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蔷的顺序在表彰大会的最后,有将近五分钟的发言时间。

她先前有过经验了,这次干脆就提前准备,顺带脱稿。

“盛蔷,你过来领一下衣服。”

负责候场的老师还是先前刚开学的那位,对她也熟悉了,招招手让她跟着过去。

盛蔷本来一个人待在场边,听老师这样说,几步跟上。

依照学生而定的礼服全部堆积在礼堂后台,但这回负责表演的人也多,一时之间熙攘又嘈杂。

老师拨开学生,依照着号码找放置衣服的物架。

翻了有好一会儿,她才拨出来一件礼服。

露肩抹胸款,象牙白的颜色,下摆稍短,里面得内搭。

“喏,拿去看看呢?”老师递给盛蔷,“是之前你微信上和我说的尺寸没错吧?”

盛蔷接过大致比划比划,“没错,应该刚刚好,谢谢老师。”

“等会儿也不用急着换,今天那么冷,这件其实有点薄了。”老师毕竟是辅导员,算是什么都会管的那类,说着说着就在学生面前发挥了近乎“母爱”的本能,“但没到冬天航大不给开暖气,你就先忍忍吧,到时候你上场前再换也没事的。”

“好。”盛蔷被这么关怀,真情实意地弯弯嘴角,“辛苦了。”

“跟我客气什么。”辅导员拧拧她的脸,“我继续去忙了啊,还有其他学生等着我,你记得看准时间,别给忘了。”

盛蔷点点头,拎着礼服在后台待了会儿,给应桃回消息。

应桃说她懒得看什么表演,要掐着点在最后赶过来,专门来看她发言,顺便再拍拍照以作纪念。

回完消息后,盛蔷收起手机,原地坐了会儿,越过一旁打闹嬉笑的人群,站在窗边看天外。

这两天确实天气不大好,温度骤降。

朦雾阴沉地坠着,乌云掠过树梢,连带着冷风卷得梧桐枝桠狂乱飞舞,相比之下衬得礼堂后台的室内格外明亮。

顺着敞开门缝蔓延进来的冷意径自爬过来,直往腿边钻,盛蔷不自觉地环抱紧自己,只想找个角落窝着,顺带在闲暇的时间段默背上午专业课的内容。

她抱着礼服,还没走几步,肩膀被人狠狠地撞了下。

盛蔷没有防备,堪堪站稳,伸手去揉了揉自己的肩。

那个女生不知道是不是才看到她,面上没有太多的波澜。

盯了她好几秒,陈念才不紧不慢地开腔,“刚才没看到人,对不起了啊。”

盛蔷“嗯”了声,想着对方也道歉了,点点头以作示意。

直到跨过去几步,盛蔷依稀能听到背后传来的讨论声。

虽然刻意压低了音调,但也不难辨别出谈话的内容。

“唉,念念,刚刚那个是盛蔷吧?”

“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问问,我之前有在论坛上看到她和沈言礼,今天算是目睹了真容,挺漂亮啊,你和她认识?”

“不认识,能别讨论这个话题了吗,我还要去带我们院的学生。”

“嗷嗷嗷行行行不讨论了,你是大忙人嘛。”

直到对方走远了,盛蔷复又敲了敲肩,差不多缓和好了。

只不过被这么一撞倒也算是好事,她复又清明了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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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淮航大的表彰会晚上六点半开始。

礼堂后台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人,因为靠得近,依稀还能感受到顺着地板传过来的音乐起伏,背景里的话筒音瓮声瓮气。

