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机已经拨出了号码。
屏幕上显示的是“月半莉莉”。
姜白栎的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到了，想到这个备注，又看了看霍屿寒那面瘫脸，突然没忍住，打了个冷颤，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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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姜白栎是整个姜家唯一发现自家姐姐跟霍屿寒谈恋爱的人。
虽然他知道他那大猪蹄子姐姐已经跟霍屿寒分手了，不过姜白栎也是小机灵鬼，每次见到他，都会叫他姐夫。姜白栎发现，只要喊姐夫，霍屿寒就不会不管他，这不，就算霍屿寒烦得恨不得杀他灭口，这会儿也得乖乖地坐在一边听他倾诉失恋的痛苦。
姜茉莉的电话铃响，在看到手机上一连串的数字时，她先是愣了一下，后来回味过来，跟见了鬼一样看着手机屏幕。
她自觉身为一个好的前任，在分手之后就该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包括电话号码。
只是大概初恋在人们心中的位置就不一样，就像姜茉莉删掉了霍屿寒的电话号码，可还是记得那十一个数字。
霍屿寒给她打电话做什么？
姜茉莉这一瞬间脑补了很多有的没的，不过那些不着边际带有浪漫色彩的猜想，在回忆起昨天他对她的态度之时，她立马就冷静清醒了。女人就是这样，当初提出分手的人是她，他挽留过，痛苦过，她就单方面以为他还在苦苦的痴恋她，搞不好还活在回忆中无法自拔，要是还大胆一点，她还能想象出他是知道她在霍家，所以连夜赶回来……
停止！
男女思维不一样，霍屿寒可能在分手的时候真的还很喜欢她，不过这都过去一年多了，这一年多里他可从来没有找过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早就把她给忘了！不然就他那么个醋坛子，怎么可能在知道她跟谢峥去看过萤火虫还不质问？
以前谢峥给她群发拜年消息，他看到了都会气得要死。
对，那是以前了，以前他喜欢她，现在他不喜欢她了，所以才会无动于衷。
姜茉莉极快地收拾好不该有的情绪与猜测，接起电话，声音甜美温柔，“喂，你好。”
是的，霍屿寒不喜欢她了，她也不喜欢他了。
他这么酷，她也不能落后。
霍屿寒盯着还在发疯恨不得当场表演胸口碎大石的姜白栎，语气也是那样的生疏冷淡，“不是很好。”
姜茉莉：？？？
“姜白栎逃课在机场遇到我。他已经让我耽误了今天的飞机，现在在我家，你最好在三十分钟内赶过来，否则我会报警。”
“……”姜茉莉迅速恢复冷静，“好的，我马上过来，你计算一下今天的损失，我会转账给你。”
霍屿寒：“很好。”
“在香山公寓吗？还是老地方？”
“恩。”
挂了电话之后，霍屿寒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姜白栎已经很自来熟的打开冰箱找吃的了，打开冰箱，他惊叹一声：“姐夫，我还以为你冰箱里最多就只有喝的，没想到这么齐全啊，你还喝养乐多？”
冰箱里什么都有。
光是喝的就有养乐多、气泡水还有酸奶。
水果也有正当季的杨梅、芒果还有葡萄。
还有他都不认识是什么牌子的果冻以及芝士蛋糕。
姜白栎本来还在想呢，霍屿寒看起来可不像是喜欢吃零食的人，后灵光一闪，这不都是他姐喜欢吃的吗！
果冻跟蛋糕，他姐很喜欢吃，不过为了抗糖跟保持身材，她都不常吃。
饶是姜白栎都感动了。
他拿了一个桃子果冻重新回到沙发，坐在霍屿寒旁边，低声问道：“你还喜欢我姐啊？”
霍屿寒显然就不会搭理他。
姜白栎也不在意，继续说道：“其实我姐还是很喜欢你的，你看，她跟你分开这么久，也没见她跟其他人在一起，不过你俩到底因为什么分手啊，你劈腿还是她劈腿？”
