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一声:“外公”、“孙儿”,霎时激动的凌柱热泪盈眶,良久才止住了失态,伸手拍了拍弘历的肩胛,语音微颤道:“那弘。。。历,你先陪你额娘待会,外公要去外面招呼客人。”弘历咧嘴笑道:“外公尽管去忙,不用担忧额娘和弘历。”

说着,又送凌柱出了院门。

索卓洛氏见状,扭头道:“钮祜禄福晋好福气,弘历阿哥比起府里的几个小子可是懂事多了。”慧珠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只是久未舒展的眉心也扬了起来,看着跟前卖乖的弘历,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欣慰。

这两日来,连番的变故接踵而至,她没心里顾虑到弘历,一心都扑在了宝莲的身上,可也就是这短短的两日,弘历仿佛一夜长大,只要待在了她身边,就想尽方法让她高兴,为她分忧,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好生愧疚,总觉得没做到一个母亲的责任,还让稚子反为她忧心。

正思虑间,丫环躬身禀道:“三姑奶奶求见。”慧珠忙充了,片刻就见慧珠红着眼睛过来,哽咽道:“二姐,额娘她怎么就走的这般急。”慧珠一听提到章佳氏,眼圈一红,可又觑见弘历在一旁,忙转头拭了眼角,开口宽慰。

姑嫂三人说了两回话,情绪好转,一时,又有丫环来报胤真来了,索卓洛氏、慧珠忙回避离开。胤真免了下人服侍,径自寻了一方圆凳坐下,微咳道:“下了朝无事,就过来给钮祜禄夫人上柱香,顺便接你们母子回府。”

慧珠见胤真说的随意,可进屋时,她就注意到胤真专门换了一身素褂前来,与她与钮祜禄府都是一种体面。这让她隐埋在心底最深的一丝怨怪,倒不知如何应对。可胤真若真是有心,为什么当初不能分一丝精力护着宝莲呢?何况还出口应了宝莲会无事的。。。

慧珠垂下眼眸,掩下被胤真触动的心弦,蹲安行礼道:“谢爷。”胤真点头“嗯”了一声,便 移了心思到茶盏上,二人一时无话,弘历见父母俱沉默了下来,也不多言,安静的侍立一旁。

一多时,章佳氏吊唁时辰已到,众人移至正常上香,因胤真是亲王身份,又有铁血手腕的声明在外,众多宾客心里一羡慕钮祜禄府有胤真照应,一心存巴结可又顾忌着胤真素来的名声,倒有些绊后绊脚,十分不自在。胤真许是看出来了,上了柱香,便带着慧珠母子离开。

马车里,沉默良久的胤真突然开口道:“晌午将至,我们吃了午饭再回去吧。”说完,不予理会母子二人的诧异,闭目不语。慧珠心里惦记着宝莲午时该服汤药了,这会撩帘一看,见马车往着王府相反方向行了很久,不由扭头看了眼面目 无表情的胤真,心里复疑几句,又转头看向窗外。

马车悠悠晃晃行了半个多时辰,渐渐停了下来,慧珠随着胤真身后下了马车,一抬头,田野小道触目即是,佛诞时人来人往的寺庙也因此时正是晌午,日头高照,不见人烟,就是石阶两旁的小道也无小商小贩叫卖。

慧珠疑惑的拿眼望 向胤真,胤真往石阶方向抬了抬手道:“今日香客少,这里比较幽静,我们就在这里用晌午吧。”说罢,石阶而上,慧珠遮眉望了望晃眼的日头,就着小然子的搀扶,踩着高高的花盆底,遂胤真父子二人上了石阶。

想着胤真和寺庙里的师傅打过招呼,一进了寺庙,就有小沙弥上来迎接,领着他们往雍亲王府定制的厢房行去。厢房内已摆好了丰盛的斋菜,一应菜色都是胤真惯吃的,还有厢房摆设简单雅致,不但陈设一尘不染,屋室内还有着一股人烟气息,可见胤真常是来这里。

慧珠子正四处打量着,只听胤真淡淡的解释道:“这间寺庙虽比不上递交的那间香火旺盛,但这间胜在清雅别致,且做的斋菜也是可口,我这些年来,只要是在京里每月都要来上一两 次,这里我到是极熟的。”听着胤真的解释,慧珠更是惊异,胤真这些年每月都要来这里,可她居然完全不知道,想来就是乌喇那拉氏也未必知道吧。

看着慧珠的惊异,弘历吃了几口斋菜,一脸平常的赞赏道:“皇阿玛,这里的斋菜比府里专门请的厨子做的还要好些。”听后,慧珠咽下疑惑,安静的用起斋菜,只是难免有些心不在焉想着,不知胤真带她母子来此,意欲何为。

吃过午饭,漱毕,胤真道:“弘历你午歇午觉吧。”说着不顾弘历意愿,让小禄子带着弘历去了后厢房歇觉。慧珠待弘历离开,思忖道:“爷,可是有话要说?”胤真不置可否道:“跟我来。”慧珠无法,只能点头应了。

胤真带着慧珠穿过幽长小径,直接出了寺庙后院,又行约小半个时辰,胤真方炖住脚步。慧珠有些疑惑胤真的行为,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着胤真行了这久,也没说话,至停住脚步,乍一看,两旁浓密树干间,竟有一座古朴庭院。

“吱呀”一声,府院大门应声而开,即刻就有进二十名丫环仆妇到左右排开,随着一个四十好几的太监装扮的人,一起下跪行礼道:“奴婢(奴才)请爷大安,请钮祜禄福晋大安。”

胤真含首,挥退其余下人,独留了那位太监,一面往庭院里走,一面说道:“他是这院子的总管,福贵。这院子本是前朝一个大臣的别院,后面我得了这里,见它离寺庙近,便找人修葺了一番,勉强还能住人。”

勉强还能住人?慧珠闻言双目圆睁,这座庭院从府门看,并不大,可进了里面来,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少说也是个五进大院。院子里雕栏画栋,金描细点,有别于院子外面的清雅简朴,处处透露出江南水乡的精致韵味,别有一番古韵奢华之气。

