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带着婆子和丫头款步进入大殿,姜筠拎着帷帽过来,兜头给逢春罩上:“别瞧了,都进去了,走吧。”

与吴氏偶然一逢后,逢春散步的心情略受影响,说来,吴氏也不过才二十七、八岁,人生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现代的女人哪怕离婚了,还能花心思搞事业,正大光明谈恋爱,或者去旅游去散心,大可以按心中所想,去选择接下来要走的路,而古代的女人呢,不是在父母的安排下再嫁,就是在重重深院或冷清寺庙中终老一生,何其悲哀。

从香山寺回到家里后,逢春和姜筠得知,姜夫人把嫤姐儿和晏哥儿接到明萱堂玩了,两人遂不回如意苑,直接去了明萱堂,进到屋里后,只见晏哥儿摊着四肢睡得安静,姜箬趴在他旁边,一会儿点点他的小鼻子,一会儿捏捏他的小嫩手,玩的不亦乐乎,嫤姐儿则在一架四四方方的小床里,翻来爬去的自玩自乐,姜夫人坐在小床旁边,表情慈爱的笑着。

给姜夫人行罢礼,姜筠往小床边一蹲,轻拍双手道:“嫤姐儿,爹爹回来了,你想不想爹爹呀。”

嫤姐儿举着两只白生生的小拳头,嘴里发出一阵模糊不清的啊呜啊呜声,看到女儿可爱灿烂的笑脸,姜筠伸臂一捞,已将女儿抱在怀里,坐到一旁逗着玩,逢春已和姜夫人说着话:“娘,嫤姐儿这丫头爱闹好动,嗓门又大,没吵着娘的清静吧。”

姜夫人摆了摆手,心情瞧着很是不错:“嫤姐儿只是活泼爱笑,又不是哭闹不休的缠人,哪里会吵着我,我瞧着她自己玩儿,也怪有意思的,你公爹中午回家来了,我见今儿个天不错,就将两个小东西接了来,叫你公爹也喜欢喜欢…”

说着,目光瞧向依旧睡得自在的晏哥儿,姜夫人笑道:“要说这姐弟俩儿,性子还真是迥异,一个这么活泼,整天笑嘻嘻地自己玩,一个这么安静,除了吃就是睡,咱们这么多人说着话,也没吵醒他。”当然,屋里人说话的声音,都是刻意放轻了的。

正逗嫤姐儿玩的姜筠,忍不住吐槽漂亮儿子:“前些天夜里,忽然打雷下雨,都没把他吵醒。”

打雷都没被吵醒的晏哥儿,许是感应到了老爹的吐槽声,忽然扭曲着四肢醒来,小嘴巴里发出不舒服的呜呜哭声,一直凑在晏哥儿旁边的姜箬,一掀晏哥儿搭盖着的小被子,然后笑盈盈道:“晏哥儿该换尿布了。”侯在墙角的奶妈和丫鬟,忙上前过来照顾小主子。

一番麻利的收拾过后,晏哥儿终于闭上呜呜哭的小嘴,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转,就看到了他的逢春妈妈,抬起一只小胳膊朝逢春抓了抓,嘴里哦哦哦的发出三个音节,漂亮的小脸蛋上,也露出了难得兴奋的笑容,坐在他旁边的姜箬,忍不住撅嘴抱怨道:“这个晏哥儿,我看了他老半天了,都没舍得给我笑一个。”

晏哥儿笑得太过恬静秀美,才吐槽完小侄子的姜箬,又立马歪头亲了一口晏哥儿的小脸蛋。

儿子笑着抬手要抱抱,逢春自不能让儿子的希望落空,便伸手抱了他在怀,戳着他的小下巴鼓励道:“晏哥儿,姑姑想看你笑呢,再给姑姑笑一个。”

晏哥儿不想再笑,只想啃他逢春妈妈的手指头,逢春不给他啃,他的眼睛就一直追着逢春的手指跑,眼睛追不上后,索性开始挪动四肢爬着追,屡追不上之后,晏哥儿似乎又昏昏欲睡了,自己在炕上随意一摊,就要闭眼睡,逢春无语叹气道:“这小子,这么快就又瞌睡了。”

姜夫人温声笑道:“能吃能睡才好呢…好了,太阳已西斜了,趁着天气还暖和,你们把嫤姐儿和晏哥儿接回如意苑吧,再晚些,凉气就该上来了。”

逢春和姜筠遂向姜夫人辞别,姜筠依旧抱着女儿,逢春不假奶妈之手,也亲自抱着儿子,两人搂着两个小心肝儿宝宝一道离开明萱堂,回到如意苑时,两个孩子均已睡着,逢春和姜筠小心地将两个小宝贝送回小床,然后将装了平安符的荷包,挂在两人的小床上。

寒冬渐来,天气时常阴冷带风,嫤姐儿和晏哥儿尚不足周岁,便鲜少再带他们到屋外玩,免得招了寒气不舒服,晏哥儿性子安静,十分好打发,嫤姐儿性子活泼,倒常闹着想去外头,每到这个时候,逢春就得使出浑身解数,哄住这个小丫头。

