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内的平民已经被带离,整个洞中除了那些存货,再没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路过仓库,小海已经在准备点火。周泽顿住脚步,从口袋里掏了支烟出来点着,狠狠吸了一口,跟着将烟头弹进浇满了汽油的仓库。

小海担心火势不急,又点着了手里的油布,补了一把,尔后平静开口:“三哥,咱该走了。”

“唔。”周泽应了声,转过身,大步地继续往前走。

通往境内的通道十分狭长,等他们一行人到了出口处,赫然发现前方大概百米外,似乎有一个规模不小,但看起来不怎么显眼的农庄。

大雨中,人群里忽然传来一道威严而欣喜的嗓音:“老周!”

周泽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语气一肃:“报告大队长!猎鹰小队周泽,顺利带队完成任务!”

“好样的!”大队长一个健步上前,激动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好样的…”

周泽抬手在他背上狠拍几下,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嗓音嘶哑的开口:“快走,洞穴马上就爆炸!”

大队长也知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回头命令道:“立即朝前方急行军,目标百米外的农庄!”

“等等!”傅谦然忽然开口,指着百米外的农庄,哆嗦出声:“那里就是俱乐部!”

“你的消息有点晚了!”大队长睨了他一眼,伸手把周泽身上的武器拿过来,再次发出出发命令。

一分钟后,地面剧烈的震动起来,他们身后的整个山坡瞬间倾塌。深藏地底的那些存货,从此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瓢泼大雨中,大家抓紧时间往前跑,谁也不敢回头。

轰隆隆的巨响一声又一声,朝着境外的方向不断蔓延,那动静比泥石流还要恐怖几分,根本分不清是自然还是人为。

抵达俱乐部所在的农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随处可见被打死的武装分子。满地的红白之物,令傅谦然当时就吓得呕吐不止,苍白的脸上呈现出死灰一般的表情。

周泽没什么情绪的瞄他一眼,道:“因为你们的爱好,这些人连续数年刺杀边防战士抢夺武器,如今死有余辜!”

傅谦然骇然闭上眼睛,身体抖得更加厉害,紧接着又是一阵狂吐。

周泽懒得再看他,随着大队长一起进去清点搜查出来的武器。真正的95式自动有十三把,余下的有大部分是仿造出来的,小部分是国际黑市流通的轻型机枪,这其中还有95式手木仓,以及小部分的重型枪械。

看着满地的武器弹药,大队长的面色异常凝重:“这些装备,都够武装一个连的人了,而且此地距离溶洞不远,不管是武器还是毒品,流通出去都是件很简单的事!”

周泽深以为然,若不是阴差阳错的掉进坑洞,这个制毒基地就是再查上十年,也未必会发现。原始森林里的坑洞多不胜数,没有线索的情况下,若是派人摸查,无疑费时又耗费人力,而且搞不好会打草惊蛇,引来毒贩反扑。

这一刻,周泽觉得轻松极了,下意识的立正敬礼:“任务已经完成,请指示!”

大队长还没开口说话,下一瞬就见周泽直挺挺的倒了出去。

“老周!”大队长大骇,及时伸手扶住他,扭头朝身后的人叱骂起来:“还不快点来帮忙!”

老七等人一个个吓得不轻,纷纷过来把周泽扶出去。

来到外面,瘦猴给他做完简单的检查,讷讷出声:“应该是发烧了…”

大队长剑眉紧拧,忧心忡忡的看着外面的天气,打开卫星电话给驻地打过去。

直升机飞过来的时候,周泽还没醒,虽然吃了退烧药,但却没什么效果。

瘦猴放心不下,随机护送他返回驻地接受治疗。

快半夜的时候周泽终于苏醒过来,一开口就问:“兄弟战士的头骨都带回来了吧?”