胤真将慧珠对庭院的打量看在眼底,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抬手向后挥退了福贵,带着慧珠穿过有一座有古木扶疏,藤萝蔓布的桥畔,进到一个大大的六角亭停下,背待慧珠而立。

慧珠站在亭里,望 着眼前澄清碧绿的池水,池里的叠石理水,两岸柳枝拂面,池边更有逶迤的中式长朗和尖顶的西式小姐绣楼。

不待慧珠继续看下去,胤真指着那座西式小姐绣楼介绍道:“那楼里的后面敞开,便是叠石砌成的温泉小池,虽是露天的,但温泉四周都被参天古木高强所围,只有绣楼的主卧房可以进去。。。。亭踞山而榭依。。。水绣楼往东,还有一琴房,琴房的蓝嬷嬷年轻一手琴枝看成不俗。。。”

慧珠愣愣的听着胤真一一道来,忽听到琴房二字,一个念头闪过,猛然抬头看向胤真。胤真正好顿了吨话,转过身,回视慧珠道:“你和宝莲可以搬去绣楼住,闲时你能刺刺绣,泡会温泉。尤其是那琴房,我记得你好像学过琴,也曾听你抱怨过没有机会再学琴了,正好以后就跟着蓝嬷嬷学学,也是不错的。”

慧珠只觉胤真双眼深沉如海,绻起一道道漩涡引人入胜,让她挪不开视线。许久,和风拂徐,水波林林,遣卷着水滴的花落随风拂面,卷起一团水雾,慧珠隔着淡淡的烟水朦胧,望着眼前的那人,忽然问道:“这个庭院,这个绣楼,还有那位蓝嬷嬷,早就安排好了的吗?是让我和宝儿过来。/”

面对慧珠的质问,胤真眉心微扰,继而冷声道:“这庭院是我偶然所得,因院内过于奢华并未列入府里所有,只是一处私宅。宝莲患有耳疾,短期之内难于正常,想你也是知道身带残缺的王府格格的难处,所以过几日你就带着宝莲搬过来吧。到时我会再派几十名侍卫把守的,等宝莲伤愈了,便接你们回府。”

慧珠垂眸不语,胤真定定的看了片刻,又道:“明日我就让人办了,这庭院就划到你名下吧,做你的私房,将来也许又不上它了,就给宝莲做陪嫁也行。”慧珠咬了咬唇,终是抬头道:“妾也想过爷会让妾带着宝莲静养,只是开始想的地方是圆明园罢了,倒和爷想法相左。”

胤真移开视线,踱了两步道:“圆明园人多口杂,又离畅春园极近,此处较于圆明园,总是避人视线些,也少些风波。尤其是当下时节,来此对你们母女更好些。”慧珠感觉一股的灼人鼻息袭来,恍惚的退后半步,耳旁飘来声音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我会常来的。。。”

(糟了,俺无语了,这怎么越写越不好了。。。。咕。。。还有昨天那章的章节数弄错了。。。。bug太多了..)

本章完

第202章 明白

夜半黄昏,似火的骄阳在尘嚣中慢慢隐去,喧嚣的街市在雾霭里渐趋寂静.慧珠靠着车窗而坐,一手微微撩起窗帷一角,望着暗红色的天幕下,一道道颀长的身影暗暗出神.

其实,从庭院一路穿过幽僻小径时,她已有些神思不属,胤真耳旁呢喃的话语,让她分不清真假,仰或是她不敢相信,胤真绕了如此大一圈子,只是为了让她母女二人清心静养?那个冷清冷清甚至是冷酷的男人,真的会为了她母女的安危如此费心费神?

慧珠摇了摇头,她忘不了,永远也忘不了那晚,胤真用他那双带着薄茧的手紧紧圈住她的颈脖,不顾她怎般乞求挣扎,仍执意合扰。尽管后来终是放开了她,可那种发至心底的恐惧,却深深的阻隔了她与他。。。。

透明的玻璃窗几随着马车行驶儿晃动,胤真冷硬的面庞也摇摇晃晃看不清神色。慧珠兀自睁大双目,牢牢的盯着窗几上模糊不清的影像,似要看个清楚,明个真伪。不想,却仍是迷芒一片,分不清那精美奢华的庭院,处处按着她喜好要求而备至的庭院,究竟是为何所为,难道真的是为了宝莲静养所备?可短短两日,胤真就是有通天本领,也不能精细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里,慧珠不由忆起在六角凉亭里,她强压着心绪翻动的问话,却被胤真模棱两可的回答给揭过不提,如是,她又如何选择信了他?

不对,慧珠猛然一惊,诧异的回头直直望向胤真,胤真给她安排了这样一个和她心意的院子,让她不用亲自开口要求带着宝莲搬出府里静养,已慢予她莫大便宜,那她又何必再去追究胤真行事的出发点呢。

“嗒嗒”的马蹄声在高门大户的青石巷道里,尤为清晰于耳,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蹄声戛然而止。

胤真凝眉回视,冷然问道:“何事?”慧珠脸上闪过慌乱,急忙撂下窗帷,含糊掩饰道:“爷,出来一天,这时候才到府里。”胤真听出慧珠话里的搪塞,浓眉紧拧,薄唇微动,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小禄子在外恭候道:“进了外院了,请主子们下车。”

弘历察觉胤真、慧珠二人气氛不对,不着痕迹的起身挡在二人之间,话语轻快道:“阿玛、额娘,弘历先下马车了。”说着极快的朝慧珠做了个鬼脸,蹦下马车。慧珠忍住笑意,向胤真微欠了欠身,跟着弘历身后踩凳下车。

行了一个时辰的路,此时已是掌灯时分,小禄子瞅了瞅墨黑的天色,躬身等着胤真的吩咐,胤真随意向西边指了指,发话道:“去西院 吧,也好看看宝莲。”小禄子朝慧珠眼含深 意的一瞥,随即亲自接过小厮递来的提灯,侧身上前两步,恭敬的照亮引路。