岁月荏苒,又过几日,逢春向姜夫人打假条,请求批准她回娘家一趟,要真论道起来,逢春回娘家的频率,其实相当不勤快,自打去年夏天怀了身孕之后,她一共就回过陶家两趟,第一次是坐完双月子之后的第五天,正值五月,第二次就是八月初,算是提前回娘家送中秋节礼,现在已入十一月,也确实该再回一趟了。

逢春进门之后的表现,姜夫人还是比较满意的,遂素手一挥,很痛快的准了。

次一日,逢春很努力地睁眼起床,没办法,一到冬天,逢春骨子里的懒症就开始发作,一天十二个时辰,她恨不得每天睡足六个时辰,姜筠瞅着逢春呵欠连天的困倦表情,忽然悟了:“逢春,我终于知道,晏哥儿为什么这么爱睡觉了。”

逢春正举着胳膊伸懒腰,闻言,随口问道:“为什么呀。”

姜筠轻笑一声:“有你这么个爱瞌睡的娘,他能不有样学样么?”

逢春脑子略清醒了些,闻言蹙起秀眉,一脸不满的嘀咕道:“二爷少给我扣爱睡觉的懒帽子,嫤姐儿也是我的女儿,她怎么就没天天睡懒觉?”

姜筠语气悠悠道:“因为晏哥儿像你,嫤姐儿像我嘛…”看着逢春满脸迷糊却和他顶嘴的模样,姜筠伸胳膊搂住逢春,神清气爽地笑道,“来来来,我帮你醒醒神,我问你,你是想让我挠痒痒,把你挠精神点,还是动动嘴巴,把你亲清醒点?”

逢春选择——撸起姜筠的袖子,在他手腕上留下两排牙印。

“你个没良心的小坏蛋,居然学会咬我了。”伸手一推,把逢春摁回被褥枕头中,姜筠笑着覆压而上,从逢春的额头一直亲到脖颈,逢春搂着颈间热乎乎的脑袋,娇声求饶道,“好哥哥,我错了,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咬你了。”

一声好哥哥叫得姜筠心头一热,反正今晨不用去请安,姜筠兴致一来,索性去扒逢春的中衣和睡裤,见姜筠要来真格的,逢春俏脸一热,去拦姜筠的手势:“二爷,都到起床的时候了,你别乱闹呀你…”姜筠低笑着吻在逢春嘴角,声音模糊道,“谁让你忽然叫我好哥哥,叫得我心里直痒痒,没事的,时辰还早,一会儿就好…”

逢春又挣扎了几下,都叫姜筠无情地镇了下去,箭已在弦,弓已拉满,到了最后,逢春索性也破罐子破摔,由着姜筠晨间胡闹。

因临时加了一场热情戏码,两人起床的时辰较往日晚了点,两人洗漱一番过后,赶紧坐下来吃早饭,才承过雨露的逢春,眉如远山,眸如秋水,似一朵才盛开的娇花,染着明亮露珠般的鲜嫩,姜筠爱煞了逢春欢好后的模样,趁她表情懒懒地搅粥时,探身在她脸上吧唧了一口。

逢春摸了摸脸颊,揩下几粒点心的碎渣渣,遂怒道:“我才洗好的脸!”

姜筠笑道:“没事,干净着呢。”玩笑过后,姜筠又道,“晌午吃过饭,就早点回来,别忘了家里可有两个小娃娃,等着你来哄呢。”

逢春轻轻哼了一声,调子慵懒道:“不用二爷特意交代,我都记着呢。”

用罢早饭,姜筠和媳妇儿女亲香过后,披着一身贵重的裘氅去外书房,逢春则清点一遍回娘家带的东西,又仔细打理了一遍妆容,再和一双小儿女笑着打过招呼后,才离了如意苑去乘车,车中置有暖和的小薰笼,车速又走的平稳徐徐,逢春掩唇打了一个呵欠后,索性在路上补回笼觉。

坐着土豪马车到陶府大门前时,逢春立马抖擞起精神,取出小靶镜照照脑袋,检查发髻头饰是否有乱后,才由晴雪扶着下车,跟随出门的一众仆妇,捧着各色礼盒随逢春进门,一行人径直去了陶老夫人的福安堂,至于高氏的庆馨堂,逢春打心底的厌恶涉足。

“给祖母请安。”早先学的各种礼节规矩犹在,逢春认真地给陶老夫人行着福礼。

陶老夫人坐在临窗的暖炕上,伸手招呼逢春近前就坐,然后拉着逢春的手仔细打量,见她面色红润,肌肤娇嫩,脸上只薄薄施着一层脂粉,眉秀眸亮,且隐透春意,细细看罢之后,陶老夫人笑道:“气色不错。”

逢春笑了一笑,也道:“祖母瞧着也很精神。”

祖孙俩才说两句话,外头已一连串的响起‘大夫人、大奶奶、二奶奶、八姑娘来了’,逢春当即从炕沿起身,和陶家大房的四个女眷亲切问好,没过一小会儿,二房、三房的女眷也来了,福安堂立时挤满了一屋子人,你一言,我一语,欢笑声此起彼伏。

