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爱 作者:携爱再漂流

【文案】

勃艮第的葡萄园有丰年也有差岁,顶级酒园的酒能比黄金贵,也可以免费尝。

爱情与酒沾了边,就开始变得不理智。

一次邂逅,一生改变,一场爱恋原来只是误会一场,

四年等待换来一声悲凉。

酒醒时分,终于明白,奢侈的不是酒而是爱情。

于是,不再相信灰姑娘的童话,所以拒绝白马王子,心痛,原来已经沦陷;

于是,不再相信奥赛罗的悲剧,所以远离即使心碎,转身,原来并未走远;

谁是谁的白马王子,谁又是谁的奥赛罗?

童话已经结束,遗忘就是幸福;

悲剧已经结束,微笑就是幸福…

1.1 心事(1)

第一卷一场寂寞凭谁诉

青天永远不老,恩怨留待明朝

只有旧情最难忘掉

对错无法预料,是是非非纷扰

终究不如爱恨难以分晓

1.1心事

舷窗外,朗朗晴天。

宽敞舒适的头等舱中,廉南岳和穆文冲却各怀心事地望着窗外千篇一律的蓝色,对于飞机将要降落的巴黎戴高乐机场,有着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是忧郁的心情。

四年了,廉南岳的心头仿佛压了重物,渐渐就要窒息。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自己,是曾为了面包而舍弃爱情的可怜人,还是唏嘘于红玫瑰白玫瑰不可兼得的混蛋。不论怎样,他都是没有资格再踏上法国的土地的,尤其是还要去勃艮第。

想到这里,全身都不舒服起来,而辛悦丰富的面部表情已经在眼前了,就算再怎么努力,还是会在不经意时浮现。窒息感使廉南岳蹙紧了眉,她还好吗?会好吗?听说她还留在法国,但是一定不会在勃艮第的夜丘小村落里了。

穆文冲被廉南岳急促的呼吸声打扰了思绪,看向他:“你很不舒服吗?”

“不,没事,不用管我。”

脸色苍白却又不让人管,穆文冲暗自摇头,算了,他们的关系太微妙了,就算是关心也容易让人防备。

想想真是可笑,大伯不论要做什么,父亲一定会跟上,而父亲想要做什么,大伯也一定会搅合。这次是父亲非要做代理葡萄酒的生意,大伯自然不会拉后。可是父亲使出了损招,竟然非让他来运作,而大伯只有个小自己3岁的女儿,只好让与自己同岁的女婿廉南岳出面了。

穆氏企业从皮革作坊起家,爷爷虽然是创始人,可真正发展壮大,是大伯和父亲十多年来的努力。商场上的血雨腥风,穆氏企业做到现在的风生水起,着实不易,但大伯与父亲的势不两立,总有些蹊跷,好在有爷爷在关键时刻会出面打压,还没造成骨肉相残的局面。作为富二代的他自小看着这些,早已烦不胜烦,想逃离却无奈,家族企业的弊端就在于此吧。

叹息过后,穆文冲继续看向窗外。法国,对于他来说竟然是个陌生的地方,欧洲其他的国家去的颇为频繁,却偏偏是法国他从来都没有驻足过。但这里又有种莫名的亲切感,15年前,父母离婚后,母亲裴淑文就移居到法国了,也正是因此,他才从来没有踏上这块土地。

倒是听说堂妹夫廉南岳在法国工作过3年,也是在那里认识的堂妹穆文影的。

思及此,他靠进座椅中,一种无力感开始蔓延。

父母的婚姻曾是当地的一段佳话,而他们的离异更是造成了当地空前的一场议论。让多少人唏嘘原来爱情不过如此,会褪去,会离开。

穆文冲努力摇了摇头,把这些不愉快的记忆从脑海中摒弃。然而,想起这次父亲要做的是葡萄酒代理事业,又有些头痛,作为一直是皮革世家的他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算是要开拓新的市场,也大可不必做这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他倒是主张可以代理几个意大利的服饰品牌回来,和原有的事业相得益彰。

