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没有吃亏,顾远东放了一半的心,又问道:“大总统夫人去上官铭的诊所做什么?”

齐意欣才记起来,她把李云素交到上官铭手里,还是在顾远东离家之后的事,就连忙道:“你还记得李绍林那个怀了孕的外室李云素吗?我把她移到上官七少的诊所里去了。成丽华从京城过来,想把李云素带回去,结果正赶上李云素生产。成丽华一时不忿,打了赵大小姐一个耳光。我给赵大小姐撑腰,也是为江东长脸,就派人去把打人的手下抓了过来。”说到最后,齐意欣有些心虚地看了顾远东一眼。

☆、第97章 谁比谁狠 (粉红60、120+)

顾远东看见齐意欣心虚的样子,笑了笑,道:“抓回来做什么?还要多费粮食养着他们。——你当时就该派人把那打人的手下一枪毙了算了。”

居然比齐意欣还狠还绝。

齐意欣听了,眉开眼笑,忙道:“你不怪我就行了。我哪里敢当场把那女护卫打死。若是我真的这么做了,我们的大总统夫人就要去调京城的宪兵队来把我抓走了。”

“她敢!”顾远东挑了挑眉,声音虽然不大,却不容置疑。

齐意欣微笑着偎到顾远东怀里,低声道:“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说着,就把杨大夫的事,和蜂麻堂余孽的事,一五一十都对顾远东说了一遍。

“这些事,是你不在江东的时候,我打着你的名头做的,你不会怪我拿着鸡毛当令箭吧?”齐意欣往后缩了缩。

刚才成丽华的护卫和李云素的孩子这两件事,是拿来活跃气氛的。后面说的杨大夫和蜂麻堂余孽的事,才是重头戏。

顾远东听了,果然全身僵直,脸上神情瞬间阴沉下来,两手握住齐意欣的脖子,一字一句地道:“谁让你以身涉险的?!——你还要不要命了!你还要不要儿子的命了!”

齐意欣苦笑,她知道,自己是有些大胆, 可是那个时候,那种法子,是最有效的法子。

“你听我说,我很小心的,没有伤到自己,也没有伤到孩子。我以自己做饵。也只是为了麻痹对方而已,杨大夫虽然跟着我,却根本近不了我的身。而且蜂麻堂那些人,恶贯满盈。上次在江南的时候,差点让我丧命,我跟他们有不共戴天之仇!还有。无论我去哪里,蒙顶总是跟着我的,你不信我的能力,总要相信蒙顶的能力吧?”齐意欣有些急切的道。她更想证明的,是她也能帮顾远东分忧解难。她不是只能依附他生存,等待他垂怜的菟丝花。

顾远东听懂了齐意欣的弦外之音,心里百感交集。两只手从她的脖子处往上移动,捧住她的面颊,轻声道:“不值得。无论什么事,都不值得。蜂麻堂的那些人,就是阴沟里面的老鼠。你管他们往哪里钻呢?惹得我不顺眼了,随时可以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记住了,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你不需要证明你对我有用处。对我来说,你活在我身边,就是最大的用处。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比得了你活在我身边。”

齐意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道:“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互相帮助。互相关心,互相扶持,这样才能一起走下去。我不想一直做坐享其成的那个人,我要和你一起做些事情,就算是为我们的子孙后代着想。”

顾远东默然半晌,叹口气。轻轻搂住她,道:“好吧。如果你真的很想做些事情,你就大胆去做。但是不要想着是为了向我证明什么。”顿了顿,顾远东低下头,在齐意欣面颊上亲了亲,“你不需要向我证明你的能力。在我心里,你是最能干的,最聪明的,没人能够比得上你。”

这话也太阿谀了吧?——齐意欣羞得满脸通红,喃喃地问:“你这样惜字如金的人,居然也学会甜言蜜语、油嘴滑舌了。”

顾远东不解地道:“我说得是心里话,不是甜言蜜语,更不是油嘴滑舌。”

就像真正的美女,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美女一样。甜言蜜语的最高境界,就是打心底里不觉得自己说的是甜言蜜语。

两人在床上静静地依偎一会儿,直到蒙顶在外面问道:“少夫人、督军,早饭要不要摆出来?”

