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审了秦师爷,傅家那位让刑警队那边先关着,到时候交换审。”周泽摸出支烟点着,抬脚往外走。

出了影院后门,瘦猴忽然追上来,叫住他:“三哥,那秦师爷醒了,你要不要审一下。”

“不了,记住不能让他知道我们的身份,该怎么审就怎么审,对这种人不用客气。”周泽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伸手拦了辆出租回去。

到家开门进去,二楼的窗户里还亮着灯。周泽看一眼自己的手臂,苦笑着上了楼。

沈嘉柔听到大门打开的动静就爬了起来,这会一脸担心的站在房门口,见他上了楼,视线落到他受伤的手臂上,忽然扑过去将他抱住:“你吓死我了。”

“没事,就是跟人玩飞镖的时候,失手了。”周泽低头,下巴在她头顶摩挲一阵,清浅笑开:“不是说让你早点睡的吗,怎么不听话。”

“睡不着。”沈嘉柔拉着他回到房间里,不由分说的把他摁到床上坐下,弯腰打开药箱:“吃个饭你也你能把手吃伤了,出血了也不处理一下,你是铁打的吗。”

周泽含笑看着她的侧脸,摆出一副乖觉的姿态,听她不停的唠唠叨叨。

沈嘉柔念了一阵,发现他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里,忽然觉得又难过又心疼。

她其实知道,他手臂上的伤口,一看就是刀伤根本不是他说的飞镖意外弄伤。她很想逼问他为何要说谎,只是这个念头,却不及心疼来的强烈。

药棉和碘酊都拿出来放好,她忽然皱着鼻子小声嘀咕:“先去洗洗,身上都是汗酸味。”

周泽看着她嫌弃的样子,心念一动,出其不意的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哑着嗓子笑道:“你帮我洗。”

、第37章 如沐春风

沈嘉柔被他的动作带得趔趄了下,胸口正对着他的鼻尖,一张脸瞬间火辣辣的烧起来。

周泽嗓音哑哑的笑了下,深深嗅了一气,借力徐徐站起,拥着她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很宽,周泽坐到洗手台边上的椅子上,神色慵懒地冲她笑了笑:“帮我把衣服脱了。”

沈嘉柔闷闷点头,小心将他身上的t恤脱下来,跟着蹲到地上,动手去解他的皮带。周泽低着头,视线从她胸口扫过,落到白皙的后颈,身体隐隐起了反应,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沈嘉柔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缓缓抬起头看他:“要不你自己洗吧。”

“先把义肢取下来。”周泽又笑,凸起的喉结速度有些急促的上下滑动,嗓音里全是暧昧的意味:“不然裤子没法脱。”

“哦…”沈嘉柔脸红红的应了下,动作轻柔的伸手进他的裤腿里,慢慢把义肢取下来。

等她将义肢放到一旁,周泽抓着装在墙上的扶手,单脚站起:“可以了。”

蹲在地上的沈嘉柔仰起头,直接伸手上去,努力帮他把皮带解开。周泽的身材很好,腰部几乎没有一丝赘肉,只是当裤子褪下来,遍布大腿的疤痕分外刺目。

之前虽然也有亲密的行为,沈嘉柔因为羞涩,从未让他开灯,也从未认真看过他的身体。她颤抖的覆手上去,鼻子一阵发酸:“疼吗?”

“不疼。”周泽索性坐回去,伸手把她拉到怀里,笑意清浅的打趣:“害怕了?”

沈嘉柔摇摇头,嘴巴张了张,细若蚊吟的问:“怎么弄的。”

“出了点点意外,我命硬。”周泽似乎不愿意多说,亦或是暧昧浓稠的气氛,让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说。

探手进她的睡衣里,他轻轻一捏便解开了胸衣的扣子,跟着大手覆到她的胸口,呼吸急促的笑起来:“先不急着洗…”

沈嘉柔僵着身子,皮肤好似沾染了颜料,瞬间变成诱人的粉色,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手臂:“出血了。”

