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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林渊调转车头的濮玉想,到底是谁,敢动戚夕。

事实证明,敢动戚小姐的人真还没生出来。当濮玉赶到戚夕报给她的地址时,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和林渊报地址时,林渊竟是带着笑的看她。

门口一块戚夕时装展的大牌子下方,身着妩媚衣服的戚夕纸人正一比一高仿的傲慢睥睨着过往路人。

濮玉叹口气,“林渊,你带亚斯先回家吧。”

“处理完回家。”林渊头探出窗口看她。

濮玉点头,“我尽量。”

玛莎拉蒂打个弯消失在街口,濮玉拨电话给戚夕,“戚夕,你一年被服装展□好几次,至于我才下飞机就把我叫来吗?”

“大玉,我这不是想你了吗?后台,大厅左转进走廊,第五个门,你快来!”此刻的戚夕哪里还有哭腔,正吊着嗓子呵斥别人,“哎哎,那件衣服是第三个出场的,脑子长哪里去了。”

“先不说了,我在后台等你。”戚夕挂了电话。

等她到了后台,才知道戚夕是在什么情况下把她叫来的。

“戚夕,你胳膊没好,怎么就出来疯了!”濮玉清楚记得自己离开前的那段时间虽然不方便亲自照顾戚夕,但也是给她请了护工的,去越南前,护工明明说戚夕的石膏已经快拆了,可现在她人从越南回来,戚夕的石膏还没拆,“你都做了什么啊,石膏怎么好像又新打了呢?”

戚夕耸下肩,“本来是要拆的,可拆的前一天我把它废物利用,砸了沈明阳的头,结果就又……这样了。”

前台音乐声响起,是快节奏的欧美伴奏,木板地随着音响振动,上下颤动着。戚夕拉起濮玉的手,“别怪我信口胡诌把你骗来,我是真想和你说说话了。”

戚夕把濮玉带到前台,挑了两个边角的观众席坐下,“我和沈明阳真分手了,知道吗?他想把我卖了。”

其实真是个再真实不过却狗血非常的故事,沈明阳公司资金周转不灵,往常很好说话的银行信贷机构突然变了脸,没办法,他只得求助唯一肯帮忙的宋城,而对方的条件就一个——戚夕。

“他后来知道我住院的事,拿了一大束玫瑰到医院,本来我已经不生气了,可你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戚夕捏起嗓子,学沈明阳说话,“小七,宋大少只是要你陪他两个月,等我度过这关,我们还在一起,我不会嫌弃你。”明暗交替的七色灯光下,戚夕冷哼一声,“在一起?狗屁,他不嫌我,我还嫌他脏呢。”

“然后你就给了他这一下?”濮玉轻轻的问。戚夕转脸看她,“是啊,狠狠的给了他一下,听说他也轻微脑震荡了,大玉,我厉害吧。”

戚夕笑眯眯的。

濮玉却笑不出来。

女人好比瓷器,男人是瓷器的拥有者,*瓷器时,男人总一遍遍擦拭*抚,不*了,他们随手把瓷器往旁边一搁,任凭硬物把娇媚的瓷器嗝出一道道伤痕。

*护自己的女人会想办法修补自己,可再精妙的修补技艺,终究敌不过男人刻在女人骨子里的道道伤痕记忆。

“没事,咱再找下一个。”濮玉拍拍戚夕的肩。戚夕笑,“那是,我戚大小姐什么时候短过男人!”

台上,模特走秀结束,集体站在舞台中央朝台下的戚夕鼓掌。

聚光灯下的戚夕微笑着美丽,可只有濮玉听到她说,“大玉,砸他那一下,我他妈的胳膊也疼了。”

然而,生命有时就像个有意思的万花筒,戚夕借口骗濮玉的一句玩笑话在第二天真应验在了永盛律行。

检察院的秦检察官带着当事人父母到时,濮玉正倚在Tina桌旁看蓉北早报。午休时间,她出办公室活动下筋骨。

“濮律师。”秦检察官在她背后叫她,“给你带了个案子来。”

在濮玉的律师生涯里,有两类案子是最不愿意接的,一是离婚案,夫妻离散的事,她不*参与,叶淮安那算个特例,再一类就是□案,特别是当事人未成年时。

每每听到看到这类案件,她就心绪难平。

为什么好好的女孩儿要为那些畜生的一时兽性背负一生代价。

可濮玉还是接下了秦律师的委托。

坐在办公室里,她翻着卷宗资料,纸张的哗啦声里,受害人的母亲在啜泣,“濮律师,我女儿才十四啊,她才十四啊……”

孩子的父亲一脸悲愤,拍拍孩子妈。

“你们放心,我会尽力。”

说这话,她手突然停在了卷宗的一页上,“刘女士,你说对方叫方士宏,今年三十五岁?”

