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合在一起,又让春雨

催促那些迟钝的根芽。”

霍庭萱的额头轻轻抵在窗边的一格玻璃上,迷离灯光中反 的影子也虚幻如梦。她诧异自己怎么没有哭?诧异自己怎么还能够语笑宴宴地坐在餐桌边上,听母亲打趣她和他的少年往事?她纤长的手指在冷硬剔透的玻璃上,描着自己的影子——

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他们在花园里逗着猫说话,一眼没看见,仲祺就从核桃树上跌了下来,他抢上去抱他,两个人都摔在地上,仲祺磕破了腿,抽抽噎噎地被他背了回来。

她偷偷找来药水纱布,酒精棉球涂上去,弟弟的眼泪啪嗒啪嗒不停地往下掉,他站在边上皱眉看着,忽然开口道:“小霍,你要不要学骑马?”

霍仲祺一听,泪眼婆娑中连忙点头。

“我上回去云岭,看见他们新弄来几只小马驹,有一匹雪白的,身上还带着胭脂点子;另外一匹乌红的,额头上一痕白,四只蹄子也是白的,就是脾气不太好??”他这边说着,霍仲祺听得认真,已然顾不得疼了,不等他说完,便道:“我要那匹白的,四哥,你给我留着吧,我明年就能学了。”

等她给仲祺包好伤口,送他出去的时候,才发觉他肩上的衬衫划了个三寸多长的口子,一道参差的划痕洇了血迹,她刚要开口,他却突然回头叮嘱她:“要是霍伯母问起,你就说是我非要拉着小霍去摘核桃的。”

仲祺永远都像个孩子,他却从来都不是个孩子。

后来他们去云岭,却根本没有他许给小霍的那匹“浑身雪白,还带着胭脂点子”的小马,弟弟撇着嘴抱怨:“四哥,你干嘛骗我?”

她在边上微微一笑,对霍仲祺道:“你这就是‘好了疮疤忘了疼’。”

虞浩霆此时已翻身上马:“小霍,你姐姐可比你聪明多了。”

她一直以为,他和她,有无需多言的默契。这世界当真好笑,当她视若瑰宝的珍藏被别人拿去的这一刻,她才知道原来早已错过——又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曾拥有?

“‘一年前你先给我的是风信子;

他们叫我做风信子的女郎’

——可是等我们回来,晚了,从风信子的园里来,

你的臂膊抱满,你的头发湿漉,我说不出

话,眼睛看不见,我既不是

活的,也未曾死,我什么都不知道,

望着光亮的中心看时,是一片寂静。

荒凉而空虚是那大海。”

088、帘幕深围烛影红

在山路上撒欢,婉凝漫不经心地跟在后面,转了转指间的戒子,有点重。

一枚嵌红宝的钻戒,中间那粒椭圆的“鸽血红”恐怕有二十克拉,周围一圈小钻众星拱月,粲然华美。她套在指上,尺寸刚好,只是虞浩霆放了这样一件东西在她枕边,却叫她觉得奇怪,这样的东西他从来不会当礼物送给她。况且,今天是她的生辰。

是他这几日事情太多,临时寻了件东西给她吗?

他们回到江宁这些日子,虞浩霆一直陪着她住在皬?山,然而虞军初定锦西,又临近年末,虞浩霆虽然不提,但顾婉凝也察觉他公务繁冗,他们住在皬山却不若在栖霞近便。

她蹲 子,摸了摸syne的耳朵:“回头咱们换个地方住,你说怎么样?栖霞虽然没这里好玩儿,但也不算太坏。”

到了中午,虞浩霆又照例挂了电话回来,却是问她功课补了多少,有没有做不出的,又说韩玿?如今也在江宁,问她要不要接着去学戏;直到婉凝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忽然搁下一枚戒子?

