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二老爷讪讪地红了脸,可还是不敢放开齐老太太。就算齐意欣不怕齐老太太扑过来,可若是齐老太太一时想不开,往墙上、柱子上撞过去,也是麻烦事。

齐老太太被噎得脸红,恨声道:“幸亏我还有老大,不然以后死了都没人送终!”这是迁怒到齐二老爷头上了。

齐二老爷哀叫一声,“娘!您就真的这么不待见儿子?”

齐大老爷从小聪明伶俐,特别会念书,又是齐老太太的嫡长子,自然对他偏疼一些。

齐二老爷虽然孝顺听话,可是不会读书,只对做生意感兴趣,就在齐老太太眼里远远不如齐大老爷。

后来齐大老爷又得首辅裴家的青睐,娶了裴家的嫡**裴氏为妻,在齐老太太眼里,更是比齐二老爷高出了一大截。

只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齐裴氏居然年纪轻轻就撒手去了,就连大齐朝也分崩离析,齐大老爷引以为荣的岳家都死得一干二净,只剩下给齐意正早年订亲的裴青云和寡母两个人在江南依附裴舅母娘家的远亲而居。

后来齐大老爷又非要娶败家的齐赵氏,大房的日子过得越来越不如二房,齐老太太才将眼光从大房那边移开,开始看重齐二老爷这一房。

不过这么些年过去,齐二老爷到底不如齐大老爷在齐老太太心里重要。

齐二老爷也深知这个道理,他从小就比大哥差,他也习惯事事让着大哥,不跟大哥比。

就是自己亲生母亲的偏心有些伤人罢了。

齐二老爷一把年纪,终于也哭了出来。

齐老太太见齐二老爷哭了,才不再挣扎,讪讪地道:“……娘是被他们兄妹俩气糊涂了。”算是给齐二老爷道了谦。

齐二老爷拿袖子拭了拭泪,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着齐老太太,只把目光转向齐意欣那边。

齐意欣听见刚才的话,叹息着摇摇头,举着家主令牌道:“就这么个东西,能主宰齐家人的生死,实在太过分了。”说着,就走到墙边的炭炉旁边,把炉子上坐的一个水壶拎走,伸手就将家主令牌扔了进去。

炭炉里红红的炭火卷起,很快就将令牌包裹起来,烧得噼里啪啦。

第133章 匹夫有罪 (Z盟主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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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太太眼睁睁看着玄黑的齐家家主令牌被炉火烧得通红,嚎叫一声就要冲过去。

齐二老爷赶紧更用力地抓住齐老太太的胳膊,哽咽着劝道:“……娘,您就放手吧。”

齐老太太回头怒视着齐二老爷,“原来这个家里,最忤逆的人是你!——我跟你说,你别想着给老大的两个不成器的儿女惯迷魂汤,他们就能站在你这边,将这个家送给你当!这个家,是老大的,你一个字儿也别想要!我今儿就要分家!把你们分出去!一分银子都不会给!”

齐老太太气急攻心,口不择言,只想发泄自己心里的愤怒,丝毫不去想自己的气话会对齐二老爷造成怎样的打击和伤害。

齐二老爷心头剧痛,扑通一声给齐老太太跪下,抱着齐老太太的腿,泣不成声。

齐意欣也呆了一呆,才回过神来,连忙扬声叫道:“蒙顶!”

蒙顶应声而入,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齐意欣朝齐老太太和齐二老爷那边努了努嘴,“去把祖母扶到旁边去。”又对齐二老爷道:“二叔起来吧,祖母就是一时生气,说得气话而已。”

齐老太太被蒙顶半扶半拖,拉到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

被蒙顶按在肩膀之上,齐老太太动弹不得。

齐二老爷膝行到齐老太太跟前,连连磕头道:“娘!娘!儿子有不对的地方,娘可以打可以骂,千万不要将儿子赶出去!”

齐老太太指着齐二老爷,气喘吁吁地道:“你做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将你大哥的东西抢过来吗?我跟你说,你休想!”说着,又胳膊一转,指向大门道:“你走!你现在就走!带着你的一家子,给我走!我齐家,容不下你这样狼子野心,想要跟自己大哥抢家产的忤逆子!”

