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人手充足,又全都是自己人。樱嬷嬷和陈四等人又能干,各自统管着内外。她这里无论做什么事,都方便许多。不像以前在南山镇叶家的时候,她手下就秋月一个得力的,什么事都得自己操心,还得亲自去做。

这么耐心地在家里呆了两天,她便听阮七来报,说杜浩然出门去了。阮七在樱嬷嬷的吩咐下,去叶府打了一转,告诉叶予期和关氏,说叶琢要去麒麟阁看看,不好出门。二老疼爱孙女。也不知这京城里的风起云涌,极配合地叫了管家,带了秋菊和三、四个护院,以关氏生病想孙女的名义,来接叶琢回家。

瑞王妃在南山镇时是见过秋菊的,倒也没有生疑。召来秋菊问候了关氏的病情,又叫人拿了些补品来,对叶琢道:“你祖母病了,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这些补品拿回去给你祖母补补身子,就说是我的一番心意。”又问。“弈儿呢?叫他陪你一块去。”

“三爷吃过早饭就出去了。”叶琢道。

瑞王妃皱起眉头,对旁边的罗嬷嬷道:“派人出去,叫他回来。”

叶琢赶紧道:“不必了。婆婆。三爷自己有事要忙,这样叫他回来实不妥当。反正我祖母家离这里不远,她派了管家和三、四个护卫过来接,我再让陈四、阮七他们四人一起过去,就这么一点路不会有事的。婆婆放心好了。”说完又补充,“有什么事,我让他们快马回来报信就好了。”

瑞王妃也知道,顾尘送给叶家的那处宅子,离瑞王府倒也不是很远,一路上又是大街。再有这么七、八位侍卫护送,倒也足够了。再说,陈四、阮七他们武功不弱。有个什么事,回来报信也来得及。

但她还是不放心,道:“你祖母派来的护院怕是不顶用,我再派几个侍卫给你。”说着,转身就要叫人。

樱嬷嬷赶紧笑道:“王妃。您怕是不知道,老奴和阿媛被皇上派着跟随玉妃娘娘走南闯北。就是看中我们身俱武功,等闲几个大汉,都近不得我们的身。否则这么些年也护不得玉妃娘娘周全。现在三夫人不过是回一趟娘家,没必要兴师动众的让人说闲话。有我们几个护着,绝不会让三夫人少一根寒毛。王妃放心好了。”

“哦?樱嬷嬷和媛姑姑还会武功?”瑞王妃大感惊奇。

樱嬷嬷微微一笑,没再说话。也不见她如何作势,“呼”地两个纵身,就跃到了旁边那棵足有五丈高的大树上,站在那摇摇欲坠的树枝上,折了一根树枝往小湖一抛,一条鱼儿便翻着肚皮浮上了水面。

看着这情形,不光是瑞王妃,便是叶琢也大吃一惊。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瑞王妃算是彻底放下心来,“以后琢儿的安全,就交给樱嬷嬷和媛姑姑了。两位的月钱,再加一等。”

“多谢王妃。”两人忙行礼。

瑞王妃看着叶琢:“以后啊,好好孝敬你师父。”又挥挥手,“行了,赶紧回家去吧,别让你祖母等急了。”

目的达成,叶琢松了一口气,连忙告退出了门。

一行人先匆匆去了叶府。进了门跟叶予期和关氏说了两句话,叶琢和樱嬷嬷两人换了男装,与陈四、阮七一起从后门悄悄出门,乘车往铁槛寺去。媛姑姑、秋月及其他两个侍卫,则留在府里应付意外情况。

陈四、阮七对京城本就熟悉,又特意打探了一番,挑了一条近路直奔铁槛寺。

“公子,是这里了。”半个时辰后,陈四在一处寺庙门口停了下来。

叶琢和樱嬷嬷下了马车,便看到一座占地极广、建造得巍峨庄严的寺庙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下。

阮七早就做过功课,前来细细打听过一番。所以四人进了寺庙,他熟门熟路地便找了一个小沙弥,道:“前日我来递过一个帖子,求见沈越大师。今日我家公子来了,还请小师父去看看沈越大师有没有空见我家公子。”

