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谢我,别忘了秦姑娘对我也有恩。”杜浩然说到这里,顿了顿,“再说,事情都是卫国公做的。”

“是该感谢卫国公。”叶琢低低地道。

当晚,因为有了樱嬷嬷这老成精明的人伺候,为了不穿帮,杜浩然也不敢再睡木榻,而是与叶琢一起睡在了炕上。好在炕很大,两人中间隔了有两、三尺远,倒也相安无事,并没有发生什么旖旎的事。

第二天一早,叶琢就拜别祖父、祖母,带着一众陪嫁回了瑞王府,并领着他们去拜见了瑞王妃和打理瑞王府日常事务的何雅茹。

“这是…樱嬷嬷和媛姑姑?”

看到樱嬷嬷和阿媛,不光是何雅茹和赵卓清吃了一惊,便是瑞王妃也大出意外。

瑞王妃也知道顾尘把叶琢当成女儿一样看待,但没想到她竟然把这两个最得力的助手送给叶琢。要知道,在宫里那种复杂的地方,想要培养出一个忠心的下人,很不容易。

“老奴年纪大了,玉妃娘娘便让老奴出来伺候三夫人,享享清福。”樱嬷嬷笑道。

“三弟妹真有福气。”赵卓清一脸的艳羡。

何雅茹还好,虽然家境败落,毕竟有些底蘊,找一两个得力的嬷嬷当陪嫁指点她,还能做得到。赵卓清则不行。尤其是这种宫里出来的嬷嬷,不是公主、郡主的身份,根本用不起。

“是啊,能得玉妃娘娘的疼爱,樱嬷嬷、媛姑姑的跟随,叶琢确实是十分幸运。”叶琢道。

瑞王妃正要吩咐叶琢好好对待樱嬷嬷和阿媛,就见一个丫鬟匆匆进了门,施了一礼道:“王妃,外面来了个内侍,说皇上宣三爷和三夫人觐见。”

“皇上?”瑞王妃又大感意外,“你没听错?”

虽说叶琢与杜浩然成亲之后,会得到靖安王妃头衔的封赏,但那不过是宫里派个等级高的内侍,拿着郡王妃的冠戴朝服到瑞王府来宣个旨罢了。从没听说皇上还亲自召见的。

“没听错,奴婢还特意问了一声,确实是皇上要召见三爷和三夫人。”那丫鬟道。

叶琢和樱嬷嬷对视一眼,俱都喜不自禁。

皇上对杜浩然这个侄子再恩宠,也不可能召见她这个新娘子。想来这应该是顾尘的主意了。

能指使皇上做事,可见她在宫里,一切安好!

第二百九十章宫中

“如此,就赶紧去吧。”瑞王妃道。

她看看叶琢的装束,眉头轻蹙道:“这一身太过简单,先回屋去换了衣服再去。”

说着,她转头对樱嬷嬷笑道:“本来我还不放着让琢儿独自进宫,怕她不知礼仪冲撞了贵人。如今有你和媛姑姑,我就放心了。你们帮她参详参详,选一身合适的衣服首饰。一会儿进宫也请多多指点她。”

“王妃放心,玉妃娘娘将老奴给了三夫人,老奴自当尽心伺候,不敢有一丝的怠慢。”

“如此甚好,去吧。”瑞王妃挥了挥手。

叶琢便与杜浩然回了望日轩,重新装扮一遍,便出了门。

前头来传话的内侍想是得了玉妃的吩咐,传了讯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坐在小厅里等着,见了杜浩然和叶琢出来,赶紧迎了上来,一同出了瑞王府。

皇上传召,又有内侍和熟门熟路的樱嬷嬷和媛姑姑,叶琢和杜浩然很顺利地被领到了皇上处理政事后休息的养心殿。

内侍让几人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高声禀道:“禀皇上、玉妃娘娘,靖安王和靖安王妃到。”

“宣。”一个雄浑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听得玉妃娘娘也在座,樱嬷嬷和阿媛早已激动得不能自抑。

