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似有些失魂,带着急切,将脚往屋里迈,小禄子猛的抓住素心的手臂,低声狠道:“怎这般没眼色,还是个嫁过人的。”说罢,又死劲将素心往外拽了几步,压下声音道:“我知格格是个和善的主,你也别为你家主子担心,这可是大大的好事,指不定将来你家主子就为爷生下小阿哥了,成了侧福晋。再等等吧,看时辰,爷也该去沐浴了。”自己也是可怜这一心为主的素心,话虽如此,可跟爷的时间也长了,在府里看得更是多了去,有身子不难,可要平安生下来就不是易事了,再说钮祜禄氏年小位卑…

一席话,让素心冷静了下来,屈身给小禄子行了个礼。悄声退出了正屋,来到西厢。接着吩咐张嬷嬷去准备些热水以备慧珠净身,又叫夏梅去熬些简单的热汤水,方回来继续和小禄子在外间侯着。

胤真伏在慧珠身上,急促的喘息声渐渐沉了下去。半响,胤真才起了身,望了眼呆躺在炕上的慧珠,一阵穿衣的窸窣身后,用着有些暗哑的声音唤道:“小禄子。”小禄子应道:“奴才在…爷,热水已备好。”接着,几个脚步声渐渐的近了,一阵凉风似吹来,慧珠忙拉拢身上的长旗袍,就见小禄子和素心进了里屋。

小禄子和素心向胤真行了礼,小禄子再躬身问道:“爷,是现在去沐浴吗?”胤真随手扣着长褂子,几不可闻的“恩”了一声。小禄子轻瞟了一眼还躺在炕上的慧珠,小声道:“爷,是继续让钮祜禄格格伺候?还是?”正抬脚准备往外走的胤真,顿下,淡淡地说道:“不用了,也找人给她洗洗。”说完,便带着小禄子出了房间。

此时,慧珠仍躺在炕上,望着屋檐愣愣出神。就这样结束了,他就这样走了,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就把自己扔下。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要受这样的侮辱和委屈啊,为什么要让自己来清朝啊,为什么…

胤真主仆一离开,素心就一把将慧珠抱在怀里,哭道:“主子,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这是命啊,咱们做女人的就是这样,更何况您还是当今四皇子的女人。主子,您别吓奴婢呀,您说话啊。主子,等会爷沐浴后还要过来的,你可千万不能这样。有什么委屈现在就哭出来!”慧珠似被素心给唤醒了,一把死抱住素心,头紧紧的埋在素心的怀里,大哭道:“我不甘心,不甘心,我要回家,回家,回家,我要回家。”素心以为慧珠想回钮祜禄府,又见她哭了出来,也微微安了心,便轻抚着慧珠的背,柔声道:“好了,主子,一切都过去,等过了年,就求福晋,让您回家。”

又一阵脚步声响起后,张嬷嬷和月荷便端着两大盆水走了进来。月荷一见屋里的情形,就吓的禁了声,反是张嬷嬷定了心神,方问道:“热水来了,主子还是净净身子吧。”素心转过头,眼神锐利的盯着张嬷嬷和月荷,冷声道:“你们什么也没看见,只是主子现在累了,才伏在我身上的。好了,张嬷嬷先下去看夏梅的汤熬好了没。月荷你留下伺候主子。”随后,素心便揭开裹在慧珠身上的旗袍,和月荷一起用热水轻轻的为她擦洗身上。屋子里谁都没有说话,就连月荷也默默地伺候着慧珠。不一会儿,慧珠便净了身,换了一套月白色的对襟印花长旗袍,发髻也解了下来,靠在炕上,人看着倒还好。

此时,夏梅也端着食盒走了进来。素心接过食盒放在了炕桌上,轻声道:“主子,奴婢叫夏梅给您做了些吃食,您也尝尝。”说完便揭开食盒,盒内有三样:一样是建莲红枣儿汤,一样是藕粉桂糖糕,一样是一寸来大的小饺儿。

慧珠感觉到食物的香气,看看素心,又看看炕桌上的吃食,最后再望向屋子里的所有人,轻声道:“谢谢。”素心见慧珠有了生气,连忙打发了月荷夏梅,盛了一盖碗建莲红枣儿汤递给慧珠,道:“主子,趁热喝些,暖暖胃。”

慧珠喝了些汤,觉得开始的委屈在慢慢的消失。她本就是个有点随波逐流的人,心性简单,怒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前世好像常被人笑称为草根心性。前世啊,太远了,自己好久都没有想起了。现在的自己仿佛才是真实的,清朝康熙年间,凌柱和章佳氏的女儿,四贝勒胤真的格格。慧珠摇摇头,这是怎么了,关心自己的人还有这么多,自己爱的家人也有这么多,比自己苦的人更是多。自己现在又衣食无忧。唯一的不快也是今天从胤真那感到的自尊心的伤害和委屈?人要惜福,知足者常乐,这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吗。想到这,慧珠抬起头看向素心笑道:“素心姐姐,有你在真好。”素心见慧珠笑了,自己也不由的道:“主子,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在两主仆言笑间,胤真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回到了里屋,他的出现如一把利剑划破了屋内的祥和平静,慧珠不由一怔。

沐浴完后,胤真感到周身舒畅,伴着外面的凉气回到正屋。小禄子隔开里屋的门帘,胤真就感到屋内飘着淡淡的馨香,顺眼看去,慧珠此时已换了衣服吃着夜宵和一个婢女说笑。心下到奇了,刚刚还流着泪的的女人现在却那样温和地笑着。不过,看来刚才真是把她吓到了,一见自己,笑也僵住了,身子还发着颤,女人大概都是惧怕自己的吧。

一愣之后,慧珠连忙从炕上起身,笑着想胤真行礼。自己还真悲哀,对一个刚向自己施暴的人,却得笑脸相迎。

胤真道:“起来吧。”说着,就走到炕上坐下,吩咐道:“再去准备一双碗筷,你们就都下去吧,有钮祜禄氏伺候就行了。”

此时屋内静了下来,胤真坐到了炕上。慧珠先将小禄子留下的托盘放在炕上后,,自己也脱鞋上了炕,跪在胤真身后,便从托盘里拿起一条棉巾将他湿漉漉的长发轻轻的包好,一点一点的擦拭。

