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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玉摆摆拳头,“宋小姐,你可想好了,你先动手,你是故意伤人,我是正当防卫,我要是误伤了谁,不负责任的。”

“故意伤人又怎样,你担心本小姐赔不起你的医药费!”宋菲儿被濮玉反手泼了咖啡,一脸怒容,话不择言。

可惜濮玉那天注定没有动手的机会,因为宋菲儿的大哥,和她有过几面之缘的宋容出现的很及时。

“菲儿,在这胡闹什么,回家去。”

“哥……这女人……”

“先回去!”语气成了呵斥,宋菲儿脸已经不是人色,气的鼻子歪,顶着一脸咖啡出去。宋容转身,递了块手帕给她。

手帕上有着淡淡的味道,烟草香不是烟草香,青草味也不是青草味,但却是好闻的味道。濮玉放在鼻间嗅嗅,没用。

“宋家的手帕香味都特殊,我看我还是用纸巾吧,阿翔……”濮玉叫身边的阿翔,示意他递纸巾纸巾,可宋容动作更快,他直接拿了手帕按上了濮玉的脸。

“咖啡干了不容易擦。”宋容的声音像他的名字,好像能包容很多东西,濮玉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从宋容手里接了手帕自己擦。

宋容教养显然比他那个妹妹和二弟好很多,先和濮玉道歉,“菲儿她不懂事,濮玉你多见谅。”

他第一次直呼濮玉的名字,之前濮玉作为宋都的代表律师和他见面时,他要么称呼濮律师,要么叫她濮小姐的。濮玉自认她和宋容没什么暧昧关系,所以他这么叫,濮玉不习惯。

她把手帕折好,“宋先生,宋小姐的行为我很理解,*情自来都是冲动的,看的出宋小姐很*林先生。”

“那你*林渊吗?”宋容似笑非笑的看濮玉。

濮玉目光一凛,用“咱俩很熟吗”的疏远笑容朝他点头,“宋先生,我要进去清理下,你的手帕我清洗后会让人送到府上的。”

宋容不置可否的耸肩。

濮玉在后面洗脸,后来还是觉得不干净,索性洗个澡。宋菲儿的话一直在她脑海回想,她是*林渊的,她能肯定林渊喜欢他吗?百分百喜欢吗?

不能,男人的背叛和抛弃,哪怕只一次,那就永远是女人的伤,所以亚斯暂时还只是个不能说的秘密。吹好头发,她打算回行里一趟,叶太太那件案子她和周法官沟通几次,总算确定了再次开庭的时间。

出了走廊,阿翔低头站在走廊口,听到声音,他抬头,“老大,姓林的真敢欺负你,亚斯以后就跟着我。”

“谢谢你,阿翔。”濮玉拍拍这个她从里昂街头捡回来的小伙子。

“还有……”

“什么?”濮玉本来打算走,阿翔说,她又停住脚。

“那不是喜鹊,是乌鸦。”

乌鸦?灾星?是了,姓宋的真是她的灾星,就好像濮玉在自己毫无意料的情况下,刚一出域的大门,直接就被宋容的车拦住了。

“上车,有人想见你。”

“谁?”

“维安。”

濮玉直到几小时后才离开那栋老宅,她惊讶于维安姐竟和宋容认识之余,也沉湎在易维安同她说的那句话——林渊和宋菲儿的婚必须订。

濮玉谢绝了宋容的车,打车去了林宅,她承认,看到林渊背影的时候,她自己心情是复杂的。

不想承认,可女人的确是小气,明知只是个简单的订婚,可她就是再笑不出来。

“定在哪天了?”濮玉坐在林渊身边,看他手里的报纸,头版头条,经济新文,一堆秃顶老头握手言欢的配图,内容是关于蓉北新型房市格局的文章,在濮玉看来,那些都是圈老百姓钱的王八蛋,而她身边坐的也算王八蛋之一。

“什么哪天?”林渊放下报纸,搂濮玉入怀,他头搁在她颈窝,嗅着发髻的香气,那是他的习惯动作。

最近的工作很忙,他计划的事情也开始有了眉目,一切都在紧张时刻,濮玉是唯一让他放松的人。

濮玉任由他吻着,笑笑的说,“订婚。”

林渊的动作停下来,蓝眼睛的深邃目光休止在濮玉身上,半天后他也笑,“月末。”

她“哦”了一声,起身打算上楼。说实话她累了,真的,濮玉从没觉得自己背负着这么多,亚斯,维堔,她还剩下的四分之三年的生命,现在又多了那个“熟人”的托付,人生为什么要一个负累接一个负累的才叫人生,人生为什么要这么多隐忍!