她们这么多年来与顾尘行影不离,早已将顾尘当成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现在乍一分开,即便是半个月,也想得不得了,完全不习惯没有顾尘的生活。

现在好了,终于又能见到娘娘了。

两人跟着杜浩然、叶琢进了殿堂,余光里便看到顾尘穿着一件鹅黄色宫装,坐在皇上杜齐翼身边。看着叶琢笑意盈盈。

樱嬷嬷和阿媛禁不住红了眼眶。

“一会儿进去,别紧张。就算说错了、做错了什么,也一切有我。”杜浩然在叶琢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嗯。”叶琢抬起头来,对他笑了一下。

“皇上宣靖安王、靖安王妃觐见。”内侍高呼一声。

“走吧。”杜浩然拉了叶琢一下。

待进到殿里。他又扯一扯叶琢的袖子,跪下去行了个大礼:“臣杜弈,参见皇上、玉妃娘娘。”

叶琢也跟着跪下:“臣妾叶氏,参见皇上、玉妃娘娘。”

“起来吧。”杜齐翼道。

见到杜浩然和叶琢站了起来。他“哈哈”笑了起来:“弈儿,你父王和母妃前段时间还跟我叹气呢,说你无心婚事。现在好了,终于看到你成亲了。”

“侄儿的婚事。劳皇上记挂了。”杜浩然笑道,语言行动里丝毫不见拘谨。

杜齐翼的目光转向了叶琢:“你就是叶氏?不光是玉妃在朕的面前多次帮你说好话,便是文琮那老家伙也屡屡夸赞于你。上次玉雕比赛你能取得第一名。做得不错!”

“谢皇上夸赞。”叶琢忙施了一礼。

“你是玉妃的徒弟。现在又嫁给了弈儿,这见面礼不能轻了。赏水晶嵌宝厢银美人一座,玉顶珍珠伞一把,珊瑚珠两串,大红妆花五爪云龙过肩缎两匹、青织金云鹭补缎四匹。”

“谢皇上厚赏。”叶琢跪下,行了个大礼。

顾尘、杜浩然和樱嬷嬷等人都担心叶琢出身不高,没见过世面。太过紧张在礼仪上出岔子。却不想此时的叶琢落落大方,便是何时行礼,行什么礼都丝毫不错,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皇上,琢儿小小年纪,就夺得玉雕大赛第一名,更是帮我们大周赌出了一处新玉矿,为朝庭增加多少财富。你这光有物质奖励,就没有精神奖励呀?”顾尘出声道。

“精神奖励?”杜齐翼笑着看向顾尘,“刚才朕不是夸奖过你这位爱徒了吗?”

顾尘撇了撇嘴:“上下嘴唇轻轻一碰就是奖励,皇上这奖励还真是来得容易呢。”

杜齐翼被她奚落,也不生气,笑问道:“怎么?爱妃不满意?那你说,朕应该怎么奖励才好?”

顾尘眼睛一弯:“不如给琢儿一个封号吧。靖安王妃虽然尊贵,但那是依附于靖安王才有的,与琢儿的才能无关。您要是因为琢儿在玉石方面的贡献,给她一个封号,这得多激励天下的能工巧匠呀?反正不过是一个名号,又不用您给俸银薪水,惠而不费,岂不是好?”

杜齐翼“哈哈”大笑起来,正要说话,殿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皇上,什么事这么高兴?”

紧接着,便走进来一个女人。这女人看样子不过三十多岁年纪,穿着大红织金妆花孔雀缎宫装,头戴金凤点翠嵌大珍宝珠冠,眉眼俏丽,身姿丰腴。

顾尘见她进来,笑容一敛,站了起来。

“贵妃娘娘。”杜浩然对那女人微一躬身。他这是提醒叶琢,这女人就是聂贵妃。

因皇后早逝,为了不造成庶皇子长而嫡皇子幼,从而引起夺位之乱,杜齐翼便再也没有封后。聂贵妃母凭子贵,份位比其他宫妃都高,执掌着皇宫中馈之位,每年逢年过节都是她在张罗宫拜一事,所以叶琢前世见过聂贵妃多次,自然认得。