小沙弥看了叶琢一眼,对阮七道:“稍等。”便进了后院。

过了一会儿,他出来道:“沈越大师请关公子进去。”

叶琢整了整衣冠,跟着小沙弥进了佛堂后院。

铁槛寺是皇家寺院,院落众多,屋子建得也十分气派,与南山镇上的能仁寺可谓是云泥之别。沈越大师虽说是客居其中,但也独占一个院子,还有小沙弥侍候。

“沈越大师,关公子来了。”小沙弥领叶琢进了院子,走到正屋前唤了一声。

“请进。”一个洪响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叶琢见门是开着的,便直接走了进去。

只见一个六十多岁、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灰色长衫、精神十分矍铄的老人正坐在屋里的炕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听到脚步声,他放下书站了起来。

叶琢一进去便跪了下去,口里道:“叶氏拜见沈越大师。”沈越大师是杜浩然的师父,第一次见面,她理应行大礼。

她这举动和自称让沈越大师十分愕然。

阮七原来帮叶琢递帖子的时候,还附了一封信,信里写着叶琢关于赌石的一些问题。沈越大师便是看了这些问题提得十分有水平,才应允见这位“关公子”一面。却不想这一进门就行大礼,而且还口称“叶氏”。

他上前虚扶了一把,疑惑地问道:“你是”

“妾身是靖安王新娶门的妻子叶氏。”叶琢站起来,恭敬地答道。

“浩然的妻子?”沈越大师吃了一惊,打量了叶琢一眼,果然看出她是女子。

“来,坐。坐下说。”沈越大师知道,叶琢女扮男装,撇开杜浩然来此求见,必是有事。请叶琢坐下,给她倒了一杯茶,便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陈四和阮七很自觉的没有进门,此时屋子里除了沈越大师,就只有叶琢和樱嬷嬷。

叶琢也不绕圈子,站起来复又跪了下去:“还请大师求求我相公。”

沈越大师吓了一跳:“浩然他怎么了?”又道,“先起来,起来说话。”

叶琢站了起来,把事情说了一遍。

“不会吧?前几日他过来,我还看他气色好好的呢。”沈越大师抚着胡子,皱眉道。很显然,杜浩然的病连他也不知道。

叶琢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她前世也看过些医书,懂一点医理。她也怀疑杜浩然没病。但她实在想不明白,如果杜浩然没有生病,为什么会对她撒这么一个弥天大谎。杜浩然情动时痛苦纠结的样子,可不像是装的。

沈越大师虽然疑惑,但叶琢既然这么说,他也觉得心慌,道:“这样吧,寺庙的住持空无大师,就是一位医术高明的人。我现在就派人叫浩然过来,让空无大师给他把把脉。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我们才好去想办法。”

“多谢大师。”叶琢福了一福。压在心头的大事总算能够解决,她禁不住掉下泪来。

沈越大师叹息一声:“不必道谢,他也是我徒弟。”

叶琢又道:“他既然不想让人知道,大师您看,能不能想个办法,别让他知道看病的事?还有,我今天来此的事,也请大师帮着遮掩一二。”

沈越大师缓缓点了点头:“这个没问题。”又问,“他现在是否在家?”

“他一早就出去了。听下人说,是腾安阁新进了一批北彊来的原石和玉料,他去看去了。”

“哦。”沈越大师冲着外面道,“虚谷,你去腾安阁把靖安王找来,说我有事找他。”

领叶琢她们进来的那位小沙弥进来一合什:“是,沈越师父。”

“这位关公子来此的事,就不必跟靖安王说了。”沈越大师又指着叶琢道。

虚谷又一合什:“是,沈越师父。”

“你出门前,顺便叫住持来一趟,我找他有事。”

虚谷应了一声,出门去了。

沈越大师转向叶琢:“靖安王妃,你先回去吧。如果想要急着知道结果,可以留一个下人在此。到时候我让他把消息带给你。”

第三百零一章 他没病?

叶琢一心想知道杜浩然的病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哪里肯走?