不过爷爷这次竟然投了赞成票,多少有些让人惊愕。最终了解到,原来这次,似乎难免一场争斗,因为爷爷说要通过代理葡萄酒的事业,来考量,最终选出穆氏的继任者。其实做不做什么继任者,根本没有那么重要,倒是来法国,是他的盼望。至少他可以期盼在法国,也许会在某个午后,偶遇多年不见的母亲。

1.1 心事(2)

这几日来,辛悦不知道是第多少次望着Email发呆了。发件人是她在法国求学期间最好的朋友,却又是抢走她最爱的男人的穆文影。

辛悦惨淡地笑了,穆文影竟然会拜托她,让她帮助廉南岳取得顶级葡萄酒的代理权。凭什么?亦如4年前的无耻,在她心存幻想,期盼廉南岳回到自己的身边时,寄来婚礼邀请函,击碎她的一切。而4年后,在她已经重新振作的时候,又来撕裂她的旧伤。是炫耀还是赎罪?头痛欲裂。

她是绝对不会去帮他的,只会躲着他远远的,可是又能躲到哪里去呢?如果他真的要来勃艮第,那一定会来夜丘这里,因为只有这里酿造的黑皮诺红葡萄酒是最顶级的。

深深地叹气了,看来这几日要找个借口离开一段时间才好。也许应该和穆文影确定一下他到达的日期,才好避开,而且也该让穆文影知道,自己还没有被击溃,只是不想相见。

身旁的卢卡斯仿佛也感受到了她凄凉的心情,睁开了眼,坐了起来:“妈妈,我不想睡午觉了。”

辛悦搂过卢卡斯:“再睡一下,3点的时候再去葡萄园好不好?”

卢卡斯摇头,粉嘟嘟的小脸上带着倔强:“不要,现在就想去。”

“那你先玩一会儿玩具,总之要在3点以后才可以去葡萄园,要不然亚当叔叔会生气,就不带你摘葡萄了。”辛悦尽量好脾气地说着。

对卢卡斯,即使再烦躁,也不能将怒火发泄在这个自己10月怀胎,辛苦养大的宝贝身上。

“那好吧。”才3岁多的卢卡斯已经学会察言观色,乖巧的打开了一本童话书,眼睛却看向窗外。

辛悦在心底叹气了,卢卡斯的模样越来越像廉南岳了,那个自己在心里怨过,却也深爱过的男人。

6年前,22岁的辛悦来到了巴黎,这个她梦想中最期待的地方,开始了国际贸易研究生的课程。那时的她是家人、学校的骄傲,作为成绩优异的交换学生,她享受着全额奖学金。她曾为自己定下一个目标,要成为最优秀的人才,创造出中法贸易的新辉煌。

然而,在第二年的社会实践中,辛悦遇见了外贸公司中打拼的廉南岳,可遇不可求的一见钟情竟然在她身上发生了。接下来就是不顾一切的舍弃就要完成的学业,帮他为公司开拓出玩具贸易的市场。

记得那时,廉南岳与她站在埃菲尔铁塔之上,十指相扣:“我想从公司里出来单干,做法国葡萄酒在中国的代理,有你在我身边,我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成功。”

是的,辛悦也是这样想的,只要她们两个在一起,亦如此刻,全世界都可以俯视。

于是,他们来到了勃艮第,来到了夜丘。然而黄金坡不是遍地黄金,创业也是处处风险,而且他们那时太年轻,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可是有的人输得起,而廉南岳却输不起,没有任何征兆地悄然离去。

没多久,辛悦就发现自己怀孕了,以为男人会因此重燃希望,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她疯狂地发着Email。却在2个月后,收到了已经学成归国的穆文影的婚礼邀请函,新郎赫然是廉南岳的名字。

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捏着这封邀请函,深秋的雨中,在萧瑟的葡萄树下,渐渐支撑不住单薄的雨伞,任凭冷雨将自己打得湿透,却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寒意。

记得当初,穆文影反对她辍学最激烈,她是她的好朋友,亦是学业上的竞争对手。为了劝阻她放弃学业,甚至对廉南岳恶语相向,而今,她却欢天喜地地嫁给他。果然是人心难测,没有谁真的懂得谁,有时甚至连自己都不一定真的全懂。

