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鬼臼道:“我……”他说出了这个字,便息了声,下面的话似乎已是说不出来了。

鹿书觉的陆鬼臼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想了想曲,只当做陆鬼臼想多了。

鹿书说:“你师父对你好,你便受着呗,待将来你出息了,就好好对他。”

陆鬼臼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的回了句:“是啊……等我,将来……出息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有再理会鹿书,看起来似乎是睡着了。

第二日,张京墨又准备带着陆鬼臼上路了,这次二人的目的地,就是那阵法破损之处。

张京墨最为担心的廉君已经被解决掉,天元教此时也几乎是土崩瓦解。

此时再去大阵处,似乎就没有什么危险了。

就在二人离开客栈之时,张京墨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那是个漂亮的女人,和周遭的人不同,她穿着一身长衣长袖,面如寒霜,右手边挂着一把长剑——最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她手上牵着的一根绳子,绳索的那头,竟是系在一个男人的颈项上。

那男人一边踉跄的跟着女人走,一边低低的骂着脏话。

张京墨微微顿下的脚步,被陆鬼臼注意到了,他问:“师父认识这人?”

张京墨嗯了一声,还是没有上前打招呼,他说:“这是你师姐。”

陆鬼臼眉头一皱,这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个二师姐,只是没想到如此的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张京墨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对着陆鬼臼说了声:“走吧。”

陆鬼臼应和了声好,便跟在张京墨的身后准备离开,可哪知二人刚走几步,便听到跟在那女子身后的男人大声叫了起来,他说:“男人婆,你要是不把我放开,我就把那个秘密告诉你师父!”

张京墨的二弟子闻言,冷笑一声,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鞭子直接甩到了男人的脸上,她怒喝道:“告诉我师父?呵,你先找到他在哪里再说吧!”

张京墨听到二人这般对话,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眼神里似有些疑惑。

陆鬼臼对张京墨门下所有同张京墨有接触的人都抱有深厚的敌意,所以自然也不会停下,而是紧紧的跟在了张京墨的身后。

那男人惨叫一声,怒道:“你居然还打我——我告诉你,你再打我一下,我保证你会后悔的!”

张京墨的二徒弟也不是个轻易被威胁的人,她本来就冰冷的面容,这下子更是冷的吓人,她垂下头,在男人的耳边说了几个字,男人的惨叫声一下子就停住了。

不但停住了,还露出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

她冷笑道:“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乖的,懂了么?”

男人嗫嚅几句,朝着张京墨和陆鬼臼离去的方向望了好几眼,最终还是咬了咬牙道:“我说来你可能不信,但是刚才那人……真的是……你的师父。”

女人的目光在男人身上转了几圈,似乎在估量他说话的真实程度,但她也清楚,这种情况下,撒如此愚蠢的谎言是非常不明智的。

既然不是撒谎,那便说明,刚才离开的两人,真有可能是她的师父。

“师父。”已是几百年未见,但她却依旧清楚的记得他的面容,她轻轻用鞭子轻轻的在手掌上打了打,道:“若是我的师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人道:“我说的都是真话,你可别打——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挨了一鞭子,女人冷笑一声:“谁同你说,你说真话,就不会挨打了?”

男子目瞪口呆,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张京墨并未想到在这里居然能看到自己的二徒弟,但见她的模样,似乎是过的不错……既然如此,他也就没有同她相认。

陆鬼臼自然也是乐得见到此景,他可是巴不得他的师父只有他这么一个徒弟……

但晚点出生还是要吃些亏的,比如即便是陆鬼臼不乐意,但他的头顶上还是有了个师兄和世界。

这件事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二人全力赶路,仅仅花了半月的时间,就到达了大阵的边境。

若说西南一地本就荒无人烟,那大阵边缘的这块地方,却能够称得上没有活物的绝地了。

陆鬼臼并没有见过这阵法到底是何种模样,所以第一次见时,还是露出了惊艳之色。

只见一片荒芜的土地上,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这石碑上的字体龙飞凤舞透出森森的剑意,陆鬼臼认了许久,才依稀认出那是几个形态各异的“杀”字。

张京墨道:“万年前在西南布阵的大能修士,乃是一名剑修,据说当年他布阵之时,在这石碑之上,刻上了六个杀字,那剑意直冲云霄,居然引下了天罚。”

陆鬼臼似懂非懂,他道:“师父,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张京墨看了陆鬼臼一眼,然后遥遥的指了指大阵那头,他说:“你看。”

陆鬼臼顺着张京墨所指方向看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石碑之后,依旧是荒凉的徒弟,唯一不同的便是,石碑后的土地连一根杂草也没有。

张京墨道:“你同我来。”说完,他便朝着石碑走了过去。

陆鬼臼跟在张京墨身后,朝那石碑走去,然而当他离石碑越近,便越发的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在这恐惧之中,却又夹杂着颤栗的兴奋,就好似有生之年终于见到了可以匹敌的对手。

张京墨道:“有何感?”