他自说自话，“姐夫，你别怪我这个人双标，我姐劈腿，那我是不会谴责她的，她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要是劈腿，那我就不能再叫你姐夫了。不过劈腿这事吧，咱男人不能做，太没品了！”
霍屿寒捏了捏鼻梁，“从现在开始，你每说一个字，我都会向姜茉莉索要精神损失赔偿。”
真的是姐弟俩，都是话唠。
他现在都感觉耳边好像有蜜蜂嗡嗡嗡一样。
姜白栎兴致勃勃：“没事，我姐有钱！再说了，这不就是左口袋出，右口袋进嘛！”
为了让姜白栎安静下来，霍屿寒只能故意揭他伤疤，“你手机一直在振动，应该是你的女朋友用其他号码打来的。”
姜白栎一脸痛苦，“我要换电话号码！”
没过多久，姜茉莉就来了。
姜茉莉站在门口，霍屿寒名下也有不少财产跟不动产，这都是已逝的原霍太太留给他的，在他成年之后就都由他自己接手了，这个香山公寓算是景城的富人区了，均价令人望而生畏，地段跟环境都很好，有不少名流都住在这里，霍屿寒很少会在霍家庄园留宿，他最常住的地方就是香山公寓。
以前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就经常在香山公寓约会。
她没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以极快地速度扫了一眼能看到的地方。
玄关处还摆着粉色的毛绒绒的拖鞋，是她的。
姜茉莉勾起唇角。
茶几上是她买来的沙雕抱枕。
嘿嘿。
冰箱上的磁贴也是她买来的。
嘻嘻。
看来霍屿寒目前还没带女的来这里。姜茉莉深知她骨子里的恶劣，明明受不了他的占有欲的人是她，提出分手的人也是她，决心要当一个好前任的人也是她，但她仍然控制不了去找寻霍屿寒还爱她的蛛丝马迹。
霍屿寒气定神闲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姜茉莉走了过去，很客气地道歉，“不好意思，今天打扰你了，你是准备飞哪里的？”
霍屿寒眼皮都没抬一下，“港城。”
姜茉莉迅速地算着从景城到港城飞机的头等舱的价格，还有他今天的一系列费用，包括姜白栎在吃的果冻价格她也都计算在其中。
她对数字尤其敏感，以前还拿过心算冠军。
很快地就估算出了一个价格，问霍屿寒是否满意。
霍屿寒颔首。
等姜茉莉转账完之后，就准备带着姜白栎离开了。
哪知道姜白栎还赖着不走。
姜茉莉隐忍，“走不走？”
这是她要发脾气的预兆。
姜白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姐发脾气，那是六亲不认的主，他瑟缩了一下，用他的公鸭嗓说道：“我点了外卖，还没到，吃完了再走！我饿了！”
……
他正在叛逆期，越不让他做什么，他就越要去做。
这犟脾气上来了，姜茉莉也拿他没办法。
更何况这在霍屿寒面前，姜茉莉也不想化身泼妇，于是只能忍着、又对霍屿寒笑道：“要不要算场地费？”
霍屿寒看向她，“不用。”
姜白栎感觉他姐跟霍屿寒之间简直就是火花四射，只是当事人没感觉到罢了，他立马见缝插针的说道：“我叫了火锅跟奶茶，大家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嘛！”
“我都被你气饱了。”姜茉莉虽然认为家丑不外扬，但她知道自家弟弟的尿性，霍屿寒肯定什么都知道了，于是也不再掩饰，直接问道：“说说看，你昨天晚上从学校逃出去，还买机票去姜洲做什么？你最好实话实说。”
姜白栎在霍屿寒面前，不会觉得不好意思，毕竟都是男人嘛，可这会儿到了亲姐姐面前，他就有些难为情了，支支吾吾半天，愣是什么都没说。
“那你说。”姜茉莉本来就心急，这会儿倒也没想那么多，直接问霍屿寒。
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语气太熟稔了。
就像他们还没分手时一样，她竟然都不自觉地带了些脾气面对他。
人总是在面对亲近的人时，展现出真正的自我，那些极端的小情绪，那些歇斯底里的姿态，通通只有亲近的人才看得到。
可是现在霍屿寒已经不是她亲近的人了。
就在姜茉莉回过神来想好好跟霍屿寒道歉的时候，只看到他定定的盯着她，然后移开视线，语气平静冷漠地回她：“他半年前玩游戏认识了一个女网友，加了微信，每天都在聊天，两个月前他主动表白，女方接受，期间你弟弟要求视频通话，女方都以没流量没空为由婉拒，不过她会经常给他发照片发小视频，你弟弟说，女方长得很漂亮很可爱，是他喜欢的类型。”