胤真由着慧珠为自己擦发,伸手拿起筷子,挑了小饺子尝了口,道:“味道不错。”接着便就着筷子略吃了些,才放下筷子道:“这汤像是专为你熬的。伺候你的奴才倒是细心。”说完,也不等慧珠回答,便动着身子,准备躺在炕上。

慧珠会意,忙将托盘往外移了些,又拿起靠枕垫在胤真的颈项,将他头上微湿的棉巾取下,重新取块干得裹在他的发上,拿起盘中的小香炉,隔着新裹的棉巾烘着胤真的头发。胤真闭眼享受着慧珠的服侍,似乎为此感到十分满意,脸上刚硬的棱角也放松下来。

慧珠看着自己这个自己要伺候一辈子的男人,心中暗道:你只是我生活的插曲,偶尔的碰撞,也只是风过无痕…你之我,本就是陌生人。

如此的情境,柔和的烛光,满室的馨香,如此亲密的两人,心却远在天涯…

(后面几章将会平淡些,没这小波折了。请大家多多支持^_^)

 

第三十一章 剪纸

更新时间20091020 11:33:49字数:2566

 次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慧珠的小院子已经忙碌起来。

昨夜几乎一夜未眠,慧珠觉得自己虽已想通了,可要自己马上就接受原谅胤真,还和他睡在一张床上,仍是很难做到的。他于自己本就是陌生的,却要做着夫妻间的事。前两次没什么大的冲击到自己,也就没去想,然而不去想却并不代表不是,他们毕竟是话都没说过几句的陌生人…

就这样,一直模糊的想着。等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些朦胧睡意时,却已快到卯时。只得挣扎着起身,服侍胤真更衣,伺候他吃了早饭,又到院门口送他离开,方搭着素心的手回到里屋。

一回到暖暖的屋里,慧珠的困意更浓,不由得呵欠连连,有些不清楚道:“太困了,素心,我小眯一会,你到了时辰把我叫醒,咱们还得去给福晋请安呢。”说着,就和衣歪倒在炕上。素心见慧珠一脸倦意,也不忍拂了她的意,便给慧珠盖上薄毯后,悄悄的掩好门帘退了出去。

迷迷糊糊中,慧珠觉得有些冷,外面还有些说话的声音,张开眼,却看到玻璃窗外一片白亮。原来已经天大亮了!她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正待唤素心。

吱呀一声,门开了,素心和夏梅端着东西进来,看见她们起来了,慧珠急道:“怎么睡过头了,也不叫我,现在什么时辰了,给福晋请安是迟了。”说完就穿上鞋,要下炕。

素心吩咐夏梅把食盒搁在桌上,自己也把热水放在高几上,看着慌乱的慧珠笑道:“我的主子呢,今天不用去给福晋请安,您就好好待着呗。现在都响午了,夏梅也给你备好饭了。”慧珠有些纳闷,素心解释道:“主子今早刚歇下,福晋院的翠儿就来传话。说今已经二十四了,想着要过年了,各院子都要忙些,就免了这几日的请安。不过二十九那天倒要早早的起来迎接万岁爷赐的“福”字。”

慧珠听后,眼睛一亮,回坐到炕上,笑咛咛道;“那感情好,这几天可就幸福了。”素心见她一副小孩的满足样,好笑道:“主子,还是先洗洗,把午饭吃了,再慢慢高兴。”说完,就准备给慧珠做些简单的梳洗。

慧珠任着她摆弄,不到片刻也就收拾好了。夏梅见状,也就打开食盒,把温着的碗碟一一在炕桌上摆好。素心道:“看着过年了,夏梅今早专门做了萨其玛,就等主子起身后好用些。”

慧珠看着桌上的热气腾腾的吃食,看来是素心想自己高兴,做的全是自己爱吃的。一碟萨其玛、一碟鸡髓笋、一碟酱豆腐肉、一碗酸辣牙汤、一小碗小肉饭,一小碗慧仁米粥。心下感动,吃了口小肉饭道:“夏梅,你手艺又进步了,这满族的小肉饭,你做的倒够味。”说着,又连吃几口,看来自己是饿了,好一会,才用完。早上睡多了,现在也没什么睡意,便叫了月荷进来说说话。

月荷端着杏仁茶走了进来,行了礼,又给慧珠恭敬地倒了杯杏仁茶后,就老实的立在一旁。慧珠奇了,道:“怎么了,吃饭时也没见你,现在又这老实的呆着。”慧珠做思考状,疑惑的继续道:“素心,你是不是没给月荷这丫头吃饱,看着一副阉了的样子吗?”月荷本就是个伶俐的人,开始因昨晚见慧珠哭有些怕,看现在的情形,也随即明白,便扯了个礼,假意嗔道:“还不是主子吗?昨个您应了素心姐姐的话,说要剪纸的。奴婢打小就没学过,后面又进了府,更没机会。得了主子的话,可是高兴了半天,主子却睡了一上午,现在剪纸,贴窗花的事提也不提。”

原来是这样,小丫头找乐子,后面几天也无事,就干脆找些事做,慧珠便笑道:“就你有理,不过还真找对了人,剪纸我还真跟着娘家的老嬷嬷学过。”有看向素心道:“你可是剪纸高手,还是不要在你面前卖弄了。腊月二十九贴的窗花,你得负责大部分,我和月荷夏梅也就给你打打下手。”素心见慧珠整个人活气劲,对剪纸有了兴趣,也很高兴地应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除了张嬷嬷要干着活计,慧珠主仆四人都倒弄起了剪纸。中国古代女子在闺中待字时要从事女红,亦即进行描画、针线、纺织一类的学习,因次慧珠也习了剪纸的手法,花样。然而也只是稍作学习,因此除了月荷初学者,也就能剪出几种式样简单的,能手倒是素心和夏梅。

夏梅的做的剪纸,透着南方的细致,剪出的纸花极其精致,玲珑剔透;素心的手艺是跟赵嬷嬷学的,剪出的纸花带着北方的气息,朴实生动、天真浑厚。这些直看的慧珠、月荷羡慕不已,恨不得那一张张漂亮的剪纸出自自己的手里。慧珠也暗下决心定要剪出一张工序复杂的纸花,免得月荷那小丫头觉得自己说大话。

