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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回应吗?

谢随很狼狈地站起身,加快步伐走出商城,吹吹冷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推起自行车准备溜了。

寂白追出来,捂着肚子说:“我要吃卤肉饭,有点饿了。”

“吃完了已经。”谢随没好气地推着车往前走:“你吃空气吧。”

寂白轻轻打了他一下:“怎么这样。”

“快回家去。”谢随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不敢邀请她去小出租屋,不然他今晚真要当禽兽了。

“好吧。”寂白闷闷地停下了脚步:“谢随,以后你有任何事,都要告诉我哦。”

谢随微微弯起唇角,视线落在她身上:“好像这是小白第一次吃我的醋。”

他嗓音微扬,像一片薄薄的羽毛落在她的心上。

寂白怨怼地睨了他一眼:“好男孩是不会让女生吃醋的。”

“我答应你。”谢随眼角虽然带着笑,但神情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虔诚:“对我,你可以放心。”

寂白睫毛微颤,这些日子以来,她心里总是在闹别扭,有猜疑,也有试探,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结果,虽然告诉自己,要相信谢随,但总是心有戚戚。

现在仔细想来,她无非只是想等他这一句话。

你可以放心。

无论你荣耀加身亦或者众叛亲离,谢随永远不会背叛你。

年后,寂白跟着寂氏集团的慈善基金会一起进了山。

路虽然不太好走,有些颠簸,不过好在公路可以直接通到村里去,不需要下车跋涉山路。

平凉村是临省平凉山深处的一个贫困村,也是寂氏集团对口扶贫的山村。寂白听同行的堂姐寂静说,村里的学校都是寂氏集团慈善基金会修缮的。

颠簸的吉普车里,寂静告诉寂白,寂氏集团家大业大,且在近十年间发展成了行业翘楚,如果不多做慈善,风头太盛恐怕会引来侧目,慈善正好可以遮掩寂家的锋芒。

寂白望着窗外雾蒙蒙的深绿色山林,点点头,认同了她的话。

虽然她更倾向于相信奶奶做慈善,不仅仅是出于遮掩锋芒的目的。

小时候,奶奶也曾教育过家里的姐妹,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这是君子立身立世的原则。

不可滥情,也绝不可对无情,成为一个优秀的掌权者容易,但成为一个善良的好人,却不易。

旅途的后半程,寂静有些晕车,寂白一直在照顾她,让她靠着自己休息一会儿,还给她剥了一片橙子。

寂静靠着她小憩,却没有接她递过来的橙子,而是推说怕待会儿想上厕所。

寂白知道寂静一向谨慎,吃东西也很小心。她耸耸肩,丢了一瓣橙肉扔自嘴里。

半个小时后,吉普车终于驶入了平凉村。

村子因为通了马路,所以并不算特别落后,街道都修得比较平整,道路两旁还有卖小吃的副食店。

寂家姐妹被安排在一户条件比较好的村民家里,家是四合的原谅,两层高的小楼房,外面还有狮子头铁门。

这家村民姓顾,寂静很礼貌地唤他们一声顾叔顾婶。

夫妻俩很热心地招待了寂家姐妹,说他们家大儿子念了大学,现在有出息了,全靠寂氏集团的资助。

顾家有两兄妹,哥哥名叫长生,现在在江城的重点大学念大三,成绩很好,据说年年能拿奖学金,看上去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孩,侧脸看上去跟谢随还有些相似,眉骨高挺,眼眸深邃。

