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门亲事,还有叶琢这个新娘子,家里上上下下一直议论纷纷。

要知道,虽然瑞王府地位敏感,不与名门大族、权臣结亲。但京中这么多的世家,总还能找到一些适合的人结亲。

像杜浩然的大哥,瑞王府的世子杜砚,娶的就是清宁候的嫡长女何雅茹。清宁候和两个儿子虽然无能,家道败落,但至少身份、地位与瑞王府相当,世子妃何雅茹自己,也是一个品貌极出众的女子,在未出嫁之前,清宁候全靠她一人支撑,十分的能干。

二哥杜墨娶的也是赵翰林的女儿。赵翰林虽说是寒门学子考上来的,没有什么根基,但他本身就是个二品大员,而且一身才学,即便无心权势,也无人小瞧于他。他唯一的女儿赵卓清,琴棋书画无所不能,与前卫国公府的嫡女秦若彤并称为京城两大才女,无论是品貌、家世都无可挑剔。

纵是杜浩然的两位庶弟,娶的妻子也都出身小官宦或没落世家。

可偏偏为朝庭立了大功、早早就被封了靖安王、深受瑞王爷和瑞王妃宠爱的杜浩然,却要娶边陲小镇上一个小商贾之女作妻子。

这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所以,叶琢还没进门,大家就都翘首以盼,想知道这个女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能把这个情性清冷、连父母和兄嫂都不大亲近的杜弈给迷得晕头转向,连纳为妾氏都不肯,非得娶她为妻不可!

此时只见叶琢身穿一身大红洋缎五彩刻丝长裙,头上、手腕戴着晶莹剔透、式样别致的的头面首饰——这大红洋缎面料和五彩刻丝的刺绣,只有宫中才有,极为珍贵。杜浩然的两位庶弟的妻子,在过年的时候得到瑞王妃赏的一身,宝贝似的珍藏着,非逢年过节大日子,不肯轻易穿出来。

不光是这一身衣服难得,叶琢头上那一套红翡首饰,也同样价值不菲。这段时间,著名的玉雕铺子麒麟阁,每十天就推出一款品质绝佳、雕工精美的玉饰,让京城里的这些贵妃们为之疯狂,便是拿着几万两银子都不一定能买着。而现在,这样的一整套首饰,却出现在了叶琢身上。

如果是别的值钱的东西倒也罢了,穿戴在叶琢身上,以何雅茹等人高高在上的心态,只会觉得她有暴发户的作派,整个人就一个字,那就是“俗”。可她这通身的衣服首饰,都是有钱也买不着的,是身份地位的象征,是京城贵妇们梦寐以求的装扮。何雅茹等人心底里的轻视,瞬间被这身打扮给击碎了。

更何况,眼前这女子不光身姿婀娜、容貌美丽,那在众目睽睽之下仍然从容自如的姿态,清丽绝尘的气质,优雅高贵的举止,饶是一向自信甚至自负的何雅茹与赵卓清,都有些自惭形秽。

这真是边陲小镇上小商贾出身的女子吗?

几个妯娌看着这样的叶琢,暗自乍舌,心里打鼓。

而对于叶琢今天的打扮,瑞王妃十分满意。这个媳妇可是她亲眼看过才定下的。叶琢越出众,就越证明她的眼光好。对于其他媳妇那种微妙的心态,瑞王妃可是心知肚明的。

罗嬷嬷早已将锦垫拿了过来,放到了瑞王爷和瑞王妃面前。

杜浩然看了叶琢一眼,见她虽然低着眉垂着眼,却丝毫不见局促,遂放下心来。

叶琢在罗嬷嬷的示意下,接过立春托盘上的茶,跪到锦垫上,态度恭敬地奉给杜齐观:“媳妇叶氏,祝公公万福金安。”

第二百七十八章瑞王府众生相

“好好好。”杜齐观十分欣慰地接过茶盏,饮了一口,转过身去,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沉香木雕花盒子,放到托盘上,笑道,“听弈儿说,你棋下得不错。这是一副玛瑙围棋子,你拿去玩吧。”