当林渊走过去拉她手时,她直接回过身,对着林渊一计剪刀手倒扣,“林渊,逢场作戏的订婚我就算勉强接受了,但项目一结束你他妈的马上给老娘解除婚约,别忘了你身上还扣着老娘的章呢!”

“丫头,你想直接把我拆了?”林渊轻笑一声,手一用劲,反倒把濮玉揽进怀里,鼻息象近处,他对她吹气,“丫头,你要是和我说你丫敢给我订婚我把你弟弟剁了,这场婚我立马取消,怎样?”

濮玉真想点头立马把他的话照说一遍,甚至比那还要再狠十倍百倍,可她不能,维安姐的嘱托还在耳边,她第一次觉得他妈的自己活成了别人,可那有什么办法呢,对方是对她好了那么多年的易家啊。

“算了。”濮玉松懈□上所有气力,“只要在我们合约期限内,你不要让我在你结婚的日子里,只能远远看你,看你穿上西装,看你走红毯,看不是我的别的哪个丫的野女人拉着你手亲你就成。”

你终究还是不肯说你去见了易家人,你终究还是没把我放在第一位。

林渊的眼神成了深邃,他倏地抱起濮玉上了楼。

那天,两人像解饿久的人一样,从卧室床上做到地毯上,再从地毯到了浴室,直到他们让对方四肢土崩瓦解,陷入一片湿漉当中,他们才觉得自己还有彼此。

月色深沉的溶进厚重的窗帘后,濮玉等确定他睡沉后,悄悄爬起来,开门出去进书房,开电脑。

她要写信给亚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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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有一种*

【别总说别人薄情,人本来就难长情。每天在新*中忘却旧情,这就是真正的人生。】

窗外一场秋雨刚至,雨丝在窗玻璃刻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延展一路向下,最后隐没在淡蓝色窗角聚成一小撮汪洋。

阴郁天空下的永盛楼层里却像刚打了一场大仗,濮玉的办公室外的普通工作区,白萝卜、胡萝卜,以及白菜还有他们各自根茎上带着的泥土味混杂复印机的电墨香,形成一种效果独特的城乡结合部味道。

Tina擦干净桌上最后一抹泥渍,松口气起身给濮玉送文件,可才推开门她直接被里面那扑面而来的洋葱味呛了出来,顺着手边门缝,Tina打着喷嚏朝里喊,“Aimee,你别不是把洋葱剁了吧,煮汤吗?”

濮玉倒是没打喷嚏,可也是泪流满面,她连抽了三张纸巾才把她那张涕泗横流的脸暂时清理干净。扔掉纸巾,濮玉又把桌下那箱洋葱的盖子确认盖严,这才开门把直往外躲的Tina提溜进来。

“和老杜说,既然说是法律援助,那就是免费的,何况人家还送了这么多东西来……”濮玉接过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签了字,末了还是忍不住抽了张纸抽擦鼻子。

Tina捂着鼻子看濮玉的模样自己拼命忍笑,“Aimee,你真打算做汤啊?”

“哪呀!”濮玉擦掉眼角被辣出的泪,“那个农民工大哥为了和我证明那是他们老家老婆亲手种的,特意掰开让我闻。”

闻啊,Tina边笑边边接过濮玉签好的文件,又一个案子告一段落。

杜一天和濮玉今天刚刚结束了那起包工头拖欠农民工工资的案子,在证据面前,包工头最终认罚,上次那些农民工的钱总算成功讨回了。虽然在Tina他们这群城里人眼中,那几千块的工资最多就是吃了顿五星级的豪华套餐。

但好像濮玉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律师是一个看起来很美、说起来很烦、听起来很阔、做起来很难的职业,他们追求的不是法院上的口舌锋芒快感,而是在扞卫自己当事人的权益,小则关乎利益,大则关乎性命家计。

这起案子里Aimee追了三个省份,取证无数才把那群农民工的钱追回来的。

Tina觉得濮玉就是她的偶像,她抱着文件夹想起另外一件事,“Aimee,老大说晚上行里出去庆祝,你去吗?”