她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似的,一咬唇,毅然抬起头来:“大师,妾身能留在这里么?”她收回目光,脸色微红,“妾身急于想知道三爷的病情。”

她这样子,一副关心丈夫的小媳妇模样,沈越大师自然也不会想到别处去。沉吟一会儿,他点点头道:“那好罢。一会儿你就呆在里间别出声,听着就好。”

叶琢大喜:“多谢大师。”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可是,您怎么能让三爷不知道有人给他看病呢?”

沈越大师微微一笑:“这你不用担心,老朽自有办法。”

虽然第一次见面,但只短短的相处,叶琢就知道沈越大师不是个简单的人,他的话不多,却有一种能安抚人心的神奇。不过想想也是。能得铁槛寺住持空无大师看重的人,绝非常人。空无大师可是皇家宗室的一位老王爷,只不过看破红尘出家而已。

“从俗世来说,空无大师也是你的长辈。一会儿他就过来了,你先见过他再进里间去吧。”沈越大师又道。

“是。”叶琢态度无不恭顺。

这边话声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了一个声音:“沈老头儿,何事叫我过来?”

紧接着,门外便进来一个人。光头白须,七旬上下,僧衣上披着一件袈裟,那消瘦的面容上,有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睛,似乎睿智得能看透世间一切事物。不用介绍,叶琢就知道这必是空无大师。因为,那双眼睛跟杜浩然何其的相像。

“空无你来了。”沈越站了起来,不过态度极随意。指着叶琢道,“这是你的一个晚辈,先让她给你行个礼。”

叶琢感觉那双明亮的眼睛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忙上前两步,跪下行了个大礼:“妾身叶氏,给空无大师请安。”

空无大师听到叶琢自称“妾身叶氏”,丝毫不露惊讶的神色,微微颔首,淡然道:“起来吧。贫僧已然出家,世俗尘缘已了。施主既来。便是铁槛寺的客人,平等相处便是,不必行此大礼。”

叶琢知道这些得道高僧。早已跳出五行之外,最不耐烦这些俗礼,不敢罗嗦,依言起身,恭立在一旁。

空无大师径自走到炕边。盘脚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了一口,道:“说吧,叫我来何事?”

沈越敛起脸上的笑容,把杜浩然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空无大师的神色渐渐肃然起来。待听完沈越的话,转头看向叶琢;“你是杜弈那小子的媳妇?”

“是。”叶琢恭声应道。

“好,你不错。”空无大师想了想。从手腕上带着的佛珠中取下一颗,递给叶琢,“说起来,你也算是贫僧世俗的孙媳,这颗佛珠。就当见面礼吧。”

“多谢大师。”叶琢合什行礼,恭敬地接过佛珠。

见叶琢一点就透。不再行那世俗人的跪拜之礼,而且对这颗佛珠丝毫不露嫌弃的神情,空无大师越发的满意。他拿起茶杯饮了一口,道:“那小子就快来了,你还是进里屋去吧。”

“是。”叶琢也没多想,带着樱嬷嬷进了里间。

里间是沈越的休息间,陈设极简单,不过一炕、一炕桌、还有一个半人高的装衣物的箱笼和一个书架。室内一尘不染,极为干净。

叶琢打量了室内一眼,在炕上坐了下来。

而外间传来捅炉子、生火、浇水、沏茶的声响。

大概过了一盏茶功夫,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叫虚谷的小沙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大师,靖安王来了。”

“叫他进来。”沈越道。

一阵脚步声后,杜浩然的声音在屋里响了起来:“空无大师,师父。”

“哼,你小子,我不叫你来你就不来,还得我派人去请,真是越来越有王爷的派头了啊。”沈越一开口就责怪上了。

“师父,您这样说,可是冤枉死徒弟我了。”杜浩然满嘴叫屈,“这不五天前才来看过您的吗?是谁说喜欢清静,叫我别来烦你的?”