如果说那时的穆文影难懂,此刻就更难懂了,让她来帮助廉南岳?那岂不是又要见面,那岂不是莫大的讽刺。

两行泪忍不住就落了下来,辛悦连忙抹去,这几年,她早已坚强如铁了。虽然没有再从事外贸的工作,但是她留在了勃艮第,在罗曼尼·康帝酒园里工作。酒园里的工作一年四季都是不同的,就像生命的曲线,但久而久之又会发现,它像年轮一样周而复始。

1.1 心事(3)

春季是那些有着丰富种植经验的人们忙碌的日子,剪枝、搓芽、防霜冻,忙碌得腰酸背痛,而辛悦会在咖啡馆里为这些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端上上好的咖啡或是佳酿。而且到了3月份,世界各地的高级品酒师和葡萄酒商也开始聚集于此,打开去年酿制的酒,评等定级后,开始新的期酒采购争夺。

夏季是葡萄园日渐成熟的时刻,正好也是勃艮第旅游的旺季,辛悦会兼职导游讲解酒园的历史,以及酒园引以为傲的葡萄酒。因为她的中、英、法三国语言都熟练得像母语。

秋季是最揪心、也是忙碌的季节,因为是收获的季节,会担心葡萄的品质,亦会担心天公不作美。但又是整个勃艮第的节日,一进入9月底,所有人都会来到葡萄园采摘娇嫩的黑皮诺。当丰收的葡萄被送入酿酒厂,拥有丰富经验的酿酒师开始工作,就算是再沮丧的心情也会好转起来。

10月底,葡萄叶子渐渐变成红色、金黄色,这是葡萄园最有魅力的风景画。

进入冬季,等所有葡萄的叶子落尽,酒园所有的人都会进入葡萄园,进行修剪枝叶。这时修剪的枝条会直接影响来年的收成,所以每个人都要小心翼翼,让葡萄藤在来年长出健康的叶子,结出味道鲜美的葡萄。忙完这些,就可以在家安心陪伴卢卡斯,利用这样闲暇时间,帮几家公司做些翻译的工作。直到圣诞节的来临,带着卢卡斯开始为期一个月的旅行。

收入算不上丰厚,但也不是勉强糊口的程度,只是每次汇款到国内,总是被骄傲的母亲原封退回。

早在坚决退学的那刻,唯一的家人就放弃了她,是的,哪个单亲母亲希望自己的女儿也做单亲母亲呢?正是因为深深知道其中的苦涩,才会恨铁不成钢。她也是深知没有父亲的那种不安和痛苦,但是她同样也知道,如果没有她,母亲也许不会那么坚强。那么没有卢卡斯,她亦不会如此坚强。

想到伤心处,却发现眼睛竟然干涩得不再涌泪,深深地叹气。

这时门铃声响起,卢卡斯立即跳下沙发:“亚当叔叔来了。”说着跑过去开门。

君邵阳就在门口,抱起卢卡斯走了进来,扫了一眼辛悦,淡淡地问:“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今年年初,君邵阳失魂落魄地来到这里,同时天涯沦落人,谁能安慰谁呢。辛悦勉强笑了笑:“没事,听卡特说,你确定有一片葡萄成熟了,我们赶紧过去吧。”

“好。”君邵阳点了点头,对卢卡斯说:“卢卡斯要是去葡萄园,一定要跟紧妈妈才对。”

“我会的。”卢卡斯郑重的承诺:“不过,多琳她们说,我们小孩子可以去踩葡萄。”

君邵阳暖暖地笑了,额头抵住卢卡斯:“是啊,你能做好吗?一定可以的吧,那我们走吧。”

辛悦锁好了门,跟在他们后面,向葡萄园走去。午后的阳光将整个山坡染成金黄,也使她忧郁的心情渐渐晴朗。

“让他下来自己走吧。”

“嗯,也好,男子汉要自食其力。”君邵阳放下了卢卡斯。

卢卡斯将小手伸进辛悦的手中,扬起小脸:“妈妈,我也可以摘葡萄吗?”