中间表演的时候更是夸张,群众的喝彩欢呼响了一片,几欲掀破屋顶。

其实航大每回的活动都很热闹,主要是学校的确花了心思,而大多数学生也乐意捧这个场。

盛蔷默默地等,待到时间排表距离自己还有四十分钟,她才径自起身去换衣服。

更衣室不在礼堂内,而是靠近阶梯教室一旁的公开间,一座桥从两道之中穿过,路过还可以顺带欣赏校内的河景。

越靠近表彰会结束,越是没人来这边。

这会儿节目应该都表演完了,校方大概率在宣读获奖名单。

盛蔷走进更衣室,里面空荡荡,剩下几个隔开的单间,都大剌剌地敞开着门板。

她随意地挑了间,附上锁,顺带着将礼服搭在门沿上方,利落地换衣服。

外边儿这会像是来了人,脚步声窸窸窣窣。

大概是还有人要过来换衣,盛蔷也没放在心上。

恰好这会儿她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件轻薄的内衬,径自将旧衣服挂在一侧。

衣服都堆在一起,踮脚间她有衣服被触碰着掉落到地上。

盛蔷往旁边挪了一步去捡。

就在她弯腰的档口,一盆水自上方而来,紧贴着门边淋下,“哗啦”的一声,直接在她脚边溅起。

盛蔷愣怔一瞬,侧脸都被浸润。

还没等她出声,随后响起来的是慌不择路的跑音,脚步很重,没几秒后,彻底地消失在了门外。

骤然的冷意不断袭来,才让盛蔷彻彻底底回了神。

她自己虽是没被淋到多少,可搭在上边的礼服、包括挂在一侧的衣服都遭了秧,皆是被淋湿了一半,压根不能再穿。

盛蔷来不及想那么多,指尖微颤。

她强迫着自己稳定心神,随后捞开手机给应桃打电话。

响了几秒,对方没接。

盛蔷:「在吗,我出了点事,衣服都不能用了,你赶紧给我送来一条裙子,我现在就在礼堂旁边的更衣室。」

应桃还没回应,盛蔷干等了会儿,觉得也不是办法,干脆就捞起所有的衣服,准备到外间收拾好。

她垂眸看了眼时间,距离她上场还有三十分钟,还来得及。

庆幸的是她并没有脱完,现在还有一件内饰衬衣挡住。之后实在不行,她干脆穿着半湿的礼服上台,一切游刃有余,不算什么。

等待的档口,盛蔷也没闲着,捋起鬓边的湿发,利落地整理衣服。

就是不知道更衣室这边有没有吹风机。

盛蔷站起身环顾四周,看附近没人,也没找到吹风机的影子,她干脆跨了几步,想要迈出去,看能不能碰上什么人帮个忙。

就在她拎起湿衣服的档口,门外传来由远至近的脚步声。

“……盛蔷?”

沈言礼顿在门口,偏过脸来看着她。

女孩略有些狼狈,手里不知道拎着什么,看起来沉甸甸的。

身上仅仅套了一件衣服,很是轻薄,大概因着被半淋湿的缘故,衬衣清透着贴在肌肤之上,若隐若现。

天气很冷,她略抱住自己,瑟瑟中几缕半湿的头发落在两侧。

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抬眼,直愣愣地望了过来。

对方并没有停驻太久,转身朝她迈来,顺带着关了更衣室的门。

盛蔷听出来是他,只来得及瞥见沈言礼没有任何犹豫的动作。

就在她刚要出声的档口,一件外套从上方而落,直接将她兜头罩住。

第14章 Your World 狭小的空间里唯……

落下的那件外套是黑色的夹克, 携有沈言礼身上的味道,透着年轻男生特有的朝气,熟悉冽然。

淡淡的烟草薄荷味凝着裹着, 在她鼻尖蔓延。

夹克依稀之间还存留有他身体的温度,隔着衣物的夹层缓缓传递而来,十分熨帖。

这时候周遭奇异得安静,两人虽然没有开口, 但一举一动都被无限放大, 感官异常清晰。

盛蔷视线被遮挡, 看不见他人,只能倚靠呼吸交错来比拟沈言礼现在所在的位置。

他手下动作没停, 察觉到她略有些发抖, 更是加了点力道,隔着衣服摁着人, 顺带将她裹得紧了紧。

眼前是略显昏暗的世界,声息都被拢成一团,盛蔷有些呼吸不过来,略略挣扎了下, 从夹克侧边的开口处露出一张脸来。

因着被闷了会儿,半湿的几缕头发稍稍乱了些, 如瓷若白的脸上浸着点淡淡的粉,

沈言礼这时候没在看她, 略略低着头,视线落在她手里紧攥着的衣服上, “发生什么了,你穿成这样?”