众人看着那个盒子,望向叶琢的目光又变了一变。虽然那盒子没有打开,但光是它的木料沉香木,就价值不菲。这样的盒子,不知装的是什么样的珍贵棋子。

赵卓清转过头去,看了丈夫杜墨一眼。

她和大嫂何雅茹进门时,瑞王爷都是投其所好。何雅茹喜欢种花,瑞王爷就让人弄了一株十八学士;赵卓清喜欢画画,瑞王爷就送了她一幅前朝名士之唬现在瑞王爷说叶琢喜欢下棋,便送了她一幅棋子,但明显这棋子的价值要比送给她们的东西高。

看来,这三弟妹不光得了丈夫的欢心,还获得了瑞王爷的青睐。瑞王爷这是借送礼明着告诉大家,这个媳妇虽然出身寒微,可他仍然十分看重。

杜墨紧抿着嘴,没有理会赵卓清。

赵卓清只得暗叹一声,将目光再投到叶琢身上。

叶琢看到那个盒子,也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平静下来,对瑞王爷福身一礼:“多谢公公的厚礼。”

瑞王爷摆摆手,没有再说话。

叶琢走到瑞王妃面前跪下,奉上茶盏:“婆婆万福金安。”

“嗯。”瑞王妃饮了一口,想起罗嬷嬷拿回来的元帕,眉开眼笑,示意身后捧着首饰盒子的丫鬟过来,“一幅头面首饰,拿着带吧。”

何雅茹与赵卓清往丫鬟打开的盒子看了一眼,发现里面是一幅金镶玉的凤鸳头面。与当初送给她们的相类似。

婆婆送的这份礼,倒是不偏不倚。

赵卓清心里稍安。

叶琢起了身,又在杜浩然的指引下,给瑞王的一个侧妃、两个妾氏肖氏和古氏福身敬茶。

侧妃李氏,只生了一个女儿,且早已出阁。而瑞王爷自打出了侧妃戚氏谋害杜浩然之事后,就很少在侧妃和妾氏房里留宿,一心只守着瑞王妃过日子。所以李氏没了什么指望,整日吃斋念佛,平时都在自己的小院里安然度日。很少出门。

瑞王的两个妾氏各有一子。她们的儿子年纪虽然比杜浩然小,却都成亲生子,搬出了瑞王府另居。这两位妾氏便都跟着亲生儿子过活。只有逢年过节或有大事,才会回瑞王府一趟。

因叶琢不光是杜浩然的妻子,同时也是靖安王妃,身份尊贵。李氏、肖氏和古代可不敢以长辈自居,在叶琢福身向她们行礼的时候。俱都站起来回了一礼。而且见瑞王爷给叶琢送的礼贵重,更是在给叶琢的礼物上又加重了一成。

“这是大哥和大嫂。”杜浩然领着叶琢走到杜砚和何雅茹面前,介绍道。

叶琢轻施一礼,给杜砚奉上茶盏:“大哥请用茶。”

杜浩然长得与瑞王杜齐观相似,五官虽不十分精致,但身材高大。气宇轩昂;而杜砚则酷似其母瑞王妃,面如冠玉,文质彬彬。气质儒雅。老二杜墨,则介于两者之间。

杜砚微笑着颔首,接过茶盏饮了一口,从身后丫鬟手里拿过一方端溪鸜鹆砚台,放到托盘上。

何雅茹看到叶琢向她行礼。忙站起来,接了茶饮了一口。拉着叶琢的手,笑道:“三弟妹,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多亲近亲近。”看向叶琢的目光热情了不少。她送给叶琢的,也是一套头面首饰,只是价值比瑞王妃的稍低一些。

不管叶琢的出身是高是低,性情是粗鄙还是高雅,她在这个家中能得瑞王爷撑腰,再得丈夫的宠爱,能做稳她的靖安王妃,那就是一个值得她相交的人。

“能得大嫂指教,叶琢求之不得。”叶琢也笑着应道。

杜浩然引着叶琢走到二哥杜墨和二嫂赵卓清面前,道:“这是二哥。”

“二哥请用茶,二嫂请用茶。”叶琢奉了茶去。

杜墨接过茶喝了一口,让丫鬟送上一张琴:“二哥我也没什么送的。我自己喜欢琴,就送弟妹一张琴好了。”

赵卓清接过话道:“公公送了棋,大哥送了砚,二爷送了琴,那我就送三弟妹一幅画好了。琴棋书画也算凑齐了。”说着让丫鬟将一幅画打开来,让大家看。

“当今才子云泽安的画?”杜砚一看那画,讶道。

“正是。”赵卓清有些得意。云泽安的画,从不送人,可是很难得的。

叶琢的脸色猛地一变。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她前世识人不明,也怨不得别人,所以心里并无滔天的恨意。但她再如何豁达,也不愿意别人把负心于她的前世丈夫的画作为新婚礼物,送给于她!

