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吗?你敢跳下去吗?”我笑的一脸天真。“我们一起跳下去,你敢吗?”我体内疯狂的因子又开始发作了。

  “你不想活了?”刺客的声音意外的好听,如同沉溺在地狱里最原始最诱惑最醉人的美酒的香气间。

  “阎?”我惊讶的叫出声,心神剧震,脑中嗡嗡作响。

  “你才认出来?”阎炙寒的声音又开始出现他特有的暴风雨前奏的声调。

  我宛然笑开,心里突然很满足,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饥饿了很多天的人突然可以吃到大米饭。

  “真的是你?你来劫婚?”我高兴的叫起来,眼里爆发出万丈光芒,立刻又变了颜色:“你疯啦?居然仍下北悍国来中原国?中原国对你而言有多危险你知道吗?”我愤怒的瞪着他,心底说不好是什么滋味,既有一股莫大的喜悦在涌动,又愤怒莫名。

  “你很高兴。”这家伙居然还笑的出来?

  “高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高兴了?”我气愤的看着瞪着他,理智瞬时回大脑中:“愣着做什么?快将苦无架在我脖子上啊,拿我当人质,你还有可能跑的掉。”我猛翻白眼,心里酸涩难挡,又焦急万分,一点也没了刚刚刹那间的想跳下护城河疯狂的想法。

  “你在关心我?”虽有胡子挡住阎的脸,但还是能感受到阎脸上绽放的笑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那般幸福,幸福到让我恍惚,多想这笑容一直属于我。

  阎突然将我打横抱起,身体反射般挽住他的脖子,惊恐的看着他:“阎,你要做什么?”似乎能意识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一样。

  “怕吗?”阎依旧笑,笑的绝美,尘世间的一切都换不来他此刻的这一笑,不为他的容貌,而是他的眼睛,世间的光辉瞬间聚集在他的眼里流转,万物生灵皆失去颜色。

  沉浸在他的眼波里,世界五彩斑斓,根本没听清他是说什么,只是看着他,外界的一切声音我都听不见,外界的一切事物都被我忽略,只有这双眼睛,只剩这双笑着的眼睛。

  呆呆的看着,时间静止在一瞬间,瞬间?永恒?我都分不清了,超越了光速的美丽。

  衣衫随风翩翩舞动,世界安静的旋转,恍惚间只听见一声凄厉尖锐的叫喊划过天际,似乎叫的是我的名字,那要将天空撕裂的破碎的声音:“曦儿~~!”“晗曦大人~~!”

  是谁在叫喊为什么叫喊我都不知道。

  接着就掉入一个冰凉的水中,清楚的知道水从我的鼻子我的嘴巴呛进的我气管,好难受!

  冰凉的河水有点铁锈的味道,而边咕噜咕噜响个不停,死亡离自己只有一线之隔。

  我痛苦的皱眉,视线却依然被蓝色的眸子吸引,我咧开嘴笑,眼睛弯成月牙,水从我的嘴巴奔进我的体内,恍然间,仿佛又掉下来一个什么,我什么都听不见,只是河水划了个巨大的波浪。

  不知被浪冲卷了多久,疲惫,酸痛,折磨,所有不好的东西全部一一体会,心中唯独没有害怕。

  一双大手一直紧紧的抱着我,从不曾松过,像守护悬崖上的一朵紫色的小花。

  闭上眼的刹那,我很安心,很幸福。

  人生必定要疯狂一次,超越生命的疯狂,豁出生命,只为迎接刹那间爆发的灿烂,让生命燃烧到极至,燃成灰烬直至彻底消失,不悔!

绝望

  朦胧中,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我的衣服里动来动去,挠的我很痒痒,想笑却疲惫的笑不出声来,想用手去抓,无奈一点力气也没有,可又实在痒的厉害,我清楚的知道是有小鱼在我衣服里跳啊跳,跳的我好痒。

  眼睛逐渐睁开,入眼是大片的绿色的芦苇,我挣扎着爬起身,却发现自己被禁锢的动弹不得,腰间的一只大手紧紧的将我抱着,不见一丝松动,我全身都被阎护的很牢,除了被水冲的疲惫不堪外,没有受一点外伤,而阎的身上却被水中的礁石等东西,硌的青一块紫一块,伤痕累累。