转眼间到了腊月二十八,窗花剪纸也出了不少张,琳琅满目,让慧珠常常以为是在开剪纸艺术节。举凡戏剧人物、历史传说、花鸟鱼虫、山水风景、现实生活及吉祥图案均成为素心夏梅剪出的窗花式样,可谓无所不有。但最多的还是是花卉动物、喜庆吉祥纹样,如“吉祥喜庆”、“丰年求祥”、“五谷丰登”、“人畜兴旺”、“连年有余”、“贵花祥鸟”等都剪了出来。

吃过午饭,慧珠又着手起剪纸。接连三个时辰,好几张的剪纸作了废,直到申时正,方剪出一张极为满意的窗花。慧珠剪的式样是一种“罗汉须”的ju花。由于它初开时是直瓣,盛开时就卷曲,形成螺丝圈,剪这种ju花,要一瓣一瓣从里往外圈剪,剪成后花瓣卷曲自如,才能组成一朵形象殊异、风味别致的ju花。因此制作起来很是麻烦,除了剪子还要用刀细刻。

看着自己亲手做出来的纸花,忙呼叫道:“你们看,怎么样,很漂亮吧。不行,我得把它给裱起来,挂在屋里,这几天可是把我累坏了,手就没离开过剪刀。”素心应了慧珠的话,找来了画卷的硬纸,还有浆糊。慧珠见只有这些,没表框,又不好找块透明玻璃,也无法。所幸有素心和夏梅在,便由她俩小心翼翼的将ju花剪纸一点一点的贴在了画卷上,花整整一个时辰才将它贴好。

慧珠将它挂在了寝室的正墙上,在屋里转悠着盯着它看,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这就是她,简简单单的一个人,能为一些小事开心很久,容易满足,容易快乐。

素心见慧珠这几天一直心情愉快,心里也满是欣慰。快乐容易感染,院子里的其他人脸上也挂着浓浓笑意,过年的氛围是越来越浓了。

到了晚间,用过饭,想着明天要早起,便打发了月荷夏梅。在里屋里和素心说了些话,又看了几页书,一更刚过,就掌不住了。让月荷端水进来洗了脸,换了衣服睡下了。

素心熄了灯,在外间歇下,给慧珠守夜。沉静在漆黑的夜色,想起这几天所发生的,真希望这一张张剪纸能像老人们常说的,寄托辞旧迎新、接福纳祥的愿望…让主子快乐久一些吧…怀着这个念头,也渐渐有了睡意…

第三十二章 过年(上)

更新时间20091021 8:52:58字数:2808

 一夜好眠。

慧珠悠悠转醒,看着窗外天还黑着,想是自己昨天睡久了。现在也有些睡不着,便要起身,刚旋开被褥,就感到一阵冷空气袭来,忙又钻进被窝里。

不一会,外间想起了窸窣的脚步声,接着素心走了进来,看见慧珠起来了,忙到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件黑领橘色团花纹长旗袍来:“主子起来了?”慧珠道:“今天倒有些冷?”素心边为她穿衣道:“主子恕罪,屋里的四个炭盆都灭了。大伙都在忙,等会张嬷嬷就来换炭盆。”

慧珠问道“忙什么?”素心伺候慧珠穿上花盆底,方笑道:“主子是忘了,今就二十九了,府里早就忙翻了天。就咱们院子还是老样子,这天天蹲在屋子里,倒弄着剪纸。奴婢们想着明天就大年三十,可不能打扫之类的,所以大家四更天就起来收拾了。”慧珠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由想起以前,每年腊月二十三过了,钮祜禄府就忙着清扫庭院,贴窗花、挂笺、对联和大“福”字。到了腊月二十九,清早在祖宗板顶上贴上黄色的挂笺,大门上贴黄挂旗,整个府里忙里忙外。

小半响,赵嬷嬷便来换炭盆,月荷也端着热水进来。慧珠净了面,就坐到梳妆抬前由着素心为自己梳妆。

素心劝道:“主子,外面又刮起了大风,还是抹些蜜脂膏。”慧珠想着几天未出门,又有风,还是抹些的好,于是乖巧的应了。素心继续道:“要过年了,主子还是打扮的喜气富贵点好。”慧珠听后,“扑哧”一笑,从镜中斜眼笑看了一眼素心,道:“现在才说,你不是早就给我穿上新旗袍,看看,现在手里还忙着呢。”

素心也不理慧珠的打趣,手上利索的将慧珠头发束在头顶上,分成两绺,结成横长式的高发髻,再将后面余发结成一个"燕尾"式的长扁髻,压在后脖领上。半响后,左右打看,方满意道:“过了年,主子就又大了一岁,梳妇人头是越来越好看了。”接着又从首饰盒里挑了了会,给慧珠戴上几支朱钗和一朵粉、白相间的梅花式样的绒花。慧珠摸摸绒花笑道:“这么大一朵,看来我得“荣华”些也不辜负你的绒花。”

说笑间,慧珠已妆扮妥当,看起来很有几分富贵气。同时,夏梅也做了点简单的早饭,慧珠觉得时辰还早,便配着泡菜用了大半碗白粥,吃了几口豆面饽饽,垫垫肚子。直到卯时快过,才带着素心出了屋向正院走去。

一路走来,府里各院大门上都换了白脸儿的秦叔宝和黑脸儿的尉迟敬德的武将门神画,以及寓意祈福纳吉的招财进宝、福禄寿三星门神画。可这门神画与钮祜禄府,门上贴的不一样。记得过年时,钮祜禄府大门左边贴的是加官进禄门神:门神一人持「冠」,一人捧「鹿」,「冠」与「官」谐音,「鹿」与「禄」谐音,组合起来便有了「加官进禄」的意思。门右边贴的是富贵进爵门神:门神则一人捧「牡丹」,一人捧「爵」,「牡丹」比喻富贵,「爵」比喻「官爵」,结合起来,便有「富贵晋爵」的意思了。不过皇子府也不需要再加官晋爵了,除了那最上面的一位,皇子的爵位也就到了顶。

