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墨见天菀狼狈躲开了朱焱喷出的火焰,似笑非笑道:“我不但要取了你弟弟的性命,还要取你的性命。”

他话语落下,朱焱便展开了身形,由那巴掌大的小雀化为了几长宽的巨大灵兽。

天菀见状,目龇欲裂,她道:“张京墨,来日我必定取你性命!”

张京墨并不想同天菀多说,他直接唤朱焱堵住了天菀的去路,然后持剑直接攻了过去。

既然被天菀看见了朱焱,张京墨也没有打算让她活着回去,他早已对天菀的招数套路,功法武器一清二楚,所以天菀在张京墨的攻势之下,很快便显得狼狈不堪。

到了这一步,天菀也心知若是再不拼命,她就要葬身此地了。张京墨隐藏的太深,她和天麓居然都没有看出一二,最可笑的是,她居然还以为张京墨是个不知世事的修士。

天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拳头大的黑色小碗,那碗模样普通,其上却有黑气缭绕,甚至隐隐能听到人哀怨的哭号之声。

张京墨见到这碗,便知道天菀是要拼命了,然而他却是不惧,直接让朱焱的火焰,将他包裹了起来。

天菀之前为炼阴珠,屠了近十万的人,这些人死后的灵魂也被她收集了起来,便放在了这碗中日日锤炼。

这事情太有伤天和,即便是枯禅谷内知道的人也不过是天麓一个,天菀自然不会觉的,张京墨能认出这是什么法宝。

而事实上,张京墨已经见过这碗很多次了,第一次还被这碗夺去了性命。也正因如此,此时对这法器,却已是丝毫不惧。

天菀并不知此事,她咬破舌尖,对着那碗喷出一口精血,便低喝了一声:“去!”霎时间,那碗里猛地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黑气,伴随着阵阵阴风,竟是使得天色都瞬间暗了下来。

那黑气化为了一个巨大的骷髅,朝着张京墨便一口咬了上来,张京墨面对着骷髅露出冷笑,竟是顾也不顾,便朝着天菀所在之处提剑刺了过去。

天菀见状,内心狂喜,这黑气乃是至阴至秽之物,任何法器被沾染上了都会失去灵性,张京墨竟是如此不管不顾,想必还未飞到她的面前,所有的法器都会失效。

然而天菀的笑容才出现了片刻,便凝固在了脸上,她猛地看到了黑屋之中,出现了一团凶凶的火焰,那火焰似乎极为猛烈,竟是将黑雾都逼退了。

天菀只是愣了片刻,便被张京墨的剑气伤到了肩膀。

张京墨笑道:“这朱焱至阳之火,比你那阴魔窟如何?”

天菀道:“你……你是如何知道我法器的名字的?”

张京墨笑了笑,温声道:“这天下,我张京墨不知道的事,却是太少了。”

这话天菀却是不信,她怒吼道:“是不是天麓告诉你的?是不是他让你去杀死的天奉?”

张京墨轻声道:“是。”

天菀面露绝望之色。

张京墨又道:“所以,你可以去死了么?”他攻势不减,又和天菀缠斗了起来。

这次天菀却像是失去了斗志一般,身形变得有些迟缓,又被张京墨刺中了几剑,她自知肯定不敌,想要逃窜,可却又无法突破朱焱火焰构成的屏障。

天菀心中仓皇,竟是生出今日自己要葬身此地的感觉。

张京墨见她露出绝望的神色,才淡淡的道了声:“不知你屠的那十万人,死前是不是和你的表情一样?”