杜浩然看到叶琢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微微抖动的唇显示出她心里的不平静,他还以为是杜墨与赵卓清不着痕迹的嘲讽触动了她的心弦。

他走过去握住叶琢的手,淡淡道:“二哥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二嫂也是京中著名的才女。他们送你琴和画,就是想怕你出身不高,连弹琴和画画都不会,被人耻笑了去。你可不要辜负二哥和二嫂的一番心意。”

“是,妾身知道了。”叶琢尽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恭敬地向杜浩然福了一福。

杜墨和赵卓清一听这话,顿时变了脸。

不错,他们夫妻俩人送这些东西给叶琢,确实存着嘲讽叶琢、进而奚落杜浩然的心思。瑞王妃生的三个儿子,大哥杜砚是世子,以后会袭爵;三弟杜浩然一回来就被封了王,只有他杜墨还是白身,而且父母的目光,总是放在那两个儿子的身上,这让杜墨十分的不平衡。

本来这是命,杜墨再不平衡也没办法。可杜浩然回京后,对他这个二哥根本就不亲近,态度总是不冷不热的,这让杜墨更加恼恨,以为杜浩然是看不起他,不愿意跟他来往。

因此得知杜浩然坚持要娶一个山野女子为妻,最高兴的就是杜墨了。至少,他的妻子比杜浩然要强。

今天借着送礼,他就是想要发泄自己心里的不满。

在他想来,他们送的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且价值不低,就算在座的人心里有猜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叶琢新来乍到,杜浩然新婚大喜,再如何也会装着没事人一般,高高兴兴地把它们收下。

却不想杜浩然丝毫不顾及脸面,当场给他们难堪。

可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杜浩然又继续道:“不过呢,我也是大老粗一个,除了会下几手臭棋,其他的琴、书、画,一窍不通。琢儿,你就算什么也不会,也没有什么关系。”

“是,夫君。”叶琢看着杜浩然,心里暖暖的全是感动。至于刚才因为云泽安而引起的一点不快,早已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是孑孑独行,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面对明枪暗箭。何曾像现在这般被人保护在臂弯里?

杜浩然,他真的很好!

杜浩然这话一出,杜墨的脸色一下变黑了。

杜浩然前面所说的那些话,杜墨还能解释解释,解释过后,大家也只会觉得杜浩然想得太多,误会了他们夫妻俩。

可他说出自己琴棋书画什么都不会,这可就触动了瑞王爷和瑞王妃的心弦,让他们想起小儿子这么多年所吃过的苦,从而恼恨于他不光没有手足之爱,反而拿这方面来嘲讽于杜浩然。这个时候不管他说再多,父母都会存了心结。

他急急地道:“三弟,你误会了,我们完全没有说你与弟妹不懂琴棋书画的意思。送这东西,只是因为我们觉得它很好,想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们,如此而已。”

“是吗?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对二哥和二嫂都很感激。”杜浩然淡淡地笑道。

瑞王妃早已沉下了脸来,不悦地看着杜墨与赵清卓。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两个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她可不想让侧妃李氏和两个姨娘、庶子看了笑话去,开口道:“好了,让琢儿见过两个弟弟、弟妹吧。”

杜浩然一把握住叶琢的手,拉着她走到四弟杜箫面前,道:“这是四弟和四弟妹。”

大家看着杜浩然这动作,都瞠目结舌。古代重礼教,再恩爱的夫妻,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做这种亲密的举动。更何况,杜浩然和叶琢还是新婚!