慧珠继续边走边看,发现贴在门旁的春联也不似钮祜禄府里和其他满洲贵族府里用红纸书写的对联。而是用上下镶有内讧外兰两条窄边的白卷书写的对联,并且还裱糊在位置固定的长方形框架里面。想来这是只有清朝的皇亲宗室才有的特权。有些框架是木制雕刻的,平时挂了一年,现在都重新油了一遍,放眼望去焕然一新,慧珠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于此之外,府中的门楣、屋檐等处,都用彩绸、红纸剪成各种花纹图案的挂牌,有的挂牌上面还嵌有各种吉祥语。慧珠真没想到,自己几日未出院门,这府里已经处处洋溢着节日气氛,装扮的既喜庆又庄重,皇子府的奢华大气还真不是一般勋贵之家能比拟的。

由于一路张望细看,来到正院,就有些晚了。除了胤真和怀孕的年氏,其他人皆到了,就连从未见过面的大格格也和宏昀立在李氏的身边。进了正屋,慧珠也不敢多打量,就连忙带着素心下跪叩首道:“请福晋大安。”乌喇那拉氏颔首,慧珠再次谢过,便在耿氏的下手坐下。

在绣墩上坐定,慧珠无事也就悄悄瞟着屋内众人。除了乌喇那拉氏穿金花纹的大红色旗袍和穿着银红绣金、黑二色大团花旗袍的李氏,其余都穿着桃红、橘色等喜庆颜色的旗袍,自己一身橘色也就不显得出挑。

转眼间,慧珠就把屋里的人偷偷的看了一篇,心下想到:李氏到真是个美人胚子,生的二阿哥宏昀长得像她,粉雕玉琢不说,就连腼腆低着头的大格格也是个玉人儿。大格格十岁左右,虽长得也像李氏,但给人的感觉倒不像李氏那种张扬的美,她有些含蓄,看着似有些紧张,双手不停地扯着帕子。正打算抬头细看,耿氏侧过身子,小声笑道:“慧珠妹妹,好几日不见了。可你的院子又一天到晚都关着,我也不好来窜窜门。”话是这样说,慧珠也明白耿氏不喜出门,又不怎么和其他人交好,对自己倒是友善,可来自己院子也就两三次。不过几日未见,也是高兴,便拉着耿氏的笑道:“耿姐姐,妹妹可是随时欢迎你来的。这几日嘛,妹妹就是和着丫头们一起剪了些窗花,若耿姐姐喜欢,我就挑几张有新意的给你送去。不过想你也早就贴了窗花吧。”耿氏道:“那今回去了,我就向慧珠妹妹讨要几张,正好贴在我的里屋里,也沾沾慧珠妹妹的福气。”

说着话,就见穿着银红色镶黑边并绣有金色纹饰旗袍的年氏走进来,给乌喇那拉氏行礼道:“请福晋大安。”乌喇那拉氏待年氏行完礼,劝道:“年妹妹有了身子,务须多礼,嬷嬷,还不快扶年妹妹坐下。”王嬷嬷扶着年氏在侧边的椅子刚坐下,李氏笑道:“福晋说的对,年妹妹何须行这些虚礼,你身子弱又怀着孩子,这屋里就你最金贵。不…。”

不待李氏说完,府里的大总管高德公公前来回话,李氏也就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见高德行完礼禀告道:“回福晋,府里从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门、内仪门并内塞门、正堂门都大开,并每个门前都安排了丫环和小厮守着。现在爷和宫里的人已经快到府大门了,还请福晋和各位主子做准备。”

乌喇那拉氏道:“恩,大家也该有所闻,今年泰安大饥,人相食,死者枕藉。还有许多地方大饥,民死大半,至食屋草。所以本该在正月赐的“福”特例提前,望天佑我大清子民。爷忧国忧民,决定从今天开始,过年以及各院的菜色皆减少一半,趁这个时候我也给大家先说清楚。好了,爷为咱们府,今清早就跪在乾清宫等着万岁爷赐‘福’,我们现在也跪着等‘福’到。”说完,便首先起身跪在正堂门口。

接着宏昀和大格格跪在乌喇那拉氏侧边,李氏年氏跪在她的后面。再来就是连同慧珠在内的四位格格跪在第三排,再后面跪的就是府里的三位侍妾以及屋里的所有奴仆。

此时,慧珠有些吓到,自己一直待在贝勒府里,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想着康熙在前世极有贤名的,按理说现在也该是富裕年间。京城繁华热闹,有些地方居然人相食。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啊,自己现在衣食无忧,还有人伺候。如果自己不是重生在满族小官家庭,那现在又会是怎样呢。真不敢相信,人相食,死者枕藉…

慧珠正胡思乱想之间,只听见外面金铃玉佩微微摇曳之声,靴履飒沓噌噌杂乱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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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过年(下)

更新时间20091022 9:28:24字数:3270

 一阵声响后,一个似是太监的人道:“皇上赐‘福’于四贝勒府。赏白银六千两,南海东珠二十颗,紫毫貂皮二十张,大小荷包六个,朝衣、蟒袍各1件,绸缎二十匹,家汤羊二十个,家风羊二十个,万字饼、寿字酥、福字饼、禄字酥、吉祥饼、如意酥、福寿饼各三盒,苹果、鸭梨、广橙、哈密瓜各三盒。”

在慧珠的膝盖快失去知觉时,终于完了礼,众人磕头谢恩道:“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礼毕,又给立在一旁的胤真请安道:“请爷大安,爷吉祥。”胤真颔首,大伙方起身。

胤真和乌喇那拉氏在正位坐下,高德立即吩咐两个小太监把“福”字装裱悬挂,又让府里的下人接过宫里赏赐的物件。接着乌喇那拉氏道了几句辛苦和吉祥的话,便让小福子给宫里的太监宫女打赏装有「如意」的荷包,待他们谢完恩退下,已经小半个时辰了。

此时,慧珠也归了坐。以前由于凌柱的官职不高,钮祜禄府从未得过宫里的赏赐。待下人把“福”装裱悬挂在正屋里,慧珠不由得起了好奇心,打量起来。位子离得有些远,只能模糊的看个大概。康熙赐的“福”字,用的是丝绢制作的纸笺,以丹砂为底色,上绘金云龙纹,透着皇家贵气。

乌喇那拉氏道:“爷,您今五更天就进了宫,现在都巳时正了,还是回里屋换了常服,让小福子伺候你歇歇,明天的家宴,初一的国宴,可有得忙。”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慧珠才瞟了眼胤真,他头带顶金龙二层,饰东珠七,上衔红宝石贝勒朝冠,石青色通绣四爪蟒文朝服,倒是别也一股威严之势。