天菀反驳道:“蝼蚁也配算人?”她说话之际,又是被张京墨刺中了一剑。

张京墨本可以一剑便结束了天菀的性命,但他却没有,反而像是逗猫狗一般,逗弄着天菀,看见她苦苦挣扎,眉宇之间,全是绝望。

张京墨道:“也对,比你弱的都是蝼蚁,那我比你强,你与我而言,是不是也是一只蝼蚁?”他的剑气滑过了天菀的脸颊,又在上面留下了一道伤痕。

天菀完全没有料到,她今日会葬身此处,她还有大好的人生,眼前的人本该在她的手下绝望求饶,可为何现实却完全反了——

还有天麓,还有天麓——肯定是他告诉张京墨自己的本命法宝,肯定是他夺走了天奉的朱焱,杀死了天奉,想到这里天菀脸上终是流下了泪水。

张京墨却丝毫不觉的动容,眼前之人,手段狠辣,若是今日换做自己被她杀死,恐怕会被关进那阴魔窟日日折磨,即便死了也不得安宁。

张京墨向来都是个小气的人,既然天菀有了这样的想法,他自然也是要还之彼身。

天菀被张京墨逗弄的狼狈不堪,可她却始终没有放弃求生的欲望,张京墨也觉的时候差不多了,便没有再继续,一剑刺穿了天菀的心脏。

天菀惨叫一声,便从天空中跌落下来,张京墨冷漠的看着,然后唤朱焱一口灵火燃尽了天菀的身躯,没有给天菀留下一点活下去的可能。

身躯燃尽之后,地面上出现了一颗并不显眼的灵珠,这次张京墨自然是不会再放过,他上前将那灵珠捏到了手中。

那灵珠却是仿佛有生命一般,瑟瑟发抖,张京墨笑道:“我上次放过了你弟弟的灵珠,这次,就不放过你了。”

他话语落下,手上微微用力,便将那珠子捏了个粉碎。

在他捏碎的珠子时候,隐约听到了一声惨叫,随即珠子里飘出一缕魂魄,眼见就要消散。

张京墨却是十分好心的将那魂魄拘在手中,那魂魄隐约可见天菀的模样,张京墨淡淡道:“我也不是那将人魂魄打散的恶徒。”他说着说着,竟是笑了起来。

天菀虽然身死,却依旧有模糊的意识,她听到张京墨不会将她的魂魄打散,心中便稍微安定了些,然而,张京墨的下一个动作,却让她如同临头浇下一盆冰水。

张京墨弯腰,捡起了天菀掉在地上的须弥戒,和法器阴魔窟。

他先是将阴魔窟里的十万冤魂,全都放了出来,一时间,天地色暗,阴风怒号。

待冤魂放尽,张京墨才对着天菀道了声:“既然你如此喜欢你的法器,我便把你放进去可好?”

天菀若是此时还能露出表情,想来那也是一脸绝望之色。

然而张京墨却是依旧温言细语,言笑晏晏,他说:“你就在这阴魔窟里,看着我是如何飞升仙界的吧。”

天菀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张京墨,放入了法器之中。

☆、第62章 鲲海

天菀死后,张京墨带着天菀的遗留之物,迅速的离开了。

两人并未缠斗太久,留下的痕迹也十分的少,恐怕那些弟子还要看到他们门派之内,天菀碎掉的本命玉牌才会确定她已经身死道消。

之后,果然如张京墨所料那般。他已离开十几日,枯禅谷的弟子们,才找到了他们所斗之处。然而弟子们均都为发现天菀的痕迹,却又都不相信天菀已经遇害。

直到门派内传来消息,说一直供奉着的天菀的本命玉牌碎了,他们才知道,天菀已经遇害。知道这个消息后,出来寻天菀的枯禅谷的弟子们均都露出惊恐之色。

天奉之死,已让天麓大发雷霆,派内弟子自是遭了秧。现在不出百年,天菀竟是也死了,不用想也知道,若是天麓出关见到此情此景,该是如何的愤怒。

而想要平息天麓的怒火,恐怕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将杀死天奉天菀的凶手,张京墨抓回枯禅谷。

这事情说的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难,弟子们只能讲此事禀告给上面的人,以求定夺。

张京墨并不知道在他走后,枯禅谷乱成了一锅粥。不过就算他知道,也大概只会冷漠的笑一笑。

天菀此女心思恶毒,手段狠辣,伤过的人命成千上万。但若是没有张京墨阴她一把,她却还是可以到达元婴境界。同死去的天奉,闭关的天麓一起成为枯禅谷新出现的三个元婴老怪。

但世事无常,她却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落得一个被放在阴魔窟中日日锤炼灵魂的下场。

说完了天菀,再说张京墨。

他出了凌虚派杀死了天菀后,便朝着鲲海的方向飞了过去。

凌虚派身居内陆,想要见到海洋,即便是张京墨这样的修士,全力赶路,也要飞上几个月的时间。

这片大陆极为宽广,还有许多未知领域让人前去探索。

张京墨并不急切,他走走停停,足足花了三月的时间,才到达了目的地。

这三月之间,他利用闲暇的时间,去寻了一些药草,又炼出了一些丹药。之前在灵脉之内修炼,张京墨自是也不忘在临走之前将灵脉内的灵石全部洗劫一空,除了给陆鬼臼留下一些,其余全都带在了自己身上。