说笑一会儿,陶老夫人忽开口道:“你回来的正巧,你七妹妹的亲事,前些天刚说定了。”

逢春先是一愣,随即看一眼逢瑶,只见她面无羞意,却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说起来,逢瑶去岁冬天就到了及笄之龄,因那时正值国丧期,不好大张旗鼓地办及笄礼,以此来向外头宣告,我家又有待嫁的姑娘了,逢春头两次回陶家时,也不经意地问过陶老夫人,那时答的言辞模糊,一直都说还没订下,如今,逢瑶再差小半个月就满整十六岁,婚事再不敲定下来,恐怕就该惹人笑话了。

逢春展颜而笑,出声贺喜道:“恭喜七妹妹了,不知订的是哪家公子,几月办喜事?我好给妹妹准备添妆的事儿。”

陶老夫人嘴角轻轻一扯,口气淡淡道:“明年五月办喜事,新郎官是韩家姑爷。”

逢春脑子一时没转过弯,表情略茫然道:“韩家姑爷?是哪个韩家?”

陶老夫人闭嘴不言了,坐在一旁的曹氏轻轻一咳,出声说道:“就是清平侯府韩家。”

清平侯府?逢春脑子里滤了一下韩家的公子爷,长房韩超已过世,长房庶子应该才十一岁吧,庶出三房的三老爷成亲还没几年,韩四老爷两年多前就挂了,那就只剩下二房了,韩越是逢瑶的姐夫,而韩越的同胞嫡弟,今年似乎也才十二岁,逢春逐渐睁大眼睛,脑子里慢慢转过陶老夫人口中‘韩家姑爷’这四个字的意思。

逢瑶嫁的居然是韩越?这,这也…忒尴尬了吧。

先不提韩越曾是逢瑶的姐夫,还是嫡亲的那一种,韩越现在可是死了老婆的鳏夫,逢瑶嫁给他,可是继室填房之流,高氏怎么肯愿意…

脑中灵光一闪,逢春心底忽然一晒,有些恍然的明白了,爵位,是清平侯府爵位的诱惑在作怪。

韩家长房的嫡子没了,韩大老爷夫妇年岁已大,只怕很难再造出来一个新的嫡子,若无意外,清平侯府的爵位在若干年之后,将会降落到韩越的脑袋上,若是逢珍未亡,她就是以后的侯爷夫人,生为嫡长子的韩逸,也将会成为侯府世子,然而,世事弄人,逢珍早早殁了,与尊贵侯夫人的身份失之交臂,所以,高氏是心有不甘才将逢瑶许给韩越么?还是怕韩逸被别的继母暗害,才送逢瑶进门为他遮风挡雨?

逢春心底转过几个念头后,脸色恢复平静,不再多说别的,只道:“日子订了就好,我定给七妹妹添一份体面的嫁妆。”

这个话题的确尴尬,却又不能不说,现在是先说给自家人知道,慢慢的,还要告诉亲朋好友,逢瑶好歹是公府嫡女,她能出嫁的悄无声息么,该请的客人都得请,该办的喜宴都得办,一应的婚嫁步骤,一步也不能少,与此对应的是,陶家只怕又要上京城的八卦头条了。

自屋子里提了逢瑶的亲事后,逢瑶就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看得出来,高氏也在强端着表情,陶老夫人看了一眼这俩母女,语气冷淡的开口道:“瑶丫头继续回去绣嫁妆吧,老三媳妇,谦哥儿不是还病着么,你也照看他去吧。”

逢瑶几乎是行完礼就想跑的架势,待高氏和逢瑶离去后,陶老夫人又遣了二房离去,大房只留下了曹氏一个人,刘氏、赵氏、和逢兰也依次行礼退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了三个人,逢春忍不住询问道:“怎么把七妹妹许给韩家了?”先前的念头转过后,逢春还发现此事对她也有影响,韩越有机会承爵,是建立在韩超猝亡的基础上,韩超可是韩雅的亲弟弟,人家的亲弟弟挂了,自家妹子却急着嫁进清平侯府,人家心里能不多想么。

陶老夫人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呷了一口,然后叹道:“罢罢罢,她自己的闺女,她想许给谁就许给谁,我年纪大了,也操不来那份闲心了,以后瑶丫头吃苦受罪了,她这个当娘的自己受着…”

逢春忆及韩二夫人的态度,莫名觉得逢瑶以后的婆媳关系会很难相处,曹氏在一旁轻轻劝着婆婆:“母亲别多想了,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曹氏也觉此事有些丢脸,明眼人一瞧,就知道逢瑶嫁给韩越,是冲着爵位去的,若真是为了照顾嫡姐的女儿,侯府世孙没过世之前,怎么不早早订下亲事,人家世孙一死,你家怎么就立马活泛起来了。