胤真似乎也有些倦意,乌喇那拉氏话一落,胤真就淡淡的道:“恩,剩下的就有劳福晋了。”说完,就带着小禄子离开。于是众人又起身行礼道:“恭送爷。”待胤真背影消失在门外,方起身。

慧珠现在倒有些不知道自己对胤真到底抱有何种想法,望着他离开的地方稍稍出神。耿氏见状,忙拉着慧珠手坐下,在她耳边低呢道:“有些事既然已经无法改变,就顺其自然吧。”慧珠转过头有些诧异的看向耿氏,耿氏双眼似乎有看出一切的了然,又似透着淡淡的无奈,继续道:“慢慢就会习惯的,有些东西是争不过来的,不如无为,免得苦了自己。”慧珠道:“不是的,耿姐姐误会了。”耿氏也不回话,拍拍慧珠的手,转过头去。

屋子里的女人们又随意的说了几句话,便也就各自散了。

慧珠回到自己的院子,立马脱了鞋上炕,揉着膝盖道:“今天是累着了,我估摸着跪了有小半个时辰呢。”素心笑道:“主子,这可是个又体面,又是沾恩锡福的大喜事呢。今奴婢也沾了主子的光,可算是开了眼界,这皇家过年也还赏吃食。”慧珠想想,可不是,这古代能得皇上的赐福恩赏,不就是天大喜事,也就一笑置之,遂捻了其它话道:“我今应了耿姐姐的话,说挑几张有新意的窗花剪纸给她送去,你也帮着看看。”素心应了话,拿出装有剪纸的漆木盒子,主仆两三下五除二的就挑了两张奇巧的“老鼠娶亲”和“鹭鸶羽”ju花式样的,又找出了有“贵花祥鸟”、“吉祥喜庆”寓意的式样。

挑好后,又觉得礼过于薄了,便想着再添些手工活计。于是慧珠就同素心打点起送耿氏那边的针线礼物,正值月荷捧了一茶盘押岁锞子进来,回说:“回主子,这是府里恩赏下来的,共总倾了三百三十个锞子。本按主子的份例还该有三百两的银子,不过府里说过年份例减半,这也就省了。”说着递上去。慧珠看了看,只见也有海棠式的,也有瓜果蔬菜式的,也有笔锭如意的,也有八宝联春的。慧珠笑道:“这例减半,还有这多的银锞子,看来我还是一个富婆嘛。”一翻话说得素心月荷直笑。主仆三人接着又说了会话,慧珠也挑了几个平时绣的香包、挂件、手帕,和着窗花一起装了盒,让月荷给耿氏送去。

过了响午,慧珠的院子里的人就大忙起来。先去去府库领对联、挂牌等物和着窗花一起帖在窗上、门上、屋檐处。然后就开始换被褥子,打扫院子,收拾慧珠住的正屋、里屋、书房。到了晚间,还得迎接乌喇那拉氏派来的赏东西的人。乌喇那拉氏也大方,分下御赐的紫毫貂皮一件,到让慧珠兴奋了半天,没想到前世想都不敢想的貂皮,自己居然能拥有,便把貂皮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一天忙活下来,直到二更天才上chuang睡下。脑海里还模糊的想着,看来自己是好命的,既有貂皮还有过年银子拿。当年若穿成平民百姓,现在说不定在哪挨饿受冻。人相食,死者枕藉…

第二天一早,慧珠早早的就起了,一晚上噩梦连连,老梦到自己被其他人解剖吃了。

早上素心见慧珠一脸疲倦,脸色有些惨白,关切道:“主子这是怎么了,大年三十的可不能生病呀。”慧珠摇头道:“没事,就晚上没睡好。”话罢,就去了正院。

这日除夕,府里的气氛倒不如昨日的喜庆热闹。因为胤真带着府里的福晋和两位侧福晋以及宏昀、大格格巳时正(10点)便去了宫里的家宴,其他人留在府里自行午饭和晚饭。慧珠与府里的妻妾送他们离开后,也就没什么事了。回到屋里,想了会事,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天一黑,虽说男女主人都不在。但各院的正门上也挑上了大红角灯,两溜高照,各处皆有转角宫灯。就连上下奴仆,也都打扮的花团锦簇,面上一团和气。

到了酉时,大厨房便将慧珠的饭食送来,再加上夏梅做的,大大小小的碟子摆了整整一桌。面对一大桌的饭食,只有自己一人,慧珠难免觉得有些冷清。

吃过饭食,慧珠坐在坑上和素心、张嬷嬷、夏梅、月荷说着笑。想是下午睡了,现下也不怎么困,一直说说笑笑好半天,慧珠才打起困来。

快过子时(晚上11时正-凌晨1时正)时,慧珠正有有些混混欲睡时,忽然听见外头“轰隆”一声,接着便是“噼呖啪啦”鞭炮声,瞬间也就清醒过来了。一看,素心等人也在绣墩上打着盹,现在全被吓醒了。慧珠见状大笑道:“这守夜守的都会周公了。”

月荷心性活泼正打算回几句时,一个有些面生的丫环进来,给慧珠磕头行礼道:“奴婢请格格大安,新年吉祥。回格格,奴婢奉了高公公的命来请格格去正院,爷和福晋们并两位小主子都从宫里回来了。”慧珠颔首,给了丫环赏,打发了她。连忙整理了下衣服发髻,就带着素心匆匆向正院赶去。

进了正院,便见胤真、乌喇那拉氏人等已换了常服坐在椅子上。到胤真的妻妾都来完时,已是一刻钟后。接着宏昀、大格格、还有被嬷嬷抱着的宏时一起给坐在上首的胤真、乌喇那拉氏和侧椅的李氏年氏行礼磕头。宏时一直裹着厚毯子,又被嬷嬷抱着,慧珠也就看不清这小阿哥的样子,到不时听见他呵呵的笑声,该是个活泼的小孩吧。磕了头,就听胤真严肃的道:“过了今天,你们就又长了岁,要恪守礼仪,孝敬父母。”然后又特意嘱咐宏昀在宫里要好好学习等,才让小禄子给他们递了红包。