妹妹今年不过十岁,名叫千穗,在村里的希望小学念书。

从两个孩子的名字里,寂白能够体会到父母对他们深切的爱,一个长生,一个千岁,都是长长久久的意思。

每当寂白看到别人家父母的时候,其实也会想,即便父母对于家里的姊妹有所偏私,但终究还是有爱的吧。

她的父母爱她吗,寂白经过认真的思忖之后,悲哀地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

晚上,顾家父母做了一大桌的当地菜,有鸡有鱼,这个朴素的家庭拿出了最大的诚意来招待他们。

寂静性格开朗,很会说场面上的话,所以气氛也还算活跃,其乐融融。而寂白则要内敛一些,话不多,也不会太多的客套。

吃饭的过程中,夫妻俩亲手给寂静和寂白每人剥了一个鸡蛋。

顾叔叔说是家里土鸡昨天刚下的,城里还不一定能吃到这么好的土鸡蛋呢。

寂白礼貌地接过白莹莹的鸡蛋,用筷子戳起来,嚼了一口,虽然感觉和平日里吃的鸡蛋好像没有不同,但营养价值应该很高。

寂静自然也礼貌地道了谢,不过鸡蛋放在碗边的盘子里,却没有动过一口。

不仅仅是鸡蛋,就连满桌丰盛的菜肴,她都没怎么碰过,只是夹了青菜就白米饭吃。

堂姐自小娇生惯养,一则可能吃不惯这里的农家菜,二来,或许也有点嫌脏。

顾家父母务农,常年累月与土地打交道,尽管他们做饭炒菜肯定是洗了手的,但寂静还是觉得脏。

寂静趁着顾家父母去厨房洗碗的间隙,偷偷地将鸡蛋喂给了院子里的一条小土狗。

不过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却看到顾家的哥哥顾长生,默默地望着她。

寂静被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得有些心虚。

顾长生却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开了,那一整晚,寂静都觉得心有戚戚。

晚上,夫妻俩给寂静和寂白安排住同一间房,让她们早些休息,因为旅途的奔波,寂静早早地上了床,拿着手机看股票。

寂白坐在小书桌上写作业,千穗敲了敲门,进屋说学习上遇到不懂的问题,想请教两位姐姐。

千穗先望了望在床上看手机的寂静,觉得她可能没有那么忙,于是走到她面前,礼貌地问:“姐姐,有道数学题你能帮我看看吗?”

寂静看着股票,分不出心思和时间来,漫不经心道:“我毕业很久了,初中知识大多忘了,你去问寂白姐姐。”

千穗本来想解释说自己自己其实是小学生,这是寂白放下了教辅资料,对千穗说:“过来给我看看吧。”

“嗯,麻烦姐姐!”

小学的数学题对于寂白来说很轻松,她用几分钟给她讲解了思路和步骤,然后督促着千穗自己解出答案。

千穗向寂白表达了感谢,又从包里摸出一把牛轧糖送给她。寂白笑着接过了牛轧糖,说这几天要是有不懂的问题,可以来问她。

等千穗离开以后,寂静淡淡说了句:“小白,别太当滥好人了。”

寂白不解地望了望寂静:“啊?”

寂静放下手机,似乎准备好好地教育她一番:“你的时间也很宝贵,用在这种事情上没有必要,她如果有不懂的问题,自然可以明天去学校问老师,如果这几天你都帮她辅导家庭作业,你的时间成本可就浪费了。”

“我没想怎么多啊。”

“所以我说你当滥好人。”

寂白耸耸肩,摸着包里的牛轧糖,没再多说什么。

寂静做事讲究时间和效率,无可厚非,但寂白觉得,给小孩讲讲题,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晚上,寂静说不大习惯与别人同一张床睡觉,因此顾家夫妻俩又在房间里给寂白铺了另外一张床。

寂静是家里的独生女,娇生惯养情有可原,只要她没有太过分,寂白还是会让着她一些。

关灯之后,寂白躺进被窝,听着寂静平缓的呼吸,她知道她没有睡着。

良久,寂静忽然道:“小白,你对寂氏集团继承人的位置有意吗?”