陶老夫人搁下手里的茶盏,忍不住冷笑一声:“那韩家二太太是个厉害性子,逢瑶又心高气傲,她俩要成了婆媳,能和睦相处的来么,韩二太太占着长辈的身份,若想拿捏儿媳妇,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但凡逢瑶不从不愿不想,立时就有不孝的大帽子扣下来,就她那个受不了委屈的性子,她能忍下来么,韩家姑爷侍母至孝,难道会和自己亲娘对着干么,脑子里尽想着以后的好处,也不想想逢瑶有没有那两把刷子,清平老侯爷都还好好在世,那一天且远得很呢,谁知道中间会有什么变故,就这一个亲生闺女了,还送去当填房,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只要逸哥儿平安长大,他难道还会不认外祖家么…”

曹氏静了一静,再道:“木已成舟,再说也没用,得叫逢瑶一定控制好脾气,婆家可不像娘家自在。”

逢春心底还是觉着囧囧的尴尬,抬眼问曹氏道:“那韩家…就这么同意了?”她总觉得过程不会太平静。

曹氏看了一眼陶老夫人,才简单对逢春道:“这事从今年春天就开始提了,一直到前几天,才正式订下来。”言外之意就是,这门婚事谈得一点也不一帆风顺,自家婆婆刚才会专门提韩二太太,就是因为韩二太太一直强烈反对再和陶家联姻。

陶老夫人手肘撑桌,支着额头道:“罢罢罢,不说她们的事了,一想起来就烦心…春丫头,现在天冷的厉害,你那一对小姐弟俩还小,一定要照顾好,千万别给冻着凉着,小孩子身子弱又娇嫩,一点都经不得的。”

逢春笑道:“我去婆母那里请安时,她也每天叮嘱我呢,叫我一定照看好晏哥儿和嫤姐儿。”

陶老夫人接口道:“你性子柔顺,你婆母脾气也好,倒算是顶好相处的婆媳了,总听你大伯母说,晏哥儿生得相当俊俏,我老婆子到现在也不知,我这外曾孙子到底俊成了什么模样?”

逢春想了一想,温声腼腆道:“长公主抱着都不肯撒手呢。”顿了一顿,又道,“就是这孩子十分贪睡,还特别安静,除了尿了饿了哭两声,别的时候几乎都不怎么哭,叫太医们瞧过,太医都说晏哥儿没事。”

曹氏笑道:“性子自小就安静的孩子,也是有的,你别胡思乱想,素日他醒的时候,你多逗逗他玩儿,或许能慢慢活泼起来。”

逢春再道:“一直逗着呢,二爷有时还踢毽子给晏哥儿瞧,看得晏哥儿咧着嘴直笑。”

陶老夫人瞧着逢春娇艳如花的脸庞,温声叹道:“要说这五姑爷,待你倒是极好,能做到他这份上的丈夫,着实少见。”

逢春谦虚客气道:“二爷说,他生病的时候,我照顾他很细心,就说他会一辈子只对我好,我没想到他真的说话算话。”

“你已有儿有女,婆婆客气,夫婿宠爱,也算是在婆家立住脚跟了。”陶老夫人一脸欣慰的感慨,然后又轻轻叹气道,“你四哥自打丧了康氏,就一直离京在外,这都快要两年了,他再娶一房媳妇的事情,也该打算起来了,给他去了信,他却说不着急。”

曹氏说道:“逢则离家在外,身边的确不能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他第一回婚事不顺,怕是受了些影响,我叫他大伯去信劝劝,再给逢则说媳妇时,一定要好好挑,回头叫他小俩口一块外地赴任,也好早些给陶家传宗接代,说来,逢则都快二十三了,已经不小了,当爹早的,儿子都开始上学念书了。”

三个中老青妇女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用午饭,午饭过罢,逢春略喝一盏饭后清茶,就提了告辞之意:“嫤姐儿闹腾,大冬天的老想去外头玩儿,奶妈有时候也镇不住她,我得回去看看了,等哥儿姐儿再大些,瞅个好天气,也带回来给祖母瞧瞧。”

“知道你惦记两个孩子,祖母就不留你多待了,下次再回来时,可别再带这么多东西了,不知道的,还当你把婆家搬回娘家来了呢,说你多少回了,你总也不听。”陶老夫人一脸笑嗔道,“咱们家里什么吃喝穿戴都不缺,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多替你自己的小家打算打算,别叫你姑爷觉着你败家,回头嫌弃你!”

逢春娇俏俏地笑道:“祖母放心,不会啦,我每次回家前,都和二爷商量过的,那些貂皮雪参,都是他叫我送您老人家的。”

陶老夫人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线,拍着逢春的手背道:“好好,你姑爷有心了,回去好好过日子。”

逢春又一路睡着折回嘉宁长公主府,待姜筠黄昏时下课一回来,逢春立即就和姜筠分享韩家之事,一边给姜筠脱外面的大氅,一边说道:“二爷,你知道我今儿听到了什么事么?”

厚重的大氅才被脱去,逢春尚不及挂上衣架,已被姜筠推着压躺进床铺,逢春无语地翻翻白眼,攥拳去捶姜筠的胸膛:“你呀,怎么一进屋就胡闹?”