“是!就是那个杀千刀的!我可怜的女儿还那么小!”

濮玉脑子分分钟空白了下,照片中的方士宏同那天她看到同叶太太走在一起的男人,相貌如出一辙,可他不是叶太太的情人吗?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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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蜜糖甜到伤

【一个人容易从别人的世界走出来,却走不出自己的沙漠。】

濮玉觉得,做一名合格的律师,大抵就要像自己现在这样,类似长了三只胳膊,六条腿什么的。

拿今天来说,她上午还在离市区五公里的第四看守所取证,中午抽空回行里开了个紧急会议,下午又飞驰自己的悍马开到市中,坐在一家暗色调的咖啡吧里喝一杯味道不好不坏的卡布奇诺,等着和她约见的当事人。

这个时间段,咖啡吧人不多,远近十几个台子只零星坐三两个人,倒是离濮玉最近那桌坐了几个

二中的学生,穿着校服,叽叽喳喳拿本子讨论着什么。

濮玉边坐着喝咖啡,边听学生说话,时间倒没那么无聊。

一杯咖啡见底,吧员拎着咖啡壶来续杯,叶太太在这时出现在濮玉面前,“濮律师,不好意思,店里有点事要忙加上路上塞车,久等了吧。”

她脸还带着被秋风扫尘后的微红,嘴角吟着笑,看上去精神比上次还好。

濮玉嘴角翘了翘,“叶太太,气色不错。”

“还好。”叶太太笑笑,一扬手,“一杯拿铁。”

等待咖啡的功夫,叶太太端正了坐姿,“濮律师,上次你说法院对我缺席产生的不良印象,不知现在怎样了,什么时候能开庭,我什么时候能和叶淮安离婚?”

“叶太太,在说这些之前,我想先问你个私人的问题。”

“你说。”女人接了拿铁,啜了一口,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显然拿铁的味道没比卡布奇诺好多少。

濮玉看她放下杯子,若有所思,“这家的味道原来不是这样的。”

“叶太太,叶先生现在不想离婚,我没记错,你之前也是不想离的,现在态度这么坚持,是因为

方士申先生吗?”

濮玉上午去第四看守所,在那里见到了方士宏,没几句话,她就确定了和叶太太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方士宏的孪生哥哥方士申。

“是吗?”她又问。

叶太太脸上浮现出一抹和年龄不相符的红晕,最后低着头承认,“是,我*他,要和他在一起。”

“就算他曾经是个鸭,你也*他?”濮玉保守的用了“曾经”这个词。

方士宏上午的话还历历在目,清晰的如同倒带。

我就是上了那个小丫头怎么了,我服务到位,还不收费,比我那个哥不强,陪一个老女人入账都是几位的,听说他最近又榜上一个,正撺掇她打离婚呢,我不像他,活的连男人样都没有,还有律师小姐,你可以问问那个小丫头她舒服不,哈哈哈,她会记得我一辈子的。

污言秽语很多,濮玉记住了关键的那句。

“如果他有很多过去,你会*他吗?”

被问的叶太太脸不复之前的光鲜,成了铁青,她腾的站起身,“濮玉,我敬你是蓉北有名的律师才请你给我打这场官司,但我没给你权利污蔑我*的人,我的官司不用你打了!”

都说深陷*情的女人总会忘记自己的年龄,而忘记自己年龄的女人往往也会丢掉自己的智商,现在的叶太太好像就是这种状态。

濮玉正准备说什么,他们身旁那桌高中生突然站起了一个人,“你不要脸!”

叶太太和濮玉都是一愣,叶太太先反应过来,起身去追,“瑟瑟,你听妈妈说!”

窗外,秋日阳光正好,一阵微风吹过,打下树上几片黄叶。濮玉托腮看等在咖啡吧门口的方士申先看到那个二中的小女生,再看到追出去的叶太太,一脸错愕的样子,很滑稽。

她拿出钱包,喊waiter埋单,接着起身,经过那几个还留在座位发怔的二中小女生旁边时,她笑笑,“小妹妹们,追男生可以考虑给他留下一个铭记终身的吻哦。”

才出咖啡吧,站在灰褐色的招牌下面,濮玉接到了林渊的电话。

“在哪?”他嗓子哑了几天了,濮玉让亚斯督促他连着喝了几天的枇杷膏仍没见好,此时的声音依旧沙沙的。

濮玉打个哈欠,“中港西街,怎么?”

“亚斯说想吃慕斯,那边有家店,不然你买给他?”

“哦。”濮玉奇怪林渊突然地亲力亲为,可还是四处张望下,“我在34号,那家店在哪?”