“可以。”辛悦能理解卢卡斯第一次参与这种活动的激动心情。

葡萄采收的季节就是勃艮第的节日,不论大人孩子,都可以忘记平日的烦恼,沉醉在葡萄的芬芳中,沉醉在新一轮收获的喜悦中。

辛悦抱着卢卡斯剪下一串丰盈饱满的黑皮诺,卢卡斯盯着这串葡萄:“妈妈,为什么说这种葡萄最珍贵?”

该怎么解释这个复杂的问题呢,而且3岁的孩子又能懂得珍贵的意义吗?辛悦不禁苦笑:“你尝尝看。”

卢卡斯捻下一颗放入口中,笑容渐渐漾开:“很好吃。”

“因为它好吃,所以大家才都会喜欢,喜欢的东西自然会觉得珍贵,不想轻易丢弃。”辛悦说着,带着卢卡斯来到了所有孩子们聚集的地方。这是一个木制的方槽中,孩子们站在里面,用稚嫩的小脚将刚刚采摘下来,经过第一道筛选后的葡萄珠踩碎的地方。让孩子们分享这个神奇的过程,让他们从小就知道没有不劳而获。

罗曼尼·康帝酒园的酿酒程序大多还是沿用原始的方法,这样酿制出来的葡萄酒醇香无比,也是与波尔多众多知名酒庄的葡萄酒抗衡至今的法宝。

看着卢卡斯和其他孩子们快乐的样子,辛悦开心的笑了起来,感谢上天,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赐给了她卢卡斯。

君邵阳走了过来:“放心把卢卡斯放在这里吧,我们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呢。”

是啊,今年在君邵阳的悉心关照下,葡萄长得很好,一定会酿出佳酿,所以会很忙。不仅要忙着采摘,酿酒,还会有很多人前来参观,到了春季,世界各地涌来的葡萄酒商们也会聚齐于此,新一轮的期酒大战亦会硝烟弥漫。

捧起一串紧实的黑皮诺,小心地用剪刀剪下,放入果篮中,辛悦开始心无旁骛的工作起来。

1.2 怯懦(1)

终于将第一批成熟的葡萄采摘完成,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到了酒园的广场上,园主拿出了去年酿制的一桶酒,大家分享。当然这桶酒是最不值钱的,但是谁会计较呢,只要开心就好。

辛悦给卢卡斯推着秋千架,夕阳如血。房东的儿子卡特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杯葡萄酒,很自觉地接过她的班,将卢卡斯荡得很高。

“谢谢。”

“你有心事?”

“没有。”辛悦淡淡地笑,摇了摇杯中的酒液,香气还不够醇厚,她低头抿了口葡萄酒,味道亦然。

“你一定有心事,我能帮什么忙?”身材高大健硕的卡特遮住了夕阳的霞光。

辛悦站在他的阴影中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可能是被阳光晒的,像那些葡萄藤一样有些蔫,并不是有心事,别为我担心。”

“那就好,早点回去休息吧。”卡特的关心溢于言表。

辛悦将酒杯交还给卡特:“是啊,该回去了,卢卡斯也饿了。”

卡特将秋千停下,接过了酒杯:“我妈妈做了馅饼,一起来品尝吧,也邀请了亚当,毕竟,属于夜丘的节日,不能拉下每一个人。”

这样的话语会让每一个异乡客感到温暖,也许只有如此宁静淳朴的乡村才会给人这样的感觉吧。辛悦将卢卡斯抱下秋千,拉着他的手向卡特母亲家走去。

质朴的客厅中,蒂安娜愉快地招呼着辛悦:“快去洗手,馅饼这就烤好了。哎呦,卢卡斯全身都是葡萄的甜香味。”

辛悦这才想起来还没有给卢卡斯洗澡,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如果葡萄汁液停留在卢卡斯幼嫩的肌肤上久了,不知道会不会引起过敏。于是焦急地说:“我忘记给他洗澡了,先带他回去洗了再过来。”

蒂安娜哈哈大笑:“不用,吃了再回去。勃艮第的孩子血液里都流着葡萄汁,不会有麻烦的。”

