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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直直凝视着姚静的眼睛:“三婶,你有信仰吗?你敢用你的信仰保证,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吗?”

姚静的瞳孔狠狠地缩了一下。

她的信仰……

吴国安看到姚静陡然变白的面孔,再看到哭天抢地的刘老太时,心里就无比腻味了。

一转眼又看到虚弱的话说不出来的张秀红,他厉声道:“先把张秀红同志抬回去!”

“我来了我来了,”刘二柱同志满头大汗地赶到了,一见这场面就崩溃了,“红子,你、你怎就这样了?”

刘二柱身后跟着刘小麦的二姨夫,这是他刚刚从老张家搬来的救兵。

“妈,你好狠的心,那怎么说也是我们老刘家的种啊,亏得我还带了红子娘家人来劝你……”

刘二柱还不知道刘小麦临场发挥了一通,把主题升华到刘老太信仰问题上,他们之前没通过气。

刘小麦赶紧打断他:“爸,你快带妈去卫生所看看吧,妈都说不出话了!”

多说多错,多说多错,别演了爸。

刘二柱和她对视了一下,颓丧地抹了把脸,然后熟稔地把大门一拆,把张秀红抱到门板上,和刘小麦二姨夫一前一后抬着张秀红去公社卫生所。

刘小麦带着她的大妹和小弟在旁边跟着跑。尤其刘小麦,又瘸又跑还飙泪,一看就是老戏骨了。

七十年代的乡下老百姓不知道老戏骨,只知道刘小麦不容易。

刘老太偏不信邪,一咬牙也要跟去看个究竟。

“别去了妈。”刘二柱背对着她挥了挥手,“你给红子缓一口气吧,别赌在红子眼前逼死她了。”

“是啊,刘老太,你怎么好意思跟着的。你跟着去不是添堵吗?存心不想让红子好。”旁的人也说她。

妇联的李主任缩着身子伸着头,很有点惆怅。

她已经感觉到了,组织又要给她分派任务了。

果然,吴国安发话了。

“李主任,你去跟着做好调查。这件事实在是恶劣,必须打成典型,我不允许在松梗大队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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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第32章

张秀红躺在门板上, 被一颠一颠地抬着走。

她目光散着,两行泪水一左一右挂到了腮帮子上。

妇联的李主任接受了组织的委托, 也跟着他们跑。

李主任看了张秀红一眼、又看了一眼。

她终于跟刘二柱发火了:“动作轻一点,步子稳一点,让红子躺的舒服一点,行不行?”

刘二柱一抬眼,眼中同样饱含着热泪:“谢谢你, 李主任。这世上还关心红子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李主任:“……”

娘哟, 怎么就这么瘆得慌呢。

她上一天工了, 作为干部要以身作则, 她干活的时候特别投入,现在下工了又要惶急慌忙跑这么远的路,这双腿都要跑细啦。

李主任本来是有点受不了的。

但是她一转眼,就看到了刘小麦。

刘小麦可是一个孩子啊, 不怕苦,不怕累,瘸成那样了在速度上还丝毫不落后, 小小年纪就拥有了钢铁般的意志。

李主任一下子就被刘小麦励志到了。

爱屋及乌, 再看向张秀红时, 李主任本来还有些复杂的心情完全被怜爱占据了。虽然张秀红喜欢闹事, 在队里的名声不好,但是她也是一个在新社会还饱受压迫的可怜女性。

“红子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你那个婆婆, 这次是真真正正地做了错事,她必须承担责任,你以后不用怕她了。”

李主任越说越气。

这刘老太真是不知好歹,都到妇联喝过茶了,依然不听劝,做得事甚至更过分了。

这是在打妇联的脸啊,白瞎了那么多茶水。

李主任想,这事就算是大队长想轻拿轻放,她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只听张秀红呻.吟了一声,虚弱地张开嘴巴,断断续续说:

“我……不想跟、跟她过了……”

李主任鼻子一酸,感同身受。

都是当人儿媳妇的人,谁能不晓得其中苦楚。

尤其是遇到刘老太这种恶婆婆。那真是上辈子杀人犯,这辈子当她儿媳妇。

“好,你只管放宽心,好好养身子,其他的事情我们帮你做主。新社会不欺负善良的儿媳妇,你好日子在后头呢。”

李主任信誓旦旦。

张秀红连忙露出一个善良的笑容感激她。

到了公社卫生所,饶是早早接收到了通知,内心有所准备,李郎中还是被下半身都是血的张秀红唬了一跳。

闻一闻,那还是真血,腥味可重了!