瘦猴狂喜点头:“带回来了,不过还要做颅骨鉴定和dna鉴定,你放心。队长说这次我们立了大功,已经向上级申请嘉奖。”

“嘉奖就不要了,让队长准备好材料,等所有的鉴定结果出来,替那些军属多申请一些抚恤金。”周泽扶着床,慢慢坐起来:“我怎么晕了?”

“伤口发炎溃烂引起高烧。”瘦猴的嗓音一点点低下去:“可把兄弟们吓坏了。”

周泽怔了下,继而笑开:“发烧算什么,能够完成任务,就算是把这条命赔进去也值得!”

说完他看了下时间,又道:“你回去睡会,我没事了。”

“…”瘦猴犹豫了下,徐徐起身出了病房。

周泽闭着眼在床头靠了一阵,想了想,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沈嘉柔打过去。

呼叫铃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耳边传来沈嘉柔不掩激动的声音:“是你吗?”

“是我,我还活着。”周泽淡淡笑开:“这么快接电话,是没睡好还是吓坏了?”

“没有的事…”这头,沈嘉柔轻手轻脚的出了女儿的卧室,带上门,笑容浅浅的坐进沙发:“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你别太担心我。”周泽无意识的揉了揉眉心,视线落到自己的腿上,又说:“对了,跟你说件事。”

沈嘉柔一听,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什么事。”

“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周泽被她话里的颤音逗得直笑:“我梦到你有了。”

“哪有那么快…”沈嘉柔的悬着心落回肚中,脸颊瞬间烧得通红:“等你回来。”

“好。”周泽又笑:“去睡吧,我过几天马上回去。”

“嗯…”沈嘉柔也跟着笑起来,不舍挂断电话。

周泽说的过几天,实际上过了整整一个星期还没动身。二号毒贩的嘴巴非常硬,无论用什么方法,他就是一口咬定,不知道一号毒贩身处何处。

这个结果对于周泽等人来说,根本无法接受,好在颅骨鉴定和dna鉴定结果已出。带回来的颅骨,确实是这些年,在边境线上巡逻时遇害的边防战士。

葬礼这天,周泽再次穿回已经脱下数年的军装,和驻地的官兵一起,为这些倒在边境线上的英雄送行。

天空晴朗无云,干净的好似水洗过一般,整个驻地却笼罩在压抑之中。

有难过,有生气,更多的,是即将送别英雄的不舍和内疚。

烈士墓的墓坑,是战友们齐心合力挖出来的,就在驻地不远的后山上。当几十个骨灰盒放进去,众人默默脱下帽子默哀。

第一捧土是周泽撒的,他说:“到家了,好好睡吧,以后你们曾经走过的路,会有其他兄弟代你们走下去,代你们守好这片疆土。”

身后,老七、瘦猴等人,还有驻地的所有官兵,都低着头,胸中热血沸腾。

守好这片疆土,是每一个军人的使命,也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葬礼进行到一半,警卫通知说军区的领导已经到了驻地。周泽和大队长、政委、指导员等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齐齐往山下望去。

只见两名士兵抬着巨大的花圈走在前面,后面跟着大概有十来个人的队伍。

周泽收回视线,平静提醒大队长:“队长,你们违反规定了,等着被削吧。”

“一天是兵,一辈子都是兵!”大队长瞪他一眼,立刻站得笔直的朝山下敬礼。

不多时,军区领导一行人便到了墓前,沉默接过士兵手里的铁锹,亲自添土。

周泽退到一边,刚想偷偷溜回队伍中间,就被叫住:“周泽你过来!”