她跟着杜浩然,也轻轻福了一福,施了一礼。

聂贵妃看了杜浩然一眼,便将目光放到了叶琢身上。仔细打量了她片刻,眉毛一挑:“弈儿,这就是你媳妇?长得可真俊俏。”说着眼波流转,看向杜齐翼,“原来是弈儿带新媳妇过来,难怪皇上会这么高兴呢。”

聂贵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顾尘说给叶琢封号时进来了,其用意,不言而喻。

顾尘以前就不惧聂贵妃,此时马上就离开这个时空了,就更不可能看聂贵妃脸色。她也不理聂贵妃说什么,对杜齐翼道:“皇上,琢儿封号的事,您还没答应呢。”

“什么封号?”聂贵妃原本就是来搅局的,自然不可能让顾尘轻易达到目的。

杜齐翼虽然在感情上偏向顾尘,但聂贵妃给他生了长子,而且主持后宫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自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驳了聂贵妃的面子。

再说,太子之位已定,他虽然要把玉矿权从聂家手中收回,但聂家在玉矿上对大周国还是有贡献的;如今,也在玉雕界上占了大半江山。北派想要崛起,再如何也绕不过南派去。

所以见聂贵妃一再追问,他便把顾尘提出要给叶琢封号的事说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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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雕刻给我看看

“哦?”聂贵妃似笑非笑地看了杜齐翼一眼,“靖安王妃不过是得了一次玉雕比赛第一,皇上就准备给她封号。那我哥哥这么多年为皇上躹躬尽瘁,给大周培养了多少玉雕师,这又算什么?”

她这话声一落,顾尘就淡淡道:“封谁不封谁,皇上自有考量,莫非还要问过姐姐、取得姐姐的同意不成?姐姐这手,未免也伸得太长点了吧?”

聂贵妃脸色骤变,看向顾尘的目光变得异常地锐利,随即又起身跪了下去,叫道:“皇上明鉴,臣妾根本没有那个意思。臣妾只是为兄长抱委曲。”

杜齐翼听了顾尘那话,脸色也是一沉。此时见聂贵妃跪下,他鼻子里冷哼一声,目光沉沉地看着聂贵妃:“果真没有那个意思?”

“没有,真没有,皇上明鉴。”聂贵妃眼睛一红,落下泪来。

杜齐翼这皇位,是从哥哥杜齐观手上拿过来的,他总怕别人置疑他做皇帝的资格,更怕别人怀疑是他谋害了皇兄,夺了皇兄的皇位。俗话说,疑心生暗鬼,久而久之,他便养成了对皇权掌控欲很强的个性。

刚才顾尘那句话,真真是说到了他的要害之处。就算明知是两个女人因争风吃醋而说出的挑拔之言,他这心里对聂贵妃仍然生出疑心来。

聂贵妃本就因为南边玉矿之事对顾尘恨之入骨,此时更是恨不得咬下她的肉来。

杜齐翼的表情仍是淡淡的:“既然没有那个意思,那朕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也是没有意见了吧?”

“没、没有。臣妾一切遵从皇上的旨意。”聂贵妃不得不顺着道。

“如此便好。”杜齐翼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行了,起来坐下吧。”

“谢皇上。”聂贵妃站了起来,走到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可那发白的脸色和快要掐进肉里的指甲。显示出她心里的不甘与恨意。

看着这一来一往的刀光剑影,步步惊心,叶琢着实为顾尘捏了一把汗。

虽然顾尘刚才表现得很厉害,那句话所说的时机与所点的穴位。都恰到好处。但她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叶琢再清楚不过了。

而聂贵妃能凭着一介平民身份,第一个生下皇子,并把大皇子平安地抚养长大。又击败众妃,夺得主持后宫的大权,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不见硝烟的枪林弹雨。论心机,论手段。她能甩出顾尘几条街去。要不是南方玉矿的纷争刚刚结束,陷害顾尘会太过明显,估计顾尘此时已没办法坐在这上面了。