叶琢也没料到杜浩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顿时羞红了脸。她知道杜浩然这是要给她撑腰,告诉众人,她是他放在心上的人,不容人欺负。

不过如果她就这么被握着,什么都不做,会让众人觉得她轻浮。她作势想从杜浩然掌中把手抽出来,却发现反而被握得越发的紧了。

“杜箫见过嫂嫂。”杜箫忙跟妻子尴尬地站起来,给叶琢行礼。

杜浩然这才松了手。

叶琢红着脸给两人回了一礼,向秋月一招手,将礼物拿了出来:“我也没什么礼物送给四弟和四弟妹。我是玉雕师出身,这两样东西,是我亲手雕刻的。还望四弟和四弟妹莫要嫌弃。”

众人听着这话,表情都有些怪异,全都拿眼睛偷偷观察瑞王爷和瑞王妃脸上的表情。

第二百七十九章退掉

叶琢的出身,应该是一个避之不及的话题,就此不提,把它忘了才对。她倒好,还当着众人的面直接说出来了,还说自己是玉雕师,一个匠人。她就不怕这样做辱及瑞王府的名声吗?

瑞王爷和瑞王妃脸上的表情却依然如故,没有丝毫的不悦。

叶琢的出身,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因为顾尘在南山镇时,曾跟瑞王妃交过底,她说想让叶琢帮她撑起北派,将皇宫及京城的玉雕生意从南派手中抢过来,并且会跟皇上为叶琢请封。前者会给瑞王府带来财力上的收获,后者会让瑞王府在名声上受益。最重要的是,皇上因顾尘的关系,一定会在声望上给叶琢撑腰。到时候,叶琢总要绽放属于她自己的光芒。而因为皇上的封赏,那些曾经嘲笑叶琢的人,必会为自己所说的话感到深深后悔。

而这些情况,是瑞王爷乐意看到的。

瑞王府低调得太久了,也不是好事。他们需要在权力方面避讳,但在别的地方,完全可以显露出自己的锋芒。

匠人的地位虽然低下,但如果成为了大师,那就是两码事了。岂不见聂贵妃所倚仗的,正是聂家在玉器生产中不可取代的地位?

玉器出口,可是大周国的一项大买卖,不容小窥。

叶琢话声刚落,杜浩然就笑着道:“四弟和四弟妹大概还不知道,琢儿在南方,就是极有名的玉雕大师,聂家的汤问智和史元良都是她手下败将。她亲手雕刻出来的东西,还算拿得出手,四弟和四弟妹莫要嫌弃。”

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又变了变,看向叶琢的目光马上不一样起来。

他们虽不从政。但身处皇室之中,见识绝不会少。瑞王爷前段时间去主持玉雕大赛,他们多多少少知道此举所含的深意。更何况,麒麟阁每隔十天卖出的叶大师的玉雕作品,已经炒到了天价。

何雅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吃惊地瞪大眼睛问道:“三弟妹,麒麟阁卖出天价的玉雕,据说是叶大师雕刻的。那叶大师,不会是你吧?”

叶琢笑道:“大师之称,不过是南边玉雕界抬爱。叶琢愧不敢当。”

“真是你?”大家全都大吃一惊,看向叶琢的目光完全变了。

一个闺阁女子,而且还这么年轻。就能做到让世人景仰的地步,哪怕她是做玉雕的,也让人尊敬。

何雅茹和赵卓清看着杜箫夫妇俩手中的玉镇纸和玉簪,眼里露出艳羡的目光。

现在京城里的贵妇,都以有叶大师雕刻的玉饰为荣。

叶琢没有停留。跟着杜浩然见过了他的五弟和五弟妹,还有一群孩子,各送了他们一些玉饰,便又转头笑道:“公公、婆婆和哥哥、嫂嫂送了我那么多贵重的礼物,叶琢也没有什么东西孝敬,能送的。就是自己亲手雕刻的玉器了。”

说着,从秋月手中拿过礼物,给瑞王爷、瑞王妃等人一一奉上。除了瑞王爷得了一件玉雕摆件,瑞王妃得了一套头面,其他人一律都是镇纸、玉簪,只是在质地上,杜砚、杜墨两夫妻的要比杜箫、杜笛的要好一些。