陆鬼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他说:“害怕?”直觉使然,他并没将自己的兴奋说出来。

张京墨点了点头,道了句:“我当年第一次看到时,也很害怕。”

陆鬼臼敏锐的察觉了张京墨这句话中的含义,他说:“师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张京墨自觉失言,被陆鬼臼这么问起,就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好在陆鬼臼也没有太过仔细的询问,很快便将注意力放到了眼前的石碑之上。

张京墨见陆鬼臼目光灼灼,一刻也不愿将眼睛从石碑上移开,便道:“别看太久,看久了,这剑意容易伤人。”

陆鬼臼嗯了一声,只是移开了片刻,就又把目光投了上去。

见状,张京墨露出了无奈之色,当年的他和陆鬼臼差不多,第一眼看到这石碑时,根本移不开目光,甚至恨不得把眼睛贴在上面。

之后他便吃了苦头——眼睛被这石碑上的剑意直接伤到了。好在几天后就恢复了过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后来张京墨才知道,若是魔族的人见到了这块石碑,修为略低者,甚至有可能直接被剑意击杀。

陆鬼臼在百凌霄那里学了百年的剑,这会儿见到这凛冽的剑意,自是不愿将眼睛移开一刻,但他很快就感到眼睛有些疼痛,眼眶里甚至开始浮现出薄薄的泪水。

张京墨见陆鬼臼还是执拗不肯放弃,便伸出手在他的脑袋上敲了敲,皱眉道:“不要你这双眼睛了?”

陆鬼臼被陆鬼臼一敲,才回过神来,他笑一声,道了句:“看的太入迷了……见碑如见人,这位前辈,一定是个很厉害的剑修。”

张京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陆鬼臼:“悟到了什么?”

陆鬼臼道:“还差些火候。”

张京墨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悟道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若真的让陆鬼臼的一双眼睛来换一次悟道的机会……似乎倒也不亏。

反正若是陆鬼臼的瞎了,他也有办法治好。

张京墨思量之下,道了声:“继续看吧。”

陆鬼臼闻言有些惊讶,他迟疑的叫了声师父,似乎在疑惑为什么张京墨如此快的改变了主意。

张京墨淡淡道:“若是你能悟出什么,受伤倒也值得,不必担心,我有法子治好你的眼睛。”

陆鬼臼闻言嗯了一声,随即就迫不及待的又看向了那块石碑。

本来张京墨只是打算让陆鬼臼见一见这石碑,却没想到有了意外的收获,他看见陆鬼臼干脆席地坐下,好似入了魔一般盯着面前的石碑不肯移开一刻。

趁着陆鬼臼悟道的时间,张京墨走向了石碑之后的大阵。

那阵法看似无形,但若是走到其面前,便能清楚的感到它的存在,张京墨从须弥戒里出去了一朵小小的,黑色的小花。

那小花一被取出,便如同向日葵那般倒向了一般,它的花瓣甚至仿佛有了生命,开始不断的轻颤。

张京墨便开始根据这小花指引的方向,开始寻找这大阵到底是何处破损了。

事实上每一世这大阵破损的地点都不相同,而且破损程度也有高有低,有的张京墨能够轻易的解决,有的却需要他花费一番功夫。

但现在看他手上这朵如此兴奋的模样,想来也不会是个太小的缺口——这花以吸食魔气为生,阵法破损口子,就是魔气最为浓郁的地方,也是这花朵最喜欢之处。

张京墨随着花朵很快便找到了他想找的地方,那花朵停在半空中不再移动,但若是张京墨想要朝其他地方走去,它便会显露出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

张京墨知道自己这便是找对了地方,他的手轻轻的朝着大阵所在之处探去,果不其然,他的手轻易的从这边穿了过去——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张京墨的手还是被魔界的罡风,刮的鲜血淋淋。

受了伤,张京墨也不恼,面上反而露出笑容——这一处,应就是需要补上的地方了。

第四卷 逢魔时分

☆、第96章 意外

阵法破裂之处,同他处肉眼看去并没有什么不同,直到张京墨的手上灵巧的掐出了一个微型阵法将这处覆盖了进去。

阵法覆盖上去的一刻,便可见眼前空无一物的荒地,被一道淡淡的光芒隔开了,光芒的这头是人类的领地,光芒的那头则是黑气弥漫的魔界。

而这隔开两端的光芒之间,却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口子,由个口子里,不断的溢出黑色的瘴气。而在这黑色的瘴气之中,甚至隐约可见各种奇奇怪怪的细小生物,从那黑屋之中灌进入来,这些细小的生物进入人界后,大部分直接被立在外面的石碑上的剑意杀死,小部分生命力顽强一些的,则是挣扎着便迅速的朝四处奔逃开来——这些生物,几乎都是低等的魔界生物。