李郎中连忙让刘二柱他们把张秀红抬到内室去。

对张秀红异常怜爱的李主任也要跟进去看,李郎中一脸严肃拦住她。

“里面地方小,人多不方便,要照顾张秀红同志的情绪。”

李郎中是最公平公正的,刘小麦和她的大妹小弟也被留在了外间。

刘小麦是有使命感的人,给李主任倒了一杯白开水,天真无邪跟她拉呱起来。

“李主任姓李,李郎中也姓李,你们是一家人吗?”

……

里间,门从里面一锁上,张秀红立刻翻身坐起来,揉着后腰唉声叹气。

“我这个腰,我这个腰。这门板太硬了,真不是个好东西,之前还打我家小麦的脸。”

“我都记着呢,我今天拆的不是那块门板,我也觉得那块门板不好。”刘二柱跟张秀红同仇敌忾,又腻歪地红了眼眶:“红子,今天叫你受苦了。”

张秀红幽怨地看向他:“我可是为了你滑了一个孩子。”

刘二柱:“……”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积极认错总没错。

“对不住,红子,委屈你了,都是我的错。”刘二柱诚恳地说着。

张秀红唇角一翘:“接下来,我要做一个月的小月子,有活计你就别指望我了。”

刘小麦的二姨夫和她未来小姨夫李郎中对视一眼,两个男人都心有戚戚。

老张家的女人,都是这么精明。

原来张秀红在这里等着刘二柱呢。

而刘二柱却像什么都没意识到一样,乐呵呵地应了:“好啊,红子,我伺候你。”

“怪不得我姐这两年脾气越来越古怪,原来都是我姐夫疼出来的。”

卫生所的后门被轻轻推开,张秀英抱着东西走进来。

张秀红一看到她,脸就拉下来:“你来干什么!”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忘记带衣服来,我这不送衣服给你救急嘛。”张秀英扬了扬手中的衣物,“知道你不喜欢我的,这些都是二姐从她那里找给你的。先穿着,要还的,毕竟我二姐二姐夫条件也不行。”

还在场的二姐夫:“……”

这日子怎么过哟,大姨子戏多,小姨子嘴狠,果然还是他媳妇最好。

张秀红不情不愿地拿着裤子去盥洗间换,顺带把这身血洗了。

张秀英要扶她,她一下子甩开。

“真当你姐我滑胎了?”

张秀红在盥洗室间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换了一声清清爽爽的衣裳,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一点粉,把最会骂人的嘴唇都涂的白白的,一看就遭过大罪,身体虚弱。

也不要人招呼,她自来熟地往病床上一趟,蓝白条纹的小被子一盖,露出的脑袋朝被角软塌塌地一歪,额头用湿毛巾扎着。

别说小产,就是大产也挺像那么回事的。

“姐,你滑出来的孩子呢?”也就张秀英不在意她脸色,笑嘻嘻地问。

张秀红板着脸指了一下,血里呼啦的裤子搁水里泡着呢。

至于“孩子”,那早没了。

她找了个塑料袋子装了一袋子鸡血,被刘老太撞得一屁.股坐下去的时候,塑料袋子就被她坐崩了。

“这是什么血,味道真重。”张秀英还嫌弃的不得了。

“鸡血。要不你当我为什么让你姐夫送了只鸡回老张家炖。这是要炖给我做小月子的,你们可别瞎吃。”张秀红满脸的正经。

张秀英嘴角抽了一下:“知道了,放心吧。”

谁敢吃张秀红的鸡哦,老天爷借一个胆子给老张家,那也没人敢吃啊。

此时此刻,松梗大队老刘家。

大队长吴国安警告刘老太在家反思,他要根据李主任带回来的消息决定给刘老太惩罚。

老刘家一家人折腾到现在,一口晚饭都没吃,锅底都还是冷的。

就躲着悄咪咪看刘老太。

刘老太坐在院子里,抱着一条三角巾,跟痴呆了一样,反反复复颠来倒去地念叨:

“我冤枉哟,我命苦哟……”