“到!”周泽立即敬礼:“首长请指示。”

军区司令斜了个眼风过去,语气平和随意:“是不是考虑下回驻地当教官。”

“不考虑!”周泽不假思索的答:“只要祖国需要,无论身处何处,我依然是个兵。”

司令点了点头,没在继续这个话题。

葬礼结束后,周泽随着官兵们一道去礼堂听领导讲话,之后带着老七等人返回市区,跟等在机场的刑警碰上头,乘机返回t市。

飞机落地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周泽跟刑警分开走,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坐上农夫开来的商务车,回到市区第一件事就是去给沈依依买礼物,买蛋糕。

等他赶到幼儿园的时候,距离放学还有半个多小时。

跟门卫打了声招呼,他拄着手杖悄悄来到沈依依的教室外,偷看她上课。

到了放学时间,小李老师猛然看到周泽,立即把沈依依叫过来,故意蒙住她的眼睛:“宝贝猜一下,今天谁来接你。”

“是爸爸来了吗?”沈依依的小脑袋动来动去,焦急问道:“是不是我爸爸来了。”

小李老师看到周泽点头,于是轻轻抽开手:“你自己看看。”

沈依依仰起头看着周泽,不敢置信的嘀咕:“我是在做梦吗?”

“当然不是…”周泽禁不住失笑,弯腰朝她伸出手:“爸爸真的回来了。”

、第55章 小别新婚

沈依依大叫一声,颠颠扑进他的怀里,嗓音软糯的撒娇:“你低头。”

“好,我低头。”周泽笑着把头低下去,没有注意到沈嘉柔也到了教室外。

“你是真的爸爸!”沈依依也没看到,伸出胳膊要周泽抱,小嘴叽里呱啦的说:“妈妈说做梦能看到你,为什么。”

“因为做梦就是睡着了以后,还能看到很多人和事情。”周泽单手将她抱稳,随口问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妈妈常说的。”沈依依歪头枕着他的肩膀,笑咯咯的解释:“她做梦梦见你了。”

周泽哑然,刚想问她妈妈还说了什么,就听到沈嘉柔带笑的嗓音响起:“把她给我抱着吧。”

沈依依一看沈嘉柔来了,赶紧挣扎着从周泽身上下来,高兴抢话:“不是做梦,爸爸回来了。”

“爸爸回来了,那你是不是应该自己走路啊。”沈嘉柔目光温柔的看一眼周泽,好笑的朝她伸出手:“我牵着你走。”

“好吧,我自己走。”沈依依握住她的手,小脑袋转了转,顿时不高兴的说:“书包还没拿。”

周泽被她生气的样子逗笑,立即抬脚进了教室,帮她把书包拿出来。

往外走的时候,沈依依走了没几步就要周泽抱,清清亮亮的双眼也蒙上了一层水雾。周泽看她那样,心都要化了,顾不上沈嘉柔反对,弯腰将她抱起来。

“沈依依,你看好多小朋友都是自己走的。”沈嘉柔还是觉得周泽太惯着她,忍不住唠叨:“你为什么不能自己走。”

“我爸爸刚回来。”沈依依别过脸,肉呼呼的小手紧紧圈着周泽的脖子:“别人的爸爸每天都来。”

沈嘉柔无语,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出了幼儿园,沈依依一坐进车里,就开始跟周泽要礼物。

周泽回头指了指后备箱,笑说:“到家了再给你,还有蛋糕呢。”

沈依依听说有蛋糕,马上老实的呆在儿童座椅上不乱动了。沈嘉柔好气又好笑,心里却有种如释重负的放松感。这段时间她一直很担心,害怕周泽走的太久,回来了沈依依会感到生疏,事实证明,是她想太多了。

一路上,沈依依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一会问周泽去干嘛了,一会问蛋糕有多大,一会又问带了什么礼物,小嘴巴就没停过。

周泽也不嫌烦,她问什么都答,脸上始终洋溢着清浅又温暖的笑意。

说话的功夫,车子不知不觉回到了老宅门外。

周泽下了车,吩咐农夫把尾箱里的礼物都搬下来,跟着牵起沈依依的手,先进了院子。沈嘉柔跟在后面,去给农夫帮忙。

沈依依进了院子,小脑袋瓜还不住的往门外看,连周泽跟她说话都没注意听。

周泽笑着摇了摇头,拄着手杖坐到石凳上,吹起口哨把小狗都叫过来,再次故意问她:“你有没有帮我爸爸照顾它们?”