顾远东扬声道:“再过一刻钟。”

蒙顶在外面应了,又问道:“要不要奴婢进来服侍少夫人洗漱?”

顾远东看看齐意欣,笑着对外面道:“不用了。你记得去小厨房准备早饭。”说着,对齐意欣道:“我来帮你洗漱。”

齐意欣依了他,任凭他帮她换上在屋里穿的上衫和襦裙,跟着顾远东来到净房盥洗。

“我这次去外洋提货,顺便给你带了些东西。”顾远东扶着齐意欣从净房出来,将他带回来的那个手提箱子打开给齐意欣看。

箱子的最上层,是一个小小的首饰盒。

齐意欣打开首饰盒,看见里面是一支精致的梨形钻戒。戒面上的钻石足有麻将牌那么大,闪的人眼晕。

“你在哪里买的大……金刚石?”齐意欣知道,这里的人,把钻石叫作金刚石。

顾远东笑道:“外洋新开的一家首饰行。他们把这金刚石,叫作钻石,这叫钻戒,是男女成亲的时候,由男人给女人戴上的。”说着,将那钻戒从首饰盒里取出来,给齐意欣套在左手无名指上。

那戒指的尺寸正好和她的无名指相合。

齐意欣感动。顾远东对她的了解,可能比她自己还多。

齐意欣一时激动,就将顾远东当年送给她的那个亲手做的首饰盒拿过来,道:“你看,你已经给了我那么多好东西,还用送钻戒吗?”

顾远东看见这个首饰盒,心里一怔。——这个首饰盒里,可是另有乾坤的。他当年送给她的时候,本来是打算新婚之夜,和她一起打开首饰盒,让她看见首饰盒底的惊喜。结果天不从人愿,他们成亲的时候,齐意欣那奇怪的病,如一柄剑一样悬在他们头顶,随时会得掉下来,砸在他们头上。割断他们的脖子。

等到了他们真正成亲的时候,顾远东已经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了。

如今再看见这个首饰盒子,只觉得恍若隔世。

顾远东叹口气,从齐意欣手里把他当年亲手做的首饰盒子接过来。道:“意欣,我给你看样东西。”说着,顾远东将首饰盒底层的机关打开,将底层拉出来。

齐意欣就看见一个大红的帖子静静地放在底层匣子。映着黑色的天鹅绒衬里,分外夺目。

“这是什么?”齐意欣伸手取出来帖子,翻开看了看。

居然是顾远东的庚贴!

齐意欣猛然阖上庚贴。仰头看着顾远东,一双明澈的大眼睛里,倏然蒙上一层雾气。——她又要哭了。

顾远东默默地伸手过去,将齐意欣脸上滚落的泪珠擦拭干净,道:“你的庚贴在我那里。我回头拿过来,把它们放到一起,好不好?”

齐意欣笑中带泪。连连点头,“好!”

两人在内室缠绵半晌,才掀开帘子走出来,来到外间吃早饭。

顾远东看了看早饭桌上的早点,皱眉道:“没一样是少夫人爱吃的。你们是怎么准备的?”

早饭桌上。都是顾远东爱吃的东西。

蒙顶笑着拉开椅子,扶着齐意欣坐下,对顾远东道:“督军有所不知。我们少夫人自从有孕之后,这口味,就逐渐向督军靠拢了。——现在是督军爱吃什么,我们少夫人就爱吃什么。是不是,少夫人?”

齐意欣啐了蒙顶一口,“尽贫嘴!——你们吃了没有?”

蒙顶和眉尖 一起摇头笑道:“还没。等督军和少夫人吃完了,我们再去吃。”

齐意欣忙道:“让小丫鬟在这里伺候。你们去吃吧。”

蒙顶和眉尖想了想,还是应了,叫了两个小丫鬟过来,守在外屋门口的回廊上。

齐意欣和顾远东在偏厅里头吃早饭。

齐意欣喝完一碗粥,就没有胃口,只是拿胳膊撑着头。一边看着顾远东吃,一边盘算着如何开口。

“你想说什么?”顾远东虽然没有看着齐意欣,也知道她在想什么。

齐意欣笑了笑,往顾远东那边坐得近了些,道:“杨大夫的事,你还记得吗?”