就算还有三天就到十五。顾尘可以离开这个时空了。但她这样做,还是太鲁莽了些。三天的时间,可以让聂贵妃做很多事了。

叶琢知道,顾尘冒这样的险是为她好,想要为她讨一个封号。但在叶琢看来,这个封号能拥有固然好,得不到也没关系。只要她的玉雕水平比聂家高。就算没有封号,北派也能迅速崛起。顾尘根本不必去这样做。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樱嬷嬷和阿媛显然跟叶琢想到一块去了,望向顾尘的眼里全是担忧。

好在顾尘只是不善于斗心眼,机敏还是有的。眼看着聂贵妃眼色不善,杜齐翼的气压也低,她坐在那里默然不语,没有再提给叶琢的封号的事。

她不提了,杜齐翼却不好当着叶琢这个新侄儿媳妇的面,装着没这回事。最重要的是,他现在虽然不重用杜浩然,但一旦边关发生大的战事,这个有“战神”称号的侄子还是要派上战场的。所以适当地给杜浩然一个面子,赐予叶琢一个惠而不费的封号,还是很有必要的。

他抬起头来,看向叶琢:“叶氏以女流之辈,开创几项雕刻技艺的先河,堪称玉雕宗师,特封璿夫人称号。”

顾尘大喜。

叶琢暗叹一声,上前一步,叩首谢恩。

给了叶琢封号,聂家自然也不能落下。毕竟聂贵妃还是大皇子之母。就算不给聂家面子,也要顾及大皇子的脸面。

杜齐翼又转向聂贵妃:“聂家家主聂仲昆,发扬南派玉雕技艺,培养出许多玉雕师,历年来供给皇宫无数精美玉器,特封南云大师称号。”

聂贵妃一开始还挺惊喜,以为目的达到。直至听到最后一句话,差点把银牙咬碎。

她多年来费尽心思,就想让杜齐翼给聂家封个候爷的爵位,好让聂家跻身于贵族之列。只因她是妃子而不是皇后,朝中并无先例,再加上杜齐翼不想让聂家太过强大,便屡屡遭拒。现在好不容易顾尘提出给叶琢封号,她想着再如何聂家一个家族,这么多年来对朝庭的贡献,比之叶琢小小一个姑娘要强太多。这么一比之下,叶琢既得了叶琢封号,赐给聂家一个爵位,也是理所应当的了。

却不想她刚一开口就被顾尘挤兑得再也不能说话。

北派的叶琢得一个封号,南派的聂仲昆也得一个封号,看起来挺公平公正,实际上,这对聂家来说是一种侮辱。

聂仲昆是什么人?历代南派传承的掌门人,无数优秀玉雕师的祖师爷,聂大师之名由来已久,在玉雕界享有极高的声誉。能勉勉强强与他平起平坐的,是杜齐翼硬捧出来的顾尘顾大师。

而叶琢呢?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学玉雕不到两载,就算能雕刻出几件不错的玉器,夺得了玉雕大赛的第一名,也不过是跟汤问智、史元良同辈的末学后进。

现如今却拿她来跟聂仲昆相提并论,这对聂家来说不是耻辱是什么?

可偏偏聂贵妃被顾尘那话挤兑得连说一声“不服”的机会都没有。

这怎不叫聂贵妃恨之入骨?

她能爬到今天的位置上,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只一瞬间的功夫,她就恢复了平静。

叩首谢恩之后,她笑吟吟地对杜齐翼道:“臣妾这段时间老听人说靖安王妃如何如何能干,玉器雕刻得如何如何的好。皇上也知道臣妾家中是做玉雕的,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玉雕手艺。现如今靖安王妃在这里,皇上不如给臣妾一个机会,让臣妾看看靖安王妃的手艺如何?”