电话那头静了一静,继而轻轻一笑:“不为什么。”

这个学期的文学史,教授从古希腊讲起,一路下来刚讲到古典主义,若是选论文题目,于顾婉凝而言,最容易上手的是莎士比亚,但她这回却不愿意偷懒,偏选了古希腊诗歌。四页草稿写下来,窗外的“醉芙蓉”已尽染深红,夕阳正落,霞光落在繁复如绢绡的 上,愈添秾?艳。她忽然省起今晚虞浩霆多半会约她出去吃饭,这个钟点,差不多就该有人来接她了。

她的衣裳大多颜色鲜浅,能和指间这粒红宝相得益彰的倒不多,可既然是他今日放下的,她总要戴给他看一看。婉凝细细扫过两架衣柜,抽了一件榴红的晚装出来,直身的样式十分简单,只领口和袖缘裙摆用香槟色的钉珠亮片绣出细巧的花叶图案,典丽幽艳。

她换过衣裳,抬手在胸前比了比,还算满意,便拆了发辫,寻思着怎样盘发,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道:

“你这是要出门吗?”

她一回头,虞浩霆正闲闲靠在内室的门边含笑望着她,暮色温柔,斜光过牖,在他颀长挺拔的轮廓上镶出一道金红的芒。

婉凝颊边倏然发烫,眉睫一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暗暗瞟了一眼蹲在他腿边一动不动,站军姿似的syne,这狗越来越形同虚设了。

“你放心,我刚到。”虞浩霆走到她身前, 她肩上的发丝:“你晚上约了人?”

顾婉凝听他这样问,微微颦了眉尖,面上的神情有些尴尬:“没有。我以为??我们晚上要出去。”说着,抬起手递到他面前,晶莹纤白的指间华彩凝红,耀人眼目。

虞浩霆牵过她的手,轻轻一吻:“原来——是女为悦己者容。”

“我去换衣服了。”顾婉凝颊边飞红,匆忙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被虞浩霆握住了:“这样很好。”

她螓首低垂,赧然道:“在家里穿这个…...有点怪。”

虞浩霆展颜一笑,子夜般的眸子里晴光破云:“你当这里是‘家’了吗?”不等她挣开,便牵了她出门:“跟我来。”

皬山园中,海棠春坞花事最胜,惟此时垂丝、西府,并杜鹃、山茶种种都不在花期;然两人一路行来,却见回廊内外遍置牡丹,鲜妍锦绣的硕大花朵在暮色四合中恍如一梦,槛外花间的袅袅泉雾被藏在曲池壁上的灯光映出轻紫流红,仿佛要将绛灯赤霞般的花朵一瓣一瓣润染开去。

“这里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顾婉凝忍不住停了脚步,抬手去抚近旁的一朵嫣红,身后的人却不答话,径自折下一朵未开的 ,插在她松落的发髻上:

“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好。”

“什么?”

虞浩霆不说话,只拉过她的手,在自己胸口轻轻一按。

海棠春坞的水榭南厅四面皆是落地明窗,平日里赏花听曲两样皆宜,此时却摆了西餐的杯碟烛盏,灯光烛焰之中银光闪烁,矮矮的玻璃花瓶里养着一捧初开的“青山贯雪”。

虞浩霆替婉凝拉开椅子,见她目光在餐桌上微微一滞,“怎么了?”

“没什么”,婉凝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你在这儿吃西菜,是故意给人找麻烦。”

虞浩霆闻言一笑,扫了一眼台面,拣出柄小小的餐刀搁在边上:“所以,就得麻烦顾小姐有空的时候,好好教一教。”

两人吃到一半,一道souffle刚端进来,便听见窗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口,虞浩霆抬眼一望,扬声问道:“什么事?”

却是郭茂兰快步进来,冲顾婉凝打过招呼,便走到虞浩霆身边,低声说了几句。

虞浩霆微一沉吟,对婉凝歉然道:“对不住,我有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来。”

婉凝点了点头,再看面前的甜品,那一蓬金黄已经凹了下去。

“叫贞生就待在锦西,新编第九军那两个整理师也给他。”虞浩霆一边说,一边搁了手里的公文。

汪石卿却有些踌躇:“李敬尧的残部我们收编了不少,不如把第九军都调回邺南。要是让贞生整顿锦西军政,再多给他几个调整师的编制也就够了。”

虞浩霆神色一凝,缓缓道:“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想好…...我想让他在锦西多待些日子。”

汪石卿闻言不由心下惑然,“没有想好”这种犹疑不定的话在虞浩霆说来甚为罕见,薛贞生又是他极赏识的,搁在锦西善后不免有些大才小用。他犹豫着还要开口,却见虞浩霆忽然放松了神情:

“这件事就先这么办吧,其他的…...回头再说。今天婉凝生辰,我这是逃了席出来的。”说着,便起身要走。

汪石卿亦微微一笑:“我也正想问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跟总长讨杯喜酒喝?”