顾远东点头,“不就是蜂麻堂的余孽?接近你想控制齐家,找你娘家要钱的。”

齐意欣偏着头道:“她虽然是蜂麻堂的人,但是她接近我的真正目的,却跟蜂麻堂无关。”

“你什么意思?”顾远东放下碗筷,郑重问道。

齐意欣琢磨半晌,还是试探着道:“她来接近我,其实是不怀好意。——有人指使她,接近我,做我的主治大夫,等我生产的时候做手脚,最好让我一尸两命。”

顾远东的脸色黑沉下来,问道:“谁指使她的?”

齐意欣看着顾远东,淡淡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有权有势的大总统夫人。”

“又是成丽华!这个女人怎么这样阴魂不散!”顾远东生气地站起来,一脚就将饭桌往前踢得摇摇欲坠。

齐意欣坐在一旁,继续劝说道:“你都知道了。成丽华就是对你不死心,所以只要你不在我身边,她就会使妖蛾子。杨大夫,只是她的第一个棋子。你看她用过就扔,虽然到江东来了一趟,却是丝毫没有关心过杨大夫的死活,甚至连让手下悄悄探访都没有。——这种冷心冷意的人,防不胜防。只有千年作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我和她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只可惜我现在有身孕,不能去真正教训她。所以上一次,我只能让蒙顶代我出手。”

顾远东背着手,在偏厅来回走动,依然是怒气勃发,对齐意欣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也是太宽仁了。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上一次她来江东的时候,你就该把她做掉。哪里还能让她在我江东旁若无人地兴风作浪,敢上门欺负你,还敢随便对我江东子民又打又骂!”

齐意欣咋舌,“她可是大总统夫人!我就算再恨她,没有真凭实据,我怎么能动她?我若是动了她,成家和李家又怎能善罢甘休?再说,若是她真的死在我们江东,成家和李家肯定会联合起来。那我费了那么久的力气,要让成家和李家自相残杀的谋划,岂不是全部落了空?!”

顾远东一时语塞,半晌从坐回齐意欣身边,抚着她的肩膀,叹息道:“你现在有身孕,就不要太费脑子了。等生了孩子再说吧。”

齐意欣连忙摇头,道:“难道你还不明白吗?成家和我们顾家,根本就是不共戴天,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亡。我们要对付他们,当然要从长计议,每一个机会都要充分利用才行。”

顾远东想了想,道:“李家军被成士群那个老匹夫兼并了,李绍林肯定不知道,任何东西到了成士群手里,一定是只出不进。——李绍林如今唯一的屏障,就是他的大总统位置。”

“还有他的妻子,成丽华。”齐意欣冷静地分析道,“如果我是李绍林,一定会紧紧抓住成丽华,不管怎样,也要让她生个孩子才行。而李云素,就是李绍林弄回去,制衡成丽华的棋子。”

顾远东伸长腿,往后靠在高背软椅上,不知道想什么入了神。

齐意欣就接着道:“但是李云素这个棋子,基本上会废掉。”

顾远东回过神来,“哦”了一声,“为何?”

齐意欣对顾远东招招手。

顾远东俯耳过来。

就听齐意欣在他耳边轻声道:“那孩子,其实不是李绍林的,而是沈国维的。”

“当真?!”顾远东十分惊讶。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齐意欣的业余生活很丰富啊 ,八卦层出不穷。

齐意欣笑着点头,“本来还不是很确定。后来这孩子生了下来,就完全确定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顾远东拎起紫砂茶壶,给自己续了一杯茶。

齐意欣这个孕妇有怪僻,只喝清水和新鲜榨出来的果汁,所以顾远东没有给她倒茶。

“我打算把李云素和她儿子送到京城大总统府。另外,李家还欠上官七少诊所的诊金,这笔银子,我打算明儿就派人帮上官七少要帐去。”