居然把今天的一切,都算在齐二老爷头上,认为是齐二老爷撺掇齐意欣和齐意正跟齐老太太要齐家家主令牌的。

齐意欣叹口气,亲自走过去,将齐二老爷扶起来,很是抱歉地道:“都是我的错。这本来是我起的心,却要让二叔代我受罪!”

齐二老爷摇摇头,哽咽难言。

齐老太太不知道是真的不信,还是故意要把气撒在齐二老爷头上,兀自唠唠叨叨,一个劲儿地骂着齐二老爷。

齐二老爷唯唯诺诺站在旁边,躬着腰,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齐意欣很是难受。

有时候,父母的偏心真是没有道理。

而作为子女来说,往往就是那个以前最被忽视,最不受待见的那一个,长大之后,反而最关心父母,百般地对父母好,只想得回小时候没有得到过的关注和重视。

齐意正也看不下去了,扶着罗汉床上的小方桌站起来,对齐老太太道:“祖母,今天的事,的确跟二叔无关。您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们兄妹,今天言尽于此。您摸着良心问一问,这么多年,到底是谁最孝顺?——我就算是大老爷的嫡亲儿子,我也不得不说句公道话。大老爷这么些年,就没有做过一件真正孝顺的事。祖母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么一回事?从娶齐赵氏,到做生意做成‘散财童子’,将齐家半壁江山都险些葬送。要不是有二叔苦苦支撑,咱们齐家早不知道被那些虎视耽耽的人,生吞活剥成什么样子了。祖母再偏心,也是齐家的长辈,不能偏私到这个地步。”

齐意正一向很少说这样的重话。而且是他是长房嫡长孙,地位不同,齐老太太竟没有办法装作没有听见,只好低头抽泣不语。

齐意欣微微摇头,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

齐意正却又转头看着齐意欣,道:“妹妹,我先前还不是很赞同你的做法。可是今天亲眼见到这一切,我真是有几分后怕。若是继续由祖母当这个家,我们齐家也不用再混了,直接打包给人送去算了。”

当家人,最忌讳就是偏私,最需要就是一碗水端平。

而齐老太太,该做的没有做到。不该做的,却做了七七八八。

这样的人当家作主,就等着败家吧。

还有齐大老爷,这一趟从牢里回来,以后再也不能做官,还不可着劲儿在家里折腾?

齐意正想想就后怕,心有余悸地对齐意欣道:“现在令牌已经烧了,以后齐家的家主要用什么做凭证?”

齐意欣想了想,道:“族谱上应该有注明的,是不是?”

齐意正点点头,“确实有。但是家主也应该有信物。”

齐意欣就拊掌道:“这个容易。用家主自己的私章当做信物,但是不得随意从齐家商铺提取货物和银两之权。”

齐意正看了齐二老爷一眼。

齐二老爷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道:“意欣说得有理。生意是生意,家主是家主,这是两码事。家主不一定是最会做生意的人,所以让家主掌握太多的权力,确实是个隐患。”

齐意欣立即打蛇随棍上,“二叔说得好。权力确实不能集中在一个人手里。这个人若是脑子清楚,见事明白还行,若是私心太大,对齐家绝对是祸不是福。——二叔,您和大哥可以商量商量,订个章程出来。就算是家主,能做的事情有哪些,清清楚楚,白纸黑字的写出来。这样就算以后的家主不是特别能干,也不至于将齐家引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齐二老爷和齐意正对视一眼,都点点头,道:“使得。我们可以回去商议商议。”

齐意欣就道:“祖母说我是出嫁女,管不得齐家的事。但是大老爷到底是我亲爹,我就是再忤逆不孝,也不会对亲爹坐视不理。——过完年,我会去京城,看看有没有法子,把大老爷从牢里救出来。”齐意欣也没有话说死,免得给齐老太太太大希望,到时候现实和希望的落差太大,就又成了齐意欣的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是不会再做了。

齐老太太十分不满,“还要等过完年?!——你亲爹在牢里,你还有心思过年?!”

