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真不知道的,上辈子也不知道,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平时真看不出啊。

还是说平时都是假正经,其实在榻上龙精虎猛的才露出真相?

顾嘉想了想去,突然觉得也许是自己错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让他学习那个小画册,这是连上面的手段都一并学来了吧?

顾嘉是被折腾了半夜,第二天才想起来齐二还没教自己看账,没办法,一早起来,她就提起这事儿。

齐二见此,想想也是,当下拿来账簿,凑着天没亮,点了蜡烛,在榻上教她。

顾嘉没办法,只好趴在他怀里,由他揽着,在那里看账。她问问这里,问问那里的,他就给她说这孟国公府的规矩,譬如平时婆子丫鬟的调度,以及人情往来的账目,遇到红白喜事该给多钱之类的。

这些齐二以前有印象,也知道,如今看看账就明白了,正好教顾嘉。

顾嘉听了半晌,心里暗暗感叹,想着上辈子自己空空在府里当了四年媳妇,其实对于这偌大宅院里面的银钱往来一无所知,至于国公府里又和哪家有些银钱事,更是不通的。

重活一世,她若是能知道这些,对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将来上面二老去了,自己和齐二独立门户,她也能掌家了。

这么一看,容氏如今对自己真是上心的。

顾嘉想明白这个,自然是认真学,抱着自己的这位老师又是极为认真的一个,别看怀里抱着个娇媚无双的,可是真教起来却是一丝不苟。

顾嘉稍微一走神,他就就着她的臀儿轻轻捏一下,弄得顾嘉哪里敢有稍微马虎,拼命地转动着脑袋记这里看想那里的。

白日他不在了,她就拼命赶紧地看,到了晚上他回来,又宠又怜又严厉的,继续教继续学。

谁知道这一日正学着,却听得红穗儿来报,说是那陈小溪根本没好好干活,倒是有些偷奸耍滑的意思。

顾嘉听着,便让人把陈小溪叫来。

这几日其实她让房里那位宁嬷嬷帮着,找了一个府里头管事的儿子,小伙子模样人品都是说得过去的,上辈子后来小伙子还有了点出息,谋了个自由身,出去后借着在孟国公府的门路做点小生意,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红火,她就此打算让陈小溪许过去。

一时陈小溪过来了,顾嘉便特特地问起她如今学规矩学得怎么样了。

陈小溪道:“规矩学了一些,如今二少奶奶要问,但请问就是了,我自小长在国公府,本就知道一些,如今特特地学过,不敢说精通,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顾嘉看她倒是挺有把握的,淡扫了她一眼,却是问红穗儿:“这几日如何?”

红穗儿上前:“别的不说,只说前几日,我让她把个针线给干了,她却不干的,拿过去,推给同屋的红云干。”

陈小溪见此,辩解道:“我当时正忙着绣个东西,那红云恰好没事,我就让她干了的。”

顾嘉见此,淡声问道:“你绣的什么?”

陈小溪不吭声了。

她绣的是个荷包,她想着送给齐二的,这样或许齐二能念她个好。

她现在也多少听说了,知道这位二少奶奶不好说话,她觉得走二少奶奶这条路子没用的,还是得求到二少爷那里。

别人都说她绣得东西好,若是二少爷看了,想必能喜欢的,到时候她哥哥陈长生再帮他说句话,怕是事情就能成。

顾嘉自然明白这小姑娘的意思,一时又好笑又好气,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她才进门,就有人相当妾?这是怎么不把她看在眼里,还是说她就这么不如人,才娶进门齐二就得眼巴巴地去找别人?

这小姑娘但凡有点脑子,也该等两年,等自己和齐二这里不热乎了,她趁虚而入,岂不是胜算大一些?

不过回头一想,也就明白了,小姑娘年纪大了,等不得了。

再等,就打发出去配小子了。

逼急了,只能铤而走险试试,毕竟她在齐二这里还有些脸面——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于是她望着这小姑娘,看她面上涂抹着脂粉,手指甲留得长长的,还染了凤仙花,红红艳艳的。

当下问道:“在房里伺候的,怎么好有时间天天涂抹脂粉染指甲?”

第144章 打发丫囊陈小溪

陈小溪一怔, 她低下头, 看了眼自己的指甲:“二少奶奶若是不喜欢,我便剪了就是, 其实……这样也不妨碍伺候的。”

红穗儿从旁看着,都气死了。

她红穗儿可是二少奶奶身边第一得意人儿, 却也不会没事留长指甲, 一个下人,留着长指甲,干什么都不方便, 你是要伺候人还是等着别人伺候的?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却是个心比天高的, 指望什么呢?还真指望自己能当个房里人伺候?也不睁开那狗眼看看,二少爷像是眼里会看其他女人的人吗?