顾远东就想起昨天晚上,东街上的纵火事件,笑着对齐意欣道:“光诊金是不够的,起码还有压惊费,和房屋损毁修缮费。”

呃?齐意欣不解。

顾远东就将昨天晚上在东街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齐意欣的脸色都变了,悻悻地道:“我从来没见过哪一个女人,有成丽华这样狠辣。”

☆、第98章 准备演大戏 (含helenc护法+)

成丽华既然敢让手下去烧诊所,那么不仅要弄死李云素,甚至连诊所里面别的无辜的人都不放过。

想想这个时代,上位者草菅人命,也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江南李家巷,李家为了遮掩李云素的真实身份,也是不惜让李家巷数百条人命陪葬。

齐意欣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越发肃穆。

顾远东以为齐意欣是害怕了,就把话题岔开,问道:“杨大夫不在了,你的身孕怎么办?”

齐意欣回过神来,眼睛忽闪两下,影影绰绰地问道:“若是我难产,你会不顾一切也要挽救我吗?”

顾远东诧异,觉得齐意欣问得奇怪,忙道:“那还用说?”又问齐意欣,“你到底想说什么?”

齐意欣咬咬牙,道:“实话跟你说,真正做剖腹产手术的做得好的,是上官铭。”

顾远东的脸色有些动容,良久不语。

齐意欣叹口气。看顾远东这个样子,他还是过不去那一关。不过,她也不怪他。人之常情而已。爱情就是有排他性。

“上官铭真的有这本事?”顾远东突然问道。

齐意欣郑重点头,神色俨然。

顾远东半晌没有说话,过了半天,唇角突然露出一丝笑意,道:“如果他真的有这本事,让他照看你,又比别人让我放心些。”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齐意欣的意外。她怔怔地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顾远东笑了笑,“介意是介意。但是我还知道轻重。他是大夫。如果你将来生产不顺,他真的能救得了你和孩子的性命,我这辈子都当他是好兄弟,感念他的大恩大德。”

齐意欣长舒一口气。蹭到顾远东身边坐着,抱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笑盈盈地道:“谢谢你。”

顾远东失笑,轻轻拍了她的后背,道:“好了,我的时间紧迫,你现在怀有身孕,我却在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会不会介意?”

齐意欣忙摇头。“正事要紧。我知道你在准备给那些人一点颜色看看,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顾远东深深地看了齐意欣一眼,并没有阻止她,只是叮嘱道:“无论什么事,都要把你自己和孩子放在第一位。要有分寸。知道吗?”

齐意欣点头,起身送顾远东出去。

“我带回来几只战舰,这几天,都要在海上试航演习。京城那边,我就靠你想法子,让大总统和成家手忙脚乱一番了。最好让他们自顾不暇,顾不上我这边。”顾远东似笑非笑地道,给齐意欣找些事做,免得她一时异想天开。又出乱子。

齐意欣忙应了,道:“你放心,我给大总统和成家准备了一场大戏。很快他们就顾不上你了。”说着,齐意欣拉了拉顾远东的胳膊,“你知道吗?你走之后不久,大总统就宣你进京述职。同时催促你出访倭国,说他们都准备好了。”

顾远东淡淡地道:“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准备好,我说了算,他们说了不算。”

齐意欣笑着试探道:“我想也是,咱们不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他们说要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多没面子!——东子哥,你带我一起去倭国,好不好?”齐意欣许久没有叫过顾远东“东子哥”了,顾远东本来张口就要拒绝,可是齐意欣这声久违的称呼,又让他有些说不出口。

“嗯,等我试舰回来再说。这几天,我都会在海上,你要自己保重。”顾远东想到他花大力气弄来的数艘战舰,一颗心已经飞到无垠的海上。

齐意欣斜睨了顾远东一眼,撇了撇嘴,看着他大步离开正院,往二门上去了。

蒙顶过来服侍齐意欣换衣裳,问道:“少夫人要不要去给夫人请安?”