齐意欣再也忍不住,冷冷地道:“我被我亲爹的填房害得死去活来的时候,我亲爹抱着他的填房不知道快乐地过了多少个年。——他是如何待我的,我没有一样样还给他,已经是我孝顺了。怎么?我现在自己想先过年,不行吗?!”

齐老太太就想起嘴甜心苦的齐赵氏,一时怔住了。

齐意正也想起了齐意欣的病,闭了闭眼睛,脸上的神情更加决绝。

“祖母,以后您就在后院荣养,别的事情都不要管了。我们都这么大了,还事事让祖母操心,是我们不孝。以后再也不会了,您就好好做您的老封君,饿了吃,困了睡,闷了就让府里头的婆子们给您讲古,或者我送您几个会识字唱曲的丫鬟,给您解闷也行。总之从今往后,齐家内院,就是二婶当家,外院是二叔做主。我忝为家主,也只是坐蠹。生意上的事,还是由二叔和二弟拿主意。过了年,我的病好了,就要回京城复职去了。”齐意正站起来,对着齐老太太拱手行礼,算是正是接过家主的位置。

齐老太太看了看齐意欣,又看了看齐意正,嘴唇哆嗦了好几次,终于还是长叹一声,道:“只要你们记得把你们的爹救回来,别说把我软禁在后院,就算把我送到家庙,我也是愿意的。”

齐二老爷听了,心里更是难过,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匆匆忙忙地道:“意欣,我先出去有些事。”又对齐意正道:“晚些时候,你去外院我的书房,咱们把家主的章程弄出来。”说着,顾不上再打招呼,就大步离开了齐老太太的院子。

齐意欣同情地看着齐二老爷的背影,摇头道:“二叔真是……”太看重自己在父母心里的地位了。也许每一个从小被父母疏忽的孩子,不管以后长到多少岁,都会有这个缺憾在心里,时时想着要弥补。

齐意正转头对齐意欣道:“你要不要回去再跟你大嫂坐一坐?”

齐意欣想了想,还是婉言谢绝,道:“我要回去了。今儿累了一天,我快撑不住了。”

她才刚出月子,就劳心劳力,腰腿处酸涨不已,很是难受。而且家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在等着她回去送“口粮”。

齐意正也不留她,忙道:“让你的下人好生伺候,等过年的时候,再回来看看。”

出嫁女过年也是要回娘家的,如果娘家不是隔得非常远的话。

齐意欣点头应了,扶着蒙顶的手,快步往二门上去。

回到顾家大宅,齐意欣脸色青白,一到自己屋里,她就倒在床上,对蒙顶道:“快给我做碗热热的汤过来,吃完我要去喂奶。”

说话间,两个在特别育婴室的孩子的哭声就震天响起来。

“小祖宗饿了。”齐意欣苦笑,“快给我抱过来吧。”

两个孩子连忙被抱了过来,齐意欣先接过稍微瘦小一些的那个,放到自己胸前,让他先吃奶。

等他吃饱了,才换下一个。

顾远东听说齐意欣从齐家回来了,也连忙从外院进来跟她说话。

一进门,就看见她在给儿子喂奶,一时站在门口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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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夫妻情深 (含粉红2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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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意欣微阖双眼,将儿子拢在胸前。对襟的天青色短襦半敞,露出玉一样洁白莹润的胸脯。

饿坏了的小婴孩双手捧着饱满的“口粮”,大口大口吮吸,显得急切而满足。

顾远东看见这一幕,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在门口定定地站了一会儿,才闪身进来,顺手将内室的门带上,又将大红撒花软帘从月洞门旁边的架钩上放下来。

大红软帘垂下,如同万丈红尘。

顾远东的脚步声惊醒齐意欣,她抬起头,看见是顾远东进来,对他露出一丝有些羞涩的微笑,连忙把搭在身旁的一块小绸布抓过来,搭在胸前,将孩子和他的“口粮”都挡得严严实实。

顾远东忍不住微笑,坐到床边,伸手要将绸布拿走,“又不是没有见过……”

齐意欣脸红,喃喃地道:“……那不一样。”