虞浩霆闲闲叹了口气:“有时候,女孩子书念多了也是个麻烦。”他刚推开门,忽然又转过身来,对汪石卿道:“欧阳甫臣那个女儿,三十岁了还没嫁人,你找找有没有合适的…...想法子娶了她!没的教坏别人。”

等在门外的郭茂兰听着,只是低头忍笑,汪石卿的眼神却冷了下去。

初月正清,晚庭静谧,泉雾润过的夜风来去徐徐,水榭里明光依旧,照见栏外繁花艳 流,却不见伊人倩影——他叫人安排的东西恐怕已经给她看见了吧?

虞浩霆踱到海棠春坞,正看见顾婉凝叫个丫头架着一只灰纹白腹的水鸟,自己动手去解那鸟腿上的绳结,回头一见是他,笑盈盈问道:“你哪儿弄了这么大一只鸭子?我放到水里去行么?”

虞浩霆一愣,随即摆了摆手叫那丫头下去,蹙着眉走到她身边:“这不是鸭子。是雁。”

顾婉凝闻言忍不住“啊”了一声,诧异地打量了一遍伏在竹篮里的鸟,抿着唇想了想,说:

“放了吧,别吃它了。要是一只死了,另一只也会死的,元好问就写过......”

虞浩霆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失笑道:“我不是要吃它——它还有别的用处。”

顾婉凝听他这样说,疑道:“......送信么?”

“中国人的婚仪有六礼,纳采问名,请期纳吉都是用雁的,你一点儿也不知道吗?”

顾婉凝细心听了,先是赧然,旋即心头一跳:“你想说什么?”

“我想——将来我们结婚,多半是行西式的婚礼,中式的婚仪你没有见过,或许会觉得有意思。”

他拉着顾婉凝绕过围屏,推开厅后虚掩的雕花门,只见烛影明昧,一堂幽红,绯红縠?纱曳风轻荡,榴红描金的帘幕低垂深稳,连案上的镂空珐琅灯罩上亦绘了深红牡丹。

“这个我知道,欧洲的新娘穿白礼服,是给上帝看的,中国人爱热闹,什么都要红彤彤的。不过你说的那些…我就不知道了。”顾婉凝说着,又去查看摆在案上装饰精美的数碟干果:“这是怕新娘一个人待在房里会饿么?”

“你怎么就惦记吃的?这些是用来‘撒帐’的——”虞浩霆随手抓起两颗桂圆掷在床帐上:“喏,求个好意头。”

他叫人寻了这些东西来,原是因为他们在广宁的时候,顾婉凝说起结婚这件事没什么意思,唯一一样好处不过是能在床上吃早饭,笑靥里尽是跳脱的孩子气。他愿意看她撒娇耍赖,只是她要学欧阳忱,他绝不能答应。可真要让他说结婚对她有什么好处,他竟也想不出来,他从来都觉得女孩子天经地义就是想要嫁人的,只不过是费尽心思要嫁得称心如意风光体面罢了。

想想也是,婉凝自幼没了母亲,如今相熟的人里,她眼见着结婚的也只有苏宝笙和邵朗逸,她能觉得结婚有什么好处?他琢磨了几次,既然没好处,就只能让她觉得这件事“有意思”,哪怕就是让她为了好玩儿呢!

如今即便是旧家娶妇,严循六礼纳采用雁的也极少,他特意找来一只,既为了“好玩儿”,也为了“天南地北双飞客”的那一点情意缠绵。然而她一句“你哪儿弄了这么大一只鸭子?”就叫他打好的腹稿全都荒废了。虞浩霆想想亦觉得好笑,自己如今怎么也会这样幼稚?

顾婉凝却不知道他这些念头,倒觉得这些东西稀奇古怪:“全都是?”

“嗯。”

婉凝闻言一乐,也拣了把莲子丢过去:“…桂圆是‘富贵团圆’,莲子是苦的,也会有好意头吗?”