“自然要去的。等从娘那里回来,你去看看上官七少的诊所怎样了,顺便让上官七少将帐单拿出来,你帮他们去李家要债。“齐意欣吩咐道。

蒙顶一一应下,又提醒齐意欣:“昨天督军回来的时候,把七少诊所里面的病人和护士都带回来了,安置在外院,包括李云素和她新生的儿子。”

齐意欣皱眉道:“督军刚才怎么什么都没有说?”

蒙顶愣了愣,问道:“督军为何要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督军自己的事都没有忙完,谁有功夫管他们?”

齐意欣想想也对,笑着对蒙顶道:“你如今口齿越发伶俐了,我说一句话,你就有无数句话还回来。——走,咱们先去给娘请安,然后去外院看看督军昨天带回来的这群人。等会儿你去七少那里,记得跟他说……”

主仆二人正在商量要如何安置这些人,外面已经有婆子进来回报,道:“回禀少夫人,上官七少求见。”

齐意欣一怔,马上反应过来,笑道:“哟,看来是大夫过来寻病人和护士了。”说着,便命人快请。

上官铭是跟赵素宁一起过来的。

齐意欣看见他们俩进来,笑着对他们颔首道:“上官大夫、赵护士长,坐。”

上官铭笑了笑,脸上愁色挥之不去,苦着脸道:“意欣,你就不要打趣我们了。”

赵素宁的脸红了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定定地落在上官铭身上。

齐意欣看在眼里,心里万分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道:“你别着急。昨晚外子回家,路过你们诊所,正好看见有宵小之辈企图杀人放火。外子提前帮你们料理干净了,还顺便把你们诊所的护士和病人都请回来暂时在外院住着。就可惜你们的诊所,似乎暂时是用不成了。”

上官铭心有余悸地道:“我们正是来多谢督军的。昨天要不是督军。我们诊所的那些人,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上官家的人昨晚回去之后,就向上官老爷禀明实情。

上官老爷听说正好让顾远东碰上了,也觉得好笑。还曾对上官简氏说过,说上官铭的运气倒是不错,总是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上官简氏既高兴,又后怕,更对成家和李家恨之入骨,嘱咐上官老爷,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

上官老爷当然没有二话。——欺负他们上官家,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上官老爷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这样被人轻视过。

“成丽华这个人。心狠手辣,而且拿得起,放得下,不是一般的女子。可是这眼睛生在头顶上,也不是好事。——我看她蹦达不了几天了。”上官老爷这样评论过成丽华。

上官铭被上官老爷叫到书房。才得知自己的诊所一夜之间,被人烧成断屋残垣。

“是谁干的?!”上官铭惊怒交加,“是不是跟大总统夫人有关?”他们诊所一向与世无争,唯一起过冲突的,就是大总统夫人成丽华。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上官铭才知道自己又幸运得逃过一劫。

上官老爷告诉他,顾远东昨晚路过东街,将他诊所里面的人都带到顾家去了。所以一大早,上官铭就先去赵素宁住的地儿。跟她通报情况,然后一起来到顾家,求见顾远东。

不过顾远东刚刚离开顾家,又往码头上去了,顾家的门子就道,督军不在。督军夫人在,若是有事,跟督军夫人说也是一样的。

上官铭和赵素宁就又一起来到顾家的内院。

听上官铭说了始末,齐意欣歉意地道:“这件事,你们诊所其实是无妄之灾。如果我当初不把李云素放到你们诊所,你们诊所也不会被成丽华迁怒。——都是我的错,我没有考虑周全。”

上官铭愕然,忙道:“跟你无关。那成丽华仗着自己身后有成家和李家,对我们上官家都不放在眼里,这笔帐,没有那么容易算的!”

说起算帐,齐意欣忙道:“正是。本来李家就欠你们一大笔诊金了,现在加上烧房子,还有病人护士的惊吓费,这笔帐,你们可要好好算一算不成。”

赵素宁柔柔地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们付了银子就行了,也不用跟他们硬碰硬。若是将他们逼急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的。”

上官铭又觉得赵素宁说得有道理,对齐意欣道:“我和素宁是一个意思,你觉得怎样?”