她知道朝庭诰封这样的大事涉及皇权,是杜齐翼在意的;但让叶琢雕刻这样的小事,他却不会干涉。

因此,她没等杜齐翼和顾尘说话,又对叶琢道:“我的年纪与辈份与瑞王妃差不多,怎么的也算得是靖安王妃的长辈了吧?人老了,未免怀念小时候的生活。靖安王妃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可否慰藉一下我这个长辈的一点念想,当面雕刻一件玉器来看看?”

在她说话的时候,叶琢就打定主意抢先说话拒绝,以免顾尘又为她出头,招惹麻烦。

却不想聂贵妃话声刚落,叶琢还未张口,杜浩然就抢先道:“对不住,贵妃娘娘。琢儿她前日受凉偶感风寒,今日虽已无大碍,但仍浑身无力,手脚发软,不能为贵妃娘娘演示了。如果贵妃娘娘想看玉器雕刻,汤问智和史元良就在京中,不如招他们进宫,为娘娘演示一番如何?他们学的聂家雕刻手法,想必更能慰藉娘娘的思乡之情。”

这话说的极好,要是面对的是一般人必会被说得哑口无言,但聂贵妃是什么人?心肠黑、脸皮厚这样的“厚黑学”早已被她学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道:“那些个粗人笨手笨脚的,哪里比得上靖安王妃这样的俏人儿?他们的玉雕功夫连靖安王妃一成都不到,否则何以在比赛中纷纷败北?看他们雕刻,有什么意思?靖安王你也别急,我知道你是心疼你媳妇,你媳妇身体不适,我这做长辈的自然不会不体恤。”

说着,她转过头,对立在一旁的宫女道:“紫裳,你去拿两枝人参,六斤血燕来,给靖安王妃补补身子。”

叶琢可不敢让聂贵妃把这戏独自唱下去,谁知道会来什么桥段?她赶紧道:“叶琢不过是偶感风寒,吃两剂药就好了,可不敢要贵妃娘娘的补品。娘娘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长者赐,不敢辞。不过是一点补品,靖安王妃跟我客气,岂不是不拿我当长辈?”聂贵妃摆手笑道,“再说,你吃了这补品,养好了身子,我还希望过几天你能来给我雕刻一下玉器呢。”

她又向杜齐翼娇嗔地问道:“难道皇上就不好奇这孩子是如何雕刻的,让文爵爷夸赞得天上有、地上无吗?”

杜齐翼“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叶琢点了点头:“别说,朕还真有些好奇。”

顾尘知道叶琢的本事,再加上有杜浩然护着,她本以为只要他俩打定主意不雕刻,聂贵妃就没有办法。毕竟打压南派,一直是杜齐翼想要做的事。却不想这说着说着,杜齐翼竟然帮聂贵妃说起话来。

她蹙起眉头,向杜齐翼道:“皇上,琢儿可是您的侄儿媳妇,又是新封的靖安王妃、璿夫人,您怎么能把她当作那供人娱乐的戏子或词臣,这样来欺辱于她?”

杜齐翼暗地里拉了拉她的手,使了个眼色,转头对聂贵妃道:“尘儿说的也有道理。你要是真这么做,我那皇嫂还不得打进宫来,问我要个说法?我看不如这样吧,她要是雕刻出好玉器来,这宫中的玉器,以后就由北派与南派共同来供应,一派一半。这样一来,想必皇嫂也不好说什么了。毕竟,璿夫人做的是正事么!”

说完没等聂贵妃反对,他就重重一点头:“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百九十二章自处之道

聂贵妃的下唇差不多要咬出血来。她就知道会是这样,一旦大皇子在太子之争下落败,杜齐翼就要打压聂家。可没想到他会这么急。

她的目光怨毒地转向顾尘和叶琢、杜浩然。

要不是这三人在南边搅风搅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争怎么会这么快见分晓?她和大皇子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姐姐,您可别这样看着我。刚才的事是皇上做的决定,跟我可没关系。”顾尘忽然一缩脖子,躲到了杜齐翼后面。

她这么一说,杜齐翼下识意地看了聂贵妃,正好撞上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怨毒的目光。

杜齐翼将脸一沉,眼睛盯着聂贵妃,冷冷地道:“怎么的?莫非你还想杀朕的爱妃不成?”

