们险些被抓,这笔账,他记上了。

晏黎到了之后并没有要将苏锦绣送走的意思,他们从这边院落离开后,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一行人成功出了河中地界。

而这一路上,晏黎时不时向苏锦绣投去的关切神色终于激怒了季舒窈。

这日经过一个废弃的村子,在此歇脚时,季舒窈的不满再难掩盖。

“晏黎,你这是什么意思!”季舒窈扭头看马车那儿,苏锦绣坐在里面,整个人看起来惬意的很,一点都不像是被劫走的样子。

晏黎搂着她,一手轻轻托着她的腰身,语气缓和:“亲爱的夫人,我这是在帮你,要是被他们查到这件事与你有关,至少还可以当做我们救了她,没有薄待她。”

季舒窈哼了声:“你要是担心这个,那天就该把她送走。”

“来不及了。”晏黎望向马车那儿,苏锦绣不知道在想什么,靠在那儿望的是附近山林深处,他的语气不免淡了几分,“要挟的书信都已经送到施大人和宋老将军那里,送她回去的话,以他们追捕的速度,你们可就出不了关了。”

女人的直觉很准,从那一日抵挡飞刀时就感觉他是认识她的,加上这几日感觉到他对她的不同态度,很快有了决断:“你喜欢她。”

晏黎笑了,转头看她,轻捏住她的下巴:“吃醋了?”

季舒窈轻轻推开他的手,冲着他妩媚一笑,勾着他的衣领:“你要是真的喜欢,我们就悄悄把她带去越骆国藏起来,劫持她的是塔坨族人,与我们无关,不会有人知道她在哪儿。”

晏黎抓住她放到自己胸口的手,拿到自己嘴边亲了亲,声音沉了几分,带着蛊惑:“有你一个麻烦已经够了,再来可不行。”

季舒窈眼神微闪:“是么,我还以为你看上她了。”

晏黎搂住她,语意甚浓,眼神却淡了许多:“别想太多,把她照顾好了,他们来接的时候才会感激我们。”

天色已暗,马车旁点了火堆,苏锦绣往外看,克扎他们正坐在火堆边上,几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没有顺利救到拓英将军,还被人利用,身为塔坨族骁勇善战的勇士,可以战死沙场,可以被敌人杀死,这会儿却憋屈的很。

苏锦绣靠在门边微眯着眼,听他们说起拓英出去迎战,他们从密道带人逃走的事,在他们停顿的空隙时,淡淡接了句:“其实拓英将军并没有希望你们去救他。”

几个人转头看她,克扎的眼神有些奇怪:“你听得懂我们说话。”

“你们口中的宋老贼就是我外祖父。”她那意思,就是从小耳濡目染,听得懂也不是什么奇怪事。

关北门许多人能听的懂塔坨族的话,克扎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而是问她:“你为什么说将军不希望我们去救他。”

“塔坨族英勇善战,我想,你们宁愿战死也不会愿意逃走,对于拓英将军来说,他出去迎战就做好了被杀被抓的准备,你们这些人怎么敌得过大魏这么多兵,又如何能把他救出来。”苏锦绣侧了下身,“再者,你们就算真的能把人救走,往后怎么办?”

苏锦绣说罢微叹了声,这些人英勇是英勇,谋略也有,可说实在的,和漠北那些与世无争的部族一样,他们其实并没有复杂到哪里去,比起上都城中的尔虞我诈,他们可简单多了。

而苏锦绣所说的,他们也考虑过,但是首领被抓,他们岂有苟且偷生之礼,就算是拼上性命也要救人。

“你们战败后,塔坨族那边留下来的人都已经妥善安置,大魏不是要将你们灭族,而是为了平息战火,还漠北一个太平,所以你们的将军,未必会死。”

显然顶着多重身份的苏锦绣,加上宋老将军外孙女这一个,说的话要比晏黎他们要来的有分量。

苏锦绣见他们听进去了,抿了抿嘴。

这时,安抚好季舒窈后,晏黎朝他们走来。

见晏黎过来,克扎不愿多说,起身后带着他们朝后面的马车走去。

马车这儿就剩下了苏锦绣和晏黎,远远的,还有几个护卫看守着。

晏黎靠到了马车旁,距离苏锦绣有些近,又不到她需要退让的程度,她便坐在那儿,不说话也不动。

“上都城一别,我们有两年多没有见面了。”

苏锦绣眉宇微挑,那又如何。

晏黎不甚介意她的态度,笑的十分温和:“你成亲时我派人给你送了一份贺礼,你可有收到,是否喜欢?”