姜白栎惨叫一声，他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霍屿寒在客观的讲述这件事，可他就是有一种被公开处刑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的微博在亲戚聚会上被人大声朗诵！
“你弟弟经常给她转账，还给她买礼物，口红鞋子包包零食不等，粗略统计，花了四五万左右，昨天是女方生日，也是他们恋爱六十天的纪念日，你弟弟想给女方一个惊喜，买了机票去女方所在的姜洲看她，却发现女方的照片跟视频都是经过P图技术处理。你弟弟说，女方目测一米五，体重目测是他的两倍，跟照片里判若两人，于是他买了最早的机票回来了。”
霍屿寒声音沉静：“如果有遗漏的地方，我想起来会补充。目前情况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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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姜茉莉看向悲愤欲死的弟弟，越发觉得他像那只悲伤青蛙了。
事情就是霍屿寒说的那样了，他没有添油加醋，说的也都是事实。
姜茉莉的第一反应就是：“被人骗财骗色了？”
这种事情在什么网恋奔现微博真是一抓一大把。姜茉莉只是没有想到，自己那处于变声器的弟弟居然也想恋爱了。在她的印象中，总觉得弟弟还只是一个小屁孩，前年还会穿着内裤在家里扭屁股、看了恐怖片后睡不着非要在她房间打地铺被她无情赶走，还会嘤嘤嘤的假哭的小屁孩。
连他都恋爱了。
姜茉莉不由得进行自我反省，连弟弟都恋爱了，她还是单身狗，这太不像话了。
“严格来说，还没被骗色。”霍屿寒的语气平静淡定。
姜白栎的脸都羞红了，他深呼吸几下，“我发誓，她给我的照片美得跟仙女一样！”
“我可怜的弟弟。”姜茉莉心疼的看着姜白栎，她太明白这种感受了，家里人颜值都不高，弟弟现在五官还没长开，个子也还在长，四舍五入一下也只有一米七，还好他今年还没满十五岁，还有长高的空间。
撤销姐姐滤镜，姜白栎长得不高，一副公鸭嗓，那模样嘛……只要去中学门口，普通中学生长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几乎没有出彩的地方。
所以，姜家上下，基本上个个都是外貌协会资深会员。
姜白栎也不例外，他就喜欢长得漂亮的，皮肤白的，又高又瘦的小仙女。
这刚到了青春期，在网上碰到这么一个人，美得跟仙女一样，打游戏还不算菜，声音甜得跟蜜似的，他肯定一头就扎了进去，所以他就从学校逃学，坐飞机去仙女所在的城市，想给她一个惊喜，万万没想到的是，惊喜是个惊吓。
姜白栎以为碰到了真爱，结果发现对方给的照片跟视频都是经过精修……
天生颜值就高的人是不会明白他们姜家人爱美的心的！
姜茉莉在看了姜白栎的网恋女友的精修照跟他拍的真人照之后，整个人都惊呆了，迅速收起了心疼弟弟的心情。
她抬头望着难过得都快吃不下果冻的弟弟，按捺下激动的心情，小心翼翼的问道：“你女朋友技术好好啊，能不能给我她的联系方式，我想出钱聘请她为我的修图师。”
姜白栎：“……”
坐在另外一边沙发上的霍屿寒嘴角弯了一下，但又极快地收敛好，继续保持自己的面瘫脸。
姜茉莉求贤若渴，一再追问弟弟要对方的联系方式。
所以也就没有发现霍屿寒这点微小的改变。
她太需要这种人才了！
虽然她已经很漂亮了，但这种修图才能就该被好好珍惜叭！
真想立马要到这个人的联系方式，让她天天帮她修图！
姜白栎想死，他甩开姐姐的手就往落地窗走去，“你不要管我！你就不该过来！”
“谁让你这么小年纪就学人网恋？还被人骗了四五万。”姜茉莉迅速回到姐姐的角色中，心想，先教训这小子一顿，等事情过后，她再要那修图大师的联系方式，便严肃的说道：“你很有钱吗，面都没见，就给人家花四五万，就是你亲姐姐我，你都没为我花过哪怕四五百块！”