潘桃歪了歪嘴,也不晓得刘老太这副德行几分真几分假。

“我信妈了,妈好强了一辈子,我从来没见妈这样过。”刘大柱痛声道,“等二柱回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潘桃不敢明着反驳他,不敢说这可能是刘老太的苦肉计。只含糊地点着头,说道:“妈不说做饭,我们也不敢做,这都要饿坏了。”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吃吃,饿死鬼投胎?”刘大柱发火了,“小勇,去劝劝你奶奶。”

“我才不去!”刘小勇大声拒绝。

笑话,他奶又不喜欢他了,他干什么去哟。

院子里,福宝就比刘小勇这个亲孙子会来事,哒哒哒跑过来安慰刘老太。

“奶奶不难过,奶奶哪里疼,福宝给你呼呼。”

她歪着脑袋,“福宝给奶奶呼呼,奶奶就不痛了。”

“唉,福宝,奶奶心里难受。”刘老太挤出这么一句,却不想再说了。

她又开始念叨:“我冤枉哟,我命苦哟……”

遇到这么个老太太,就是福宝,也只能纳了闷地看着她。

“咕咕咕……”

两只老母鸡颤颤巍巍路过。

福宝一下子有主意了,她帮奶奶解决心病,奶奶心里就不难受了。

“老母鸡乖乖,你们为什么不下蛋呢,你们吃了好多粮食和蚯蚓啦,我们很辛苦地喂你们,你们要下蛋呀,这样奶奶会开心,我也会开心……”

福宝蹲在一只母鸡身边,伸出小手给它顺毛。老母鸡还真就乖乖地给她摸。

刘老太跟没听到一样,继续在那里痴痴呆呆念叨。

结果冷不丁听见福宝惊喜的声音:“奶奶,老母鸡生蛋蛋啦!”

刘老太的死鱼眼睛陡然放大。

福宝已经托着鸡蛋送到她跟前了,那颗鸡蛋个头好大,滚圆滚圆的,蛋壳还白!

“哟,哟……”

刘老太哆嗦着想看是哪只老母鸡这么争气。

福宝却把鸡蛋放在她的三角巾上,又蹲在另一只老母鸡身边摸了摸,很快又从鸡屁股摸出了一颗鸡蛋!

“都生了,都生了,都好起来了……”刘老太激动极了。

福宝,果然是个福宝!

她没疼错人。

刘老太慈爱满满地看着两只老母鸡,看着看着,突然发现不对劲。

“怎么才两只?我还有一只老母鸡弄哪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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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第33章

李主任进去看张秀红的时候, 被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呲了一鼻子,顿时动容了。

“红子啊, 你放心,以后我会时刻关注老刘家,绝对不让你再受压迫。”李主任握着张秀红的手保证道。

“主任……我孩子没啦,我看到她……我就想到我孩子没啦。”

张秀红凄惨地说道,声音只剩一点点大, 显然被打击的不轻。

李主任拍拍她手背:“不用怕这些,我有法子叫刘老太不到你面前来添堵。”

安慰过张秀红, 走到外间, 李主任又悄悄问李郎中:“我们大队张秀红同志的身子怎么样了?”

李郎中把那些冷冰冰的仪器煮在沸水里消毒, 轻描淡写道:“张秀红同志的底子不错,大事自然没有。”

李主任刚松一口气,就听见李郎中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就是以后不大可能再有孩子了。”

“?”李主任咽住了, “真的?”

“真的啊,这还怎么假?”

张秀红同志都在问他关于男人结扎的事了,准备把刘二柱安排了。这以后张秀红再有孩子可不是欺负刘二柱吗。

李主任焦虑了, 抱着手在卫生所直打转, 又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问:“张秀红同志知道这事吗?”

“知道啊,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郎中一本正经。

李主任瞪着眼:“这怎么就见得人了, 这事还光荣吗?”