沈越冷哼一声:“我叫你别来你就不来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好吧,蛮不讲理,天下无敌。师父,您果真厉害。在这一点上,徒儿一定好好向您学习。”杜浩然大概是跟沈越随意惯了,听他这么说,丝毫不以为忤,笑嘻嘻地跟他打着嘴仗。

“看看,这小子油嘴滑舌,哪里有点徒弟的样子。”沈越指着杜浩然,向空无大师控诉。

空无大师“哈哈”大笑起来,也不出声帮腔,只招呼杜浩然:“来,坐下,喝杯茶。”说着,亲手倒了一杯茶,放到炕桌上,推到杜浩然面前,“这可是我亲手炒制的茶,浩然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闻着味道就很香。”杜浩然面对空无大师,态度依然十分随意。他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赞道:“好茶。”

沈越和空无大师并不接话,各自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静静地品茶。

杜浩然见状,只好一口口将自己杯中的茶饮尽。待他抬起头来,正要说话时,忽然觉得一阵眩晕,身体一软就不知人事地倒在了炕上。

“行了。”沈越放下茶杯,将晕倒的杜浩然放到炕上躺好。

空无大师也站起身来,走到炕沿上坐下,开始给杜浩然把脉。

叶琢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走到门口,轻轻地掀开帘子,往外瞧去,正看到空无大师在给杜浩然诊脉。她连忙摒住呼吸。

“如何?”沈越见空无大师把手松开,紧张地问道。

空无大师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看得沈越和叶琢心里一紧。不过空无大师并没有说话,换了另一边手,继续把脉。

事关杜浩然的生死大事,饶是沈越性格淡然,此时也沈不住气了。见空无大师拿着脉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出声道:“到底是什么病?你倒是说话啊,真是急死个人了。”

空无大师深吸了一口气,摇摇头,道:“这小子,没病啊!”

“什么?”站在里间的叶琢和沈越同时叫了起来。

猜想变为现实,叶琢呆呆地站在那里,心里如同打翻了酱料铺子,五味杂呈。

他没有病,她应该高兴才是。现在她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的担心、害怕全都消散了。可她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一股苦涩的味道从心底涌了上来,直泛到舌尖上,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他到底,为何要对她撒这么大的谎?

“空无老头儿,你确定你没诊错?他确实没病?不会是你医术不高,诊断不出来吧?”沈越怀疑地看着空无大师。

他自然希望自己的爱徒没病。但叶琢以女流之身,能找到这里来请求帮助,她的话是不会有假的。而杜浩然也没必要跟她说谎。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空无大师的医术上。

空无大师此时哪里还有高僧的样子?如同被烧了屁股的猫,跳了起来面红耳赤地道:“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却不能怀疑我的医术。我要是连有病没病都分不清,我这几十年的病人就白看了。”

看到老友被气得没了半点风度,沈越顿时打消了心里的怀疑。

空无大师的医术他是知道的,就算不是大国手,离大国手的水平也不远了。宫里那些御医也没人敢说比他强的。他虽不敢说什么病都能治,但一个人有病没病,他还是打包票能保证的。

难道浩然真没病?

可他没病为什么还要撒谎骗他媳妇?

沈越将目光投到了叶琢身上。

可看到叶琢呆呆地眼眸完全失去了神韵,如同木偶一般愣愣地站在那里,沈越刚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他转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进来对空无大师道:“我让虚谷快马去请刘玉章了。不是怀疑你的医术,只是多一个人确认,我才能放心。”

空无大师点点头:“这样也好。否则不光是你,我自己都不放心。”

说着,他又将手搭在了杜浩然的手腕上。

樱嬷嬷看着叶琢那样子,心里叹息一声,上前低声道:“三夫人,我扶您去炕上坐一下。”说着也不待叶琢说话,径自扶了她回到炕边,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叶琢也没有反抗,任由樱嬷嬷摆弄自己的身体。坐下之时,一行清泪却从她眼中滚落下来。她反手抓住樱嬷嬷的手,哽咽道:“嬷嬷,你说,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

樱嬷嬷并不了解叶琢与杜浩然之间发生的种种事,但杜浩然对叶琢的维护和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温情,她却是看在眼里的。她低声安慰道:“或许三爷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

说着她拍拍叶琢的手,走了出去,走到空无大师身边,低声道:“还请大师仔细地看一看,三爷他是否有那方面的隐病。他与三夫人,并没有圆房。”

虽说樱嬷嬷在宫里呆了一辈子,云英未嫁。但她如今上了年纪,空无大师和沈越都是六、七十岁的老头儿,她说这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