杜墨看着自己手上的狮子头镇纸。维妙维肖,那狮子跟活过来了一般。让他爱不释手。他喜欢舞文弄墨,平时最喜欢收集这些东西。这件玉狮镇纸,可谓是送到他心坎上了。

他抬头看叶琢的眼神,完全不一样了。

他其实也没什么坏心,只是从小地位尊贵,却又被束缚着,没有什么目标可以让他去追求。再加上瑞王妃痛失小儿,将对杜浩然的爱全都放到了他的身上,这让他养成了一些纨绔习气。看不惯的,不喜欢的,他就毫无顾及地表现出来。

杜浩然的成功,让他极为嫉妒。再加上叶琢的出身让他不屑,所以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来。

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以叶琢个人的能力和今天出色的表现,已经有资格跟他们在这厅里平起平等了。

赵卓清看到杜墨的眼神,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在心里。

瑞王妃见大家对叶琢的态度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心里对叶琢越发的满意,招手让她过来,道:“我听说,你就只带了秋月一个丫头过来?”

“是的,婆婆。”叶琢恭敬地应道。

其他人都把手中的玉雕放下,将目光转向了叶琢。

这也是大家原来瞧不起叶琢的地方。就算你是小门小户出身,但既然瑞王府送了聘礼,你好歹把嫁妆给弄得像样些吧?买几个婆子丫鬟做陪嫁也花不了几个钱。却不想叶琢就这么带着一个丫鬟,寒寒酸酸地进了门——杜砚和杜墨纳的妾氏从后门抬进来时,还带着两个丫鬟呢。

瑞王妃又笑道:“我原以为你有陪嫁丫鬟,所以没给望日轩添人手。现在你既带来的下人少,那我给你添几个可好?”

“多谢婆婆体恤。”叶琢曲膝行了一礼,“媳妇正要跟婆婆禀报此事呢。我师父曾嘱咐过,让我不要从南边带下人过来,她会为我准备好陪嫁的人。这些人,等我回门的时候会带进来。而且,三爷喜欢清静,望日轩的下人,有几个就够了,不必再添。”

“玉妃娘娘帮你准备了陪嫁的人?”瑞王妃怔了一怔,笑了起来,“我说呢,你怎么只带了一个丫鬟进来,就算内院不用伺候,你陪嫁来的那些田庄还得需要人手打理呢。却原来是这样。行了,有你师父帮你打点,我就不用操心了。”

“琢儿多谢婆婆掂记着。”叶琢感激地又施了一礼。

“婆婆,三弟妹的师父是谁?”何雅茹好奇地问。

瑞王妃笑了笑:“你三弟妹是玉妃娘娘的徒弟。”

“玉妃娘娘?”何雅茹疑惑地一挑眉。她时不时地也会跟着瑞王妃到宫里走走,自然知道有玉妃娘娘这么一个人。但顾尘太过低调,很少出来走动,也不与人来往,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不深。

这个南边来的三弟妹,怎么又跟无声无息的玉妃娘娘扯上关系了?

不过。玉妃娘娘再低调,那也是宫里的娘娘。叶琢能拜玉妃娘娘为师,想必来历也不仅仅是南边小商贾的女儿那么简单。

众人看叶琢的眼色又变了一变。

“嗯,这个缘由,以后你就知道了。”瑞王妃淡淡道。

“母妃,这事我正要跟您说呢。以前我刚回来,没人伺候,您就把您身边的大丫鬟夏至送到我那儿去了,自己倒没得用。现在叶琢进门了,陪嫁的丫鬟婆子不少。不如仍让夏至回来伺候您吧,也算是代我跟叶琢给您尽一份孝心。”杜浩然道。

站在门边一直期望着叶琢出丑的夏至听了这话,愕然之后。嘴唇都要咬出血来。

当初瑞王妃把她送给杜浩然,任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不想杜浩然在新婚的第二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给退了回来。

她羞愧欲死,恨不得找一条地缝给钻进去。而对杜浩然和叶琢的恨意。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叶琢诧异地看了杜浩然一眼,随即蹙了蹙眉。这件事,杜浩然做得实在不够恰当。他怎么能在她进门的第二日,就把瑞王妃给他的通房退回来呢?这让瑞王妃和几位妯娌如何看她?