苏锦绣放下手,看着他,语气特别的诚挚:“晏黎,你知道吗,你和她真的很般配。”

晏黎脸上的笑意更浓:“你为什么不逃。”

他既没绑着她,也没让人严密看紧她,以她的身手,从这儿逃走很容易,就算是受了伤,这几日也该好了。

“我为什么要逃。”苏锦绣冲着他一笑,是这几日以来最为灿烂的,“他会来救我。”

第177章 将计就计

静默片刻, 晏黎笑了,垂下眼眸: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苏锦绣收回了视线, 看向远处夜色下的林子,没有作声。

可这样的态度仿佛是在说,那是她的丈夫, 还用得着他说么,她自然相信他。

晏黎眼中的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变, 不论处在什么样的环境里, 安静也好,吵闹也罢, 她始终都是如此。

“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吗?”

苏锦绣敛了下神色, 她当然记得,醉霄楼里闹这么大,当众杀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也是因为那次的事,后来在定北王府再遇到他时, 她才起了疑。

“你我第一次见面, 是在云山。”

苏锦绣抬了下眼眸。

“那晚是云山镇的月圆节。”

苏锦绣微怔了下, 想起了个人,晏黎见她这样的反应就知道她记起来了,面带着笑意道:“那时我刚来大魏,途径云山镇, 被那几个孩子拉入人群里。”他不会跳舞,若非戴着面具,这样被拉到人群中难免尴尬,是她拉住他,也是那时,她的样子印到了他的心里。

再见时在上都城中的酒楼内,之后是定北王府,每一次都令他惊艳,身手不凡,聪明机灵,她和他见过的女子不一样。

他很喜欢她。

如此特别的女子,要是能将她留在身边,也是一件幸事。

“你从越骆国来大魏,不就是为了想让大魏帮你夺王位。”苏锦绣对他没什么好感,弑兄夺位,还派人追杀一个才五六岁的孩子,晏祟没死那是他命大,这也改变不了他晏黎为人的残忍。

“越骆向大魏求亲,原本我想求娶于你。”

晏黎低头看她,苏锦绣却摆弄着腰间挂着的佩饰,神情淡定的,就像他说的只是今晚吃了什么这么简单。

晏黎并未觉得挫败:“如果你愿意,这王后之位,也可以是你的。”

“…”苏锦绣抬起头来,“我不愿意。”

“他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你向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他给不了你。”晏黎看着她的手,“在大魏,一女不侍二夫,在越骆不是如此,你可以嫁给我,我不会在意你之前已经嫁过人。”

“…”苏锦绣微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有那么一瞬间难以理解他这些话的意思,他这是在十分“宽容”的告诉她,即便是她嫁过人给人生过孩子,他也不会嫌弃?

苏锦绣想骂人。

但到了嘴边,却发现他根本不值得自己浪费力气骂。

末了,苏锦绣深吸了一口气,抿着微笑:“晏黎,皇上为你赐婚真的赐对了,你和娉婷郡主,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说完后苏锦绣直接钻入了马车,砰一声,将车门给关上。

晏黎站在那儿,脸上笑意渐敛,最后朝着后面的马车走去。

这时,不远处季舒窈呆的马车上,掀开的小窗布缓缓落下。

之后两日的行程里,苏锦绣依旧是一言不发,晏黎更像是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该看的看,该说话的说话。

倒是季舒窈安静了许多,白天夜里都呆在马车内,不太能见到她的身影。

两天后,她们走出了这片林子,要上个山坡,绕过山路往丰州的方向,快至中午时,遭到山贼拦路。

天高皇帝远的,他们走的又不是官道,遇到山贼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奇怪的是,遭遇山贼的结果却是苏锦绣和季舒窈双双被抓。