历一厢,素心见慧珠母子都黑天了还未回来,生怕又生变故,拉着阿杏站在院门廊下等着,时不时伸长脖子张望,正等的心焦之际,只见一盏亮光过眼,隐约可见慧珠母子二人身影,忙回头唤人大开院门,接着便迎了上去。

慧珠见素心提着油盏等候。且不道这是他们为奴为婢该做的,光是那盏明灯却能让她卸下满身的疲惫。这心里松了下来。话语也不觉带着几分柔腔柔调道:“宝儿呢?今日可是乖巧,好生喝药没,我得先去看看她才行。”

素心答道:“主子放心,主子留着的那个洋人花筒,宝莲格格可是喜欢,一天就拿在手里把玩,不哭不闹,安安生生的喝药吃饭。”

说话时节,一行人到了院子中间,慧珠临别过胤真父子向东厢去时,又回头对素心吩咐道:“爷今晚在这用饭,你让厨房做菜时,味道调淡些,平时放的香料就别放了。还有做个牛柳炒白蘑,今响午弘历吃的素,晚上就做些他爱吃的。”素心连忙应了,慧珠这才脚不停歇的往东厢去。

此时,胤真已行至正屋门口,听了慧珠叨念叮嘱的话,下意思的驻足而立,侧首而望,正好瞥见慧珠匆匆 消失于东厢扇门的背景,向来淡漠冷清的深眸里,戒备稍稍退去,酿出淡淡温良。至眼角晃见弘历古怪好奇的打量,方收回视线,一派淡然的跨过门栏,进了正屋。

用过晚饭,已是一更天过,胤真去了东厢看了宝莲,又叮嘱了弘历几句,便带着小禄子离开。慧珠亲自送胤真出了院门,直至胤真的身影消失于茫茫夜色里,不觉松了口气,拿捏不准的心绪也随之落了实处,转身,脚步微轻的往院内回走。

回到房里,素心已打发了旁人正等候着,听得慧珠将会以去守庙休养为由,带着宝莲去郊外庭院静养,皱了皱眉头道:“郊外?还挨着寺庙,不就是乡下院子了,条件肯定比不上府里便宜,爷怎得安排去了那里精要。主子昨日不就琢磨着想求了爷和福晋,带着宝莲去圆明园吗?可是对爷说了?”

慧珠怕众人因宝莲耳残,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而对宝莲心里留下阴影,便想带着宝莲暂且避开众人。等着宝莲恢复了听力再回府也不迟,于是昨夜和素心商量了地方,觉得圆明园最实际,也就动了念头。这会儿听的素心嫌弃胤真安排的院子,心思一转,却对那地方偏僻,外头简朴里面奢华的庭院越是满意,唇边也漾出了一抹笑纹。

素心不解的唤了声:“主子”,慧珠循着记忆,将那处庭院的赵构一一说了出来,并道:“那庭院我甚是喜欢,爷把那院子划给了我,将来作宝莲的陪嫁倒不错,毕竟那地方胜在清幽,院里却又奢华精致,十分难得。”

素心心细,听着慧珠稍稍一提点,立马回过味来,大喜道:“就说爷是顾着主子的,虽说宝莲格格出了事,可明眼的一看,就知道爷是偏着主子的。三夫人使歹心害钟格格,却牵连着宝莲格格,不就是让爷罚跪去了身子吗?就是年福晋也被下了面子,奴婢可是还记得爷一走开,年福晋当时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慧珠不喜素心提到这上头,神情恹恹的换着外赏。素心明白慧珠不爱谈这些事,倒也止了话,另道:“那庭院地偏,想是府里的人听了主子去的地方,也引不起他们话实。主子也能暂避风头,免得爷为了主子罚了另两位侧福晋的话传了出去,落人口实。。。。主子,奴婢身在后宅没去了外边,可却隐隐感觉京里要起风了,人心浮动,稍是一个话传了出去,就。。。。”素心摇摇头,没说个明白,心里又怕引了慧珠担忧,便抚慰道:“主子去了那郊外宅子,最最便宜的就是宝莲格格可以好好的治疾,早日康复。”说着,便伺候慧珠睡下。

慧珠眼里亮光一闪,任由素心服侍着宽衣上榻,思绪却飘散开来,胤真下午的话,与素心的话,有些重合,也许京里真要起风了,她带着宝莲离开这是非之地的京城,或是王府,该是不错的吧,不过弘历去得留下了。。。。

翌日清晨,院里事定,慧珠又恢复如常的前去正院请安。一路人行来,过往奴仆亦如往昔的下跪行礼,只是恭敬中带着讨好,又是惧怕,比之掌府时,似乎还要得人攀附。

慧珠偏关思索片刻,微微挑眉。小然子机灵,见状,忙靠近几步,附耳说道:“自爷为了宝莲格格落水一事,大发怒气,让年李二位福晋禁了足,又重罚了三夫人,于是他们。。。”话道一半,已不言而喻,慧珠却轻蹙起眉头,小然子觑了神色,又继续道:“主子放心,宝莲格格耳疾的事,无谣言传出。”

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正院上门,彼此见过礼后,慧珠在侧位坐定,对着正面空空如也的两方座椅,不觉自嘲,李氏、年氏同时被禁足,倒让晨安的氛围大变,就是她也微感怪异,稍有不惯。

正想着,只见和宋氏扯着闲话的乌喇那拉氏朝她看来,眉眼间带着几许轻愁道:“钮祜禄妹妹,这才几日,你就清减了许多。这钮祜禄府时逢白事,宝莲她又遇到了意外,现在还缠连病榻,真不知如何是好,妹妹可得放宽心。”

慧珠淡淡一笑,顺着话道:“谢福晋关心,家母逝去,宝儿又在病中,妾想带着宝儿去别的庄静养,又想为家母念佛些时日,却是难于宽心。”乌喇那拉氏似深思道:“爷也和我提过,让妹妹带着宝莲去静养些时日,也顺便散散心,不知。。。唔,妹妹,离京城不远的一处,有个香火尚可的寺庙,庙宇那还有处宅子,不如就让人买下来,让妹妹去那散散心。”