姜筠低头亲了逢春一口,目光温柔道:“你今天中午没在家,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逢春拿指腹摩挲着姜筠的胡茬,嘴角一弯,眉花眼笑道:“不是有两个心肝小宝宝陪你么?”

姜筠再啄逢春一口,低声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怎么能互相替代。”

逢春挑了挑秀眉,笑道:“那二爷想我怎么补偿你?”

姜筠眉眼生春道:“你懂的…”

逢春戳一下姜筠的额头,轻声嗔笑道:“二爷的色戒最近破的可是有点厉害啊。”

姜筠抚着逢春娇嫩至极的肌肤,装模作样地顽笑道:“非老衲定力不足,是小娘子生得实在漂亮,把我的魂儿魄儿都勾走了。”

逢春咯咯一笑,抱着姜筠的颈子用力亲他,姜筠侧身一翻,换作自己躺在下头,让逢春趴在上头的姿势,两人唇齿相依,辗转不止,逢春发中凤钗垂下的滴珠,叮叮咚咚地撞个不停,良久,姜筠放开气喘吁吁的逢春,问道:“对了,你刚才要与我说什么事儿?”

刚才在床上又是滚又是亲的,逢春好好的发髻乱了,钗也歪了,连珠花都掉了两朵,逢春伸手去拢满头狼藉的发饰,嘴里也重新说起刚才被打断的话:“二爷,你知道我家七妹妹许的人家是哪户么?”

姜筠头枕双手,躺在床上,面上露出一幅漫不经心的神色,随口问道:“是哪户?”

逢春脸色甚囧道:“我原来的四姐夫。”默了一默后,逢春又语气幽幽地补上一句,“只不过,以后要变成七妹夫了。”高氏这女人,整的这叫什么破事儿啊。

闻言,姜筠略讽刺地勾唇一笑,然后语气懒洋洋道:“看来,我也要从五妹夫,变成五姐夫了。”

逢春捡起落在床上的点翠珠花,再道:“祖母说这事的时候,我刚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姜筠朝逢春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逢春低头凑近姜筠,目带好奇道:“又怎么了?不是都随你胡闹过了么?”

姜筠咧嘴一笑:“刚才有点没闹够,咱们再来一回吧。”

作者有话要说:全部替换过来了,最近更的太多,吃不消了,得减少份量了o(╯□╰)o

第67章 逢春V

陶韩两家再联姻的风声传出后,京城女眷的茶话会上,果然又掀起一番热议浪潮,甚至连逢春当年许嫁傻子的旧事,也被重新扒拉了出来,真是躺着也中枪,逢春表示很无语,姜筠目光怜爱地看着小媳妇,温声道:“别想了,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有的意为自家谋富贵前程,有的旨在让儿女幸福安稳…端看在父母心中,哪一样看得更重了。”

“等到咱们的孩子长大后,我必是盼着他们和美顺遂的。”姜筠缓缓说道,言外之意即为,他不会借子女的终身大事,去攀附权势和富贵,他希望女儿嫁个如意郎君,也希望儿子娶个端淑贤妻。

逢春趴在嫤姐儿的小床边,嘴里嘀咕道:“我舍不得嫤姐儿嫁人,我想给她招个上门女婿。”

姜筠轻轻失笑道:“又说傻话了,要是人人都这么想,男女不就跟颠倒过来了一样么…”

逢春笑嘻嘻地抬起头:“要是真的这么着,二爷就该是我的上门女婿了。”

姜筠嘴角一抽,瞪眼笑骂道:“少胡说…走吧,夜深了,该安寝了。”

逢春俯身各亲一口儿子和女儿,方随姜筠回到卧房,心里默默叹息着,想来以逢瑶的性子,只怕是不肯委屈当填房的,也不知高氏怎么做了思想工作,这位火爆性子的姑娘,居然没闹得掀翻屋顶,唉,要是她和逢瑶关系好,她估计会去倾听一下逢瑶的心里旅程,然而,逢瑶以后过的好坏,与她有甚么关系,在她最惘然无助的时候,逢瑶只对她干过落井下石的事情,后期也从未有过亲近示好的意思,她又不是圣母,做不来以德报怨的宽怀姿态,就当她心胸狭隘小肚鸡肠吧。

两人宽衣后躺进床榻,自逢春不用再调理身体后,两人就不分两个被筒睡了,姜筠喜欢搂着逢春入眠,再揽着她醒来,他只想和她同床共枕,相守到老,如此而已。

至于上辈子,她一定活得很不开心,韩越可能真的喜欢她,但绝对不够爱她,要不然她怎么会忍着心底的酸楚苦涩,不吭不响的独自走上黄泉路,而现在,他们两个多好呀,在他面前,她什么心里话都会讲,什么惊世骇语都敢说,会嘻嘻哈哈,会调皮捣蛋,在外头装小大人,回家就扮淘气包。