  怔愣的看着这只手,原本纤长有力的手指已经被河水泡的泛白,由于长时间处于抓紧状态,手指已经僵硬了,用力掰开后,手指依然呈紧紧抱我的姿势。

  鼻头骤然酸楚,用力的吸了两下,赶紧推推阎。

  “阎?阎?你快醒醒,你醒醒啊!”我焦急的推着阎,阎依旧紧抿着紫白色的双唇,纹丝不动,连痛苦的表情都没有一点。

  我急了,使劲的摇晃他,大叫他的名字,惊慌,害怕种种情绪一下子全部奔进我的大脑,眼泪吧嗒吧嗒的直流下来,止都止不住,无法控制的恐慌。

  河水已经将阎脸上的假胡子全部冲去,露出一张惊世的容颜,但现在这张惊世的容颜却一丝生气都没有,死迹,绝望的死迹。

  轻轻用手指试探阎的鼻息,犹如五雷轰顶般,炸的我眼前一片漆黑,浑身瘫软无力径直倒了下去。

  怎么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我使劲的摇头,使劲的摇头,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这绝对在做梦,睁开眼后一切都会恢复。

  我闭上眼,从一数到九,九是我的幸运数字,它一定可以给我幸运的。

  睁开眼,绝望的发现,这并不是做梦,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怔愣的不知如何思考,整个人,傻了!

  冷静,冷静,冷静!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再深呼吸。

  我不停的深呼吸,严禁自己的眼泪往下掉,强迫自己冷静,撰紧手,不让自己颤抖,让大脑可以思考,思考,思考,思考,冷静,冷静,冷静。

  晗曦,冷静,想一想,有什么办法的,一定没事的,你好好想想!

  平日里很好用的脑袋此刻像是忽然短路一样,什么都想不起来,怎么也无法思考,心头被前所未有的恐慌、心痛、窒息给占据。

  狠狠的朝自己的手指咬去,十指连心,剧烈的疼痛霎时使我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人工呼吸,对,人工呼吸。

  大脑突然出现这四个字,就像一个迷路的人突然找到了方向,恐慌之感顿时消减不少,蹒跚的起身,将阎背起,使尽浑身所有的力气,提聚内力于脚上,飞过芦苇丛,惊的芦苇丛里的鹫鸟扑扑地震翅飞起,在河面的上空盘旋。

  手颤抖的将阎平躺在草地上,跪地触碰阎冰凉的唇,心中不停的祈祷,阎,你快醒来,阎,你快醒来,求你了,快醒来啊!

  一遍一遍的吹气,明明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却不知怎么能坚持那么长的时间,却还是丝毫不见阎有什么反应。

  我急的不停的掉眼泪,不停的人工呼吸,不停的按阎的肚子。

  看着阎嘴里吐出水来,我高兴的又哭又笑,就觉得还有希望,再试一次阎就会醒来了,再试一次阎就会醒来了,只要再试一次,不要放弃,不能放弃。

  将体内最后的一丝内力硬生生的聚集在手掌之中,按在阎的心口,不停的拍打,不停的输入自己的内力,试图引起他心脏的跳动,不停的人工呼吸,双管齐下。

  声音已经沙哑的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对阎一边做心脏复苏一边哭喊:“阎,你快醒来啊,你快醒来啊,我害怕,我一个会害怕,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的,你不可以丢下我的,呜!!!!”

  我这辈子,我前辈子都没这么失控过,这么软弱过,这么惊慌过。

  仿佛天空一下子塌下,压的我无法呼吸,世界一片黑暗。

  但我不能倒下,我还要独自将这片天空给撑起来,我还得努力的振作,努力的挺起胸抬起下巴,我不能倒下,若是就这样倒下,阎就真的完了,真的一点希望就没了。

  再坚持一会儿,再努力一会儿,阎一定会醒来的,一定会醒来的。

  头脑渐渐清晰起来:“阎,你给我听好,是你将我带到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来的,你得负责你知道吗?你得负责保护我,你得负责陪我让我不害怕知道吗?你还毁了我的婚礼你得赔偿我知道吗?所以你一定要醒来,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你欠我这么多是要还的知道吗?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这么不负责任的死去你知道吗?”

  “阎,你醒来啊,你醒来啊,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不去计较好吗?只要你醒来什么都好,我什么都答应好吗?阎,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阎,你醒来,我真的爱你,不要在我刚刚明白自己爱上你的时候就丢下我!阎,你快点醒来啊!”我歇斯底里的哭着,嗓子发出的声音已经很微弱了,手上的动作却片刻也没停过,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一点一点的从手上流失一般,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我的声音已经平静下来,微弱的连我自己都难听见:“阎,你醒来,你醒来我就当你的王后,我不再逃避自己的感情,一辈子都陪你!”恍然间,感觉阎的手动了动,轻轻倒在了阎的心口上,手顺势搭在阎冰凉的手中,两只冰凉的手相交在一起。

  安心的笑了,耗尽身上所有的力气,倒在阎的身上,挂在胸前的凤决随着我的的倒下,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硌的我心口有点疼,瞬间疼痛被凤决散发出的温热给掩盖住,好舒服,这么多年来也没见过凤决会发热啊,难道是我发烧了,烧糊涂了?