“臣妾不敢!”杜齐翼这句话,如同一个惊雷,瞬间在聂贵妃耳边爆炸开来。她腿脚一软就跪了下去,身上汗涔涔地全是冷汗。

以前不管怎么样,杜齐翼都会给她些面子,不管她做得再过份,他也不会当着外人的面,说出这样露骨的诛心的话来。

莫非,他对自己起了杀心了么?

想到这里,一股悲凉涌上了聂贵妃的心头。

皇家果然无情。

杜齐翼这一回并没有马上叫她起来,而是冷冷地盯着聂贵妃,直到她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显然是从心底里感觉害怕了,这才道:“生活在我身边二十几年,什么是我的底线,想必你应该清楚。不要用我给你的权利,做一些触碰我底线的事。否则,别怪我无情!”说到后面,声色俱厉。

“臣妾不敢。臣妾发誓。对玉妃绝没有起过加害之心,还请皇上明鉴。”聂贵妃连连叩首。

她自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刚才起过杀心。

“行了,起来吧。”杜齐翼表无面情地道。

待聂贵妃站起来坐回位置上,掏出手帕抹去额上的汗珠,他这才道:“刚才朕所说的,你可有意见?”

聂贵妃赶紧又站起来:“臣妾一切遵从皇上旨意。”

杜齐翼这一回对聂贵妃顺从的态度终于满意了,脸色和缓起来,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转过头来,对叶琢道:“璿夫人既然身体不适,那便休养两天。两日后时,带上你的玉雕工具进宫来。不过我听说你们进行雕刻,总会出些题目来考核。至于这个题目嘛”

他转过头来。看了聂贵妃一眼:“就由聂贵妃来出吧。”

聂贵妃惊喜地抬起头来,看向杜齐翼的目光里全是感激,福身道:“多谢皇上。”

叶琢看顾尘似想说话,赶紧蹲下身去,行了一礼。抢先道:“臣妾遵命。”

顾尘只得叹息着闭上了嘴巴。

“行了,要没什么事,你们就回去吧。”杜齐翼挥了挥手。

本来这次叶琢进宫,还想跟顾尘单独在一起说说话的。此时杜齐翼发了话,她也不好再留,跟杜浩然一起行了个大礼。退了出去。

一直出了宫上了马车,叶琢才安慰樱嬷嬷和媛姑姑:“过两日还可进宫,到时候再找机会跟娘娘私下里说说话。”

说着这话。她心里无比庆幸,杜齐翼定的是两日后。如果是三日,她就再也不能与顾尘相见。因为大后日,正是十五月圆夜。

樱嬷嬷和媛姑姑沉默着,点了点头。

虽然这次进宫比较遗憾。没能跟顾尘单独在一起说话,但有了杜齐翼那一句警告。想必聂贵妃再大胆也不可能再加害于顾尘。如此一来,她们就放心了。

回到瑞王府,瑞王妃知道他们回来,派人来招了他们去,将面圣的情况问了一遍。

直到听到最后,她才放下心来,挥挥手让下人退下,对叶琢道:“虽说让北派压制南派在玉矿上的垄断,是皇上的旨意;而且你身后还有玉妃娘娘撑腰。但你要记住,这件事情背后牵扯的利益纠葛,不是你能掌控得了的。那聂贵妃不能指责皇上,也不能针对玉妃娘娘,没准就拿你来开刀。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你一定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能得意忘形,安全方面,一定要注意。”

“是,琢儿明白。”叶琢感激地地道。

刚才杜齐翼和聂贵妃两人的表现,让她清楚地认识到,这两人的不简单。聂贵妃不用说了,心机深沉;而杜齐翼个性很刚硬,掌控欲极强,更是极理性的人。恩威并施,玩平衡手段,御下极有手段。

所以在见过这两人之后,叶琢此前对于北派发展的一些想法,便有所改变了——她决不允许自己成为杜齐翼手中的一个傀儡,对付完聂家之后,就被他操纵在手里,想怎样就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