辞旧迎新的日子又快来了。

不用再去念书后,姜筠不是在家里逗儿女,就是带儿女去给姜大老爷逗,抑或去给长公主夫妇解闷子。

两个小娃娃就快十个月大了,嫤姐儿嘴里勉强能蹦出一个爹字,请注意,这是姜筠仔细聆听联想出来的结果,且小丫头愈发活泼好动,逢春还想让她多摸爬滚打一阵子,她却自己扶着小床想站起来,逢春每次都会很无情地打断她的动作,骨头还软着,站什么站,想变罗圈腿么,至于晏哥儿,别看人家整日好吃懒睡不爱活动,但嘴里已能清晰的喊爹喊娘,当然,也只限这俩单音字。

没过几日,嫤姐儿和晏哥儿两个小可爱,迎来了他们人生中的第一个春节,轰隆隆的爆竹声中,嫤姐儿和晏哥儿谁也不害怕,一个兴奋的手舞足蹈,一个淡定的眼睛忽闪,大年初一时,姜筠和逢春领着一双小儿女给长辈们拜岁,上从长公主夫妇,下到十一岁的姜篱,纷纷给小姐弟俩送出厚薄不一的压岁钱。

初二拜岳家,按理说,两个孩子已快十个月大,往来出行的御寒措施很妥当,冬天带出门走走亲戚也无妨,可莫名的,逢春就是不想带两个孩子回娘家,把两个漂亮娃娃带回去,肯定要这个摸那个抱的,别的人都还好些,逢春只要想到陶景高氏碰她的孩子,她就觉得心里堵憋的慌,所以,她主动对姜筠说,娃娃还太小,怕染了寒气生病,就不带他们一起回陶家了。

逢春所言,正合姜筠之意,从前世今生来看,高氏绝对不是一个好嫡母,她敢暗害逢春逢夏不良生育,过年期间人多手杂,这个抱一下,那个亲一口,这个再摸一把,谁能保证她不偷偷摸摸的浑水摸鱼,若真出了什么意外,叫他情何以堪,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是以,纵算逢春不提,他也不会带两个孩子回去。

次一日,两人将嫤姐儿和晏哥儿送至颐华堂,让长公主和老驸马随便逗随便玩,姜筠又和一对小儿女玩耍一会儿后,才与逢春乘车离府,理所当然的,出嫁的众位姑奶奶中,逢春又是来的最晚。

逢蓉笑道:“常听母亲夸赞,说小外甥生得十分俊俏,以为今天能瞧到的,谁知,你竟没带他们回来。”

逢春柔柔的笑回:“两个娃娃还小,家里的长辈不放心,怕外出染了风寒,这才没带回来,姐姐要是想看,随时可以去我那儿,定叫三姐姐瞧个够本。”

逢萍捧袖也笑,气氛颇为和睦:“你素日事多,我们怎好去打搅你?还是到办周岁礼时,我们再结伴去瞧吧,那时候,说不定还能听到小外甥叫姨姨呢。”

逢兰作出一幅要破财的可怜模样:“以前给别的小外甥送贺礼时,只用准备一份就好,轮到五姐姐这里,什么都要备双份,荷包,衣裳,鞋子,连压岁钱也是,五姐姐,小外甥小外甥女今年可赚了个满盆钵吧。”

逢春忍俊不禁道:“你说的极是,这每年的满钵压岁钱收下来,给他们办嫁妆放聘礼的本钱都快有了。”

那一头,陶景听到了逢春的顽笑话,便开口笑道:“你要是把两个孩子带回来,咱家有这么多的长辈,还能让他们再赚满满一盆钵…”说着,不由轻声嘀咕道,“两个孩子也不算小了,带回来有什么打紧,都快周岁了,我还没见过外孙子外孙女呢。”

逢春长这么大,头一回被扇耳光,就是拜这位便宜爹所赐,她素日回娘家时,都挑非休沐日回来,就是避免自我恶心的见到他,还得温声细气的唤他爹,此时听他说话,逢春忍着满心的厌恶,正要假惺惺的装孝女时,姜筠已率先开口了,口气冷淡:“逢春怀生他们不容易,两个孩儿还小,身子娇弱,若是冻坏了凉着了,我们这当爹当娘的会心疼,岳父若是真心疼爱外孙辈,定然能够理解的。”

陶景老脸一囧,心中无语,看来这女婿还记恨着他呢,他打的是自己女儿,又没有打他,至于一直这样不冷不热么。

姜筠神色淡淡地看一眼陶景,又开口道:“岳父不是还有一个外孙么,今日怎么没见他过来?”