周泽又笑,揉了好一会才哑着嗓子松开她,拿起一旁的塑料手杖,起身进了淋浴房。里面也有张凳子,他坐下后,自己把剩下的衣物褪去,招手示意沈嘉柔上前。

沈嘉柔无措又羞耻的把胸衣穿好,低着头进了淋浴房,伸手把花洒拿下来拧开。

为了不弄湿伤口,周泽高举着受伤的左手,大马金刀的坐着,任凭她往自己身上抹香皂。散发着淡淡檀香味的香皂,在沈嘉柔的手中,很快起了大堆大堆的白色泡泡。

她顺着他的后背一点点往下抹,眼底的惊讶随着掌心的速度,渐渐变得深沉。那些让她惧怕甚至是恐惧的纹身下方,肌肤没有一块是平整的。

沈嘉柔不敢问,胸口却好似堵了团棉花,闷得她忍不住鼻子发酸。

抹完了后背,不可避免的洗到了前面。

周泽的反应十分强烈,而且也不介意向她展示,眸底的炙热沿着她身体的曲线,一遍遍描绘,却又很克制的没有更多的动作。

沈嘉柔给他抹完胸口,慢慢蹲下身,双手近乎虔诚的停在他的断腿上,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截肢的伤口早已愈合,触感圆润并带着微微的凸起。她慢慢低下头,鬼死神差的在还没打上香皂的地方,轻轻吻了一下。

淋浴室水汽氤氲,她的鼻音轻轻的,羽毛一般痒痒的撩拨着周泽的心弦。所有的自制力在她的唇瓣落下那一刻,全线崩溃…

结束后从洗手间里出来,沈嘉柔的脑袋都垂到肚子上去了,惹得周泽又是一顿笑。

处理好手臂的伤口夜已经很深,周泽拥着她柔软的身子,很快沉沉睡过去。沈嘉柔也疲乏的很,听着耳边平稳的呼吸,也渐渐沉入梦乡。

快天亮的时候,周泽的手机意外响起,他惊醒过来,接通听了一阵,含糊道:“继续,你们轮班熬,看他能熬到几时。”

语毕,挂了电话。余光见沈嘉柔被吵醒,覆手过去在她背上拍了拍,笑道:“没事,再睡一会…”

沈嘉柔迷迷糊糊地应了声,蜷缩到他怀里,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7点,窗外阳光明媚,麻雀在枣树上叫的十分欢快。沈嘉柔睁开眼,目光痴迷的看了一会身边的周泽,轻手轻脚的爬起来。

换上常服下楼,她洗漱完便开着电动车去市场买了馄饨皮和肉馅,开始动手准备早餐。

因为答应了沈依依要陪她去幼儿园,因此周泽没有贪睡,不到7点半就醒了过来。睁开看了身边的位置,又仔细听了听楼下的动静,冷峻的面容转瞬浮起笑意,利索起床。

吃过早餐,沈依依忽然闹起脾气,说什么也不肯去幼儿园,谁劝都没用。

若是以往,沈嘉柔肯定要呵斥一番,她不愿意也要押着她去。可是自从生活里多了周泽,她温柔的一面完全被激发出来,始终好声好气的哄着。

只是没什么效果。

周泽在一旁看了一阵,招手把沈依依叫过来,语气和缓的问她:“告诉爸爸,为什么突然又不想去。”

“老师打屁屁,我怕。”沈依依无助的圈着他的脖子,大颗大颗的眼泪往外冒:“可以不去吗。”

“可是爸爸已经答应要陪你去了,老师不敢打你的。”周泽微微皱眉看一眼沈嘉柔,目光落回到沈依依身上:“她打你,爸爸就打她好不好。”

“真的吗?”沈依依还是有些不确定:“可是,老师有板子。”

“爸爸有拳头!”周泽竖起手,狠狠握拳:“是不是很厉害?”

沈依依又哭,不过倒是没有坚持不去。抽泣着扭头看看沈嘉柔,总算勉强应允。

打车来到幼儿园门外,周泽跟门卫说了声,拿了两张接送卡出来,顺手给了沈嘉柔一张:“拿好了,没有卡谁也不能进去接孩子。”

沈嘉柔接过来收好,然后跟着他进了院里一起去办手续。

户口本、出生证、接种证,沈嘉柔一样一样拿出来全部交给负责登记的老师,紧张又局促。

然而对方只是翻了翻,例行登记完就让他们把孩子送去小一班的教室。沈嘉柔还有些不放心,同时也觉得十分不对劲,只好紧张的问周泽:“怎么没说要交钱。”

“我已经交过了。”周泽单手抱着沈依依,居高临下的看她,正好看到她颈后的淤青,笑容愈发的愉悦:“怎么,不乐意啊?”