寂白微微有些惊讶,没想到寂静居然会直言问她这种事,不过她既然如此坦诚,那么寂白也没有隐瞒,直言相告:“有的。”

寂静笑了笑:“不过小白,你应该知道,选择这条路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寂静翻了个身,隔着浓郁的黑暗,与对床她遥遥对视:“任何事都有代价,无边的权势与财富,势必令你失去最宝贵的东西,自由、快乐甚至你最在意的人。”

寂白抿抿嘴,没有说话,她何尝不知道这些,可是她有选择吗,没有。

如果她无法拥有凌驾于她的原生家庭之上的权势,无论她跑到天涯海角,寂明志和陶嘉芝都不会放过她。

除了生,便是死。

“我没有选择。”

“你当然有。”寂静沉声说:“有个提议我希望你能考虑一下。”

“什么提议?”

“你和谢随我都很欣赏,你们助我夙愿得偿,我给你们一个光明的未来,如何?”

第60章 地震

对于寂静的提议, 寂白久久未言。

若真要竞争,寂白觉得自己不一定会输给寂静, 至少, 她拥有重生这一最大助力, 未来集团里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她都知晓。只要未雨绸缪,她有自信能够打出一手好牌。

也正是因为重生过一次, 寂白不太敢轻易相信寂静。

寂静是冷酷的唯利主义者, 无论是公司的元老,还是跟随她多年唯她马首是瞻的“开国功臣”, 只要稍有威胁到她的利益, 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踢出局。

与她合作, 实则与狼共舞。

寂白没有立刻回答,寂静让她考虑一下, 或许未来她会改变主意。

次日,在基金会的组织下,寂白和寂静两姐妹去留守孩童家里探望,送上基金会给他们准备的礼物和红包。

全程有扛着摄像机的师傅进行跟拍,届时用作集团的公益慈善宣传。

摄像机镜头前的寂静落落大方,举止得体。同时她对留守孩童嘘寒问暖,表现得关怀备至。

不过当摄像机镜头挪开的时候, 她会立刻与这些脏兮兮的孩童保持距离。

后来寂白说她的手链不见了, 就是她戴着玩的红绳系生肖狗手链, 问寂静有没有看见。

寂静板着脸对她说, 肯定是有小孩趁你不注意,给你扯走了。

“不至于吧,地摊小玩意儿,不值钱啊。”

“他们懂什么,就觉得稀罕,所以我让你最好不要接触他们啊,丢了东西你都不好去找他们要回来的,省得人家还说咱们欺负小孩。”

寂白“哦”了一声,不再多说什么。

恒英的封闭式补习班位于一栋写字楼高层,条件设施都相当不错,地暖开放,还有设有自助餐厅和休闲健身中心。

谢随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低头专注地在草稿纸上演算。

在这个辅导班里,谢随终于感受到了名列前茅是什么样的滋味。

前半年在寂白的帮助下,他各科的基础都差不多已经打扎实了,现在与这些零基础的富家公子们一起学习,相当于又重新温习巩固了一遍。

谢随自小吃了不少苦头,是靠自己摸爬滚蛋练出来的一身钢筋铁骨,因此无论做任何事,他都是拼了命去做,这一身亡命的闯劲儿用在学习上,让他在这个班级稳坐第一名,成为了备受瞩目的“好学生”。

他当了太久的坏学生,抽烟打架赛车,甚至他侧腰间还挂了一枚狂野不羁又可爱的…小狗纹身。

成为格格不入的边缘人,看上去好像很酷。

可是谢随知道,这一点都不酷。

等你走出年少轻狂的那一天,你以什么安身立命?

他在无数次深夜里辗转难眠的自省中,慢慢地长大,变成自己过去特别看不上眼的那类好学生。

至少,他得为了小白,努力试一试。

关于腰上那枚小狗纹身,寂白无意间看到之后,又好气又好笑,拉着谢随去了学校外面写字楼的纹身工作室,一定要让纹身师给他洗掉。

谢随纹的时候一声没吭,洗的时候倒是疼得嗷嗷的,还骗了寂白一个安慰的抱抱。

总归他是要当个好学生,但锋芒太露,总会招惹到某些存心惹事生非的家伙。

前排几个纨绔少年望着谢随,神情不满。

这穷逼不知道怎么牵上了寂氏集团那位平时从不拿正眼看人的大小姐寂静,这才有机会和他们同班学习,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这帮少年们看不爽了。