接着,乌喇那拉氏又带着府里所有的妻妾给胤真磕头行礼。慧珠才发现,胤真除了三个有名份的妾室,还有四个穿着一般但长的都很有颜色的女人。趁人没注意便悄悄问耿氏才知,这是别人送的,因名份太低,在府里称为姑娘,没有资格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只有过大节时方出来。听到这,慧珠不自觉的想起那晚胤真的粗暴,还真天下乌鸦一般黑,平时装的再怎么冷酷也是个男人。哥哥还说他的女人少,这也叫少,连自己在内一共十四个女人,这还不算自己不知道。自己就这样成为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想着就不经意的向胤真看过去,不想被抓过正着。胤真眼睛微眯,眉头一皱的看过来,慧珠立即打了个激灵,脑中闪了人相食三个字,就颤微微的低下头,伏低做小。

居然带着气的看向自己,让自己一看就怕得低头。胤真有些莞尔,随即想到自己难道如此让人害怕,就有些不愉。这个钮祜禄氏身为皇家人,自己的格格,大厅广众下竟大胆不顾妇德直视,也太不知规矩了。老实的钮祜禄氏都如此,那其他的岂不是更不知规矩。于是胤真便待乌喇那拉氏一行人礼毕后,道:“这一年福晋辛苦了,把府中上上下下打理的很好,也把后宅维持的谐和。不过你也不能太仁慈,该管的还是得管管,府里有些人有些腻没规矩,不论是主子还是奴才,都该整顿,树立府里的规矩才是。尤其是妇德、女戒之内的,你也让她们再多学学。”

一席话说的大伙有些纳闷,乌喇那拉氏也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就训起规矩,看来是有问题,年后等重新整顿。乌喇那拉氏低声应了话。胤真颔首,大家方回了坐。

第三十四章 下雪

更新时间20091023 9:01:18字数:2911

 高德躬身禀告道:“爷,福晋,奴才们跪谢主子恩,前来行礼。”胤真点头应了,高德立马起身对身边的小太监耳语了几句,就见那个小太监走了出去。不一会,府里的太监、内外门管事嬷嬷、各庄子总管,在正堂外下跪行礼。然后胤真一句“赏”,便听见男女太监各不相同的声音齐声道谢恩。接着,小福子就领着七八个丫环在正堂外散押岁钱、荷包、金银锞子。

当一切叩头礼仪规矩都毕,众人才饶过清金漆点翠玻璃屏风,来到暖阁,按尊卑循序列坐,准备行除夕最后一道习俗,吃饺子。此时,慧珠的位子是在中间,下手坐着胤真的侍妾等人。

一般来说,除夕这天满族人都要吃饺子。慧珠这方刚坐定,就有丫环端着着放有玻璃小碗碟的茶盘走上前来,陆陆续续的将饺子横竖成行的摆在桌上,意味来年财路顺气。

摆好饺子,丫环将第一个饺子盛放到胤真面前。胤真便在大家的注视下拿起起筷子,小吃了口,然后将一枚铜钱吐了出来。小禄子机灵,连忙说道:“恭喜爷,来年必有大福。”胤真点头,算是应了。

乌喇那拉氏笑道:“爷,今在宫里也吃的是铜钱。想着来年,府里肯定会添个小阿哥的。”说完就看向年氏,年氏坐在胤真的侧边。听了乌喇那拉氏的话,年氏无限娇羞的看了一眼胤真,复又做害羞状低下头去。

胤真似乎得了这话也很是开心,笑看着乌喇那拉氏,似有些轻声的说道:“福晋,辛苦了。这些年累了你。”乌喇那拉氏眼睛有些红红的,声音带着颤抖,哽咽道:“这是妾该进的本分,有爷这句话,一切都值得。”

慧珠不知在坐其他人是怎样的想法。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见胤真笑,笑容很淡,却柔和了棱角的凌厉。同时,这也是自己第一次见乌喇那拉氏有情绪起伏,在自己眼里她从来都是端庄高雅的,是这个时代恭颂的贤妻,和善而疏离。想来他们是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感情吧,少年夫妻,相濡以沫十几年。

半个时辰后,大家都意思性的吃了饺子,又互相到了吉祥话。直到快过四更天,乌喇那拉氏才道:“看时辰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初一一早就要到宫里去,大家也不用来请安了,明天就好好歇歇。”

接着,大家给胤真和乌喇那拉氏行了礼,便跟着提着宫灯的小丫环各自回去。

慧珠回到院子,已过四更天(凌晨3点),满院子灯火通明,也就没什么睡意。见院里其他人都撑着睡意等着自己,人心肉长,虽说这是这个时代做下人的本分,可见状仍不由的感动起来。

月荷见慧珠回来了,立马伺候慧珠脱鞋上炕,夏梅也打了热水给慧珠洗手净面。慧珠喝了一大口杏仁茶,吐了口热气,才道:“还是回到自己的地方舒坦。对了,你们可吃了饺子。”月荷答道:“奴婢们哪吃啊,想着等主子和素心姐回来了再用。”慧珠想着自己在正院暖阁也就吃了一小饺子,现在也有些想吃,于是笑道:“知道了,是我害你还没吃上饺子的。那现在就下去煮些吧,年三十的,怎么能不吃饺子。”月荷笑呵呵的应了,和夏梅退出了屋。

不出一会儿,月荷夏梅就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慧珠道:“月荷,你去把张嬷嬷也叫进来。时间也不早了,等会大伙一起吃。”说完素心就从碗里舀了两个饺子,添加到慧珠前面的碟子里,让慧珠趁热先吃。夏梅也拿起四个盖碗分别在里面盛了些,张嬷嬷并着月荷就进了屋。

然后四人一起给慧珠磕头行礼,慧珠连忙笑道:“好了,礼也行了,快起来吧。这些日子也难为你们了。”就说着就从炕桌旁的方格子内取出四个装有金银锞子的荷包递给她们笑道:“收了我的荷包,来年可不许偷懒啊。现在快点把饺子端走,再不吃就糊了。”素心带着其他人再次向慧珠谢了恩,方端起装有饺子的盖碗立在慧珠旁边吃着。

慧珠吃了几口饺子,见月荷夏梅一脸满足的表情,就连张嬷嬷端着盖碗也是满脸的激动。看来思想的根深蒂固是改不了,主子赏赐奴才一起用食,就算是站着,也是无比荣幸的事。那自己又是何时习惯让人伺候着吃饭,习惯让人给自己下跪行礼的。