慧珠面上一喜,好似未见众人讶异的神色,起身向乌喇那拉氏一拜道:“谢福晋体恤,还请福晋恩准,妾带着宝莲去那静养些时日。”乌喇那拉氏双目 微凛,随即又温和笑道:“妹妹好福气,能去那远离尘嚣的古朴之地静养。好了,就依妹妹所言,好好带着宝莲养病,早日康复回府。”众人附和。

(看见月票200了,咕。。。谢谢,后天月票加更,…_)

本章完

第203章 慧娘

请过安后,耿氏、安氏左右相伴于慧珠一周离开正院,路途一半,安氏屈身告辞,耿氏从安氏离开的地方移回视线,轻语道:“您带宝莲格格前往郊外偏僻野地,短时之类必是不得回府,那地苦寒,不如让婢妾求得福晋,一路随侍于您。”

闻言,慧珠驻足回头,上下盯视片刻,忽然展颜笑道:“弘历要留在府中,弘昼亦在府中,若你随我同去,谁又 悉心照料他哥俩呢”耿氏面上闪过犹豫挣扎,继而定下主意,语带坚定道:“弘昼也十余过半,不是那离不开母亲之人,且他要上书房习课,每日也已延长两个多时辰在宫,在府里的时间并不多,不需婢妾贴身照料。倒是您离开时日将不短,还是让妾服侍您前往。”

慧珠扶在小然子手臂上,前挪几步,然后停下,背对耿氏道:“你守着你的一亩三分地,是出不了什么事的。我也知你一翻好心,我心领就是,你留在府里比陪我同去更有利,毕竟弘历哥俩日常生活起居,你还要多方打理。若是府里真有事情发生,给一辽的文总管递信,他自会通知于我。”

耿氏吃惊的望向慧珠,好一会方咽下惊异,恢复如常道:“谢钮祜禄福晋指点。”慧珠回首道:“你好几日没见宝莲了吧,今晌午就在我院子里用食,再看看宝莲。”耿氏上前至慧珠身旁道:“那今晌午就去您那叨扰了。”说罢,二人一面闲话家常,一面相携回院。

几日收拾打理,很快就过,到了四月二十八日晨间,慧珠便趁着请安的时候,向乌喇那拉氏言了启程。乌喇那拉氏见端午将至,于是和众人纷纷言语相劝,让慧珠母女过了端午再行,但慧珠想着端午过了,日间暑热难耐,还不如早些去了乡间的好。遂第二日清早,就让二十六名侍卫护行,薜陈二位太医随行医治,并让小然子、小娟、荣嬷嬷、阿杏四人侍候前往。

庭院里连总管福贵在内,共六十四口人,伺候慧珠母女二人自是绰绰有余。而这总管福贵是从宫里出来的,也是有眼色心细之人,那是将慧珠母女俩的日常生活打理的舒舒服服,一些旁枝末叶也是样样精细到极点,比起宫里得势的贵人娘娘的精致生活都要强上几分。

慧珠母女在乡间庭院里过着舒适惬意的小日子,不用去应付府里的一切人情世故,也不用一言一行都在算计了再算计而为。在这里,可以畅所欲言,恣意悠哉,每日不是逛着院子,或是绣楼玩耍,就在带上侍卫丫鬟去乡间蹋青游乐,喜得宝莲日日笑声不离口,耳残一病许是因得心情愉悦,诊疗效果是异常的好,短短三个月右耳已能听见不小响声,薜在医更是断言,初秋时节,宝莲右耳必能恢复正常。

宝莲耳疾渐渐好转,慧珠自是比谁都高兴,看着年幼的女儿自来了这乡间庭院,开心的时候比起在府里多得多,心里愈发感谢胤真安排的这一切。就是连她见着了这乡间原野,朴素的庄户人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整个人也是豁然开朗,只觉心胸也为之开阔了,竟隐隐觅得十几年前的心境,不在拘泥于方寸之地的后宅内院,可谓是此次之行的意外收获。

此时已是七月中旬,因过了初七小署,就是全年最热的三伏。慧珠怕响午日头灼人,便在轻晓时分,天还未热之际,命福贵收拾了几身殷实庄户夏裳,让小然子、小娟和两名侍卫装扮的小厮随扈,带着宝莲又支了离庭院二十里外的小村子逛逛。

村前的十子路口有家简陋的小吃摊子,就每日上午卖些清粥小菜,价格是极为便宜的,一碗粥一碟菜才半子钱,村里早起养蚕绞丝的农妇都爱来这坐坐,三三两凑一碗粥的分钱,主席个地儿做,一边做着活计,一边扯扯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话。

这会儿,日头刚刚升起,慧珠已牵着宝莲的手走到了村口,只见一位身着蓝色布衣,手里挥着一把大锅勺的中年农妇吆喝道:“四娘子,来的正好,今的小菜可是新鲜,是我家二小子今个儿天不亮就去地里刨的野菜,味道正的很。”说着,就顺手拿了颗土巴碗舀了满满一碗咸粥,用手看抓了几粒儿黄可粒去碗里。

慧珠笑道:“张婶子,我就是惦记着你的粥才这大早过来的。”张婶子听了称赞的话,乐得合不扰嘴,特意往碟子里多放了些小菜端到慧珠跟前的长桌上,笑道:“你是秀才家的娘子,能喜欢婶子家的粥,就多喝些。”

慧珠连声道好,拿起一双筷子,于视于不远处装作不认识的小然子等人焦急的眼色,直接夹了一筷子野菜着一口咸粥吃下,又喂了宝莲一小口后,抬头笑道:“嗯,这野菜就是鲜。”说完,母女俩又埋首共用一碗咸粥。

不多会儿,人来的渐渐多了,忽听一农妇闲话道:“你们知道不?寺庙那边有个贵人家的院子,我当家的前日前往那过地方送菜,可是把我那口子吓到了。庭院周围居然立了很多官兵老爷,还有看着是个汉子,说话声音却尖尖,扬不扬的人。”一正喝着粥,穿戴尚好些的年轻农妇道:“你们可知道那庭院住的是啥子人吗?那是娘娘,金贵人儿,这才会有官兵,太监人。”

“咳咳。。。”慧珠听了“娘娘”二字,刚入口的粥是呛到了喉咙,还未咽下去,只听那妇人又是显摆,又是羡慕的接着道:“我婆婆常去寺庙送些东西,正好听说那地是王府娘娘用来养病的,这娘娘啊,是天仙般的人物,所以那王爷是宠爱极了,三天两头就送些咱们听都没听过的物什过去,还老远从京城跑过来,就是为了看生病的娘娘。”

慧珠听得再也用不下粥了,索性专心喂起宝莲了,却听有人问道:“四娘子就是天仙般的人物,那娘娘可有四娘子貌美?”慧珠瞬时脸颊通红,连连摆手道:“大娘,这话使不得,我怎么能和那。。。娘娘比呢!”