其实他在更衣室这边碰见盛蔷,也算是意外。

沈言礼下午被老教授找, 随后一直待在航空工程学院的实验室里。差不多到了点后,他才缓缓出发,准备打算直接去礼堂。

而后,在途径这边的长廊和盛蔷不期而遇。

“说来不长……其实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盛蔷嗓音压得低低的,“我的衣服都被泼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穿。”

沈言礼听了收回视线,直起身来挑眉看着她,“衣服被泼?”

“嗯。”盛蔷点头,顺带着缓缓抬头。

四目相对间,她略抿着唇,稍稍避开了他的目光。

主要是这个时候这个节骨点,偏偏遇到的还是他。

再者,她上半身近乎被沈言礼裹成了一团,双手被勒紧交叉在胸前,有点像是古代临刑之前的姿势,其实不是太舒服。

她穿的仅仅那么一件,轻薄不说,半边被浸润的地方淋哒哒地黏在身上。

更衣室即便关了门,但扛不住有冷风丝丝密密地潜伏进来。

对于冷的感知,盛蔷明显比沈言礼更有话语权。

眼下,她发出了自己都不知晓的小小战栗。

沈言礼察觉到了盛蔷不自觉的取暖小动作,他略略环顾四周,很快便下了判断。

“你手里的衣服别拿了。”说着,他下巴朝着一旁的更衣隔间抬了抬,以此作示意,“去里间。”

这样的要求有点突然,盛蔷这时候是真的有点懵了,“……啊?”

“你不冷?”沈言礼敛眸觑她一眼,干脆也没再多说,长臂稍伸,直接搡着人去了一旁。

他将盛蔷手里拎着的衣服拿过来,顺势放在室内的高台上,而后带着她去了隔间里,自己也紧跟着迈进,顺便锁了门。

“现在怎么说?”沈言礼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你上台演讲不到半小时。”

盛蔷没去细想他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应了声,“嗯。”

顿了顿,她补充道,“不过没关系,应该来得及,我刚刚有给应桃发信息,看她能不能赶过来吧,实在不行我可以穿湿了的礼服上台。”

“湿的衣服就别穿了。”沈言礼说话的语气慢悠悠,动作却不含糊。

他单手执着手机,划开屏幕找人,“她赶不过来也没事,我让人送衣服过来。”

盛蔷下意识就想拒绝。

实在是因为,她好像麻烦沈言礼太多次了。

像是知道她会说些什么,沈言礼半掀起眼皮,“两边都让人送总归没错。”

他快速地翻了翻通讯录,想了想还是略过肖叙的名字,直接找了叶京寒。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

见他这幅模样,盛蔷的话语被喀在了半截。

沈言礼略颔首,偏着头打电话,“对,你认识的不是有设计学院的吗,找一个在社团里的,现在赶紧送一套过来,就在礼堂旁的更衣室这边。”

而后,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沈言礼的目光倏然朝着她投了过来,“你说尺寸啊。”

他最后三个字说的拖腔带调,尾音也长长地拖曳着。

随着话语而来的是他抛过来的打量,过了会儿,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沈言礼复又开了口,“嗯,快点,最好十分钟内,到了给我打电话。”

待到这通电话结束,周遭仿佛都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余两人。

逼仄窄小的空间内,唯有她和他。

两人面对面而立,呼吸都变得清晰可闻。

沈言礼还在打量,视线悠然地晃过来。

女孩垂眼不说话,这个时候没有了外力的桎梏,黑色夹克套在她身上略显松垮,直直露出纤长的颈线,在空中荡出一抹雪白的弧度。

“你打算在我面前做一辈子的鸵鸟?”沈言礼出声,“一直低着头。”

事情算是解决了一半,沈言礼干脆背靠在更衣室隔间的门板上,懒洋洋地抬眼。

盛蔷这个时候难得带了点自己的小狡辩,“我没有好吗……”

察觉到他愈发不加收敛的目光,她抬起头来正常平视前方,但也没看他。

只不过说是这样说,身子却像是有惯性似的,愈发往衣服里缩。

沈言礼的比喻也还算贴切,盛蔷眼下的这番动作,倒有点像他所说的鸵鸟,自顾自地埋着。

仿佛那件黑色夹克就是她的遮蔽所。

沈言礼比盛蔷高,她的任何小动作都逃脱不开视线的范围之内。

见此,他挑起半边眉,“你挡也没用。”