胸前的婴孩像是抗议一样哼哼两声,吮吸得更加有力,似乎在抗议有人打扰他“吃午饭”。

“这是老大,还是老2?”顾远东手劲大,到底还是将绸布拿开,低头仔细端详正闭着眼睛,陶醉吃奶的小婴孩。

两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不仔细看,分辨不出谁是谁。

齐意欣是亲娘,又每天都要给两个孩子喂奶,已经能分辨出了,就笑着道:“这是老大,老2稍微瘦一些,所以我都是给老2先喂奶。”

“难怪这小子不高兴。”顾远东温言道,轻轻在那小婴孩的身上拍了一把。

齐意欣嗔道:“你手脚重,别动手动脚的。孩子受不起。”

那小婴孩本来还在专注吃奶,对顾远东那一下轻拍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似的。

可是听了齐意欣的话,小婴孩似乎明白有人在维护他,居然含着“粮食”就大哭两声。

齐意欣和顾远东一起手忙脚乱的哄着。

小婴孩哭喊两声,又埋头大吃起来,腮边还带着两滴泪水。

顾远东皱眉,“这小子太精了,肯定是老大。还是老2好一些,温顺老实。”说着,看了看齐意欣,“你也好带一些。”

齐意欣抿着嘴笑,安抚似地拍了拍小婴孩。

没过多久,吃饱喝足了的小婴孩就齐意欣怀里睡了过去。

“把他给我。”顾远东对齐意欣比划一下。

齐意欣有些迟疑,“你会抱吗?”

顾远东扬眉,“我是他爹,不会也要会。”

好吧。齐意欣屈服了,将孩子小心翼翼地递过去。

顾远东先用手托住他的头,然后胳膊护过来,将小婴孩圈在臂弯里,抱得稳稳妥妥。

好像还是练过的?

齐意欣侧目,“你跟谁学的?”

顾远东面不改色,“抱孩子,看看就会了。还用学?”打死也不会说自己偷偷拿枕头练过这种丢人的事……

“他睡了,送回特别育婴室吧。”顾远东说着,将孩子抱出了齐意欣的内室。

外面有乳娘和丫鬟守着。

看见顾远东把孩子抱出来,就上前接过,对顾远东屈膝行礼,“督军。”

顾远东点点头,“睡了,放回去吧。好好照看,别偷懒耍滑。”

“奴婢不敢。”几个照顾孩子的下人忙惶恐地答道。

这些人都是范氏千挑细选的,家世清白,为人方正。

给孩子挑乳娘,除了要家世清白,身体健康,最重要的,就是人品要好。不然把小孩子带坏了,大人都没处哭去。

顾远东回身进了内室,看见齐意欣已经将短襦扣上了。

“内室虽然有地龙,可是你就穿一件单的绸衫,也受不了吧。”顾远东一边说,一边去靠墙的一排大柜子里翻检一番,找出来一件貂皮里子的雪青小袄,披在齐意欣身上。

齐意欣顿时觉得身上温暖许多。

“今天在齐家,事情解决得怎么样?”顾远东坐在床边问道。

齐意欣想了想,道:“祖母年岁大了,越发恋栈权柄,不肯将家主令牌交出来,也不肯放弃齐家当家的位置。”

顾远东不奇怪,点头问道:“然后呢?”

齐意欣就道:“所以我就把齐家家主令牌一把火烧了。以后齐家就算有家主,也只是一个名头而已。家主的权力会得到限制。齐家的生意,有两个人共同负责。以后不会再有一个人就能够独揽大权,乾纲独断这回事。”说完,齐意欣仔细盯着顾远东的反应。

顾远东果然窒了窒,默然半晌,才问道:“有时候,有的人就是比别的人优秀,独揽大权,乾纲独断又有什么不好?”又看了看齐意欣,道:“当然,你祖母那样的,确实是不合格。但是如果是你大哥,又或者是你二叔呢?”

