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质问他的时候他没解释。 

果然吵架的时候人最不理智。

“小意,你别关心别人的事了。”陈庭川神色突然凝重严肃,“你还是关心你自己吧,赵琴兰是不是没和你说过,有人要害你?” 

“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没提醒你吗?” 

“提醒我?”

“那天晚上在病房外面被你看到的人影,并不单纯地只是小偷。”他说,“顾深远后来和我提过,他去追小偷的时候,那人有自杀的倾向,正常小偷不会这么极端。”

“顾深远?他当时也在?”

“嗯,他阻止小偷自杀的时候手腕也被刺伤了。”

许意陷入一阵沉思。

那是之前发生的事情……她需要慢慢地回想,才隐隐约约地响起当时的自己模糊之间听见顾深远的声音,但以为是幻听,而后来也没见到顾深远,来安抚她情绪的是陈庭川,她自然而然把顾深远这个人给忽视了。

“你自己要注意安全。”陈庭川忧心忡忡,“我没法保护你……我甚至自身难保。”

许意摁着眉心,听陈庭川讲这么多,她大脑难免凌乱。

她对顾深远的偏见还挺大……一直以为他不做人事,现在想想,他做了人事只不过她不知道而已。

至于自身安危这一块,作为一个死里逃生的人,许意没那么怕,抬眸看着陈庭川,“赵丝和你怎么样了?” 

话题突然被她岔开,陈庭川眉间难掩惊讶,“她、她……我……”

陈庭川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有把柄在赵丝手里。 

与其说是把柄,倒不如说是令人难以启齿的一件事。

许意并没计较前男友被姐姐抢去这件事,只在最后说道:“陈庭川,你是我救命恩人,我也相信你是个好人。”

许意眸光凝视着他。

不得不承认,她这是在给陈庭川扣一个大帽子。 

帽子一旦扣上,陈庭川会有自己的一定底线。

走之前,许意朝他要了之前他给她吃的药。

这种药是研制失败的,陈庭川的本意是希望她维持第二人格,但实际效果却与其相反,让她跳到第一人格。 

许意担心自己再跳人格,为防止万一,先把药提前准备下。

-

本来按照计划,顾老夫人去世后,许意应该带着南宝出去。 

去酒店或者去许家都行。

可顾深远住院的当天晚上,她并没有走,带着南宝去了病房。 

房间里不仅有助理小李还有远森其他的管理层。

病房足够大,他们浩浩荡荡的是把这里当成会议室了吗。

许意过去的时候,会议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

她没出声,南宝也没出声,母子两在门口站了有一会儿。 

顾深远应该看到他们了,但没有出声招呼,继续和管理层说话,大约十来分钟,才把事情汇报完毕。

小李不得不提醒:“顾总,顾小少爷和太太都在。” 

在称呼方面,小李还是称许意为顾太太比较顺口。

“我看到了。”顾深远不冷不热地回,依然没理睬,“你和他们商量商量,把奠基仪式时间尽早定一下。” 

“好。”

“还有材料采购的负责人,亲自筛选检验,不要再出纰漏。” 

小李瑟瑟发抖地点头。

顾总您再这样故意不理人是要跪搓衣板的…… 

真不知道顾总您哪来的胆子敢无视女人。

女人和小孩不可惹也,今天大boss是把这二人都给冷漠了。

和管理层离开的时候,小李不忘递给大boss一个不(幸)乏(灾)同(乐)情(祸)的眼神。 

顾深远倒是心平气和,边扫着眼前的文件边朝那边淡淡瞥了眼。

看到许意手里拎着的饭盒的时候,他已经猜到,她想和他和好了。

南宝不知道什么情况,兴冲冲跑过去,准备开口说话时,又小心翼翼朝后面的许意看了眼,压低声音,“爸爸……我要和你嗦一件事情诶。”

学着小孩的口吻,顾深远问:“你要嗦什么。”

“是,是说。”南宝用力纠正。

“说什么?”

“爸爸你要听话哦,妈妈可能要打你屁股。”

“打屁股?”

“就是这样子。”

说着,南宝做了个打自己屁股的示范动作,可惜小胳膊太短,挠了个空气。

顾深远听懂了。

那边的许意也听懂了,走过来,把保温盒放在桌上。

“南宝说,你要打我屁股?”顾深远问。

许意没搭腔,她该怎么解释,所谓的打屁股,其实是打他脸。

“你要是想打的话,也不是不行。”顾深远语气凝重了些,“但是得等晚上。” 

“……”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特殊倾向?” 

“……”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蛮惋惜的,似乎很后悔自己以前没好好挖掘,不然他们之间也许有更多的花样。

许意看了眼顾深远腕上一道被刀刺伤后留下的疤痕,心里泛起一阵波澜,最终没继续和他斗嘴,把饭菜一样一样地准备好,放在小盘中,“吃饭。”

从这顿饭中可以看出来,她向他妥协了? 

那么复婚指日可待。

顾深远一边掰筷子,一边问:“你想开了?”

“什么想开了?”

“你不想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吗?” 

“还没想好,以后再说。”

闻言,顾深远拧眉把她看着。

既然没想好为什么又来这里给他送饭,不就是为了妥协吗?