顿了顿,沈言礼补充,“我刚才进来的时候就全看到了。”

“………”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盛蔷有一瞬间的僵硬。

逗弄够了,沈言礼像是笑了下,才又继续解释下去,“又不是没穿,你怕什么。”

他大可以一次性说完,偏偏断断续续地,非要隔开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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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有两人的存在,呼吸交替相融,这块儿不算大的小隔间渐渐地暖和起来。

盛蔷的目光平落在自己身上的这套夹克上。

……他自己倒是把衣服给她了。

盛蔷想着,略略抬眼望去对面,到了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沈言礼只穿了件黑衬。

最上方的两颗扣子松散开来,略敞着露出半截锁骨。

他下颌稍敛,肩线利落,骨骼料峭。

想了想,盛蔷没忍住开口,“你把衣服给了我,你不觉得冷吗?”

沈言礼本来一直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眼下倒是很快应了,“还好。”

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来问她,“你说你的衣服被泼,是被人泼了水?”

“嗯……”

这个时候饶是盛蔷这般的性子,也说不出对方大概只是无心之举之类的话语。

这明摆着就是故意而来,还特地挑了她快上场的时间段。

关键是,要不是她刚好弯腰去捡衣服,就是最后那件用来遮蔽的内衬,都大概不能要了。

“知道了。”沈言礼单指抵住唇应下。

盛蔷想了想,“反正等结束之后再说吧。”

“行。”沈言礼刚开口,他的手机应声而响,“嗡嗡”地振动着,清晰地鼓敲着耳膜。

他接下,复又看了她一眼,“你等着,我出去一趟,他找不到这边的路。”

说着,沈言礼朝着盛蔷略点下头,推开隔间的门复又关上,径自朝着外边走。

得知了他这边的衣服大概是送到了,盛蔷略略出了几口气。

她拨弄出自己的手机,发现屏幕上面显示着好几条微信信息。

划开来看——全部都是应桃。

应桃:「出了事?」

应桃:「怎么啦发生什么啦?」

应桃:「带一件裙子给你是吧,好的我马上过来。」

应桃:「蔷妹!确定是礼堂后边的更衣室不?」

应桃大概是之前才看到她的信息,忙不迭地发了好几条过来。

之后看盛蔷没再回应,她也没再发消息过来。

也不知道有没有往这边赶。

盛蔷想了想,既然都有衣服了,应该不用再多麻烦一个人。

盛蔷:「你往这边来了吗?」

盛蔷:「没来的话就不用麻烦了,大概解决好了。」

盛蔷:「不过你要是在路上了,可以直接去礼堂,我到了点儿就上场。」

她的信息刚发出去,没过几秒,更衣室的门被倏然打开。

随着骤然而响的,是应桃的嗓音,“蔷妹?!”

大概是高喊一声显得有气势,她咋呼完又怕叨扰到这里面的其他人,随即很快又蔫了下去,压着声音低低道,“……你在里面吗?”

盛蔷指尖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听到声响略略打开门。

只露出一条缝沿,她伸出手朝着应桃挥了挥,“这里没有别人,我在这儿。”

“啊……”应桃听了转眼才看到她。

触及到盛蔷身上的打扮,她不免有些愣,“你咋变这样啦,等等,你身上穿得是啥?”

应桃说着,手里提拎着衣物就要走过来。她来得急,差不多是从宿舍楼那边跑过来的,现在还有些喘。

然而还没等走近,身后渐渐响起的脚步声掺和着更衣室门复又被打开的细微窸窣声,直接切断了她接下来的所有思绪。

沈言礼看到应桃在,也没什么意外,直接朝着她递过来一个袋子,“刚好,你进去帮个忙,陪她换。”

应桃原地呆滞几秒,大脑当机,死活没想透为何沈言礼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个间隙,盛蔷小声催促她,“你进来吧,快没时间了。”

“啊?哦!哦!”

应桃从沈言礼手里接过那个袋子,像是机器人挪步那般,机械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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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小隔间的门插被再次锁上。

应桃还是没反应过来。

“……说好的没有别人呢?”

沈言礼那么大一个人呢!这叫没有别人吗?!