卡特也连连点头:“没错,记得小时候,一次采摘季节赶上的大雨,曾经连摘了几天葡萄,都没有洗澡。皮肤不仅没有过敏,反而好得出奇。”

卢卡斯已经跑过去拉住蒂安娜的手:“奶奶,我们去洗手吧,我已经好饿了。”

君邵阳从厨房端了3个盘子出来,就像马戏团的表演家:“可以开动了。”

蓝莓馅饼的香味立即充斥了整个小屋,辛悦也感到饿了。

洗了手来到餐厅,卢卡斯已经吃得满脸都是蓝莓乳酪了。辛悦宠溺地笑了笑,坐在他的旁边,拿起一张馅饼,咬了下去。

只是刚一入口,辛悦就不禁惊讶起来,蒂安娜的蓝莓馅饼整个村庄都闻名的,而今天的蓝莓馅饼似乎更出色。

“你的配方又改良了吗?更加好吃了。还是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让你将喜悦融入了馅饼?”辛悦赞叹着,又咬了一大口。

“今天的馅饼是亚当帮忙做的,不知道他都放了些什么,不过真的很好吃。”蒂安娜回答着。

原来是君邵阳做的,辛悦不再说话,大快朵颐着。

卡特风卷残云般,很快就吃掉了三个馅饼,喝下一大杯甜果酒才说:“我们还没有干杯呢?今天可是卢卡斯第一次去葡萄园的日子。”

“对,我们要庆祝的!”蒂安娜也举起了酒杯,卢卡斯也举起自己的水杯,稚嫩地说着:“干杯!”

辛悦和君邵阳也举起甜果酒,与大家的酒杯碰撞出悦耳的声音,一饮而尽。

卡特帮辛悦又将酒倒好,这果酒的味道甜甜的,带着很多果香,入口很是舒爽。

许是心中有太多的烦闷,三杯果酒喝完,辛悦已经泪流满面了。

蒂安娜连忙说:“果酒可不能这样喝,后劲很大的。”

卡特却说:“她需要这样醉一次,以往的她都是太清醒,才会难过。”

君邵阳捏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太清醒才会难过,难道醉了就不难过吗?那需要更大的承受力。

辛悦抹去忍不住的泪滴,摆摆手:“我并没有醉,只是觉得有些触景生情罢了,别为我担心。我是卢卡斯的妈妈,我不会醉的。”

“妈妈的脸都红了,很好看。”卢卡斯说着,也舔了口辛悦酒杯中剩下的酒液:“很好喝,还有点巧克力的味道。”

“你的味觉真是好。”君邵阳赞叹道,神情却暗淡下来。

辛悦拿开酒杯:“你还不能喝酒。”

卢卡斯做了个鬼脸:“我想知道是什么味道啊。”

辛悦站了起来,将卢卡斯抱在怀里,说:“我们先回去了,明天一早,我要去巴黎。我可以把卢卡斯送过来吗?”

“当然可以。”蒂安娜连连点头。

“去巴黎做什么?”卡特追问。

“明天有几个中国来的酒商,老板让我去接机。”辛悦回答。

君邵阳也站了起来,感谢蒂安娜的招待后,和辛悦一同走了出来。一出门,便向葡萄园的方向走去,并没有和辛悦告别。

辛悦打开隔壁的房门走了进去,头有些昏沉,蒂安娜说得对,这果酒的后劲很大。来不及看穆文影是否有回信,和卢卡斯洗完澡后,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的早晨,霞光下的葡萄园,比盛在酒杯中的红色酒液更清澈,更芬芳。辛悦把卢卡斯拜托给蒂安娜后,愉快地穿过葡萄园,开着车向第戎方向驶去。

原来沉醉一晚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她今天的心情开朗起来,是的,她的人生里怎么会再发生比卢卡斯还重要的事情呢?又怎会再发生那种痛彻心扉的事呢?只要爱过就会免疫了,怎样过都是一生。

在第戎上了TGV列车,很快它就高速地行驶上路了,美丽的山谷、田园风光是那样的宁静,亦如辛悦平静下来的心情。

1.2 怯懦(2)