杜浩然却没想那么多。在他看来,夏至不过是一个丫鬟罢了,而且还是瑞王妃的丫鬟。原来他的院子没人管理。就被派过来。现在夏至既然对叶琢不善,还各种搞小动作,就没必要再呆在望日轩了。回到瑞王妃身边。对她来说岂不是更好?这院子里的丫鬟,唯瑞王妃身边的丫鬟最尊贵。

“哦?”瑞王妃瞥了叶琢一眼,对杜浩然道,“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叶琢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杜浩然这才意识到这事对叶琢来说似乎不大好。赶紧又解释道,“用了母妃惯用的丫鬟。让母妃不便,我一直不安。现在望日轩既有叶琢管理,自然该让夏至回来伺候母妃。”

母子俩相认这么久,杜浩然还从没对瑞王妃说过这么暖心的话。母子亲情面前,一个丫鬟也就不算什么了。瑞王妃也没再多问,笑道:“那好罢。不过现在叶琢的陪嫁还没进门,就且由夏至在望日轩呆着。等那些下人进了门,夏至交待好一切,再回来我身边。”

她说着,又转头对夏至道:“夏至,可听见了?”

夏至忍着眼泪,躬身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瑞王妃满意地对何雅茹一挥手,“行了,摆早饭吧。”

何雅茹忙站起身来,指挥丫鬟婆子们摆早饭。

叶琢作为新媳妇,很主动地跟在何雅茹身边帮忙,又立在瑞王妃身后伺候她吃饭。

虽说经过前面的事,大家对她的印象已大有改观,但还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注意着她——小门户出身的人,哪里懂得皇家豪门里的规矩?出笑话总是难免的。

为了这个,何雅茹还很好心地提点着叶琢。

然而叶琢的行为举止又大出大家的意料之外。她不光不出丝毫差错,还样样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出抢何雅茹与赵卓清的风头,又能不声不响地拾遗补漏,把两人没做好的事情做好。

这让大家对她又刮目相看。

这餐早饭足足吃了大半个时辰,叶琢几个伺候的媳妇才能坐下来,把饭吃了。吃过之后,便散了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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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奇怪的举动

回望日轩的路上,杜浩然道:“吃个早餐还得这么辛苦,要不以后我就找个借口,咱们在望日轩吃早饭好了。”

“别,千万别。”叶琢忙道,“你不来,公公、婆婆和大哥他们不会说什么,但我不来却不行,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杜浩然不说话了。作为一个现代人,他还真看不惯古代这种规矩。长辈、男人坐着吃饭,做媳妇的就得站在旁边伺候他们吃,一大群丫鬟婆子则闲着没事干。有必要这样做么?

但这是社会大环境,身处在这样的家庭中,他也改变不了什么。他自己不怕,但叶琢却会被人排挤。

想起杜墨和夏至这些人的做法,他更加厌恶。这种绵里藏针斗心眼的事,他从心底里讨厌。

夏至走在他们身后,投向他们的目光全是怨恨。

秋月瞥见,心里担忧。待回到望日轩,杜浩然去了书房,她便跟着叶琢进了卧室,将夏至的刚才的神情说了,疑惑道:“姑娘,咱们初来乍到,根本就没得罪过她,她怎么就这么恨咱们呢?”

叶琢望着秋月,叹息一声:秋月还是太单纯了,她哪里知道这些豪门内宅的龌龊?

想了想,她决定还是给秋月说明白:“瑞王妃把夏至派到这里来伺候三爷,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秋月疑惑地望着叶琢,眨了眨眼。

见她不明白,叶琢又淡淡道:“你想想,咱们在叶家二房的时候,那些丫鬟为什么总想着要去伺候我那个爹爹,你就明白了。”

秋月皱着眉思忖了一会儿,倏地瞪大了眼睛:“啊。我知道了”把嘴一捂,脸色红了起来,啐了一口,“这夏至。真不要脸!”

“这大户人家,都是这样。”叶琢淡淡道,“丫鬟去伺候少爷或老爷,以后就顺理成章地成为通房。如果能得宠。或是生个一男半女,求个姨娘的名份,那就成了半个主子,荣华富贵就稳稳地到手了。这岂不比嫁给奴才或贫寒人家要强?这是多少丫鬟的梦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