她很少来市中区,地形不熟。

“你面朝东,直走100米……”

“哦。”

“西转,那边有家motel168。”

“看到了,可没什么蛋糕店啊。”她四下张望了半天,总觉得今天的林渊很奇怪。

“回头,走十步就到了。”

濮玉走了五步,真的看到了目的地。她抱肩站着没再往前,“林先生,你的求婚是不是真这么简约,连下跪都没有。”

濮玉那辆红色悍马塞满红玫瑰,停在林渊身后,林渊手里托着一个小红盒,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戒指,设计简约,却刚好是濮玉喜欢的款式。

林渊用一种“没有又怎样”的表情走近她,然后缓缓将濮玉拥进怀里,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丫头,我想把我的下半生交给你,接收?”

濮玉快笑了,她没想到林渊会用这样的语气和她求婚,想了想,她咬下林渊的耳垂,“我可以接收你的下半身,至于下半生,我没那么多时间。”

下午四点,天空突然压抑在一片黑云下,漫漫乌色像扯不完的幕布,无边无尽的盖在玫瑰红上,哀伤弥漫在求婚的情侣四周。

偶尔有路人匆匆经过,瞥见他们,嘴角忍不住艳羡而笑,可又被隐约在远方的雷声惊动,匆匆去赶路。

“不会的。”

林渊拉起她上车,濮玉吸吸鼻子,“去哪?”

“民政局还没下班。”林渊表情严肃,开车前生硬的把戒指套在濮玉手上,“如果不是杜一天中午拉你开那个会,你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林太太了。”

濮玉先好笑林渊对杜一天的迁怒,又感叹自己好像命中注定做不成林太太似的,事后她就想啊,如果没有濮玖那通电话,真到了民政局,她会答应吗,答案濮玉无从而知。

她想,也许不会。

濮玖和濮玉通过的电话次数屈指可数,这次也是惯常的言简意赅。

“爷爷病危,在Sean这间医院,你来吧。”

嘟嘟嘟的忙音声告诉濮玉,民政局她是不用去了。她拿着电话默了一会儿,林渊问她怎么了,她才像梦醒了一样迷糊地说,“喂,林渊,老爷子快不行了。”

于是林渊开着濮玉的悍马朝医院去。

到了那里,站在急救室门外的濮玉才明白了那句话,一个人总能轻而易举的从别人的世界走出来,但要他们走出属于自己的沙漠,却难。

好比濮玉每次看到和她笑的亚斯就会想到那个没活下来的女儿,她就止不住的恨林渊;好比濮稼祥每次看到濮玉这个长孙时,总想起因为她那个妈而英年早逝的儿子,他也止不住恨濮玉;再好比当林渊知道急救室里生命垂危正在被抢救的是易维堔的父亲易坤时,他心里止不住的是痛快。

宋都和世邦的合作项目由于政策优化而再次扩大,再由于林渊的订婚离席作为补偿被几乎全额交给宋都负责。世邦的董事会因为林渊的这一决策而大动干戈,股价也由此跌了好几个百分点。

可就在林渊撒手去越南的这段时间,却发生了一件让世邦那群老古董安静下来的事情。被包括在拆迁区内的易氏员工举起抗议活动,抗拆。

世邦的那群老古董见宋都没那么容易啃下这块肉,也就随之安分下来。

可最终抗拆失败,政府出面制止,易坤眼见自己最后的产业不保,急火攻心,脑淤血进了医院。

“濮玉,你要脸吗?”濮稼祥前阵也没在蓉北,关于濮玉和林渊的申请他也是才知道的,也几乎是同时,老友易坤进了医院,濮稼祥一气,让濮玖编了自己病危的消息把濮玉骗了来。

濮稼祥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那么讨厌濮玉,她明明是自己的孙女,可就是讨厌,讨厌到见了她,自己就忍不住又挥起了巴掌。

可这次,他却没打成濮玉。

林渊握着濮稼祥干瘪的手腕,“老先生,她男人没死呢。”

濮稼祥气的胡子直吹,可很快他就不气了,老头儿嘿嘿一笑,“她男人?小子,你问过谁了?告诉你,只要她身上还流着濮家的血,只要我还活一天,你和濮玉,不可能!”

林渊嘴唇抿的紧紧的看着濮稼祥,濮稼祥也看他,站在一旁的濮玉怀疑再这么瞪下去林渊会不会直接给祖父一拳,可她只安静站在一旁,说实话,她还真盼着有什么事发生。

急救室的门开了,几个白大褂从里面走出来,濮玉抬头,刚好看到正摘口罩的Sean。

濮稼祥忘了和林渊的对峙,一甩手走近Sean,“Sean,老易他怎么样?”

易维安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的看着濮家这群人,心里不知想什么,爸爸病危入院,妈妈受不了刺激也晕倒被送去休息,她也难过,但理智告诉她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不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