屋中气氛顿时一滞,逢春心底敞亮的明白,姜筠这是在给她报‘仇’呢,谁都知道韩越和逢瑶已订亲,今年五月份就要办喜事成婚了,正式成婚前,不好再随意碰面的,韩越不便前来,没人领着,韩逸自也不会来了,逢春清咳一声,给自家便宜爹解围:“二爷,逸哥儿没来,这里头是有规矩在的。”

姜筠故意装傻,一幅很不解的口气:“有什么规矩?”反正他以前就是个傻子。

逢蓉的夫婿顾姑爷,悄悄附耳姜筠,似乎在给他做解释,姜筠听罢,一脸恍然大悟道:“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我还是头一回听说呢。”

陶景囧囧地应了句:“不知者不怪。”

逢春的目光缓缓落在逢瑶身上,她嫁给韩越,不止是继室填房,而且,原来的亲外甥,还要变成她的儿子,啧啧,高氏这神来一笔,还真是有够创意的。

阖家亲眷在福安堂略聚一会儿后,男人们都往外厅去了,姜筠临走前对逢春道:“祖母待你亲厚,你多和她老人家说说话。”至于高氏,除了刚进门时行礼说过话,之后,姜筠一句也不肯和高氏搭话的。

姜筠的特意嘱咐,让高氏面上很无光,而逢瑶在姐妹堆里,也觉得如坐针毡,恨不得掉头就走,可她不能随意乱走,叫祖母看到了,又该训她没规矩了,其实,一桌子的几个姐妹里,很少有人主动去搭理逢瑶,但逢瑶知道,这些庶出姐妹肯定都在心里笑话她。

待宴散客走后,逢瑶一回听雪轩,就气鼓鼓地摔茶碗砸果碟,一屋子服侍的丫头都噤如寒蝉,逢瑶唬着脸蛋摔完东西,然后朝屋里的大小丫鬟吼道:“都滚出去!”众丫鬟皆不敢上前去劝,以免做了被殃及的池鱼,便一个个的垂着脑袋出去了。

逢瑶扑到床帐里,用力地捶撕枕头,明明自己是公府嫡女,却落到要给人做继室的地步,心中不忿以及悲苦之下,逢瑶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不一会儿,高氏身姿款款而来,留了贴身丫鬟在房外,高氏独自走进屋里,目光扫过一地的碎瓷片之后,轻叹一口气,然后进到卧房里去。

坐到床上,高氏伸手去抚逢瑶抽泣的肩膀,温声劝道:“好了,瑶儿,别哭了。”

逢瑶霍然直起身来,满脸泪水道:“她们肯定都在心里笑话我,娘,我不想嫁给姐夫,我不要做继室,我…”

高氏揽住哭得悲伤的女儿,拿帕子给她轻拭眼泪,语气幽伤低叹道:“傻孩子,娘何尝愿意这么委屈你,你大伯是嫡长子,比你爹有能耐,你祖母又素来偏心他,你爹…唉,你也知道,这几年里,你祖母虽对你的婚事上心,可你瞧瞧她给你相的人家,连逢蓉的夫家都不如…”

逢瑶想起祖母先后提过的几门亲事,微微咬唇道:“祖母她…不喜欢我。”

“说来,都是娘连累了你,你祖母本就不喜娘,连带着你姐姐、你和谦哥儿,你祖母都待的淡淡的。”高氏揽着女儿轻轻拍着,语气凄苦切切道,“家里只有你和你珍姐姐才是嫡出的姑娘,除了逢萍和逢环,她待其余庶出的哪一个,都比待你们好。”

逢瑶狠咬一下嘴唇,眼中嫌恶道:“她为了逢春那个小妇养的,居然罚我受了三个月的罪,夏天那么热,她不给我用冰,热的我汗流不停,每天让我抄女诫,累得我胳膊直打颤,我…心里恨死她了…”

高氏嘴角微扯一抹冷笑:“你祖母她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好,娘暂且忍几年,等以后…”没了死老婆子防贼似的盯着,她一定会好好想法子整治那些贱种。

伸手轻抚逢瑶的面颊,高氏再道:“娘知道,你心里委屈,要是搁在以前,娘肯定不会让你给你姐夫做继室,可现在不同了,你仔细想一想,韩家世孙没了,又没子嗣,韩家大夫人都那个岁数了,指定是生不出孩子了,韩家的爵位迟早要落到你姐夫头上,你嫁给了他,以后就是正经的侯夫人,逢春现在看着风光,等分了家,也不过是侯府旁支,哪比得上你以后的尊贵体面。”

逢瑶也明白,她的这门亲事,有弊更有利,她只是:“可继室的名头太难听了…”家里别的姐妹虽是庶出,可都是夫君原配。

高氏轻轻再道:“继室也是正房奶奶,八抬大轿抬进去,有正经名分的,京城新鲜事多的是,谁还老议论你不成?别再闹别扭了,这事儿都已订好,更改不了了。”

逢瑶烦躁地扯着帕子:“可那韩二太太不喜欢我,她要是老为难我怎么办…”

高氏笑道:“娘告诉你,你别和她顶着干,那样的话,纵是你没错也有错了,你要想法子让你姐夫知道,不是你故意惹婆婆生气,是你婆婆自己无理取闹,待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你姐夫慢慢就会烦他娘的,所以,你进门之后,一定要把姿态放好,人前人后做个孝顺媳妇,尤其是你姐夫在场的时候…”

平稳驶动的温暖车厢里,逢春挽着姜筠的胳膊,靠在他温厚的肩头,低声笑问:“二爷,咱们走的时候,我爹脸色特难看,你…又故意气他了?”