“不去。”濮玉转转脖子,“这几天忙的我骨头都要散了,想回家睡觉。”

其实濮玉最近的状况并不是很好,前几天林渊带她去看了一个据说全国都有名的妇科大夫,结果是什么可想而知,当时林渊的脸黑极了,不过这不是让濮玉最心烦的事情。

生死各有命,只要在死前她把不放心的人,不放心的事都安排处理好,她觉得就值了。

可明天是林渊和宋菲儿订婚的日子,而她则要没事人一样照常工作,她明明知道那是一场虚假的订婚,可还止不住心里伤心,她明知道那对林渊来说是半个陷阱,可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保持缄默。这些对她来说真他妈挺折磨的。

“Tina,反正你的好日子要在明年开春,婚纱尺寸这两天我带你去戚夕那里量,总之让你穿上最漂亮的婚纱,也没浪费我和你同事一场。”

Tina开始还很开心,可濮玉后面的话怎么听怎么带种伤感,她疑问,“Aimee你不会是要离开永盛吧。”

濮玉摇头,刚好桌上的手机响起。

太阳天或下雨天

人挤人的咖啡店

找一个能想你舒服的角落

看着情人肩靠肩

……

陶喆慵懒舒适的声音缓缓地唱,似乎冲淡房间的洋葱味,濮玉看下屏幕上跳动的人名,朝Tina眨眨眼,比下口型:婚纱来电。

电话是消失几天的戚夕打来的,濮玉心里盘算自己多久没见那丫头了。大约从上次濮玉和她说了别和顾小平来往,蒙里在把他们从512国道旁拎回来,这丫头像人间蒸发般直接从她生活里消失了。

接起电话,濮玉没客气,直接给了句,“戚夕你个死丫头死哪去了?”

对方没像过往那样叽叽喳喳拿些什么“丫挺的”、“擦”来炮轰她,相反那边竟出奇的静默了半天。濮玉换只手,把手机夹在颈间,自己坐在办公桌上歪头整理文件,“说话啊,别告诉我你不和顾小平牵扯,开始和蒙里鬼混了,戚夕,我说你……”

“Aimee。”Sean受了委托,从病房出来就给濮玉打电话,可一拿手机才发现自己那个烂苹果又没电了,骂了句“Shit”,他折回病房去拿戚夕的手机,于是被濮玉误会成了戚夕。可电话真通了,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什么,难道说“Aimee啊,戚夕出车祸了,不重,就是腿骨断了,脖子上了支撑架?”

这么说,他纯属找死,纯的。

挠了半天的头,他朝医院走廊瓷砖地上啐了一口,缓和口气,“Aimee,你听我说,戚夕出了点小意外,现在在我这儿,她想见你。”

小刘在蓉北阜中医院做门卫有几个年头了,今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他照常在下午四点打开手边广播,老保安留下的古董收音机调至94.1赫兹,交通频道播放田连元的《水浒演义》,今天讲到的是杨雄醉骂潘巧云,石秀智杀裴如海。

田连元讲到潘巧云勾引和尚的戏码时,小刘正拍着大腿叫贱人,一抹红影就直直从自己眼前窗子飞进了医院。

“贱……贱人,李子,刚刚你见到人开车了吗?”小刘咬着舌头趴在窗口往院里看,可除了空气中还波动的气流在,其余连个虫子都没有。他身后的小李在打瞌睡,被小刘一拍,不耐烦的挑下眼皮,“听评书听魔怔了吧,我再睡会儿。”

此时已经把车停在院内的濮玉自然没听到俩个保安之后如何揣测她这朵悍马大红云,她现在就想早点见到戚夕。

电梯上行,濮玉不耐烦点着脚尖,七楼,骨科,电梯门打开,她第一个冲出去,Sean已经等在外面。

“Aimee,你先听我说,戚夕的伤看着挺吓人,其实不严重,真的!”Sean眨眨眼强调,可他觉得自己的强调在濮玉那里全是白搭,因为濮玉直接和他说,“要么现在带我去,要么我把你嘴巴缝上,自己去。”

濮玉见到戚夕时,在国际服装界都享有一席之地的戚大设计师正努力拿她没打石膏的左手去够打了石膏的右腿。脖子卡着支撑架,她样子有些滑稽。濮玉却气的眼睛发酸。

她坐在戚夕床边,沉默半天,终于叹气,“说吧,是哪个前情人求和你旧情复燃没成功把你报复了,还是前情人的现情人发现你们的关系,醋意大发,打算灭你?”