这正是齐意欣想跟顾远东谈论的话题。

顾远东是个有野心的男人。齐意欣知道得很清楚。从他当年在他父亲手下,就开始积蓄力量开始,然后一直对江南夏扶民的地盘虎视耽耽,甚至两年多前,就借剿灭叛军一事,从江南夺了四郡过来。如果能将江南拿下,顾远东下一个目标,就是江北的成家军。

而在这之前,顾远东选择了去倭国,先将这个心腹之患彻底瘫痪。

先攘外,然后再安内。

新朝三大督军,本来各辖一块地盘,掌握天下九成的军事力量。

顾远东的力量,是三者之中的佼佼者。

而且顾远东并不满足现状,一直暗中从外洋购买各种新式武器装备,同时开始在江东大力改建升级自己的兵工厂,就是为了不再受制于人。

他这样秣马厉兵,是为了什么,可能没人比齐意欣更清楚。

或者,成丽华也看出了顾远东的野心,才打起了他的主意。

有了共同奋斗的目标,才能有共同理解的基础。

齐意欣不是不支持顾远东,她只是无法看着顾远东走向历史的对立面 。

皇权已经走到了终结的阶段。

历史的车轮无人可以阻挡,就算顾远东拥有最强大的军事力量,他也会看到,如果他想复辟,阻力有多大。

因为民心已经不在皇权之中。

皇权的威严,建立在民众的接受和服从当中。

而新朝建立十年,已经将皇权的记忆渐渐从民众记忆里抹去。

当民众习惯了没有皇权的日子,让他们再回到那种皇权时代,就会比登天还难。

对于人来说,这是本性。

人的本性,向往自由平等,不是奴役禁锢。

也是由奢入俭难的一种写照。

大齐朝已经成为历史,是最后一个皇权。

大齐之后,不再有帝王。

顾远东这个胳膊,拧不过历史潮流这个大腿。

齐意欣就缓缓地道:“就算我大哥,或者我二叔,是个精明人,能够乾纲独断,将齐家经营得蒸蒸日上,可是他们之后呢?有谁能保证,齐家以后再不会出祖母和大老爷这种事?又有谁能保证,齐家以后的每一任家主,都是精明强干之人?”

权力太过集中,本来就是一柄双刃剑。

就像水一样,水能载舟,也能覆舟。

一个好的皇帝,可以让国家蒸蒸日上。

一个坏的皇帝,可以立刻让国家民不聊生,甚至变亡国奴。

皇权政治的好处和坏处,在齐意欣的后世早就有过成熟的定论。

齐意欣作为后世之人,只是庆幸自己来的这个时代,皇权早就灭亡了,不然时时想着天下悬于一人之手,会很难适应。

而蔑视皇权会有怎样的后果,齐意欣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她不打算为了皇权统治去添砖加瓦。

如果顾远东想做皇帝,她要说服他。想复辟,在现在这个环境下,已经不可能成功。

如果他不信,可以先拭目以待,看看成丽华和李绍林是什么下场。

顾远东再能打仗,他也不可能跟天下的民心所向做斗争。

齐意欣的话,让顾远东想了许多。

他的娘亲,就是大齐朝的最后一个公主。大齐的末代皇帝,虽然是慈父,但绝对不是一个明君。

虽然大齐最后的覆灭,不能完全怪在末代皇帝身上,因为那是数代不靠谱的皇帝共同作用的结果。

无数的忠臣良将为之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也不过是让大齐多延续了几个皇帝。

最终,还是逃脱不了覆灭的命运。

不过大齐虽灭,这片国土还是在大齐人手里。

因为天下,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天下。

溥天之下,不是王土,而是普通民众的土地,不是属于某一个人,某一个家族的。

过了许久,顾远东终于艰难地问道:“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齐意欣点点头,怜惜地道:“我明白,你是一个胸怀大志之人。不过,现在真的已经不再是皇权的时代。你想想在倭国的时候,倭国王室被你所灭,我只是在倭国的年轻人当中随便煽动几下,他们就立刻接受了不再受王权统治的思想。——这不是我有本事,这只是我抓住了民众的心理。他们早就对王室不满。外洋已经没有王室,大齐的皇族也已灭亡,为何倭国人头上还要有王室?这就是他们真正的心理状态。我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