习惯,想到胤真,想到现在的生活,想到外面的人相食,慧珠打了个冷噤。

看来自己以后会慢慢的习惯现在的生活,从生理到心里都成为后宅女人中的一个。不,现在就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后宅的女人,那心里也是吗…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从腊八到春节再到元宵。就这样,在懒散悠闲中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这日慧珠醒来,张开眼,透过窗子一看,却看到外面一片透亮,外面该是下雪了吧。

想着,慧珠便想起身,却见素心和月荷端着水盆、炭盆走了进来。素心道:“主子醒了?外面下雪了,有些冷,今可得穿厚实些。”然后又让月荷把燃得正旺的炭盆放在脚踏边,自己伺候慧珠穿衣净面。

慧珠喜道:“果然是下雪了,今年雪下的比往年迟太多,唔,我可得出去看看。”说着,就想快些收拾妥当出去。

素心见状,笑道:“主子,怎的?看了这十多年的雪,您还没看够,居然这般欢喜。”慧珠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也就由着素心服侍自己梳洗。不料月荷反驳道:“下雪看着就欢喜,想我在北方也是每年见雪的,结果今早起身见着外面累积了一夜的雪,就像主子这般欢喜。不,不,是比主子还欢喜,急匆匆的跑到了屋外。”素心无奈的看着两人,直摇头笑。

梳妆完毕,等夏梅端了早点,慧珠草草吃了两三个菜饽饽和如意卷并着碗杏仁茶后。就带着素心出了门,从院后方绕着去正堂请安。

出了屋,就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此时正值隆冬,天色还有些暗沉,却被雪色衬得如白昼一般。雪越来越大,一团团、一簇簇的飞落下来,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从天空翻滚而下。

素心见状不由抱怨道:“主子,这大的雪,您也不让我拿把伞上。现在回去拿,请安就晚了。可身上若化了雪,得了风寒如何是好。”慧珠也不理会素心,绕着这府里的花园直转溜。

此刻慧珠是被迷花了眼。胤真不怎么喜花,因此府里二园种满了各种挺拔的树木。园里的树被厚重的雪包裹了,宛如一株株白玉雕的树;垂柳银丝飘荡,灌木丛都成了洁白的珊瑚丛,千姿百态,令人扑塑迷离,顿时让慧珠有种置身于童话世界之感。

还想继续走到外园,慧珠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素心立即叨念道:“叫了主子打把伞,裹了披风再出门,不听,现在可是冷着了吧?还是早早去正堂的好,那里烧着炕,焚着碳,也不会冻着。”慧珠也有些冷,听了素心的话。这才打消继续赏雪的念头,抄着近路向正院赶去。

大概耽误了些时间,慧珠来到正院时,屋里已经传出了阵阵说笑声。慧珠连忙进了屋,就给乌喇那拉氏行礼请安。心下暗道,还好两位侧福晋并武氏都还未到。

待慧珠坐定,乌喇那拉氏笑道:“钮祜禄妹妹想是在外面冻着了吧。你也是的,天冷,又下着大雪,也不知带上伞裹了披风再来。算了,还是让丫头给你斟杯热茶吧。”慧珠笑应道:“福晋说的是,婢妾疏忽了,谢福晋的关心。”乌喇那拉氏也就笑笑不提。慧珠捂着丫环上的热茶,也没发现素心埋怨的看着自己,就觉得乌喇那拉氏今天待自己似乎很亲切热情,难道自己哪得了她的眼?

正想着,忽见年氏的大丫环晓莺跑进来,也不行礼就哭道:“不好了,福晋…”大家见状,皆歇了声,乌喇那拉氏轻皱眉头叱喝道:“哭什么,慢慢说,有什么事这么要紧?”晓莺似用完了全部力气,一下跌坐到地上,气喘吁吁地抽泣道:“福晋,快去看看吧,我家主子…见红了…昏迷不醒,下身…下身还一直在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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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小产(上)

更新时间20091024 9:19:22字数:2924

 空气中似凝结着紧张的氧气,屋内霎时鸦雀无声。

乌喇那拉氏猛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大声道:“什么,见红了,还昏迷不醒。”说完,沉默了片刻,复又眼神凌厉的一一看向众人,最后将目光停在晓莺身上,继续道:“那你还哭什么,也不知道先去请太医,若你们的主子又个…算了,小福子,去请太医,最好能把李太医请来。”接着又继续嘱咐了几句,也不管仍坐在地上哭泣的晓莺,就带着慧珠和宋氏耿氏向年氏的院子赶去。

其实慧珠不怎么想去,年氏这八成是小产了,自己过去有什么用呢?慧珠不由得将眼神瞟向走在前面的乌喇那拉氏。耿氏见慧珠若有所思,便拉着慧珠的手温声道:“慧珠妹妹,你不要多想。这后宅的女人本就身体弱,有些怀不稳胎儿也是常事。”慧珠向耿氏笑笑算是回应。

雪不知疲倦的唰唰而下,地上的积雪已有小半尺高。此时,慧珠只感到冻手冻脚、寒气逼人。好在年氏的院子离正院近,大约一刻钟左右也就到了。院门大大的敞开,刚走到屋檐下,就听见里面整个闹哄哄的,还时不时夹杂着女子哭泣的声音。

走进内堂,呛人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众奴仆一见乌喇那拉氏,忙跪下行礼请安,乌喇那拉氏怒道:“还请什么安啊,一团炸开锅的蚂蚱,规矩都到哪去了。你们主子现在是什么情况,还不快带路。”跪在地下的一群人吓的禁了声,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忙站起身隔开里屋的门帘,乌喇那拉氏一行人才进了里屋。

里屋烧了炕,窗子关的死死的,更加浓烈的血腥味弥漫着整个屋子,让人直欲呕吐。慧珠强压下那股恶心,向年氏的方向看去。年氏一张鹅蛋型的脸上毫无血色,此时正奄奄一息的躺着,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嘴里似梦非梦的低咛着“孩子…爷,救我…我们的孩子…。”

慧珠心下斐然,就见乌喇那拉氏道:“嬷嬷不用行礼了,你去点些香料把屋子里的气味给散了,再烧些热水,熬点红枣汤给你家主子备着。唔,也不用太担心,宫里的太医马上就来,年妹妹吉人天相,自会没事的。”立在旁边的刑嬷嬷哽咽道:“福晋,大善,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主子啊,老奴这就去办。”说完,刑嬷嬷就出了里屋。