一棚子农妇见慧珠一副害羞的模样,忙打趣 道:“四娘子莫谦逊,我老婆子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你这般俊俏的年轻媳妇,就是你家闺女细年嫩肉的,也是好看极了。”大伙儿见话扯到了慧珠身上,也好奇的道:“四娘子你带着你家闺女走亲戚这久了,你那秀才相公怎的还没来接你?”

慧珠讪讪的笑道:“我相公还在京里书籍铺子当差,想是这段时间忙,还要些时候吧,估计半年之内,我还得在舅家里住。”开始那会显摆的农妇忽的“呀”了一声道:“你舅家不是在那娘娘宅当差吗?快说说,你可见到了娘娘,那娘娘怎般模样?”慧珠一脸尴尬,低头瞅了瞅安静喝粥的女儿,笑道:“嫂子,我哪见过那贵人啊?嫂子你还是教我绞丝吧,我也好学了,给家里添些钱使。”

众人听了这话,望了望日头也不早了,便拿起水盆里的蚕茧,用手抽丝,卷绕于丝筐上,慧珠笑眯眯的带着宝莲凑过去,或是帮帮手,或是听听农妇们说些乡间民事,母女两再打笑一翻,甚是合乐。

一上午的时光悄悄溜过,日头渐是大盛,慧珠估摸着再个把时辰就响午了,便打算起身回去。但伏天阴晴不定,片云可招雨,转眼前只听哗啦啦一阵声响 ,就是倾盆大雨。慧珠母女只好在篷子里避雨,而小然子等人也在不远处的草亭里躲着。

一时雨停,天又放晴,湛蓝的天上忽的凌空架起一道彩虹,宝莲兴奋的扯着慧珠的衣袖,叫嚷道:“娘,您看呀。”慧珠叫过宝莲,宝莲也聪明的改口唤起了娘,此时,慧珠也依言起身,弯着腰,一手放在宝莲的肓胛上,一手指着彩虹,对着宝莲的右耳教识色彩。

“慧娘。。。”一个清冷的声音唤道。

慧娘?是谁?不待多想,慧珠猛然听出是何人声音,反应了过来,随着众人惊讶的视线,扭头看去,只见胤真穿着一身布衣青衫,双手后背阔步走来,旁边还跟着身着小厮衣裳的小禄子。

慧珠身子倏然一僵,牵着宝莲的手心冷汗直冒,双唇哆嗦半阵,张了张嘴,只能无声的唤了一字“爷”后,就直愣愣的等着胤真一步步趋近。

农妇们见来人明显是认识慧珠的,又唤慧珠为“慧珠”,便猜是慧珠的秀才相公,于是胆大些的年轻农妇调笑道:“四娘子,可是你家秀才相公人京城来看你娘俩了,怎么反是愣住了。莫不是高兴傻了。”

农妇们说话口元遮拦,慧珠本心里盘算着怎么解释,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胤真不喜她抛头露面,这会儿,农妇又这般肆无忌惮的调笑,她可以想象待会儿胤真该有如何生气。

正哀怨的想着,却听在凉棚外止步的胤真,开口道:“慧娘,我来接你和宝儿回去用响午。”

(嗯,我觉得前几章慧珠是累了,便写些慧珠寄情乡间的章节,咕...)

本章完.

第204章 挨训

淅淅沥沥的泥路上走着,不多时绣鞋,下摆已溅满了深黄色的泥浆,抱在小然子怀里的宝莲发觉了这一情况,指着慧珠藕荷色的绣鞋,歪着小脑袋道:“娘,鞋脏了。”气息凝滞的众人听了,不由自主的顺着宝莲手指的方向看去,哑言了片刻,又各自回首。

感觉众多视线齐刷刷的看来,慧珠登时从震惊中醒过味来,不再自扰于胤真那声“慧娘”的叫唤,抬着望了望几步开外的那道笔直清瘦的背影,想起一路上胤真一言不发的紧抿薄唇,就是适才宝莲在凉棚里甜甜的唤了声“爹”,亦没换得胤真一个好脸色,仍是双眼饱含微怒的看着她。

慧珠头痛的不愿再想,侧身捏了捏宝莲欢快伸过来的小手,有些垂头丧气的亦步亦趋跟着胤真身后,上了青石台阶,穿过雨滴地的幽僻小径,向庭院回去。

庭院门外,福贵早已带着人恭候着,见胤真一行人回来,忙不迭上前行礼,至瞥见众人身后稍显狼狈的慧珠,眼神闪烁,即刻挪开视线。慧珠注意到福贵的闪躲,倒也不怪他,毕竟他真正的主子是胤真,而不是她,若真是算起来,胤真都还是她的主子,所以对福贵的全盘托出,她确实不在意。

心念间,已被丫环仆妇簇拥着回了绣楼,宝莲让荣嬷嬷引去照顾,她也被领到沐浴间沐浴更衣。

梳洗的时候,她动作较平时微有慢吞,其实这不过是她想拖延时间,好想出,一会儿面对胤真时该如何解释。

收拾停当,慧珠不大情愿的来到上房 ,一进屋,就见胤真披了件淡青色帛衫靠卧在窗边的矮榻上,闭目假寐。矮蹋尾上小禄子和陈在医躬身侍立,见了慧珠进屋,忙打了个千儿道,“奴才请钮祜禄福晋大安。”