沈依依全部的心思都在礼物和蛋糕上,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幸好沈嘉柔和农夫及时进了院子,小家伙这才高高兴兴地迎上去,拉着农夫要看礼物。

“这个小公主给你。”农夫从一堆的玩具里挑出一个芭比娃娃,笑着递到她手里:“要怎么说?”

“谢谢叔叔。”沈依依抱着芭比娃娃的盒子,颠颠跑到周泽身边:“谢谢爸爸!”

“舍得理我了?”周泽笑着把她抱到腿上,又逗她:“要不要现在打开?”

“要!”沈依依一脸期盼的点头:“比我床上的漂亮。”

周泽微楞,依稀想起她发烧的那次,随便在三院外面买的那个,不禁摇头。

沈依依很聪明,记忆力也不错。老人常说小孩到了三岁才有记忆,可她还没到三岁呢,记住的事情就一堆一堆的。

等把后备箱所有的东西搬下来,沈嘉柔回到屋里,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菜还没买,急急拿了钱包掉头出去。

沈依依得了一大堆礼物,这会就蹲在院子里和周泽一起摆弄,沈嘉柔叫了好几声,结果两人都没听见。没辙,她只能提高了分贝,跟周泽说自己要去买菜。

“不用买了,今晚到外面吃。”周泽起身,拄着手杖朝她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笑:“去换套衣服,我都定好了,一会农夫过来接。”

“好…”沈嘉柔让他看得脸颊发烫,羞赧折回屋里。

周泽的目光一直追逐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收回来,慢慢蹲到地上,拦住沈依依的动作,说:“依依自己在院子里玩,爸爸先上楼好不好。”

“你去忙吧…”沈依依看都不看他,紧紧抓着自己的玩具不撒手。

周泽笑笑,揉了下她的头顶,扶着手杖站起来,略显急切的进了屋子。

来到楼上的卧室,沈嘉柔衣服只换了一半。周泽关了门并反锁,笑意融融地走过去,从背后将她抱住:“担心坏了吧?”

沈嘉柔僵直的脊背一点点松懈下来,返身将他紧紧抱住,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落:“你快吓死我了。”

“我这不好好的回来了吗。”周泽低下头,轻轻帮她拭去泪水:“这么大的人了,还总动不动哭鼻子。”

沈嘉柔又羞又臊,眼泪也流得更凶了:“你还笑话我。”

“不笑了…”周泽嘴上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却是另外一副模样,心情愉悦之极。

过了片刻,周泽松开手,拉她坐到床上,笑意沉沉的开口:“帮我把义肢卸了。”

沈嘉柔抿了抿唇,脸颊跟着了火一般,一路烫到了心底,慢慢蹲下去,帮他把义肢卸下来。

周泽又笑,不等她动手就把身上的衣服退下来,抱着她倒进床里,深深封住她的唇。

长达半个月的分别,那种刻入骨髓的担忧和思念,在这一刻彻底的化作绵绵情意,深深的萦绕在两人心尖,点燃了一室的旖旎春光…

结束后,周泽抱着还未回魂的沈嘉柔,粗粝的掌心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她柔滑的后背,哑着嗓子笑开:“我不想去吃饭了…”

沈嘉柔埋头在他颈间,双手圈着他的脖子,无意识的呢喃:“你不饿吗?”

“饿…”周泽又笑,但就是不放她下来,并收紧了手上的力道坐着不动:“吃你就够了。”

沈嘉柔这会总算反应过来,皮肤的颜色瞬间又深了几分,臊得都不敢睁开眼:“不想理你了…”

“好,不理就不理。”周泽又笑,轻轻在她臀上拍了下,抱着她躺下:“这样就不理我了,是谁说要给我生孩子的。”

沈嘉柔让他说得更觉难为情,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闷闷的枕着他的胸口不说话。

周泽逗了她一会,伸手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低低笑开:“心有余力不足,你看他都自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