、第38章 自食其果

沈嘉柔怔了下,旋即失笑,脸颊红扑扑的。

周泽抬手搭到她的肩膀,带着丝丝黯哑的嗓音,再次响起:“以后多笑笑,依依也会高兴的。”

“你呢?”沈嘉柔鬼使神差的问道:“你高兴吗。”

“高兴,你不笑我也高兴。”周泽手上的力道沉了沉,声音飘渺又幽远:“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谢谢你。”

沈嘉柔脚步微顿,继而握住他粗粝的大手,自然而然的与他十指紧扣。

或许还有很多的不确定,也有很多彼此不愿意坦诚的部分,但沈嘉柔觉得,这个男人可靠极了。

把沈依依送到教室,因为周泽要留下,沈嘉柔待了一会便先回去。从幼儿园出来路过名仕豪庭的正门出口,不想竟然遇到了梁墨辰。

“嘉柔…”梁墨辰隔着车窗,深邃的眼眸透着复杂的情绪,五味杂陈的看着沈嘉柔:“你怎么…”

他本想问你怎么在这,留意到后面的幼儿园,想起那天在商场遇到的周泽,又说:“谦然出事了,我正要去看守所探望他,你要不要一起。”

沈嘉柔听到傅谦然的名字那一瞬间,有片刻失神,但是很快恢复如常,笑着接话道:“不了,我跟他不熟,你和姚媚还好吧。”

她不知道,她的问题实实在在的踩中了梁墨辰的痛处。只见他深深地蹙着眉,脸色阴郁的开口:“嘉柔,我承认我当初确实对不起你,但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也该放下了。”

“放下什么?”沈嘉柔强迫自己迎上他的视线,淡淡的笑了:“你知道姚媚的双侧输卵管严重堵塞,怀孕的几率非常低吗。”

“你说什么!”梁墨辰脑子里轰的一下,当即从车上下来,目光狠戾的盯着她:“嘉柔你最好把话说清楚,我发现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

“人都会变,如果你尝过被最信任的人捅刀子的滋味,就不会这么淡定的跟我说这种话。”沈嘉柔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惊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还有,姚媚和傅谦然关系不错,我劝你最好去做个亲子鉴定,别喜当爹了还不知道。”

说完,沈嘉柔再次往后退了一步,迅速转身走开。

梁墨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到,好半天回不过神。

姚媚跟傅谦然关系很好…这个念头盘旋脑海片刻,忽然忆起前段时间傅谦然上家里做客,自己下楼去拿酒,回来时撞到姚媚惊慌失措的那一幕。

又想起几天前姚媚出去,回来时身上到处都是泥印,而送她回来的,居然是傅谦然月亮山别墅的佣人,两件事合到一起,再联系沈嘉柔的话,心底渐渐升起火气。

难道!?他不敢再想,并急切的想要从沈嘉柔口中,再打听一番,然而等他回过神,沈嘉柔已经拦了辆出租,转瞬绝尘而去。

梁墨辰回到车上,哪里还有心思去看守所,直接掉头返回名仕豪庭。怀疑的种子一旦生了根,枝叶生长的速度只会比预想中的,更快更快。

大部分男人或许不会在意自己的女友有几任男友,但每个男人,都不会容许自己的女人出轨,或者是跟自己的兄弟牵扯不清。

尤其这种牵扯,还结出果实。

此时已经在出租车上的沈嘉柔,心跳的频率极快,手心里黏黏的全是汗。曾经深爱过的人,如今再见,连恨意都提不起来,可见她的心有多冷。

至于姚媚能否护得住那只叫‘婚姻’的花瓶,这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佛说种什么因结什么果,沈嘉柔以前是不信的,甚至不屑。

但是今天,当着梁墨辰的面,把姚媚私下不愿意坦白的事情说出来,她觉得十分畅快,甚至是解气。

回到家,把衣服洗完,又打扫了下卫生。沈嘉柔站在通往三楼的楼梯前,默默出了会神,掉头下楼。

嘉华农贸的摊子还没转租出去,平时她也不出摊,买好了肉菜,想起好心的唐大姐,她又退出去,特意去附近的批发店,拿了两箱牛奶,还有一箱水果,放在电动车上,骑着去了市场尾部。

太阳已经升的很高,空气里热烘烘的,市场里人来人往嘈杂而热闹。

沈嘉柔骑着电动车到了唐秋桂的摊子前,笑着打招呼:“唐姐。”

“小沈,你怎么来了。我听说你好久没出摊了,是不是家里遇上什么难事了?”唐秋桂见到她十分高兴,同时又十分担忧:“要是有困难,你可以和我说说。”

“我没事,谢谢你。”沈嘉柔说着从车上把给她买的东西卸下来:“我最近看了个店面,准备开个糕点店,有点忙不过来,所以就不出摊了。”

唐秋桂笑笑,推辞一番收下了她的东西,跟着压低嗓音劝她:“人还是要靠自己才踏实,我不知道你这段时间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以后有困难了,记得来找我。”