当下她道:“姑娘, 给她绞了就是, 咱院子里, 没哪个丫鬟留这种指甲,又不是公子哥屋子里养着的姑娘, 还得天天要人伺候!”

陈小溪脸红耳赤:“我之前在书房里掌管笔墨纸砚, 这并不妨碍的。”

红穗儿冷道:“那还怕刮破了少爷的书呢,少爷那些书可金贵着的。”

陈小溪一听, 不敢搭腔了。

二少爷是个好脾气的, 怎么娶了这么一位,凶巴巴的不说,竟然还有一个说话跟刀子一样的陪房丫鬟。

估计看她这样子, 倒也不是多想为难她,便道:“我实话和你说了吧,二少爷一时半刻是不会纳妾的,也不会要什么通房,你若是有耐性,等个三年五载的,或许还有些指望。”

三年五载,若是万一齐二对她没了兴致,她又生不出个什么蛋来,或许,或许,陈小溪还有机会。

至于现在,正热乎着,她放个屁,齐二都觉得是香的,怎么可能要个通房来给自己添堵?动脑子一想都知道不可能。

陈小溪一听,那心都往下沉的,三年五载,她怎么可能等,那她不成老姑娘了!

顾嘉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没死心,于是道:“我并不是要逼死底下人不给底下人活路的人,如今我且给你两条路。第一条路,我给你寻个好婚事,管事的儿子,模样不错也长进,你若是按照我说的嫁了,以后日子总归不会错的。第二条路,你就留在这院子里,试一试看看你家二少爷想不想纳你,但是你选这条路,我瞧着你也配不上那管事的儿子,我就随便打发了你,该怎么着怎么着,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

本来依陈小溪这模样这身份,配管事那个儿子都是高攀了的,且那儿子以后算是有出息的,她给陈小溪这个选择,也是想着,若是她安分一些,肯退一步,好歹算是奖她关键时候肯让一让,优待她一下。

若是她依然想不明白,那就别管她不客气了。

陈小溪犹豫纠结了一会儿,管事的儿子,那自然是好的,她能配管事儿子,那确实算是高攀了一些。

但也只是高攀一些而已。

管事儿子,也不过是奴才罢了。

一咬牙,陈小溪决定赌了:“小溪只想留在宅子里伺候二少爷,伺候二少奶奶,并没存着外嫁的心,求二号奶奶成全。”

顾嘉垂下眼,颔首:“可以,你既然想明白了,那就随你吧。”

待陈小溪退出去后,红穗儿低声道:“少奶奶,这小姑娘可真是心比天高,她以为她是谁,我看她是一心嫁箸子的,敢情她这意思,是朝着勾搭二少爷那里使劲了?”

顾嘉笑了笑:“是,她是这个意思。”

红穗儿:“那怎么可以!先打断她的腿,我看看她还嚣张不。”

顾嘉却道:“这样的姑娘,不得个教训,她是不悔改的,这么着吧,我赶明儿去回了太太,只说这丫鬟不安分,看看怎么打发出去。”

一时想着:“只是若这样,她那哥哥陈生却也是留不得了。”

红穗儿想想也是:“那这件事怎么也得在二少爷跟前说说了。”

顾嘉颔首:“先看她能做到哪一步吧。”

投鼠忌器,她知道齐二是个念旧的,陈生既然伺候他好几年,他自然不想让陈生受连累,可偏偏陈生有这么个妹妹,看来这事儿还是得惊扰齐二了。

她心里正琢磨着这个,怎么也没想到,当日,她在太太那边请安,恰好齐二回来了,这陈小溪竟然迫不及待地上前,说是要伺候齐二。

齐二见突然来了个丫鬟,却是个眼生的,只以为是顾嘉房里的,便也没当回事,只让她帮自己准备沐浴之水。

后来进水里了,这陈小溪出现了。

再后来的事情,就闹大了,并不爱在家里摆脸色的齐二,那脸色就特别难看。

顾嘉听到自己院子里出了事,匆忙赶回来,一看之下,都险些笑起来。

却见齐二头发散乱,身上裹着一件宽袍,脚底下还带着水,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做在那里。

而那陈小溪浑身犹如落水狗一般,头发也披散着,好生狼狈可怜,或许是冷的缘故,跪都没跪形,看那样子瑟瑟发抖仿佛随时都要瘫倒。

顾嘉忙过去:“这是怎么了?”