天老爷哟,光荣不光荣她不知道,就知道她松梗大队婆婆把媳妇弄的不能生育了, 一旦闹大她这个妇联主任肯定要到处擦屁股。

这可使不得啊。

张秀红现在没闹起来是身子差不允许,她必须赶在张秀红身子好起来之前,把刘老太先给安排明白了。

李主任拿着卫生所的证明匆匆忙忙回松梗大队了。

她一走,李郎中肩膀就是一塌,忧愁极了。

“我总是怕这份工作没有了,我甚至感觉到那一天离我越来越近了。”

“你怕什么啊。”张秀英走过来,拍了拍他肩膀,“李建刚同志,真有那一天,我会养着你。”

她微笑着挑眉:“我已经被选上了,现在是我们队里正式的计分员啦。”

卫生所顿时一静。

李郎中非常的惊喜,第一个给她鼓掌:“张秀英同志,你可真是了不起!”

前段日子张秀英经常到公社来,跟公社的那些干部学习,终于在他们队里的计分员竞选中获胜了。

原本虚弱的不得了的张秀红也走出来了,不阴不阳地瞅着她,“英子,你给老张家长脸了啊,不枉当年爹娘砸锅卖铁供你读书。”

“那也是我能读的下去,有的人一看到字就打瞌睡,那就不行。”张秀英笑道。

天地良心,她可万万没有讽刺自家大姐的意思,她甚至都不知道张秀红上扫盲班打瞌睡那事。

但是张秀红自己知道啊,她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一掉头躺回床上了。

刘小麦看到了,连忙跑过去安慰她,“妈,你知道吗,我这个人就特别适合读书。我们林校长说了,我过几天能上三年级。”

“唉哟妈的大姑娘,你怎么就这么能呢!”张秀红立刻夸张地赞叹起来,“我家小麦,一年级没读,直接上二年级,现在又要升到三年级啦!交一次学费读三个年级,小麦,你怎就这么会给妈省钱呢?人家读书砸锅卖铁,我家小麦就不!”

“红子,你忘啦,我家小麦是松梗大队的文曲星。”刘二柱倒是很淡定了,一副什么都惊不到他的样子,“人家过去文曲星能考状元,我家小麦读个三年级算什么。”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整个卫生所就听见他们两个的声音。

刘小麦明明是个中心人物,但是舞台已经没有她的位置了。

被边缘化的松梗大队文曲星装模作样叹息一声。

一低头,就看到她的大妹小弟一脸崇拜地注视她。

一抬头,就看到她的二姨夫和未来小姨夫满脸无奈瞧着她的爹娘吹牛。

吹牛?

怎么能是吹牛呢!

那只是经过美化后的事实而已。

只有张秀英这个小姨娘啧啧称奇,过来还摸刘小麦的头。

“大侄女,我就知道你随我,聪明!”

张秀红听见了,立刻表示反对:“什么随你,我生的姑娘那自然是随我!”

她夸下海口,“我从小就聪明,就是当时没条件给我读书,要不然我早就当上大队长了,哪里像你,到今天才混了个小计分员。”

张秀英:“……”大家都无语地瞧着张秀红。

只有刘二柱不停地点头,诚恳地应和:“不错,红子是个能耐人。”

……

那头,李主任总算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松梗大队,一到队里就捏着卫生所的证明去找大队长。

吴国安是识字的人,皱着眉黑着脸把证明看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刘老太中旧社会的毒太深了!”

这叫什么事,婆婆害得儿媳妇不能有孩子了。

这件事说出口就显得罪孽深重,何况刘老太大搞封建迷信那一套,重男轻女,害死女胎,简直是罪上加罪。

“我们必须弄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刻不容缓!”

吴国安和李主任立刻带着人来到老刘家兴师问罪。

刘老太才被福宝哄住,调整好了情绪,让潘桃去烧晚饭。

她一个人则在门口跑着,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咕了半天第三只老母鸡也没回家。

刘老太本来就心态不好,这下又崩了,叉着腰破口大骂:“吃了喝了我们老刘家那么多东西,晚上怎么就不回窝呢?真把自己当只金鸡了,了不得啊,我们老刘家也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进就进的——”

刘老太的骂骂咧咧戛然而止,老脸挤出笑容:“哟,大队长,李主任,你们怎么又来了呢?快请进快请进……”

然而大队长和李主任都板着脸,严肃的不得了。

一进门在堂屋坐下,就喝问刘老太:“你认识到你的错误了吗!”

刘老太:“……”

天老爷哟,她犯了什么错,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当年听信刘二柱的瞎话,给他娶了张秀红。

从此家宅不宁!