乌喇那拉氏站在床边叫了几声“年妹妹”,年氏毫无反应,她才退后几步道:“年妹妹从来都是个善心的,今怎么遭这样的罪啊。”说着,就红了眼睛,声音哽咽起来。宋氏也小声哭道:“福晋,别难过,就像您说的,年妹妹吉人天相,定会没事的。”接着,耿氏也劝了几句。慧珠心下虽有些同情年氏,也希望她能平安无事,可怎么也到不了哭的的地步啊,这古代的女人怎么说哭就能哭。想这宋氏平时颇不见待年氏,现在到姐妹情深起来。

慧珠正想着自己是否也掉几滴眼泪时,小福子带着太医走了进来。

乌喇那拉氏用帕子在眼角摸了两下,说道:“李太医,不必多礼,快去看看年妹妹现在怎么样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务必要让年妹妹平安。”惠珠一眼就认出来的人是上回给自己请平安脉的那位。

李太医仍是给乌喇那拉氏下跪行了礼,才疾步走向年氏。乌喇那拉氏见李太医开始给年氏把脉,便转过头小声道:“好了,三位妹妹,现在李太医也来了,我们还是出去吧,免得妨碍了李太医的诊治。”

来到正堂,乌喇那拉氏坐在首位上吩咐道:“小福子,去把刑嬷嬷和昨晚当值的丫头叫过来,恩,再找个细心点的去里屋侯着。”

不一会儿,小福子就回来复命,同来的还有李氏。李氏一进屋就一脸焦急的走进来问道:“年妹妹怎么样了?太医来了没?这些该死的奴才,怎么当的差,干脆全部拖出去杖毙的好。”

张嬷嬷和小丫环听了李氏的话,立马跪下磕头请罪。小丫环更是吓得身子瑟瑟发抖,嘤嘤的哭起来了。乌喇那拉氏见状,皱了皱眉头,不悦道:“李妹妹,还是先坐下吧,现在李太医正在屋子里看着呢,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李氏在椅子上坐下,拿起丫环给她斟的茶假意抿了一口,说道:“福晋说的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年妹妹,她可是爷的心尖子,是不能有一点差错的。我也是心急,关心年妹妹。唉,也对,拿这些狗奴才怎么样也是无用的。”

乌喇那拉氏也不应话,直接问道:“刑嬷嬷,你是年妹妹的陪房,是可信的人。你把年妹妹什么时候见血的事,仔仔细细的给我说一遍,在坐的各位妹妹也听听吧。”刑嬷嬷回道:“回福晋,主子今早起身就有些不舒服。老奴见外面在下雪,就劝主子给福晋您告个假,留在屋里休息。可主子是个懂规矩的,又敬重福晋,非要去请安。老奴就让小厨房准备了点吃食,让主子暖暖胃,谁知刚吃几口,主子就说身体更不舒服,浑身无劲。老奴就把主子扶到炕上躺着。刚开始主子觉得好了点,老奴也就安了心。谁知主子突然大叫了一声,直捂着肚子说疼,然后就下身流血。老奴一见,马上让晓莺前去禀告福晋,给主子请太医。”

乌喇那拉氏问道:“年妹妹早上用的吃食还留着吗?”刑嬷嬷回道:“老奴已经让人把东西全部留着了。”乌喇那拉氏满意的点点头,又道:“恩,小福子,你和刑嬷嬷先下去,把小厨房里的人都先关起来,还有能经手年妹妹吃食的人也都关起来。至于其他,等爷回来了再说。”又看了一眼还坐在地上哭泣的小丫环,皱着眉头,不耐烦的道:“把这丫头也给我关起来,仔细问问年妹妹昨晚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小福子躬身应了,便拽起了小丫头和刑嬷嬷一起退下。

慧珠此时很不舒服,身上的雪化了沾湿了衣服。本就在外受了冻,一冷一热,弄得头昏昏沉沉,屋子里又蔓延着血腥味,更是头晕目眩。看现在的架势,自己也不好先说离开。屋里的女人何苦呢?真正关心年氏的又有几个,现在年氏最需要的是医生,最想见的是胤真…

耿氏见慧珠脸色苍白,只木木的坐着,便转头耳语道:“慧珠妹妹,怎么了,你脸色看着很不好。”屋内有些安静,慧珠不想在这个时候引起注意,就笑着对耿氏摇摇头,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外面有人通传道:“武格格到。”

武氏扶着丫头的手走了进来,行礼道:“请福晋安。婢妾来晚了,还望福晋恕罪。”乌喇那拉氏颔首:“武妹妹不用自责,外面雪虐风饕的,来晚些,没什么。”武氏起身坐下后问道:“婢妾听说年福晋见了血,很是担心,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乌喇那拉氏蹙眉道:“现在情况我也不知道,都过了半个时辰了,也不见李太医从屋里出来。这年妹妹开始还在昏迷,现在也不知醒了没有。”宋氏道:“福晋,武妹妹,你们也不要太过忧心,有李太医看着呢,年福晋定会没事的。”李氏挑挑眉眼,说道:“是啊,年妹妹福大,不会有事的。只是不清楚爷是否知道了?”乌喇那拉氏道:“唉,爷在早朝,我本打算先不让人禀告爷,免得爷分心。不过小福子去请李太医的时候,遇见了小禄子。爷想必也会知道吧,估计过不了一会,也就能赶回来。”

说话间,李太医终于从里屋出来了。乌喇那拉氏不待他行礼忙问道:“怎么样了?李太医,年妹妹还好吧?”话刚断,李氏也急道:“年妹妹腹中的胎儿怎么样了?”

慧珠虽然有些头昏,也清楚的感觉到李氏的一句话,使屋里压抑着一种怪异的气氛。只见李太医走到屋子中间,跪下道:“福晋恕罪,奴才无能,不能保住年福晋腹中的胎儿。还请福晋治罪。”

李太医说完,屋子里陷入了沉默,一瞬间鸦默雀静。

(这几天见着收藏、推荐增多,还有人打赏,非常感谢!明早本要更新,由于要去考试,更新延迟到明天晚上,请见谅。再次谢谢对我支持的朋友们。)

第三十六章 小产(下)

更新时间20091025 20:45:51字数:27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