齐二看到她来,那眼神才有了点温度,不过也是颇有些无奈:“你手底下的好丫鬟,怎么也不严加管束?”

顾嘉:“我手底下的好丫鬟?”

齐二:“不是吗,这不是你带来的?”

他房里可没这种丫鬟,确切地说,他院子里就没这种年轻小姑娘。

他一向都是要小厮伺候的。

顾嘉噗地笑起来:“二少爷,你可冤枉我了,这确实是你自己的丫鬟。”

说着,她吩咐陈小溪道:“说说吧。”

陈小溪哭着道:“我,我是陈小溪……”

齐二皱眉,他哪记得陈小溪是谁?他从来不记这些丫鬟的姓名的。

顾嘉只好道:“这是陈生的妹妹。”

齐二听得,这才想起来了,他也记起来顾嘉还提过这事儿。

当下瞥了她一眼,无奈地道:“打发出去,快打发出去吧。”

他突然就明白了,她是不是故意的啊?

自家男人遭了这种麻烦,瞧她那笑的……

齐二板起脸,他觉得晚上的时候他得好好教教她,什么叫尊夫重道了。

顾嘉把那陈小溪给打发了,随便打发着嫁了一个,并不算好的人家,且那小伙子腿上有些不便利,陈小溪自己哭得跟什么似的,这时候想起来那管事的儿子,突然后悔起来。

但是这时候已经晚了,看在她哥哥的份上,不把她发卖了已经是主家莫大的恩了。

陈生自然也不好在齐二这边伺候,他也是没脸了,最后求了齐二,派出去庄子上了,这件事算是了结。

顾嘉还特特地去回禀了容氏,容氏听说,却是不在意的:“不安分丫鬟,早该打发,你做事不要手软。”

顾嘉连声称是。

才娶进门的媳妇,下手也不好太重,重了别人笑话的,轻了也无非是别人说一句手软,倒是没什么。

而这几日,最让顾嘉烦恼的是另一桩,齐二每晚都要教她尊夫重道,这夜夜下去,可不得了,他能熬得住,她却熬不住的。

她还得好好学管账上进呢!

顾嘉和齐二抗争了一番,齐二终于回归正途,专心教顾嘉看账,这夫妻之间教东西,自然和师徒教东西不同。

齐二是搂着娇妻在怀里,手里拿着帐子,教几下,便俯首在耳朵那里问,这个听懂了吗?

顾嘉脸红耳赤,挣脱他,努力地看账。

可是架不住这里一边学着,那里还要冲她耳朵吹口气,那滋味可真是——

不提也罢。

不过虽然齐二教起来并不够端庄,但顾嘉这个人还算有些小聪明,之前又看过自己铺子里的账,三番五次的,慢慢也学会了,不但学会了,还举一反三,有了点自己的领悟。

她再把府里的账目好好翻了翻,慢慢地竟然颇看出里面几个纰漏来,她开始都不敢确定的,特特地等着的齐二回来看,齐二看了后,又算了几遍,最后终于道:“这件事不可轻忽,你还是去找母亲确认下,查清楚这几笔账目的来往。”

顾嘉见齐二这么说,心里自然是有些小得意,不过也不好太明显,当晚继续和齐二被翻红浪,奖赏他这当先生的教得好,到了第二日,爬起来,便过去,学齐二素着脸,让那些嬷嬷过来,她要问话。

那些嬷嬷听说顾嘉要问话,好像是说账目有问题,开始还是有些怕的,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有些怵头。

后来其中一个胡嬷嬷道:“这怕什么,不过是个年轻媳妇罢了,才进门的,就连大少奶奶那种大家出身的都没出看出来,难道她还能翻出风浪来?我听说啊,这二少奶奶别看是侯府里出来的姑娘,明着是个千金小姐,但其实从小在乡下长大的,她根本不识字,不懂事,至于大家族的账目,更是没看过的。”

众人听得胡嬷嬷这么说,顿时有底气了,也不怕了。

是了,她们都是成了精的,在这国公府里摸滚打爬一辈子,那大少奶奶是王府里出来的都被糊弄过去了,难道一个不懂事的小媳妇还能揪出什么来?