晏黎带来的人,身手再不济也不会打不过一群良莠不齐的山贼,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打不过,克扎他们还在呢,可愣是在这么一波山贼的阻拦下,克扎他们来不及去救人,苏锦绣和季舒窈被双双抓走。

一个时辰之后,她们就被关在了黑屋中。

屋子里只有一扇窗,阻隔的窗棍十分的粗,这导致间隙很窄,光亮透进来的少,屋内很暗。

这应该是专门用来关人质的地方,屋内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奇怪味道,苏锦绣这几个原本身体就不舒服,这会儿更难受了。

季舒窈就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坐在那儿,双手绑在身后,怔怔望着门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屋外的喧闹与这里行程鲜明的对比,过了会儿,季舒窈扭头看她:“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商量赎金,我们两个值多少钱。”

苏锦绣朝窗户那儿挪了下,没说话,季舒窈站了起来,见她神情不太对劲,眼底闪过一抹怪异:“晏黎没有派人对你严加看管,这些天来你为什么不逃。”

苏锦绣懒得接她这阴阳怪气的话,绝配的夫妻俩一个德行:“外面那些人不是山贼,你们又想玩什么花招。”

季舒窈神色一转,笑了:“原来你看出来了,我就说,他竟然想用这样的办法把你金屋藏娇起来。”

苏锦绣不露声色看着她,这是晏黎故意安排的打劫。

忽然外面传来了打斗声,像是有人来营救,紧接着,苏锦绣听到“啪”的一声,季舒窈身后的绳子松了开来,她当着她的面轻晃了晃手腕,“可惜啊,他这如意算盘是打不成了。”

苏锦绣神色一凛,季舒窈手里拿着什么。

“他那样的人,对你三番四次的照顾就说明了问题,他喜欢你,只可惜要是他们追上来了,就不得不把你还给他们,他呢,却又舍不得。”季舒窈轻抬了下手,指间亮光微晃,那笑,看起来都有些狰狞。

“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让人来劫持你,造成你假死的结果。”季舒窈眸中闪着怨愤,她那天就试探对了,他就是想要金屋藏娇,他心里打的就是把苏锦绣带去越骆国的主意,被山贼劫持上山,找不到人了,他就能把她带出关藏起来。

苏锦绣压根没在意她说什么,她的注意力都定在她的手上,那针她很熟悉,在河中城的时候,她就是被这么刺了一下后就昏迷不醒,季舒窈是个疯子,她说这么一番话无非是想告诉自己,晏黎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他要她假死,她将计就计,要让她真死。

季舒窈一步步走近,看苏锦绣这神情,视线落到她的腹部,眼眸微闪,垂了下头:“你不逃,是因为你有了身孕。”

说完后她脸上的笑意变的有些猖狂,眼眶中还带了泪:“那就让这孩子陪着你一块儿死,到了地底下,给我那可怜的孩子赔罪。”

说罢,季舒窈手握着刺针,朝苏锦绣扎了过来。

苏锦绣身后的绳子绑的很紧,季舒窈这一扑,她避开之后,为了护住腹部,不可避免的朝墙边撞了下,季舒窈疯了一样追过来,再没有半点王后和郡主的样子,头发微散,神情癫狂。

屋子就这么大,苏锦绣怎么避都躲不远,只会乱刺乱扎的季舒窈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苏锦绣微顿了顿,忽然,她朝她扑了过来。

苏锦绣朝后退去,被她抱住了一只脚,季舒窈用尽了全力死抱住她的脚,举起手朝她的腿上扎去。

苏锦绣抬脚用力踹在了她的胸口上,季舒窈的人被踹了出去,手却还死死抓着她的脚,指甲划破了皮肤,那眼眸瞪的凶狠,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

苏锦绣要踹第二脚的时候,无端感觉一阵眩晕,来得快去的也快,就这时,门外的打斗声结束,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趁着这空隙,苏锦绣给了季舒窈第二脚,脱离她的纠缠后退了两步,靠在墙上支撑着身子,来抵御又一阵的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