可以说,张京墨现在身上的灵石,甚至能够引起一个门派的垂涎。

他到达目的地后,便将自己变了个模样。张京墨原本长得清俊,再加上喜穿白衣,向来都是仙风道骨的模样。

现如今他换了身朱红色的袍子,面容依旧英俊,只不过和张京墨那种仙风道骨的味道比起来,这模样更像是一个世家贵贵公子。

张京墨也不再将朱焱放在须弥戒中,而是让它停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朱焱很少见过如此的多的人,口中啾啾直叫,显得对周围十分的好奇。

张京墨的此行的目的地,名为鲲海,海如其名,此海极宽极大,将张京墨所在的大陆同另一块大陆分隔开来。

海上巨兽繁多,若想从海上飞渡去另一块大陆,非金丹期修为不可达。但即便是金丹期修为,却还是会有危险,张京墨当年渡海之时,已经结婴。

不过张京墨此次前来,并不是为了渡海,而是为了另一样东西。

海边的贸易,向来都比内陆要繁盛许多。此时正值严冬,张京墨身穿朱色长袍,披着一件貂皮白色大氅,走在集市之上,显得贵气逼人。

朱焱停在张京墨的肩膀之上,倒也没有到处飞动,只是灵动的眼里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十分好奇。

张京墨一边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此时大雪纷飞,却并没有阻碍到修真人士做生意。这集市的主人,十分的豪气,竟是直接架起了灵力铸成的护罩,直接隔绝了天空中飘下的雪花。街道之上,每隔十米左右,便有灵火燃烧,将傍晚的集市照的如同白日一般。

张京墨走过了几条街,期间有好几个人向他推销物件。他有的只是拿起来看了看,便随手放下,有的连都不看,便一脸不屑的走开。

所以这一路来,都没有买下什么东西。

直到他的脚步,停在了一家名为巨饕的藏宝阁面前。

巨饕,一看着名字,就知道这家店的主人心到底有多大。张京墨抬头看了看那块黑色的牌匾,便直接踏入了店中。

见到顾客上门,小二便迎了上来,给张京墨寻了张桌子,又殷勤的倒了壶热茶后,才询问张京墨想要什么东西。

张京墨喝了一口茶,这茶水倒是很不错,不光茶叶含着灵气,连水都是灵水。但他只是喝了一口,便不再动了,听到小二问他需要什么,他淡淡道:“这里有千年灵贝么?”

那小二听到千年灵贝,表情未变,口中笑道:“客官,我们这里什么都有,只是价格……”

张京墨道:“价格好说。”

那小二点了点头,这千年灵贝之事,他并不能做主,于是便将当值的掌柜叫了过来。

掌柜见到张京墨的时候,便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他眼光十分毒辣,一眼便看出张京墨的打扮虽然并不花哨,但身穿的衣物,腰间的挂饰,无一不是精品。还有张京墨肩膀上停着的小雀,他一时间竟是看不出是什么品种。

这打量只不过是转瞬的事情,下一刻,掌柜便确定的眼前之人的确是个贵客,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道:“客官,听说您想买千年灵贝?”

张京墨点了点头。灵贝是种十分常见的灵兽,无论是内海还是外海,都能够寻到,但就是因为它常见,千年以上的灵贝却是十分的难得。

那掌柜又道:“您……”

他话还没说完,便将张京墨在须弥戒中随手一掏,竟是掏出一支一丈多长的巨角。

那掌柜也是个识货的人,见状惊呼:“巨鹿之角!”

张京墨点头:“换那千年灵贝,换还是不换?”

这等好事,掌柜怎么会不应,他忙点头道:“换换换,自然是要换的。”

张京墨似乎有些不耐:“既然愿意换,就快些去取,我没时间在这里和你耗。”

掌柜也不觉的张京墨态度不好——财神爷态度不好又如何,有钱赚便成了!千年灵贝换那巨鹿角,却是赚了太多太多!

掌柜一边叫小二招呼着张京墨,一边走进屋内取灵贝去了。

那小二殷勤的同张京墨茶杯加水,还问张京墨有没有其他想要的。张京墨却是理也不理那是小二,只是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从里面取了一颗黑色的药丸送到了停在他肩膀上的朱焱口中。

这是朱焱最喜欢的东西,小东西一口吞下后,便欣喜的啾啾了起来。

遭遇冷遇的小二却也不恼,依旧满面笑容。

没过多久,掌柜便拿着灵贝走到了张京墨面前,张京墨随手将巨鹿角交给了掌柜,又将灵贝放入了怀里,起身便欲离开。

他走到门口时却是忽的想起了什么,扭头随口问了句:“你们这里可有黑风木?”