“就是出门忘了带眼睛,被一北京现代撞了,没啥大事!我皮糙肉厚的!玉,我就是想你,不然才不要你看我这个德行呢,过来帮我抓抓痒,你不知道我要刺挠死了。”戚夕依旧嬉皮笑脸,可脸上一直延伸到支撑架里的伤和她眼睛里隐藏的酸楚东西却明明白白。

如果不是看在她是病人的份上,濮玉绝对会直接上去拍她后脑勺一巴掌,可就算这样,濮玉还是不耐烦,“三个数,要么说实话到底发生了什么,要么我走人,一、二、三……”

“你数的节奏根本不对!”戚夕肿着嘴嘟囔,她看眼天花板,之后默默的倒像自言自语的对濮玉说,“大玉,沈明阳那个王八蛋打了我一巴掌,我气不过跑出去就撞了!”

戚夕的话让濮玉心里一突,沈明阳和戚夕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也就一年时间,可自从俩人在一起后,沈明阳是把戚夕捧在手心放在心尖那样的宠。

濮玉还记得之前,有次她出差去了外地,戚夕大姨妈来了,躺在床上疼的直打滚,当时刚从父亲手里接手公司的沈明阳知道后,二话没说跑到戚夕和她住的公寓给大小姐暖了一天的肚子,后来戚大小姐肚子好了,又突发奇想,想吃澳门小吃,沈明阳二话没说,机票往返,蛋挞从保温箱里拿出来时,还是热的。

戚夕有句口头禅:别总说别人薄情,人本来就难长情。每天在新*中忘却旧情,这才是真正的人生。

戚夕特殊的家庭背景塑造了她把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个性,认识沈明阳前,戚夕的男友是时常换的,在别人眼里,戚夕可能是放荡的,在戚夕自己眼里,她觉得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不过她有她自己的底线。

戚夕的男友多,可做过她男人的就两个。

可自从满头大汗的沈明阳抱着装蛋挞的保温盒敲开她房门时,沈明阳成了难得进入她戚大小姐心房的第二个。

在春天留下的伤疤,注定只能等过忍冬结疤。顾小平是她磨灭在春天的疤,沈明阳则彻底把这道疤结痂愈合。

可现在……

濮玉拿起桌上水果刀,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给她削皮,低头看苹果的时候,她说,“总该有个缘由吧,不可能无缘无故的。

戚夕嗤下嘴巴,脖子不能动,只能把视线朝窗外移了移。

七楼,没有树木到达的高度,方形窗子只挖出一块毫无内容的灰色天空给自己,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开条缝的窗不时把窗外延绵的雨声送进来。戚夕想,鬼知道什么缘故呢?

身上的伤口由于撕扯开始四分五裂的疼,不过这些都比不上那天沈明阳扇她那一巴掌来的疼。

那是个晴天,戚夕在自己工作室画图,心思不大专一。顾小平和她说过不要她和沈明阳在一起,沈明阳最近要倒霉,她本来想从他口中问出什么,可顾小平除了一味子卖关子外再不肯多说一句。

故弄玄虚,她骂了一句,继续画图。电话突然响了,沈明阳的,她接起来,听他那边似乎很吵,戚夕有点不乐意,“沈明阳,你跑哪混去了。”

“戚夕,我在晶华,你过来下。”

“我画图呢……”晶华是蓉北一家娱乐会所,沈明阳带她去过几次,知道了他的下落,戚夕语气缓和,“你们公司下季的主打,沈老板是要我现在撂挑子啊?”

“乖,现在过来。”沈明阳说完,竟然直接挂了电话,戚夕盯着灰下去的屏幕呆了一会儿,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

想想,她还是换衣服出门。

可到了,她才知道那原来是场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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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血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