“我知道,谢谢你。”沈嘉柔心里暖暖的,笑着和她聊了一会,顺便拿了点青菜,骑上电车回家。

时间将近中午,空气变得愈发炎热起来。沈嘉柔到家煮上饭,想了想还是给周泽去了个电话,问他中午要不要回来吃饭。

电话这头,周泽刚陪着沈依依吃完午饭,正准备送她去幼儿园的寝室午睡,随口说了句不回去了,让她自己吃,顺便记得照顾小狗。

沈嘉柔一一答应,笑着挂了电话。

同一时间的名仕豪庭7号别墅,姚媚脸色发白的坐在沙发上,战战兢兢地看着对面怒容满面的梁墨辰,嘴巴哆嗦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就连家里的佣人都退避三舍,谁也不敢去客厅打扰。

许久,梁墨辰捻着眉心,咬牙切齿的开口:“我再问你一次,孩子是谁的。”

姚媚浑身一震,绝望的哭出声来:“梁墨辰,你不是人…”

梁墨辰拿起茶几上的烟点着,狠狠抽了一口:“姚媚,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今天若是说实话,我还能做到好合好散。别逼我对你对你用手段,有些事你不说,我一样可以查得到!”

姚媚呜呜的哭了一会,忽然起身抓住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地朝梁墨辰砸过去:“那你去查好了,最好带着你的儿子,去彻底的查一查!”

梁墨辰偏头避开,但还是被烟灰洒了一脸,眼睛疼的瞬间没法睁开。刻意压抑了一早上的火气,彻底被姚眉耍泼的行为点燃,丢了烟头,视线模糊的朝姚眉扑过去。

两人瞬间打成一团,佣人听到动静,纷纷跑去劝架。

偏巧这时,梁父梁母带着孩子进门,见到这一幕也是吓的够戗,大声呵斥起来。一时间客厅里鸡飞狗跳,姚眉撕心裂肺的哭声,带着恶毒的谩骂,传出去老远。

然而沈嘉柔对此并不知情,就算知道,心里也不会同情分毫。

忙完家里的琐事,她午觉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眼看时间差不多到沈依依该放学,立即拿了接送卡,出门打车去幼儿园。

到的时候她接到了沈依依,却不见周泽,只好把沈依依抱起来,小声问她:“爸爸去哪里了?”

、第39章 自作聪明

沈依依高兴的晃着她的两条小短腿,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脆生生的说:“爸爸去找猴子叔叔。”

沈嘉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出门后就把她放地上,牵着她的小手往前走。门外的路旁停满了豪车,想要打到车有点难。

“妈妈,老师很好。”沈依依扬起小脸,嗓音软软糯糯的说:“我今天得了小红花。”

“别的小朋友有没有?”沈嘉柔见她高兴,遂放慢了脚步和她聊天:“还是只有你得了。”

“有三个人得了,我们睡觉没有哭。”沈依依得意洋洋的指着自己的额头:“在这里。”

“沈依依你太棒了。”沈嘉柔偏头往机动车道看了一眼,弯腰将她抱起来:“那明天是不是就不用爸爸陪了。”

“不用了,我是勇敢的孩子。”沈依依宝贝的摸着自己的额头上的小红花,笑容灿烂:“爸爸也夸我了。”

“你是最棒的。”沈嘉柔贴脸过去亲了她一下,刚准备伸手拦车,梁墨辰的车子忽然又停到跟前。

沈嘉柔本能往后退了一步,紧紧抱住沈依依,目光戒备的看着他。

“嘉柔,你住哪我送你一程。”梁墨辰脸上贴着创可贴,神色疲惫:“正好有些话想要问你。”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沈嘉柔神色冷淡,只是嗓音里依旧控制不住泄露出一丝惊恐:“我所知道的事,早上都已经和你说清楚了。”

梁墨辰的视线在她脸上久久停留,目光里透出些许复杂的意味,慢慢移到她怀里的沈依依脸上。

只要不刻意的去揣摩,沈依依的眉目和梁墨辰还是有些相像的。

同样深邃的眼眉,小鼻子挺直圆润;一笑起来,肥嘟嘟的脸颊上,便会露出两只好看的梨涡。不似沈嘉柔,五官没一样出色,组合到一起,空余四个字可形容——轻描淡写。

梁墨辰看的有些失神,傅谦然说过的话,惊雷一般闪过脑海——这个孩子,或许真的是自己的种。

抿了抿唇,他的视线再度回到沈嘉柔脸上,鬼使神差的问:“你女儿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