许意没注意男人的神情,她提来的保温盒很大,除去顾深远的还有她和南宝的。

她和南宝的饭量都不大,但是菜样多,自从被他揭穿身份后许意没再伪装,吃喝和以前一样。

她和南宝的晚餐营养丰富,荤素搭配均衡,水果饮料都没缺,宝宝除了奶粉还有米粉和加了蔬菜的果汁。 

相当而言,顾深远面前的那碗汤汤水水就显得格格不入。

“看什么?”许意心平气和,“不是我虐待你,是医生说你只能吃流食。”

本来听她说还没想好的时候顾深远稍稍上涨的心情又跌落不少,被前妻虐到到只喝一碗汤后,任一个男人也忍不下去了。

顾深远把眼前的碗一推,“没胃口,不吃了。” 

“确定吗?” 

“确定。”

“本来还想等你喝完汤再给你吃点别的,既然如此那我只能端走送人了。”许意没给太多眼神,面无表情,“刚才我看陈庭川好像也没心情吃饭,我送给他好了。” 

闻言,顾深远改口:“回来——”

就算是一碗汤水也不能便宜那姓陈的。 

只是他还是没太大的胃口。

“你去外面把隔壁病房的导盲犬叫来。”他说。

“干嘛?” 

“你看狗吃不吃这饭。”

“你到底吃不吃?”

“不吃。” 

“确定吗?” 

“我不可能碰这种猪食。”

“不吃拉倒。”

许意没工夫去想方设法地哄一个大男人吃饭。 

是医生不让他吃其他的食材,她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自己什么病情一点数没有吗。

吃过饭后许意便拾掇拾掇带南宝走了。 

一点面子没给他,也没妥协的意思。

顾深远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心头难免不太爽快。 

算了,和女人计较什么。

他还是端起那碗不汤不水的猪食,尝了一口。

……还挺香。

-

在院期间,许映画来过。 

许意刚看到这个妹妹的时候以为她是来看南宝的,但问过之后才知道她是帮人养导盲犬的。

隔壁病房住着一家医药集团新任总裁,前段时间因为伤了眼睛,暂时见不到光明,又不喜欢被人接触伺候,所以导盲犬是有必要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为了条狗来这里?”许意不太确定地问。 

“小叔让我来的。”许映画嬉笑,“你也知道我不想上班,他既然让我过来我正好以此为由翘班了。”

“你会养狗吗?” 

“养狗不是问题。”许映画信誓旦旦。

许意不觉得许彦之有那个闲心让许映画找理由翘班,前不久听说念艺接了个陈氏医药集团的工厂单子,负责人表示有和许家长期合作的打算。

陈氏无缘无故的示好,和期间的渊源,许意一时间猜不透。

看许映画这样子,似乎并不知道她的目的并不是帮人养狗……反而更像照顾病人的。

导盲犬是充满灵性的狗狗,礼貌不怕生,这会儿从房间蹿出来,看见他们后四肢顿时刹车。 

狗狗毛发透亮,灵活敏捷,走路时金色的毛发随着气流往后飘起,一条狗,愣是走出雄壮的气势。

它似乎通人性的样子,走到许映画面前后,屁股坐在地上,朝她看了看。

许映画揉了揉它的脑袋,“啧啧,这狗还挺好看的,我算是揽到一个好活,既不用上班还可以玩狗。”

许意没吱声,不惊不动地用手查了下陈氏医药的新任负责人名字。

【陈识余】这三个字跳跃在眼前,许意总觉得熟悉。

她拉了拉许映画的胳膊,“你之前说你睡过一个和尚,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记得不太清。”许映画摸了摸头,“我之前就喊他绰号。”

“绰号?不是法号吗?”

“哦,是法号……他本命是什么鱼。”许映画耸肩,“对,就是榆木脑袋。”

能让许映画记住小哥哥的名字也实属不易,海王广撒网,哪记得谁谁谁的名字。 

姐妹两站的角度很刁钻,都没发现刚才导盲犬出来的房间,此时门开了。

许映画并未意识到有何动静,兴致勃勃地问:“对了,姐,你在这里干什么?” 

许意下意识看了眼手里的饭盒。 

这不是她做的饭,是从医院食堂直接拿来的,但是在许映画看来,她这个姐姐好像又恢复以前的情况。

许意言简意赅:“顾深远病了。”

“所以呢,你来医院伺候他?”

“不是伺候……”

“你怎么又变成家庭主妇了?”

“没有,不是,我……”

“还说没有,这是什么?你怎么本性难移,就知道给男人做饭?”

“这是食堂的饭。”

“你没骗我?”

“没。”

“姐,我说句真心话。”许映画叹息,“你有相夫教子那功夫,还不如多日几次男人。”

许意点头:“好,下次听你的。”

这时,房门开了。

顾深远没有走过去,只是依着门框,看了眼许意,面无表情,“你别光听不做。”

“……”

☆、33

回头看见顾深远跟个雕塑似的杵在那里,许意拧眉, “你出来干什么?”

这个男人津津有味听她们谈话就算了, 还煞有介事提意见。

她给他送上几天饭他还真当自己一回事。

顾深远没在意她不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透露出来的不友好,轻描淡写, “五分钟不见,想你了, 不能出来看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