  意识一片黑暗,什么也想不动了,脑袋转不动了。

  阎,醒来,我爱你!这是最后的意识。

俩伤员

  感觉自己睡了很久,但其实只睡了一会儿,因为自己的衣服还是湿的,太阳还红彤彤的挂在天边。

  爬起身,在离开阎身体的刹那,胸口的凤决居然像抗议似的,忽然烫了一下,我以为是幻觉,伸手去触摸它,它又恢复如常,只是带点微微的温热。

  刚刚耗尽了内力,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而且感觉体内盈盈充斥的内力像是用之不尽取之不竭一样,这让我相当困惑,或许是因为刚刚将内力耗尽,从而突破了原来的瓶颈又上了一个台阶吧。

  惊喜的发现阎原本苍白的脸色居然泛出红润,身上被礁石撞出的淤青也消退不少,呼吸也和平稳。

  我激动的看着熟睡中的阎,竟一时高兴的说不出话来,咬着下嘴唇,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呵呵,原来我是这么爱哭的人。

  粗鲁的用衣袖擦干眼泪,看着还没醒过来的阎一边掉眼泪一边‘咯咯’直笑,若是被外人看到我现在这副模样,肯定说遇见疯子了。

  睡熟中的阎收敛了所有的呖气,宛如一把精致绝伦的宝剑放在剑鞘中,正凝聚着江海日月的清光,让人无法忽视这剑出鞘后使天地都为之震荡的的爆发力。

  但这样的一把出色的宝剑,如若没有同样一把另人震惊失色的宝剑存在,他该是多么的寂寞。

  想起独孤求败,他一生都在寻求一败,直到临终都没能如愿。

  高处不胜寒,他们都是这样寂寞的存在,因为太强。

  紧握住阎的手,阎冰凉的手指开始渐渐有些温热,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松开,即使他周围再冷,也是能感受到一点温暖的吧。

  清胥除了我之外,心底唯一能记住的人便是阎,或许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他们将对方视做唯一的对手的同时,也是将对方视做唯一的朋友。

  命中的对手,也是命定的朋友,唯一的朋友。

  清胥何尝不是寂寞的,他的优秀超出常人太多太多,甚至是一个普通人想都想不到的,常人追赶一辈子都追赶不上的,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也不为过;

  也正因为如此,能真正懂他理解他的人除了我之外几乎就没有了,一个人站的太高,懂的太多却没人分享、没人理解那份成就,那将是多么的悲哀。

  这两人一个是地狱炎深处烈火,一个是佛前最洁净无暇的镜台,像是宿命般的相遇,成为命中唯一相互认可的对手,却也是唯一认可的朋友。

  清胥和阎相处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两人的争论,两人的暗斗,两人像幼童一样的争吵,也只在内心认可了对方才可以相处的这样肆无忌惮吧,完全将自己天真幼稚的一面表露在清胥面前,而心底从没有任何尘埃的清胥,单单记住了阎,并深深忌惮。

  清胥的世界里一直只有我存在,阎的出现弥补了他人生对友情的缺憾,阎的世界一直是孤独且黑暗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三样东西他什么也没有,唯一的一份友谊还是作为对手存在的。

  “阎,阎,喂!你醒醒啦!”大概是一颗心彻底安了,先前脆弱与害怕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又恢复成平时的我,毫不怜香惜玉的推推阎,只见他痛苦的皱着眉,吓的我又立刻轻手轻脚的问他:

  “怎么了,哪里痛?”我刚刚不会碰到他的哪块伤处了吧?我懊恼的谴责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

  阎艰难的睁开眼,像一柄离了鞘的剑,所有光芒急速向他凝聚,惊的山川也为之一颤;

  此刻,这双碧蓝的带有侵略性的眼,先是有点摸不清状况的转动眼珠,入眼是一片蓝色的天空,红色的云,再看见我时,才安心的闭了下眼睛,接着又睁开,整个人又恢复了妖娆。

  “阎,你没事吧?”我小心翼翼的问他,手不敢再没轻没重的推他了,而是轻轻的将他的上身扶起,阎的样子还是很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