慧珠刚跨进门槛的右脚一顿,掀开眼眸,正好与胤真投来的目光撞见,心里瞬间一凉,随即扯出个笑脸,行至屋间,蹲安道:“妾请爷大安。”胤真似乎不喜慧珠的笑脸,不悦之情毫不掩饰的眸了眼慧珠,方阖眼吩咐道:“陈太医你去给她请个平安脉,可是不妥。小禄子,你让厨房去摆饭吧。”二人各自领命。

慧珠疑惑的行至胤真对面的椅凳坐下,把右手给陈太医,并被陈太医要求张开嘴,看舌苔颜色,后又喝了一盅有些酸味的清水,才见陈太医起身向胤真禀道:“回爷,奴才查过钮祜禄福晋未有异样,不过奴才还是备了解毒水,以防万一,请爷放心。”胤真满意的点点头,挥退陈太医。

彼时小禄子已摆好吃食,慧珠忙丢开陈太医诊脉的原因,行至食桌旁,在胤真右手方坐下,细心周到的伺候胤真用响午,一屯饭下来,胤真只是默默的用着食,未置一言,因此,慧珠也不敢多言,唯恐多说多错,反惹得胤真更不高兴。可现在响午也用完了,胤真已经舒服的呷起茶水,小禄子也领着屋内仆从退下,还十分贴心的下了竹帘,胤真却仍缄默其声,看来是准备把她晾在一边了。

屋室内袅袅白烟窜起,淡淡的檀香味随着丝丝缕缕的烟雾散开来,萦绕一室清香。矮蹋方四扇扉半撑半掩,残留的雨水顺着屋檐漫过窗扇,不间歇的滴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声响,“滴答滴答”的环绕耳旁。

若是平时,慧珠定会享受这静谧的片刻,也做做隔窗听雨声的鸦事。然而此时此刻,慧珠的心不静,神不宁,踌躇了许久,还是寻了由头道:“爷,不知宝儿她好生喝药吃饭了没?妾想去看看。”胤真眉梢微动,眼也不睁的直接回绝道:“不用了,宝莲已经服药睡下了,你莫去吵醒她。”

慧珠看着胤真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撇了撇嘴,声音尽量说的自然道:“是吗?那妾过些时辰在去看宝儿。”胤真没有吱声儿,慧珠沉默了一会,只好又道:“这时日正是热的时候,爷前月又刚带着弘历过来。。。嗯,妾想着,爷这月该是不会来的,免得招了暑气。”

“哐”的一声,胤真茶盖合上,随即睁开双目,犀利的目光瞬不瞬的盯视前方。慧珠忽觉两道慑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心下一惊,不禁抬头迎上那道目光,却见胤真已微眯着眼睛,眼里冷光乍现,不由慧缩了下身子。

胤真凛冽的视线捕捉住慧珠几不可察的颤抖,见效果达到,薄唇勾勒道:“若不是今日突然前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时常带着宝莲乔装外出。”说到这,胤真噌的起身,两步走到慧珠跟前,冷笑道:“我起初也知道你是带着宝莲出去,只是没想到你胆子居然如此之大,混到市井农妇中去。这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你堂堂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不知规矩,枉顾礼仪,扮成村妇行走乡间,若是出了意外,你自己出了事是一回事,连着弘历宝莲也要跟着遭殃,弘历他以后也别想要前程了。”

慧珠怔了怔,心里生出后怕,这三个月的惬意自在生活,竟忘了京城或是王府现下是一触即发的情形,倘若她行走乡间野地的事传了出去,指不定被说成什么样子,连带着弘历宝莲也会被戳脊梁骨。

胤真不容错过慧珠面上些微变化,见慧珠已生悔意,怒意倒缓了几分,可语气仍是不大好的数落道:“京里都赞你是知规识矩的,想来都是看走了眼的。哪会想到你是这般愚不可及,自己想了办法送了把柄去别人手上。。。你呢?还自以为聪明,扮成秀才娘子,四娘子啊?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宅院里送鱼肉的小厮就不是那个村子的,是哪的?你可知道?”

面对胤真连番的质问,慧珠面无苍白,尤其听到送鱼肉的小厮,让她回想去小娟昨日还抱怨那小斯没按时送鱼来。念及此,慧珠倒退头号步,稳住心神,急忙问道:“爷?那送鱼肉的小斯是?”

胤真又紧了紧眉头,沉呤道:“这些你不必过问,只要你不再乔装农妇行走乡间,倒也无事。”慧珠舒缓了口气,静了会心,也知是她过于恣意而为了,咬了咬下唇,欠身服软道:“谢爷提醒,是妾疏忽大意了。”

胤真听到“疏忽”二字,复又不悦,却瞧慧珠似受了震惊,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咽了回去,重新踱道矮塌坐下,另说道:“还有一事,前日弘时的妾室平安产了一子,那是雍亲王府的长孙。”

钟氏已经平安产子了?听胤真话里的意思,对这个长孙倒是重视。慧珠略思索片刻,回道:“妾知道了,钟氏喜得麟儿,妾必准备贺礼送上。”胤真“嗯”了一声,又询问了宝莲的耳疾,慧珠详细的回答了,胤真起身说道:“今晚我不留这,唔,就这样吧。”说着,就唤了小禄子准备离开。

临到胤真行至竹帘处,慧珠忙出声唤道:“爷,等一下!”胤真闻言止步,无言的望向慧珠。慧珠喉咙有些哽噎,犹豫不前,胤真不耐烦的挑起眉头,慧珠心一横,孩子都生了两个,哪来的这么扭捏作态,往前挪了几步,小声道:“爷今个儿屈驾装扮成秀才,是为了帮着妾遮掩。。。那个,妾。。。谢爷不对。”

胤真听着慧珠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没做了相应的回答,反是说道:“后面几月,我抽不开身,来的会少些。”说罢,撩帘离开。慧珠愣了会儿,还没细想胤真这话,忙跟着出了屋,亲自送胤真出了青石小径。