张京墨祭出的阵法,可以暴露出大阵破损之处,更是可以显露出魔气,他看着那源源不断涌入人界的黑色雾气,口中不由的轻叹一声。

人类修士承祖先恩德,过了万年的好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张京墨想到这里,便又打起了精神,他从袖中掏出了两枚符箓,然后以剑划开了手掌,将精血滴再其上。

符箓见血之后,便发出幽幽的白光,同那污秽的黑色魔气比起来,显得格外的圣洁。张京墨手上的动作并不停,他举起剑又是将伤口划的更深,直到他的血液将符箓完全浸泡,才停下了动作。

精血乃是命之本源,之前若不是廉君以精血祭祀枯井,张京墨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得手,而现在轮到他用精血开启阵法,脸色自然也是不大好看。

精血浸泡的符箓,缓缓从张京墨的手上升起,接着它们开始以一种特有的轨迹在空中飞舞起来,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它们竟是在自行凝结阵法。

这两张符箓,是张京墨准备了很久的东西,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出现在西南边境的大阵之旁,利用这符箓来延缓大阵破损的速度。

随着符箓不断在空中漫舞,一个精致的阵法,展现在了张京墨的眼前。他见此景,一直紧绷着的心终是一松,眼神里也带上了几分暖意。

阵法既成,张京墨就知道此事已定,他放下了心,扭头看向正坐在石碑旁的陆鬼臼。

陆鬼臼坐在那剑意凛然的石碑前面,眉头紧皱,身上竟是腾起可与石碑相匹配的锋利剑意。

看来陆鬼臼,是真的在这石碑之前成功悟道了。

如此难得的事,于陆鬼臼而言却好似家常便饭,张京墨看在眼里,也不由的生出了那么一两分艳羡之意。

身后的符箓已落成阵法,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张京墨转身,正欲抬步朝陆鬼臼走去,却忽的脸色大变,朝着右侧一闪——

然而他的动作到底是晚了些,只见一条黑色的触手竟是抵住了那符箓化成的阵法,硬生生的从大阵之中的小口内挤了出来。

张京墨被这触手猛地抽到了腰侧,感到一阵剧痛,他拔身欲后退几步,却见原本一根粗壮的出手硬生生的分裂成了好几条小触手,直接缠住了他的脚。

张京墨脸色难看了起来,他硬生生的咽下了本该吐出的鲜血,右手拔剑欲砍,手腕却又同样的被出手紧紧缠绕捆绑。

这几个动作几乎就发生在一瞬间,不过是几息的功夫,张京墨就被这触手制住,一时间完全反抗不能。

那触手上的魔气对人类有着严重的腐蚀效果,张京墨被缠住的手脚,片刻之间,身体就已是鲜血淋淋。

张京墨身处不利,却并不慌张,他微微张口,便从口中吐出了一道道灵气化为的尖刃,直直的打到了触手之上。

触手被张京墨吐出的尖刃断开了几条,但又很快恢复了过来,然而它将张京墨缠绕起来后,动作竟是停顿了起来,仔细一看,它居然开始猛地朝着魔界收缩。

张京墨见到此景,立马反应过来这触手的最终目的,原来这魔兽并不想将他杀死在这里,而是要借口那个破开的口子,硬生生的将他拖进魔界。

这种情况,是张京墨从未遇到过的,他之前的那一百多世,已经填补了无数次这阵法的破损之处,但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触手模样的魔物,更别提被它突然袭击了。

张京墨失了部分精血,又太过相信自己之前的经验,这才导致他被触手初袭之时显得毫无还手之力,待他反应过来,面上便浮起了一抹冷笑,他说:“蠢物。”

这两个字一吐出口,张京墨的浑身上下都爆发出浓烈的剑气,这剑意和陆鬼臼的坚硬凌冽不同,更像是雪山上流淌下来的至寒之水,虽然看似柔和,但也足够致命。

黑色的触手被剑气瞬间炸开后,便松开了被舒服住的张京墨,他的手上身上都带上了伤,陆地后一脚踩上了那在地上蠕动的触手,口中冷冷道:“滚。”他知道魔界那头,这触手的本体,一定可以听到他的话。

那触手被张京墨这么一踩,缓缓的停下了蠕动。

张京墨见那触动不再动弹,才移开脚步,抬目朝着泄露魔气的破损之处望去,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然而他察觉的已经太晚了。

刚才被他的灵气直接爆裂的触手,有不少残肢都溅射在了他的身上,此时那些残肢竟然全都变化成了新的触手,不过瞬息间便形成了一张大网,眼见就要将张京墨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