“洞房花烛要什么‘富贵团圆’?这些东西凑在一起,说是‘早生贵子’。”

虞浩霆话才出口,便神色一滞,连忙一笑掩过了:“中国人就这样,事事喜欢讨口彩,‘福’字都要倒过来贴。”说到这儿,他倒想起另一件事来,对她而言大约十分新鲜:

“这些还是寻常的。我小时候家里刚搬到栖霞,我到处转着玩儿,不小心划坏了一口箱子。那时候我祖母还在,老人家好一场惋惜。我就奇怪,那箱子也不见得贵重,我又没坏了里头的东西。后来才知道,是我祖母的嫁妆。”

他平日很少说起自己幼时的事情,此刻,言语之间清和安宁,在一室的烛影摇红中,叫顾婉凝只觉得流光 ,忍不住把手覆在他手上。

“我祖母家里的旧俗,若有人家生了女儿,就在庭院里种一棵香樟。等到女儿及笄,樟树也长大了,别人望见院子里有这样一棵树,就知道这家有待嫁的女儿,可以上门提亲。

到了归嫁之期,家人就会把树砍了,做两口箱子,里头搁上丝绸作嫁妆——取个‘两厢厮守’的意思。”他说完,轻轻一笑,反手握住了顾婉凝的柔荑,却见她眼波幽幽,浅笑如愁,许久都不答话。

“怎么了?”

“我在想,要对人世有多笃定的心意,才会做这样的事。”婉凝倚在他肩上,言语宛转如叹息:“不要说离散分别,就是连家都不要搬的。”

虞浩霆知道她是起了身世之感,揽着她低声道:“诗经里说‘之子于归’,女孩子在自己家里不过是暂住,如今你和我在一起,才算是回家了。以后,再也不必‘搬’了。”

顾婉凝娇娇嗔了他一眼,身子一侧,从他怀里脱了出来:“我就知道你没打什么好主意。”

虞浩霆也不辩驳,拎起案上一尊赤金錾花的酒壶,倒了一杯端到婉凝面前:“你尝尝这个。”

婉凝看时,只见那酒杯的形制颇为古怪,竟是两杯一体,细看之下,原来是一方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此时两杯之中皆盛了酒,她接在手里小心抿了一口,那酒却是甜的,不由笑靥一闪:“好甜!”

“这是文嫂自己做的糯米酒,没什么劲道的,你尽管喝。”

顾婉凝依言去喝杯里的酒,不想杯身一倾,里头的酒却多了,原来这两只杯子不仅一体雕成,底部也彼此相通,婉凝喝罢搁了酒杯,盈盈一笑:

“这杯子是哄人多喝酒的,明明就是两杯。”

“杯子别致,自然有别致的喝法。”虞浩霆一面说,一面又在杯子里倒了酒:“这酒是要两个人喝的。”说着,自己尝过一口,又把杯子递到顾婉凝面前。

她的唇才刚触到杯沿,不防虞浩霆忽然也低头去喝杯里的酒,婉凝微微一惊,连忙垂了眼眸不去看他。虞浩霆不过浅浅一呷,见婉凝仍是低头噙着杯沿,忍不住好笑:

“有这么好喝吗?”

顾婉凝颊边一热,在帘幕灯影中越发显得面色娇娆,虞浩霆搁了酒杯,执住她的手:“这杯子叫合卺杯,专为新婚之时行合卺礼用的。”婉凝端起那酒杯仔细打量,只见杯身细雕着龙凤呈祥,杯侧还镌了两行小字:帘幕深围烛影红,画堂日日是春风。

“不过,古人合卺不是用酒杯,而是把匏瓜一分为二,用来盛酒,匏瓜味苦,酒也会沾染苦味,寓意夫妇结缡要同甘共苦…”他娓娓而言,说到此处语意一凝,直视着顾婉凝:

“可我要你和我在一起,只有甜,没有苦。”

说完,在她发间深深一吻。婉凝想要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虞浩霆看了看她,唇边斜斜挑出一抹笑意,若有若无地从她颊边擦过:“不管你嫁也好,不嫁也好,反正——你就是我的人。”

婉凝只觉得耳畔气息骤热,人已被他带进了怀里,眼前微微一旋,本能地攀住他,刚刚仰起脸,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眉睫上,她被他迫得闭起了眼睛,柔暖的 渐渐灼烈起来,一簇簇野火,燃着她的唇,她的心。她觉得自己脸颊火烫,仿佛再多一秒,就会真的烧起来,细不可闻的一声吟哦激得虞浩霆身子一震,蓬勃凛冽的欲望让他几乎不能克制,也不想克制。

月洞门的架子床被榴红帐幔遮出一方天地,烛光灯影映在幽红的帘幕上如波光般荡漾迷离,他放下她去摘腕上的表,片刻的疏离让顾婉凝有了一丝清醒,她目光虚软地看着他越来越近的面庞:

“…我好像…好像酒喝得多了…有点晕,好热…”

虞浩霆刚想安抚她说“就那么一点,不会的”,转念一想,却笑吟吟地伏 子:

“宝贝,你是觉得头晕吗?”