回到屋 里,心里胆怯的小然子、小娟二人也从茶屋回到了上房,又觑慧珠神色无异样,知道胤真是没有怪罪,二人是放了心。小然子更是笑嘻嘻回味了过来:“主子,爷那会突然出现,可是把奴才吓惨了。尤其是想到爷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双眼直打颤。”话停了下来,往竹帘那瞅了几眼,贼头贼脑的继续道:“主子,不过爷那身布衣百姓的穿着,还真是煞有其事,奴才远远瞧着,还真有几分秀才的感觉,尤其是唤主子那声‘慧娘’。。。。”

说到这里,小然子似壮了胆子般,直起身子,啧啧称奇道:“主子和爷还真像一对秀才夫妻,‘慧娘’‘艾四’。。。对,还有‘四娘子’。”小娟横了小然子一眼,啐道:“爷那气势,怎能是乡间秀才能比的,你没看见,那还在调笑的农妇被爷冷眼一看,一个个禁声的比谁都快。但。。。爷语气淡淡的唤着主子慧娘的时候,还真唬了奴婢一跳,不过倒有几分像秀才夫妻。”说完,二人对视一笑,又齐齐笑开。慧珠由着他们二人在耳边叽叽喳喳说个没停,思绪却飘到那时,胤真一派严肃的出现在她母女面前,似轻似重的唤她“慧娘”。。。

。。。慧娘,我来接你和宝儿回去。。。

(这两章确实没啥子情节进展,不过后面章节很会快写的,情节也会往前走的。)

本章完.

第205章 末年

经过胤真耳提面命后,慧珠放野的心渐渐收了回来,不再去村庄乡野里了,若是实在想出去呼吸下田野自然的清晰,那时,她会带上众多侍卫,奴仆,俨然一副得势福晋出行的派头.偶尔间,她从轿子里寨帷而视,见到叫卖的张婶 子,或是拉扯着闲话的质朴农妇们,也只是淡淡一笑,再无当时的心境,因为她终究不是她们中的一员四娘子,而是当今雍亲王的侧 福晋,钮祜禄氏慧珠.

日子仍不紧不慢的过着,虽身处乡野偏地,慧珠母女俩的生活,也过得甚是充实.其中最让慧珠开心的当属两件事:其一,宝莲的耳残之疾,果真应了薜太医的话,至初秋,宝莲的听力已是无碍,右耳全愈,左耳亦能听见些声音了;其二,她的古筝技法长进了不少,弹起来也是像模像样,尤其是九月间,胤真人没来,却派人送了一台金丝楠木质的上佳古筝和一套漂亮的玳瑁指环,让她爱不释手,每日总要弹上个把时辰才肯作罢.

不过在慧珠远避山野时,京里的局势,府里的形势每隔上一月的时间,耿氏和文总管就会打发了人前来捎带消息 .

例如十月份,就捎来了两个消息 ,一是康熙帝在一场风寒过后,召抚远大将军皇十四子胤祯回京,搅得局势混乱的野更加动荡,隐隐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一时年氏风光鼎盛,同月 间,年氏平安为胤真诞下一子,其兄年羹尧被康熙帝受命与管理抚远大将军印务的延信共同执掌军务。

这两项事情分位朝堂内宅,这朝堂上的事慧珠是管不了也不想去理会,但年氏产子于王府却是喜事,她需得费些心准备贺礼。后小然子帮着将贺礼打点好了,趁着无人之际,抱怨道:“主子,都是十月末了,爷这月一次也没来过了,八成是被那个牵拌住了。”

慧珠不置可否,没有答言,心里却另有思索,上月胤真歇了一宿,夜里翻来覆去不见睡眠,想是与胤祯有关。

然,这月年氏产子,年羹尧代掌胤祯军务,不知这对胤真而言可是转机?思量不出,慧珠摇头笑笑,丢开心思,只道她瞎操心,胤真是何般人物,哪还用得着她去担忧,若按着历史轨迹进下,胤真将来是雍正帝。

小然子眉飞色舞的编排着,话一说完,却见慧珠兀自笑了起来,纳闷道:“主子,你在笑什么?”慧珠随意敷衍道:“派人把洗三的贺礼送去,你再去琢磨下满月 的贺礼,到时候我要回府出席的。”

小然子一听,呲牙咧嘴的叫道:“主子,您也太给那人面子了吧,若是您那日回去,别人还以为您怕了她呢。”慧珠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以为她想去吗?可不去的话,便会传她与年氏不各,平白得了妒忌的名声,且她已经快半年未回府了,总是府里的侧福晋,也该露露面了,不然还真让人忘了她这位侧福晋了。心里如此想,口里却说:“越发没大没小,爷又得佳儿,我岂能不去,”小然子被堵了话,撇了下嘴,倒也老实的应了吩咐。

天冷的很快,十一月的时候,整个京城也随之入了寒冬。到了这月底,年氏的小阿哥满月宴当日,天还暮霭蒙蒙的,慧珠已裹着青灰色毛皮斗篷,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小毛炉,坐在前去雍亲王府的马车里。

马车赶在弘历上书房前到了王府,此时弘历、弘昼哥俩正在他们的马车前等着,慧珠一下马车,不顾外面的风雪,拉着弘历问长问短,至时间不早了,方让弘历哥俩离开。

见弘历哥俩上了马车,一旁等候多时的耿氏、安氏二人上前请安,慧珠寒暄了几句,便道:“还是先去正院给福晋晨省才是。”二人称是,侍慧珠来到正院,这会儿,时辰尚早,还未有人前来请安,好在乌喇那拉氏仿佛已欲料到慧珠前来晨省,早派了王嬷嬷在院门前恭贺。

慧珠与王嬷嬷说笑了几句,便进了正屋。正屋里,乌喇那拉氏收拾整齐的端坐在上位,侍慧珠三人行过礼后,方含首道:“外面天寒,王嬷嬷快让丫环们给三位妹妹沏杯热茶。”