那掌柜笑道:“自然是有的。”

张京墨脚步顿住,一直不大耐烦的脸上这才出现了些许的淡淡的笑意,他说:“没看出来,你们这里东西还挺多。”

掌柜自豪道:“客官有所不知,我们巨饕,可是这鲲海边上,最大的一家藏宝阁了,虽然不敢称所拥之物无奇不有,但大部分还是能满足客官的。”

张京墨闻言,这才转身,道:“那你们这里,可有融海之精。”

听到融海之精这四个字,掌柜脸上微微一变,但也不过是一刹那的事,他很快便恢复了笑容,道:“自然也有,只不过却是不知,客官是否出得起那个价。”

张京墨状似不屑道:“我活到现在,还没遇到过买不起的东西。”——也对,反正大部分东西,都是抢来的。

那掌柜道:“如客官真的有意,那请进屋一叙。”

张京墨闻言,也不犹豫,跟着掌柜进了里面的屋子。

两人坐下,小二布好茶之后,便知情识趣的带上门出去了。

掌柜道:“客官此次前来,是否就是为了那融海之精?”

张京墨淡淡道:“不然我来这鲲海做什么?”

融海之精,是鲲海的特产,在整个大陆之上都是十分的有名气,然而越是有名的东西,却越是难得。这鲲海之精,千年才会出一瓶,一瓶之内,不过五滴。也正因如此,每一滴融海之精,都价值连城。

掌柜又打量了一下张京墨,其实每隔千年,都会有像张京墨这样的人找上门来。他们出手阔绰,想来也生于名门望族,但却是从来不会自报身份,取了融海之精后,便会直接离开。

这样的人,是做生意的最好对象。

掌柜笑道:“只是不知道,客人能出得起什么价格。”

张京墨冷冷道:“那要看你敢出多少。”

掌柜道:“说句老实话,若是客官今日去其他的藏宝阁,恐怕就要失望了,但你进来既然来了我们巨饕,我们便不会让您失望而归。”

张京墨仿佛这才来了兴致,懒懒道:“哦?”

掌柜又凝视了一下站在张京墨肩上四处乱砍的朱焱,慎重道:“若是没看错,客官您肩膀上的这只雀鸟,便是朱焱火种吧?”

张京墨笑道:“你的眼光倒不错。”

掌柜道:“眼光不好,是做不了我们这行的。”

张京墨道:“我不想同你绕圈子,若有货,就开个价,我出得起就拿,出不起就走人,其他的话,也不必多说浪费时间了。”

掌柜笑道:“我看客官你也是个爽利人,我也不绕圈子了,融海之精我们的确是有的,但今日却是不能交给客官你。”

张京墨面容冷了下来:“为何?”

掌柜道:“只因此物太过珍贵,我却是开不起这个价了。”

张京墨道:“你开不起,自然有人开的起。”

掌柜道:“的确有人开的起,只不过那人现在并不店里,所以……”

张京墨不耐道:“你到底要说什么。”

掌柜道:“一月之后,我们巨饕会举行一个拍卖会,到时候融海之精便会出现在拍卖会上,若是客官有意,便可拍下。”

张京墨道:“你说了半天就要说这个?拍卖会在哪里举行?”

掌柜心道这客人也是心急,他笑了笑:“但这想要参加这拍卖会……却是需要交纳百枚上等灵石作为入场费的。”

张京墨神色懒懒,在听到百枚灵石这话的时候,表情也丝毫没有变化,他道:“你绕了那么大个圈子,就为了给我说这个?”

掌柜苦笑了一下,他哪里想到眼前这客人如此不耐烦,而在听到百枚灵石作为入场费的这个要求后,也没有一点觉的不合理的地方。

张京墨见掌柜有些无奈,便开口道:“我之前去过昆仑巅的拍卖会。”

掌柜听到昆仑巅这三个字,眼神一下子就变了,看向张京墨的目光更加的慎重。

张京墨道:“他们也有入场费。”

掌柜已经知道张京墨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张京墨面露不屑道:“你们的入场费,还不到人家的零头,为何做出一副害怕我出不起的模样?”

掌柜干笑两声,却是不知道该如何答了,他遇到过不少客人,这些客人也都是非富即贵,但像张京墨这样豪气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