戴星冶经过谢随身边,故意碰掉了他的笔记本。

谢随没注意到这男孩是故意找茬,屈身去捡,就在这时,黑色的aj运动鞋踩在了他的笔记本封面上。

谢随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戴星冶。

戴星冶笑着说:“哟,不好意思啊谢随,给你踩脏了。”

他还故意用脚碾了碾笔记本。

谢随眸中划过一丝凛冽的戾气,沉声说:“捡起来,擦干净。”

“你让老子给你捡书,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然而他话音未落,谢随忽然抬腿一脚,踹在了戴星冶的膝 盖上。

戴星冶向下一跪,却又被他自身后锁住了脖子,手也被反扣在了身后。

只要谢随轻轻一拧,这家伙手臂绝对脱臼。

戴星冶疼得呲牙咧嘴,连声求饶:“哎哎!松手!疼…疼啊!”

谢随拍了拍他的脸,声音冰冷:“我像在开玩笑吗?”

“不像不像,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戴星冶平日里混迹于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儿中,称王称霸,哪里遇到过这么野的家伙。

谢随松开反扣他的手,戴星冶不敢耽搁,连忙捡起地上的笔记本,用力在自己的衣服上擦拭着,擦干净了灰,这才恭恭敬敬地还给了谢随。

谢随不客气地夺过笔记本,懒得再多看他一眼,压着嗓子让他滚。

戴星冶讪讪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远远望着谢随,本以为是个任他欺负的小绵羊,没想到居然还是头狼。

戴星冶也是欠收拾的贱骨头,不打不相识,他这就算是缠上谢随了,每天一大早开车去接他,放学也要固执地要送他回家,去他家写作业,还抄他的家庭作业。

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谢随其实不反感戴星冶这样的傻逼富二代,别人主动示好,要与他交朋友,他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当然也绝不会热情地回应。

君子之交淡如水。

因为圈子里戴少爷对谢随的主动示好,让他在补习班里的境况好了很多,大家见面也都叫上一声随哥,没人敢找他麻烦了。

谢随也就是看着冷漠,其实对人挺好,比如考试的时候,这家伙做完了便趴桌上睡觉,答题卡坦坦荡荡地仰面朝上,身边几个伸长了脖子的“千里眼”少年简直爱惨了他。

初八晚上,戴星冶趴在谢随家的茶几上写作业。谢随嫌闷,给窗户开了道缝隙,让凉风吹进来,驱散戴星冶那一身浓重的男士古龙香水味。

“你他妈抄完了快滚。”

谢随揉了揉鼻子,很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你以为我想带在你这破屋里。”戴星冶被冻得瑟瑟发抖:“你家也还寒酸了吧,连地暖都没有。”

“你给老子装一个。”

“行,明天我就让人来给你装。”

谢随懒得理他,兀自打开了电视机,催促道:“你速度点。”

“知道啦知道啦,拉屎也催,抄作业也催,你这人就是太没耐心。”

谢随的确没耐心,不过戴星冶也的确没福气见到谢随真正有耐心的时候。

面对那个女孩,他的温柔和耐心能达到某种丝丝入扣的极致。

戴星冶一边抄作业,一边说:“随哥,你怎么认识寂氏集团那位‘冷静’大小姐的啊。”

“不关你事。”

“你不知道,‘冷静’大小姐平时都拿鼻孔看人的,高冷得一批,咱们这些人说白了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的。”

戴星冶偏头打量了谢随一眼,笑了起来:“当然,随哥也算是天姿国色美颜盛世了难怪嘿嘿嘿。”

他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锋利的刀子从他耳边飞过,径直落在了他正对面的飞镖靶盘上。

戴星冶惊得说不出话来,后脊背都冒了一层冷汗:“卧槽!”

谢随又拿起了果盘里的水果刀把玩了起来,威胁地看了他一眼。

少年连忙给自己比了个封上嘴巴的手势,埋头抄作业,不再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