空无大师的眉毛越发的皱得紧。他仔细地把着脉,过了一盏茶功夫才放开手,摇摇头道:“我没发现他有什么隐疾。”

“大师,刘太医来了。”外面传来了虚谷的声音。

第三百零二章 发现

沈越没有出声,转过头看了樱嬷嬷一眼。樱嬷嬷会意,快步退回了里间。却见叶琢正怔怔地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杜浩然身上。

樱嬷嬷暗叹一声,将门帘放了下来。

叶琢像是没发现自己的视线被门帘挡住似的,仍木然地立在那里,没有动弹。

沈越见樱嬷嬷进了里间,这才起身出门,对门外的刘太医一拱手:“刘太医,麻烦你跑一趟。”

“嗳,沈兄如此说就见外了。”刘玉章与空无大师是几十年的好友,与沈越也十分熟悉。他一面进门,一面问道:“沈兄哪里不舒服?”

话声刚落,他便一愣。此时他已看到空无大师和躺在床上的杜浩然了。

“这是…靖安王?他怎么了?”刘玉章一惊,急上两步,定睛观察杜浩然脸上的气色。

“无碍,被我们迷晕了。”空无大师缩回手来,对刘玉章道,“有人说他身患绝症,但我却诊断不出来。所以请你来瞧瞧。”

“哦?”刘玉章的表情凝重起来。

空无大师虽然出家为僧,但痴迷的不是佛法,而是医术。相交多年,他深知空无大师的医术高明到了什么程度。如果这病症连空无大现都诊断不出,刘玉章他自己也不敢说就能诊断出来。

他伸出手,将两根手指搭在了杜浩然的脉博上。

屋里一片安静,只听到外面树上“叽叽喳喳”的鸟鸣声。

“如何?”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空无大师见刘玉章收回手指,急急问道。

刘玉章摇了摇头,换了一边,将手指搭在了杜浩然的另一只手腕上。

这一次没用多少时间,他就收回手来。抬头问道:“是谁说他身患绝症?他的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数,不细不洪。节律均匀,一息脉搏四或五至,应指有力。我看他好得很,常年练武。比任何人都健壮。”

空无大师也算得是杜浩然的叔爷爷,而且极为喜爱这个侄孙。所以一来是对杜浩然比较关心,二来是对叶琢印象很好,觉得她不会信口雌黄。这才怀疑自己的医术。

刘玉章虽然听闻过杜浩然这个人,但从未接触过,更无叶琢这个因素的影响。再加上空无大师事先就说他诊断不出来。他又对空无大师的医术十分佩服。说出“无病”这两个字便毫无顾忌。

“你确定?”空无大师问道。

“确定。”刘玉章对于自己的医太还是很自信的。

空无大师将目光望向了沈越。

沈越本就若有所思。见空无大师望着自己,他抬起手,对刘玉章作了个揖:“我无意中听这孩子感慨了一句‘来日无多’,这才慌了神,怕他得了什么病又瞒着家人。所以今天请刘太医过来帮助诊断一下。既是无病,我就放心了。今天这事,还请刘太医不要说出去。以免引起瑞王府的惊慌。”

“是啊,这事要是传出去,皇上都得惊动。到时候却又子虚乌有,虚惊一场,你我都会传为笑话。此事还是三缄其口为好。”空无大师也道。

刘玉章拱了拱手:“二位大师放心,老夫本就不是多话的人。”

空无大师和沈越都点点头,对刘玉章到是放心得很。心里藏不住话的人,在太医院医令这个位置上也呆不长久。

“辛苦刘太医跑这一趟。”沈越又拱拱手。这是在下遂客令了。

“不客气,那在下就告辞了。”刘玉章十分知趣,拱手告辞。

待刘玉章离开,沈越便向里间道:“叶氏,出来吧。”

叶琢掀开门帘,走了出去。此时她除了两眼有一抹黯然的神色,倒恢复了从容的姿态。

“你看,我们要不要将他唤醒,问他一问?”沈越道。

叶琢摇了摇头,凄然一笑:“不必了。三爷既然有此一说,那必是有这样说的缘故。没必要戳穿他,让他难堪。只要他身体健康,没有性命之忧,妾身别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