盛蔷脱了外面罩着的衣服,“我礼服湿掉了……回去再给你解释。”

应桃动作顿顿地将自己带来的那套裙子展开,目光触及到盛蔷刚刚脱下来的那件黑色夹克上,脑海里倏地电光一闪。

就像是春天的雨洒在半松土壤里的种子上那般,骤然开明。

她总算明白过来了点什么。

只不过盛蔷打断了她的冥思苦想,“裙子呢,给我。”

应桃低头看了眼,话题也随着来到了裙子上,“啊!既然是礼服,我带的裙子好像不太行——”

她来的匆忙,压根不知道盛蔷需要的是礼服。

再者,就是知道了,她也不能变戏法似的变出来那么一套。

她的裙子都是少女清新风的日常连衣裙,大多数还缀了点可爱的花瓣。

“等等,沈言礼不是也给了个袋子过来,看看看看!”

盛蔷想着快到时间,随便穿件也没事,总比湿的好,奈何应桃动作够迅速,直接将衣服从袋子里掏出来,展开给她看,随即还目光一亮,“哇!”

只不过顾及着外间有人,应桃到底也没敢太过于放肆,连忙捂住嘴。

沈言礼让人送来的是一件旗袍,略作了改良,丝绸制的质地,衣襟处点了绣,盘扣顺延着身体的曲线而落。

颜色是清雅的月牙白,在更衣室略显黯淡的白炽灯照耀下,暗光浮影。

倒是和她之前的那件礼服不约而同地对应上了。

“就这件吧,怪好看的,总比可爱连衣裙好。”应桃说着反倒变成了催促她的那一个,“你快换你快换!”

盛蔷无奈笑笑,伸手从应桃手里接了过来,准备换上。

“蔷妹,我帮你弄扣子。”

“呀,你再转过去点儿。”

“唉对对对,就是这样嘛!”

随着应桃高低声语的叠叠而来,空气里凭白染上栀子花香,愈发浓郁,随着隔间内里的动作缓缓发散着,默默蔓延开来。

盛蔷没说话,反倒是充斥着每一个角落,那样的暖然幽幽地秉着,全是她身上的味道。

沈言礼长腿闲散地搁着,双手插在兜里,往后靠在桌沿。

他略略低着头,也没再说话,只是听着里面不断传来的动静。

衣服更换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门就被倏然打开。

盛蔷略略勾起自己面颊两侧的碎发,往耳后别了别。

她站出来,迎上沈言礼看过来的视线,“那个……谢谢你的衣服啊。”

应桃紧跟在盛蔷身后,听完这句话后,猛地一抬眼——

就看见沈言礼朝着盛蔷点了点下巴。

唉……

不愧是她的男神!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小动作被他做得又内敛又嚣张!

应桃控制着自己差点被帅飞的心绪,催促两人,“你们俩快去礼堂那边吧。”

盛蔷本来都抬腿朝着外面走了,抬眼回头,“啊,你不跟着去吗?”

主要是之前应桃非说要给她拍纪念照,念叨了很久来着。

应桃摆摆手,“我等会儿再去,不然你留在这儿的衣服怎么办啊,我刚看了,这边有寄存柜,我帮你把衣服寄存好就过去。”

盛蔷衣服全在这儿了,原本她自己换还有时间放回后台那边的储物间,眼下她忙着赶去礼堂,总不能让沈言礼帮忙收拾吧。

不管怎么说,应桃就是这么想的。

她很多时候都马虎,大事小事却不含糊。

“好了,你们俩走吧,我又不是不去,你的演讲要紧。”应桃说着,嘿嘿了两声。

盛蔷拿她没办法,但又觉得窝心,“好,那你待会儿赶过来,我等着你给我拍照。”

只不过说完,她复又看向沈言礼,语气着询问,“你去礼堂吗?”

也不怪盛蔷有疑惑,她今天偶遇沈言礼的时间点和礼堂那边又不一样。

如若是早就开始看了,也不会踱步踱到这边来。

“当然。”

沈言礼没给她多余的时间思索,直接应下。

他朝着她走过来,“肖叙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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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叙不知晓自己的大名还能从沈言礼的嘴里那么完整地吐露出来,还是在正常无比的语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