姜筠目光微转,一脸似笑非笑道:“我不给你爹好脸,你好像瞧着挺乐呵的呀。”

逢春嘟了嘟嘴吧,闷声闷气道:“我与我爹的关系,二爷又不是不知道,二爷莫非觉着我不孝?我认为,父母与子女之间,应当上慈下孝,父母不能太溺爱子女,子女也不能太愚孝父母,凡事都要有个适度。”嘴角微微扯出一抹凉薄的笑意,“我是走了大运,才会恰遇二爷变好,倘若二爷受伤之后,还是从前的模样呢,说句二爷不爱听的话,他这是毁了我一辈子。”

姜筠斜眼过来,故作不悦道:“知道我不爱听,你还说?找打呢你。”

逢春身子柔柔地偎着姜筠,声调温软道:“二爷现在也有女儿,假若遇到我这种情况,你愿意把女儿许出去么?”姜筠微微沉眉,口内不语,逢春再道,“二爷不愿意的对吧,二爷为何不愿意,无非是心中疼爱女儿,不想把她往火坑里送,断送她的一辈子。”神色一木,逢春面无表情道,“可我爹就这样做了,丝毫不念父女之情,可能有人会说,天下无不是之父母,他生我养我,便是一时做错了事,也不该心存怨恨,可我心里过不去那个槛,我就是怨他,哪怕我现在过得很好,可这是老天爷怜惜我,二爷宠爱我,跟他有什么关系…”

姜筠握着逢春的手轻揉几下,低声叹气道:“你心里的怨,我都知道的…”他看的出来,逢春一点也不喜欢她的娘家,别的出嫁姑娘,和娘家的联系一般都较频繁,逢春却是若无必要,极少往娘家跑,她待姜夫人更像亲娘,待姜箬更像亲妹妹,至于高氏、逢瑶、以及陶景,都只是面子上的情分。

逢春又低语道:“二爷为着我的脸面和名声,该来我娘家时,从不推却,我爹每次嘀咕我时,都会挡在前面护着我,不叫我再受一点委屈…我也什么都知道的。”

姜筠点点逢春的鼻子,轻轻笑起来:“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你,你亲爹也不行。”

逢春眉眼弯弯的笑道:“我就知道,二爷最疼我。”

姜筠笑着凑近逢春的耳朵,吹出一口热气道:“我会护着你,是因为只有我才能‘欺负’你。”这里的欺负之词,有一词双关之意,逢春听明白了,不由笑嗔道,“你真讨厌!”

两人一路说笑着回了家,先回如意苑洗漱一番,再去颐华堂接孩子,两人到颐华堂的时候,嫤姐儿微张着小嘴在呼呼大睡,晏哥儿却跟老牛犁地似,在一方干净厚软的绒毯上,慢慢的爬呀爬,爬一会看一眼嘉宁长公主,待嘉宁长公主在后头拍他屁股时,他才继续往前悠悠的爬动。

女儿在睡,儿子在玩,对于不太常见的此景,姜筠莫名觉得:“以往我从书房回屋里时,要么这小姐弟俩在一起睡,要么就是嫤姐儿在玩,晏哥儿在睡,今儿倒是新鲜,嫤姐儿在睡,晏哥儿居然在玩,祖母,晏哥儿玩多久了?”

嘉宁长公主虽是家常打扮,依旧穿得华丽,戴得贵气:“还没多久,他睡醒后一直坐着,我想起你媳妇说,得把他放好,他才肯老实练爬,就逗他玩会儿…小家伙一声不闹的,可真是安静。”

姜筠笑道:“闹人的还在睡觉,等嫤姐儿一醒,祖母的清静只怕立时就没了。”

嘉宁长公主嘴角溢笑道:“你这个丫头确实闹人,跟个小猴似的翻来爬去,晌午的时候,还扶着我的胳膊想站起来,一般都是小子调皮,丫头安静,这小姐弟俩却刚好相反,莫不是投错胎了吧。”

姜筠顺着长公主的话道:“孙儿也这么想。”

长公主和姜筠有说有笑的一问一答,逢春站在一旁,只安静地听着,不敢轻易插嘴,逢春和长公主的相处之道是,长公主若问她话,她就恭敬仔细的回答,若是长公主一直忽视她,她就专心的做一块背景墙,她现在敢和姜夫人说说笑笑,和嘉宁长公主却是不敢的,她害怕一个不好,拍到马蹄子上,为稳妥起见,她还是安静低调些为好。

晏哥儿看到爹妈来了后,脸上露出一抹恬静秀美的笑,还伸出一只白生生的小胖手,去抓他姜筠老爸的衣裳,抓来抓去,便捉到了姜筠身上的玉佩,暖玉温润,晏哥儿抓着要往嘴里塞,姜筠忙弯下腰,轻声笑骂道:“你个傻小子,是不是饿了呀?”

嘉宁长公主微一思量,随后笑道:“也差不多该饿了,叫他吃点东西,然后你们把俩娃娃带走吧,他俩在我这儿一天,害得我连午觉都没睡,我得去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