“你是我女朋友吗？”姜白栎也是气得不行，指着在一旁当背景板的霍屿寒就说，“都是男朋友为女朋友花钱，你男朋友是他，又不是我。 ”
小孩子在气头上，说话做事就会不管不顾，就像这会儿，他脖子梗梗的，直喊道：“你就没花他的钱？你再问问他，有没有为他的什么兄弟姐妹花过钱？！”
姜茉莉面上依然保持优雅的笑容。
如果霍屿寒不在这里，她早就抡圆胳膊，不把这兔崽子揍到怀疑人生算她输。
只是现在霍屿寒在这里，这人还是她的前任，不管过去她跟他是如何相处，现在她都不想在他面前做出任何毁形象的事。
不过姜白栎的话也的确是提醒了她。
她在跟霍屿寒谈恋爱的时候，的确没少花他的钱。
虽然她一直都觉得霍屿寒小时候在霍家的处境很可怜，但必须得承认的是，在物质这方面，没人亏待他，已逝的原霍太太就留下了很多不动产基金以及股票，这都有专人帮他打理，虽然在十八岁以前他没办法自己安排，但每年的分红还有收益都会给他，这就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霍太太严格来说，并不是一个刻薄的后妈，霍霖舟每个月有多少零花钱，霍屿寒就有多少。
更何况等霍屿寒长大以后，霍先生估计也是意识到过去忽视了这个儿子，他能想到弥补的办法就是给钱。
霍屿寒跟很多男人一样，在谈恋爱的时候就喜欢为她花钱，时不时就来个骚操作，在支付宝或者微信上转账，有一回，他转了好几次，备注的也都是一些骚话，比如“给月半莉莉买葡萄吃”，比如“下雨了，给月半莉莉买雨伞”，那一次加起来他给她转了差不多十万块。
现在看看霍屿寒这一副生人熟人但凡是人都勿进的高冷模样，再想想他过去的一些骚操作说的一些骚话，姜茉莉都觉得自己要精分，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有人冒充霍屿寒跟她谈了恋爱。
姜茉莉突然意识到，她这一年多以来没谈恋爱，除了追求者们的颜值不够到位以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目前还没有人像霍屿寒这样为她砸钱。
试问，如果前任是个颜值高气质佳的大帅比，只要是女孩子会喜欢的东西，他都会毫不犹豫为你买买买，你和他在一起，享受的也是最好的一切，有过这样的神仙前任，以后再面对凡人追求者，你还会动心吗？
姜茉莉心想，难，难得很啊！
就在姜茉莉哑口无言的时候，就在姜白栎越说越起劲的时候，霍屿寒一边低头解开袖扣，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错了。”
他突然这样出声，姜茉莉跟姜白栎都愣神了。
霍屿寒抬头看向姜白栎，语气还是那样，没有起伏，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不要拿你的事情跟我的事情进行对比。其中最明显的区别，你要我说吗？据我所知，一段成熟的恋爱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如果你刚才的一番讲述没有遗漏的话，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女朋友并没有为你花一分钱，而我不是。”
姜白栎刚才还是气鼓鼓的皮球，这会儿霍屿寒一番轻飘飘的话，就像是针一样，猛地戳破了他，他立马就泄气了。
的确，他那个照骗女朋友确实没有为他花一毛钱。
不过他还是死鸭子嘴硬的大声辩解，“她没钱，而且哪有女朋友为男朋友花钱的道理！”
霍屿寒云淡风轻，“我只知道，钱在哪里，感情就在哪里。”
姜茉莉现在不由得挺起了胸膛，有点儿小骄傲。
是的，霍屿寒的确是为她花了不少钱，可她也一样，就是他现在身上穿的这一身，也是她买的！
姜茉莉就觉得霍屿寒这话说得很对，钱在哪，感情就在哪。
这个道理适用于任何情况任何人。
那些说着喜欢说着爱，实际上一毛不拔的人，跟后宫小说中心里只爱女主角一个人，却美其名曰保护她不受伤害，去宠爱女配角，让女配作天作地伤害女主的大猪蹄子老黄瓜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