当下全都腰杆硬了,背也直了,坦然地进去,且看顾嘉唱出什么戏来。

顾嘉看她们这样子,知道根本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的。

现在翔云郡主那里怀着身子,而容氏不怎么理家,若是自己不能管束住她们,那以后她怕是根本管不住这个家,到时候容氏失望,只能再寻别人,或者容氏自己亲手来办,那自己就算是输了。

所以她必须让这些嬷嬷服服帖帖。

而这一群嚣张的嬷嬷,不给她们指出那些纰漏来,她们是不会死心的。

第145章 国公府立威

当下顾嘉命她们进来, 先淡淡地扫过她们, 每一个都仔仔细细地见过了。

这些人,有的是翔云郡主的心腹, 有的是容氏陪房,也有的是世代都在国公府的老人了, 每一个看上去都不好惹, 要不然也不至于可以掌管银钱账目这种事。

不过顾嘉是不忌惮这群人的。

她看得很明白,再有脸的嬷嬷,也是下人, 是替国公府跑腿做事的,而她是国公府的二少奶奶。

纵然如今只是受托暂时掌管家中诸事, 但那也是主子。

再得脸的奴仆也轮不到给她当主子的脸色看。

况且,她是新进门的媳妇, 是齐二捧着宠着的媳妇, 也是容氏满意且抱以期望的媳妇。

一旦想清楚这个, 做起事来就好办了。

她笑望着这群人,只随意问了问账目让人疑心之处, 那些嬷嬷自然一概说不知顾嘉见此,不动声色, 笑了笑, 便继续看账,不再理会她们了。

那些嬷嬷们开始是心里笃定的,是底气足的, 是想着无论这年轻媳妇说什么,她们都四两拨千斤给回了,可谁知道,她们进来后,顾嘉竟然也不说话,竟然就那么晾着她们。

瞧这样子,倒像是得了天大的把柄一样。

于是就有些嬷嬷犯嘀咕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莫不是查出了什么?

有人开始细细地回忆,自己的纰漏,不过是在采买米粮的时候收了人家一点点银子,也不多,便是说出来,主家也不至于太过责罚,又何必和这群嬷嬷们一起呢,她们问题比自己大吧?

也有的开始嘀咕,为什么这年轻媳妇倒像是很有把握的样子,难道是已经告诉了夫人那边?

这些嬷嬷们一个个的各自揣着各自的心思,都是人精,但面对着这年轻媳妇,都有些发怵了,不明白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这二少奶娘年纪不大,也忒沉得住气了。

顾嘉就这么吊着她们,一直吊着,甚至于到了晌午饭时候,丫鬟们送来了午饭,她就当着她们的面吃。

饿了是吧,那也得站旁边等着;憋不住了是吧,那就尿裤子里;站着累了是吧,当主子的还在,你累什么累?

用完午膳,她又洗漱重新敷脸,又让人送来了暖炉手炉熏香的。

一群嬷嬷现在是头晕眼花腹中饥饿,她们看着顾嘉,生怕顾嘉吃完了饭洗洗手还要再来睡个午觉,那她们岂不是饿死!

于是那胡嬷嬷上前,最先道:“二少奶奶,您这到底是有什么事,既然有事,您就说话,总不好这么晾着我们,虽说我只是个奴仆,可好歹也是在咱国公府伺候了多少年,当年我娘那会还伺候过老太君的,我身份低,不怕没脸,可您好歹看看老太君身边伺候人的面啊。”

顾嘉听着,微微意外:“咦,胡嬷嬷,你们等在这里做什么?”

胡嬷嬷一愣。

顾嘉:“刚才我问大家账目中的纰漏,你们都说不知道,那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以为你们早走了呢。”

众嬷嬷当下给气的啊,您是主子,您不吭声,您也没下文了,就这么晾着我们,如今却说以为我们早走了?我们这么一群大活人您看不到啊!!

这些嬷嬷在府里都是有脸的,哪里受过这种气,当时气得有点咳嗽,有的腿颤,有的简直是眼睛都红了。

行,那行,您既然说我们早该走了,那我们都走。

众嬷嬷刚这么想,就听得顾嘉说:“既然诸位嬷嬷还没走,那也可以,恰我这里刚用过膳,正闲着没事做,就再请教下这账目的事。”

又账目……

大家都头晕眼花了好不好!

然而谁敢说什么?这是府里的少奶奶啊!

胡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便要开口,谁知道她还没说话呢,就听得顾嘉说:“呀,我才想起来,诸位嬷嬷还没吃饭吧?你们饿了吗?可别让人说我苛待底下人,我年轻,许多事考虑不周全,诸位嬷嬷可别见怪。”

就有嬷嬷赶紧讨好地说:“没事没事我们不饿。”

有那本来张口说饿的,看看这情况,只能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