齐意欣倒是不好说了,沉吟半晌,道:“既然你们想息事宁人,我也无谓给你们添麻烦。这样,你们先把帐单准备好,别的人可以领回去,李云素和她的孩子要留下来。七少,以后要麻烦你,每天过来一趟,给她和孩子检查一下。——三天之后,我就要送他们母子俩去京城了。”

赵素宁叹息道:“不做完月子再送走吗?”

齐意欣笑着摇摇头,道:“赵大小姐确实不像赵家人。”

赵素宁窒了窒,低下头不再说话。

上官铭对齐意欣暗暗使了个眼色,道:“你又何苦说这种话?赵大小姐是好心。”

齐意欣看看上官铭,再看看赵素宁,心里轻松起来,忙道:“那我就不说了。总之,你们就等着收钱就行了。恶人让我来做。——那李云素和她的孩子,只要没有什么产后并发症,我多派几个人在路上服侍她就是了。总之要平平安安将她送到京城大总统府。”

上官铭看了赵素宁一眼,就道:“既然如此,我们就把别的人先接回去了。我去看看李云素和她的孩子,然后明天后天也过来一趟。如果不出意外,她还是能上京的。横竖是坐船,到了地界儿,也有汽车,别让她走着就行。”

齐意欣都应了,跟他们一起去外院放人。

上官铭诊所的护士和病人看见他和赵素宁来了,都很高兴,拉着赵素宁过去说话。

上官铭就跟齐意欣去看李云素和她的孩子。

李云素当然是住在另外一间屋子里,有专人看守。

看守的人看见齐意欣和上官铭过来。忙上前行礼,道:“少夫人,上官七少,是来看李姑娘的吗?”

李云素现在还是妾身未明的外室身份。所以顾家的下人都称她是“李姑娘”。

齐意欣含笑道:“她的孩子还好吧?”

那人忙道:“孩子挺乖的。晚上哭闹一阵子之后,就睡着了。刚刚应该是吃了奶,在睡觉。”

齐意欣就往门口走去。

那人踌躇半晌。快走几步,跟上齐意欣的步伐,在她身后轻声道:“少夫人!少夫人!——属下有话要说。”说着,还瞟了一旁的上官铭一眼,似乎有些话,不能让上官铭听见。

齐意欣收了笑容,对上官铭道:“你先进去给他们做检查。我在外面站一会儿。”

上官铭毫不在意地点点头,进去给李云素和她刚出生的婴儿检查。

齐意欣将门带上,走到回廊的廊柱底下坐下来,问那看守的人道:“有什么话,说吧。”

蒙顶站在齐意欣身后不远的地方。寸步不离。

那人就凑在齐意欣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少夫人,昨晚这李云素,有些不老实。”一边说,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洁白无瞎猜的羊脂玉佩,双手捧着送到齐意欣面前,“少夫人请看,这是李云素昨晚贿赂属下的玉佩。”

齐意欣就着那人的手看了看,道:“品相不错。她既然拿的出手。你收着就是了。现在你跟我说过这件事,也算是过了明路,不算是私下收受贿赂。”

顾远东用军法治家,严禁下人吃里扒外,收受外人的好处,来损害顾家的利益。但凡查到。一律枪决。

所以顾家外院内院如今留下来的这些下人,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对顾家非常忠心。

那人见齐意欣将这玉佩赏给他,忙笑着收了起来,道:“少夫人这样大方,属下就却之不恭了。”

齐意欣笑着点头,“好说。——李云素给你玉佩,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李云素这样大手笔拿出来贿赂一个下人,一定是所图不小了。

那人却脸色古怪地道:“李云素希望我帮她向督军带个口信,说她有重要事情要跟督军说,是有关李家的秘密。”

齐意欣“哦”了一声,沉吟道:“李云素本来是李家的瘦马,后来又被李家的姑太太捧上前任大总统五姨太的位置,现在又跟李绍林不清不楚,这个女人,真的是能屈能伸啊。”难道现在又打上顾远东的主意?

齐意欣有些不快,面上更加淡然。

“知不知道,她要说什么话?——要不你去问问她,说可以代她转达。”齐意欣想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