潘桃在厨房做饭呢,被吴国安那猝不及防的一嗓子吓得铲子一抖,差点扔锅里。

她悄摸摸地往堂屋看了一眼,娘哟,好多的人,都是队里有头有脸的人,都在老刘家齐聚一堂啦。

妈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啊。

潘桃怂了,饭也不烧了,往锅膛后面一躲,假装老刘家不存在她这个人。

“妈,你挤到我了!”

借着锅膛里的火烤山芋的刘小勇非常不满意。

“嘘!嘘!”

潘桃搂住他,夸张地捂住他嘴。

刘小萍羡慕地看了刘小勇一眼,然后默默地往柴堆边缩。

堂屋里,刘老太刚被问了几句,已经哭开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这是要逼死我啊……”

李主任现在特别反感这不接受妇联教育的老太太,拉着脸说:“我们让你说出那个算命瞎子是谁,你说出来也算立功,不说的话就是抗拒到底,是人民的敌人!”

刘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没有这个人,是刘小麦扯谎,是张秀红扯谎!他们都要害我啊,心思怎就这么毒的呢,大队长、李主任,你们可得给我做主啊!”

“都是别人害你,都是你最无辜。”李主任冷笑,“你知道吗,张秀红同志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她变成这样也是为了害你?”

刘老太一呆。

哭都忘记哭了,她结结巴巴道:“她、她都三个孩子了,不生、不生就不生呗。”生出来又是个讨债鬼。

听听这是多么冷血的话。

刘老太还偏偏振振有词:“她说不定就是为了害我,大队长,李主任,你们别不信,这事张秀红做得出来!”

这简直是火上浇油!

吴国安一巴掌差点把老刘家的柳木桌子拍烂。

“奶奶!”

院子里,福宝听见了,焦急的不得了,想去护着刘老太。

“福宝别去,跟妈妈回去喝糖水。”姚静一把抱住她,把她头按到自己怀里,不让她往堂屋里看。

“奶奶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姚静敷衍地安慰着,抱福宝回屋。

这事一看就闹得不小,涉及到的东西又敏感,她是不会让福宝过去的,她必须保护好福宝。

刘大柱在院角“吧嗒”“吧嗒”抽完一根烟,终于走进堂屋了,顶着那么多人的目光,他硬着头皮劝刘老太。

“妈,你就交代了吧。”

他本来已经相信自家妈了,但是这么多干部都讲他妈有错,那他又觉得自家妈不可信了。

“你说什么东西!你让你妈交代什么东西!”

刘老太嘶声说道。

刘大柱沉痛地注视着她,觉得自家妈确实是老糊涂了。

把老三家收养的野丫头疼成眼珠子就算了,现在也弄不懂他的这番苦心了。

“妈,你就坦白从宽吧。别嘴硬了,护着人家算命的干什么啊。听李主任的,你该交代的就交代吧,戴罪立功。”

刘大柱苦口婆心。

他完完全全地担任起老刘家长子的责任了,这个时候都冲在第一线。刘大柱没有感动到刘老太,但是成功地感动到了自己。

刘老太瞪着他,瞪着他,突然冲过来,飞起一脚踹到刘大柱的屁股上。

刘大柱这么多年就没享受过被自家老娘殴打的待遇,这冷不丁的一脚让他毫无防备,对着墙就下跪了。

“爸——爸——”

“大柱——大柱——”

潘桃当不了隐形人了,嗷嗷叫着从厨房窜出来,扑到了刘大柱身上。

“奶!你太狠心了!”刘小勇上来就撞了刘老太一下,“你怎么从我二叔打到我爸的?”

不用他提醒,这画面实在是太熟悉了,让吴国安看了直皱眉。

如果说之前看刘老太和张秀红一家闹事,还能各打五十大板。那现在可以看清楚了,刘老太这个人跟谁都能干的起来,真正的坏根就是刘老太!

尤其是他们这些大队干部还在这里呢,刘老太就能狂野成这样,简直目中无人,值得罪加一等。

“刘老太这样的坏分子危险性太大了,不能留在家里,必须带到大队里面,统一审问。”

吴国安一声令下,就有两个民兵过来了,要把刘老太捉了带走。

“我冤枉啊——我冤枉啊——怎么就没有人信我的话呢!”

刘老太哭哭啼啼第地挣扎,“我没搞封建迷信,我就不认识什么算命的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