飞机就要降落在戴高乐机场了,10多个小时的飞行,廉南岳就想了辛悦10多个小时,心亦痛了10几个小时。一个男人会深深记得的女人,一定是曾深深伤害过,也曾深深爱过的人。虽然会选择去遗忘,这几年也确实是这样做了,因为他知道有空间上的距离,让他感到安全。可是如今,这种安全感没有了,他怕面对,他承受不起任何的指责和埋怨。

飞机终于停止了滑行,廉南岳缓缓地站起身来,行尸走肉般随着穆文冲取了行李,向出境处走去。

突然一抹身影撞进了他的眼眸,廉南岳垂下眼帘,狠狠地咬了下唇,很疼,看来不是幻觉。于是下意识地拎了行李闪躲在了一旁,远远地看过去,而辛悦手上举着接机牌上的名字正是穆文冲的英文名字——威廉穆。他的心张狂地疼了,一下不知所措,他不能这样去见辛悦。如果说当初离开会是伤害,那么如果这样出现,就更是伤害。他凭什么一而再地伤害这个在自己心底曾是最重要的人呢?

廉南岳拿出手机,手忍不住在颤抖,真不知道手机开机的时间也可以这样长久,终于拨通了穆文冲的手机。

“文冲,我打算和你分开行动,我去波尔多,你去勃艮第就好了。我对勃艮第比较了解,还是直接去法国葡萄酒最大的产区波尔多更好,这样可以节省时间和费用。到时我们回巴黎再商量,最终代理哪些牌子的葡萄酒比较好。”

“也好。”穆文冲合上手机,如释重负,他并不希望和廉南岳同行,他更希望有单独偶遇裴淑文的机会。

刚走出出境口,就看到了写有自己名字的接机牌,竟然是个亚洲女子,穆文冲露出浅笑走上前:“你好!我就是威廉穆。”

辛悦有点惊愕地点头,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眼熟?掩饰着情绪,她折好接机牌,用中文说:“欢迎你来法国,来到罗曼尼·康帝酒园,我叫辛悦。”

竟然是国人,穆文冲开心地笑了,打量着辛悦,健康的小麦色肌肤让人感到一种活力,黑葡萄般灵动的双眸让她的容颜更加靓丽。不禁有了些好感,于是问:“你是哪里人呢?来法国多久了?”

“6年了。”辛悦并不想谈自己,但她看得出威廉穆对酒园的安排很是满意,她向他的身后张望:“老板说你们一行有几个人,他们呢?”

“只有我一个,本来有两个人,但是他决定去波尔多考察了。”

辛悦对此并不意外,来法国想代理葡萄酒生意的,自然要去这几个地方。她伸手想接过穆文冲的行李。

“怎么能让女士来拿行李呢?没关系,并不重。”穆文冲拦下辛悦的手,指尖碰触到她的指尖,不禁皱了皱眉。一个年轻女子的手怎么会如此粗糙呢?看来独自在异国他乡,还是有说不出的辛酸。

不知道这话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但仍旧让辛悦听了有一丝感动,这就是身为男人的一种担待吧。

“威廉,你了解勃艮第的葡萄酒吗?”辛悦找着对方会感兴趣的话题。

“其实我对葡萄酒不是很了解,也算不上酒商,只是家族企业想扩展另一方面的业务。”穆文冲实话实说:“而且,我觉得葡萄酒在国内还只是一小部分人热衷的东西,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中产这个词,热衷于葡萄酒的还只是这群人。”

“我当然知道这个词,也知道真正具有消费高档葡萄酒能力的就是这群人。”辛悦对穆文冲说自己并不是酒商感到有些惊讶,不过老板似乎很看重他的来访,看来要全力以赴对待。

“对葡萄酒我完全是门外汉,来之前不过是查阅了一些资料而已,但帮助并不大。辛小姐对葡萄酒一定很了解了,能指点我几个疑问吗?”

“请讲、”

“法国的葡萄酒为什么会这么受欢迎?其他国家,包括中国在内,也是葡萄酒生产大国,却似乎难以和法国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