张京墨还欲拔剑,却猛地感到腹部剧痛,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腹部被一条化为尖刃的触手贯穿。

这触手带着腐蚀的效果,几乎是片刻就将张京墨的腹部侵蚀出了一个大洞,张京墨伸手握住那触手,硬生生的将它拗断拔出了自己的身体。

这些伤,对张京墨来说并不算太重,若给他些时间,他也有把握将这触手直接斩杀。

但眼前的情况却是,张京墨离那大阵破损之处不过一丈之距,那触手也好似不怕疼一般,被斩断了又不停的附着到张京墨身上,不计代价的将张京墨朝着那洞口拖了过去。

张京墨见势不妙,正欲用尽全力一搏,眼前却有白色的剑光闪过。

那剑光所到之处,黑色的触手便一块块的往下掉落,它不断的再生,却也敌不过张京墨和那剑光的合力斩杀。

待眼前的触手散尽,张京墨终是见到了剑光的主人——陆鬼臼。

本该在石碑旁悟道的陆鬼臼,此时站在了他的面前,手掌执着的星辰剑沾染了不少黑色的污血,他看向张京墨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忧,开口叫了声:“师父。”

张京墨腹部疼痛,脸上惨白,他道:“把阵法压下去。”那符箓制成的阵法,还未落下便被触手顶起,若想要阵成,恐怕还需得张京墨助其一臂之力。

陆鬼臼皱起眉头,他道:“师父,你先退开,我来。”

张京墨点了点头,也不逞强,缓步从那触手构成的大网之中走了出来。

黑色才触手被他们二人合力斩成了肉沫状的碎片,看起来应该是怎么都拼不起来了,但张京墨还是有些微妙的不安,他后退几步,皱眉道:“你且小心些。”

陆鬼臼点了点头,提着星辰便朝着那洞口走了过去。

张京墨见到这一幕,不知怎的心头猛地的跳了一下,他张口大喊:“陆鬼臼!回来!”

陆鬼臼闻声疑惑转头——就在这个瞬间,那拳头大小的洞口之后面,居然又钻出一条巨型触手,直接缠住了陆鬼臼的腰,将他裹了进去。

张京墨顾不得疼痛,直接朝着陆鬼臼扑了过去,他的动作十分迅速,好歹是抓住了陆鬼臼的一只手。

“师父!”陆鬼臼的腰被触手缠住,往洞口另一头拖去,张京墨拉着陆鬼臼的手,咬着牙骂出了一声脏话。

那触手的力量十分巨大,显然也是金丹后期的魔兽,他知道张京墨此时虚弱,所以也并不急切,而是就这么一寸寸的把陆鬼臼往里面拉。

张京墨无力和这巨大的力量抗衡,但他也决不能容忍陆鬼臼就这么被拉入魔界——这是他养了几百年的徒弟,这是他这辈子的希望!

生出了壮士断腕之心,张京墨的语气冷了下来,他说:“鬼臼,你怕疼么?”

陆鬼臼闻言死死的抓住张京墨的手,他说:“师父,鬼臼不怕疼。”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张京墨看向陆鬼臼被缠住的腰身,然后轻轻道:“别担心……不会疼很久的。”他说完这话,便再次拔出了剑。

陆鬼臼并不知道张京墨要做什么,但他看到张京墨举起剑朝他斩下来的时候,他的眼神里还是露出了一丝惊讶,不过这惊讶转瞬而逝,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知道他的师父不会伤到,若他师父这么做,那总该是有这么做的理由。

然而张京墨这用尽全力的一剑,却没能斩断陆鬼臼的腰身,而是被另一条触手硬生生的挡出了,那触手被斩的成了两段,却也拦下了张京墨的攻势。

张京墨挥剑之时,拉住陆鬼臼的力量变得小了一些,而那触手借机发力,竟又将陆鬼臼的半个身子,都拉入了洞口。

张京墨气的浑身发抖,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把陆鬼臼的脑袋砍下来,再用那心脏为他复活。

但面对陆鬼臼信任的眼神,张京墨一时间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不过是片刻的迟疑,张京墨就感到魔界那头传来一阵猛力,这一次陆鬼臼只剩下了肩膀之上的部位被留在外面。

陆鬼臼感到自己被拉入魔界的身体,被罡风刮的一阵阵的疼痛,他抬头看着张京墨少有的狰狞表情,却是低低的笑了起来,口中叫了一声:“师父。”

张京墨腹部的伤口再次剧烈的疼痛了起来,他这一刻才隐约意识到,那触手的目标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他,而是坐在石碑旁的陆鬼臼。

现在想要砍下陆鬼臼的脑袋,却已经太晚了,如果张京墨腾出一只手举剑,他有感觉眼前的陆鬼臼会直接被触手拉过去,根本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