慧珠三人依言 坐下,乌喇那拉氏自是拉着多月不见的慧珠说了半响的话,只是话语里倒透露了一个意思,就是让慧珠早日搬回府里。慧珠淡笑不应,推诿宝莲病情未好还需静养,乌喇那拉氏也点到即止,不再多言。遂又说了半回话,就让耿氏、安氏陪慧珠下去休息,好参加午时年氏小阿哥的满月宴。

辞过乌喇那拉氏,慧珠三人回到院子,素心已备了热水吃食候着,慧珠捂了手,一面擦尽手里的残水,一面喟叹道:“还是由素心伺候着舒服。”素心佯装不悦道:“奴婢都这大年纪了,主子还当着两位格格的面,打趣奴婢。”说罢端着热水盆出了屋。

屋内只是慧珠她们三人,一时早饭过半,慧珠慢悠悠的喝着杏仁茶,只听安氏问道:“宝莲格格的病情怎么样了?钮祜禄福晋您可是要快回府了?”慧珠把茶碗一放,语调平缓道:“还要段时间吧。”

闻言,安氏有些黯然,手里搅着锦帕,看着慧珠欲言又止,朱唇动了动,半响,却是低头不语。

从今日见到安氏的第一面,慧珠已猜出这些日子安氏过得不大好,这会儿仔细瞧了安氏身形消瘦,眉梢间是抹也抹不去的愁绪。慧珠心里暗叹一声,想抚慰几句,却又觉得这毫无作用,干脆不置一词。

气氛正有些沉默时,耿氏状似无意的叹道:“年福晋也是个命苦的,婢妾听说小阿哥身体仍是不好,所以今个儿满月酒,爷还是不让小阿哥竟宗室排名,该也是取‘福’字了吧。”慧珠明白这是耿氏话里的意思,挑了挑眉,示意耿氏继续。

耿氏会意,接着闲话道:“但好在年福晋有爷怜惜,尽管这几月下来,爷公事繁忙,甚少涉足内院,但隔上四五日,还是会去年福晋那问问情况,就是小阿哥生下那身子不大好,德娘娘和爷也是派人送好药食去。”

安氏眼里掠过一道冷光,直接打断了耿氏的话道:“福晋过甚,也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住,何况这种种风光后面,谁也说不清它背后的含义。”言犹未完,安氏忙止了话,死死咬了咬下唇,起身行礼道:“婢妾失言,,请钮祜禄福晋、耿姐姐责罚。”慧珠深深的看了眼安氏,继而不在意的笑道:“无事,安妹妹不用太过紧张。”耿氏附和,安氏领意,遂三人另择了一些趣事作谈资,说说笑笑便过。

到已时,乌喇那拉氏派人相请于一院正堂,慧珠三人又相携去了而去,参加年氏小阿哥的满月宴。行至门前,慧珠略略打看了一下,再听着正常内轰然声响,言笑晏晏,也知今日宴席规模不小,深吸口气,她扬起笑容,走进了这场热闹的宴会中去。

随后年氏的小阿哥的满月仪式行了近一个时辰,萨满抱着孩子在京城贵人的簇拥下回到一院正常,然后宫里行赏赐,胤真给孩子取名,许是这次年氏知道孩子仍不禁宗室排名,反应也没上次大了,但在胤真开口道孩子名为“福惠”时,脸上的笑容还是有瞬间的僵硬。

慧珠好笑的看着年氏强撑着笑容于众人周旋,再时不时示威的向她投来一瞥,却又在与他人寒暄时,总来句“钮祜禄妹妹”,以显示她二人关系不错的用意,感到啼笑皆非。不过心里面她还是乐意接受年氏表面上的示好,于是也乐得在众人面前状似一团和气的说话。

如此,在多方有意为之下,福晋的满月宴、慧珠重回京城社交圈的事,二者一起圆满落下帷幕。

接下来的日子,慧珠也微微忙碌了起来,因福惠的满月过后,就是腊月,正是岁末之时。虽不在府里,不用常是应酬,却也要以她的名义备齐年礼,往京城里送去,还要在庭院里准备过年的物什,自是不像前些日子那般轻松。

渐渐的腊月二十四过了,年味更足了,到处洋溢着喜气的气氛,就在庭院旁的那间寺庙也忙忙碌碌开始准备过年。慧珠见状,不由笑道:“看来这世外方人亦是不能免俗,咱们这些闲人就更应该在年节好好乐呵一翻。”小然子等人听后,喜笑颜开,是要把这个年过的热闹非凡。

不想,就在一切准备齐全,庭院上下欢乐一片过着小年夜时,雍亲王府来人了,说是胤真发话,除夕她要参加宫宴,初二那日更要参加康熙帝命人操持的千叟宴。慧珠恹恹不喜的应了,以为还是无所新意,却在初二、初五两日见到了别于康熙五十二年的千叟盛宴,场面盛大空彰,倒让她开了眼界。

同时,亦在这举国欢庆的年节下,终于迈入了康熙六十一年。

(这章有些记叙了,汗,月末了,求票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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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夜游

明月皎洁,夜宴阑珊。从宫里元宵宴出来时,月亮已是特高,朦胧的一抹白光,淡淡地笼罩在朱红的宫门边,透映出一片光亮。

慧珠捋了捋被北风吹乱的鬓角,右手小指上的玳瑁嵌红宝石团寿指甲在清幽的月光下,闪过一道红色利光。乌喇那拉氏眯了眯眼睑,一手拉过慧珠的右手,在黄豆大小的红宝石面上轻轻的摩挲了一下,笑道:“估摸着也有亥时一刻了,妹妹若是带着珠宝莲回郊外去,该是晚了,还是回府里歇宿的好。”说着,扭着唤了声“爷”,问道:“您觉得可是?”

不待胤真点头,慧珠急忙插话道:“不了,谢福晋关心,可宝儿汤药还在那边宅院呢,妾还是带着宝儿去那的好。”说完,见乌喇那拉氏还欲规劝,胤真也是一副不悦的样子,忙补充道:“明早卯时正还得用服药,妾怕第二日赶不上回庭院,耽误了宝儿的病情。再说今个儿妾是带了十名侍卫来的,还请爷和福晋勿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