“嗯”,顾婉凝贴在他肩上呢喃着应道。

“还有点热?”

“嗯…”

他轻轻 她小巧的耳垂:“你不是喝醉了,是我在酒里放了点东西。”

“嗯?”顾婉凝蹙着眉,薄薄蒙上一层水雾的眸子疑惑地看着他,极力整理思绪去分辨他话里的意味,隐约猜到什么,却不敢再想下去:

“…什么?什么东西?”

“好东西。”虞浩霆沿着她的颈子吻下来:“让你不怕我。宝贝,什么都别想…”

说完便 了她的唇,执拗激烈的纠缠也让她不能再想,甚至察觉不到他的手绕过她的身子,拉开了她裙子背后细细的拉链。缎子衣裳细微的悉索声中,酒红色的礼服裙子褪了下来,发间那朵嫣红 落在枕上,满目的锦绣浓红托出她的晶莹皎洁,宛如揉开层层 之后,深藏其中的。

他想念那些缠绵迷乱中她柔艳入骨的温存,天真的热情,不自知的妩媚,不设防的依赖…甚至是将醒未醒时她带着细细委屈的嗔恼娇怨。他一点一点的诱哄和试探,怕他自以为的克制还是不够小心,然而她给他的反应太好,手臂紧紧攀在他肩上,任由他打开她的身体,浓红如酒,春深似海,压抑不住的颤栗和 击碎了他所有的忍耐:“婉凝,别怕我,好不好?”

他终于迫进她的身体,喉间无法抑制地逸出一声低吟,安抚着 她紧蹙的眉心,却触到她颊边湿凉,竟是泪痕,他弄疼她了吗?可是他几乎不能停下:

“…宝贝…宝贝,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婉凝微微摇头,颤巍巍的指尖划过他的眉眼, 的声音带着一点呜咽:“我…我想你了。”

她话音犹在,一双 已被他以吻封缄。

089、你再不找出我这么君子的

“要说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儿,干嘛还要我送过来?下着雨呢!”叶铮搁了公文包,唧唧歪歪地跟郭茂兰念叨:“等四少去参谋部再看也不耽误。”

“四少今天应该不会去参谋部了”,郭茂兰端着茶,慢条斯理地跟他解释:“昨天是顾小姐的生辰。现在——人还在海棠春坞。”

叶铮一听,面上的神情立刻雀跃起来:“是吗?那我给四少送过去。”

郭茂兰低眉一笑:“我劝你还是别去。”

叶铮奇道:“怎么了?”

郭茂兰却笑而不答只是喝茶,这种事叶铮悟性极高,眼珠转了转,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儿有个新来的小子是吧?叫什么来着?”

郭茂兰知道他没好主意,却也被他引得起了玩儿心:“叫周鸣珂。”

叶铮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封好的文件袋来,走到门口冲着隔壁叫了一声:“周鸣珂!”

里头一个眉眼极嫩的年轻上尉连忙整装出来:“叶参谋!”

叶铮略打量了他一眼,正色道:“这是参谋部刚送来的要件,你马上给总长送过去。要是总长还没起,你就叫一叫。”

那个叫周鸣珂的上尉接过文件袋,精神抖擞地答了声“是”,立刻转身去了。

叶铮回头冲着郭茂兰就是一乐:“小子还挺利落!”

一定是昨晚那酒的缘故,她连梦里都是风月无边的抵死缠绵。暖热的体温有种莫名的安全感,她偎在他怀里不肯醒,听着似近还远的雨声连绵不绝,密密匝匝的睫毛微微扇动:“下雨了?”

“嗯。”

“你真暖和。”依稀带着满足的一声呢喃,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赞赏,虞浩霆闭着眼睛悠悠一笑,把她包裹的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