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父亲这个便利条件,孟苑便可经常询问前线战事情况。

  如赵琛走之前所说,他对穆旦很了解,有他的计策,再配上宁将军的虎狼之师,穆旦被打得连连败退。

  若一直这样下去,不出半年,赵琛便可回京。

  然而,她才刚刚安下心没多久,边境就传来了一个坏消息。

  周朝与穆旦交接的地方是石川,石川处于极北之地,冬日极为寒冷,本就让作战的将士们十分吃力,可好巧不巧,石川最近下起了雪,不要说是打仗的将士们,便是久居石川的百姓都冻死了许多。

  这个噩耗传入京城时,整个朝廷都炸开了锅,最先做出反应的是周大夫,即便他是二皇子党,但此刻关系到国家安危,必然是国家至上。

  他上书皇上商议送援粮草的事,可从京城到穆旦行军数日,粮草到了也来不及了。

  “我们只能靠自己。”

  穆旦,监军营帐,赵琛看着手中的地图,淡淡地说了这句话。

  宁将军道:“王爷可有什么好计策?”

  赵琛摇摇头说:“该是没有的。”

  宁将军一窒,可赵琛又话锋一转道:“不过几年前离开石川时,本王料想到这里还会起战事,命人在石川一处建了几个窑洞,储藏了一些东西,也算稍有成效。”

  宁将军眼前一亮,急切道:“王爷储藏了什么?在石川何处?我这就派人去找。”

  赵琛看看他,淡淡说道:“不着急去找。”

  “嗯?”

  “先把内奸揪出来再说。”

  大营内有内奸的事,好几日之后才传到京中,那时内奸已经被抓住,大军也解了燃眉之急。

  赵琛的表现让皇上愈发觉得这个儿子是可塑之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断夸赞,那架势不免让人觉得,他搞不好会改立太子。

  参与议事的太子自然也察觉到了威胁,下朝没多久,便约了徐太尉过府一叙。

  冬去春来,雍雅苑里的柳树抽了条,花儿也卷起了花苞,眼瞧着京城又恢复了生机,赵琛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最近这些日子,父亲已经不再透露战事的最新情况给她,她一个闺中女子,老打听这些也不太好,她唯一能得到赵琛消息的来源,便是他送回来的信,可他的信也停了月余了。

  这一直没消息,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孟苑心里着急,去询问父亲,得到的回答却是:“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孟苑不解道:“爹这是什么意思?”

  孟丞相放下毛笔道:“跟你说一件事,今天早上,皇上下旨圈禁了太子。”

  孟苑惊讶道:“为什么?”

  “因为。”孟丞相莫名一笑,“太子不顾军情,暗中谋害端王,险些让端王丧命。”

  孟苑差点被这个消息给惊得晕了过去,而我们“险些丧命”的端王殿下呢?

  石川,又将穆旦逼退数个城池的赵琛正在休息,身上哪里有什么伤口?

  所谓的行刺,倒是真的有,只是他并没受伤,传回朝中的消息加重了说法。

  而且,太子真的会那么蠢,做一些显而易见会落在他头上的坏事吗?贤王府里的赵殷又跟这件事有多大关系?事情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过太子在军中有眼线这件事,却是可以肯定的。

  想到这些,赵琛表情就不怎么好看,星沉自打来了这而就没见他笑过。

  前几日,太子的眼线已经被揪出来正法,如今马上就要立夏,石川仍然很冷,大家出门都得裹得严严实实,赵琛也不像在京城时那样精致干净,行军打仗不免要狼狈一些,现在他裹着大氅在那靠着看书,看上去跟在京城时之前变了许多,现在他身上棱角愈发锋利,若说之前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现在便是清瘦凌峻,虽依旧温雅,却举手投足都带着杀伐决断之气。

  “星沉,今儿什么日子了?”一直安静的他忽然开口问道。

  星沉回禀道:“回王爷,今日立夏,比去年迟了些,是三月廿九。”

  “都四月了。”赵琛皱眉道,“时间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什么时间不多了?

  王爷,咱能不能别只把话说一半,搞得大家毛骨悚然!

  赵琛的回答肯定是不能,因为他压根没再提过这个不多的时间到底是针对什么事。

  直到中秋节那日,大军得胜归来,班师回朝,星沉才知道它指得是什么。

  赵琛已经带着小队伍先行一步快马加鞭回京,所为的不是功绩,更不是什么阴谋,只是很简单的希望陪孟苑度过她及笄这一年的生辰。

  八月十四,中秋节前一天,孟苑坐在相府里,看着眼前的饭菜,依旧是食不下咽。

  时间过去了不到一年,她长高了一些,瘦了许多,看上去比刚过年时成熟了一些。

  扶风见小姐又不好好吃饭,只好柔声劝慰:“小姐,今日是您的生辰,多少你都要吃一点呀,相爷让人传了信回来,让您不要等他了,皇上恐怕还要留他一会。”

  孟苑索然无味道:“不必了,撤下吧,我有些累,先去歇着了。”

  她起身往里间走,还没走几步就听见了丫鬟们的惊呼,她回眸望去,细细的珠串帘子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撩开,那人身材高大,剑眉星目,身穿银色铠甲,削薄的唇坚韧地抿着,黑白分明的丹凤眼里倒映着她窈窕的身影,他竟是——赵琛!

  ☆、第33章

  这个时候见到赵琛,简直像做梦一样。可他一身银甲,腰悬宝剑,那般真实地站在那,她又不敢确定这是不是梦了。

  见孟苑久久不语,只是站在那发呆,赵琛走进里间,放下珠帘,弯唇一笑:“吓到了?”

  也不知怎的,孟苑眼中就就蓄满了泪水,随时可能掉下来,赵琛都快一年没见到她了,疼都来不及,哪里舍得她哭?

  顾不上丫鬟们还在外间,端王殿下直接上前环住了身姿单薄的孟苑,他高大英挺的身子可以套下两个她,她靠在他胸前的铠甲上,总算是破涕为笑了。

  “哭什么,嫌我回来早了?那我再回去,和大军一起进城。”

  赵琛作势要走,还没转过身就被孟苑紧紧抱住了腰,她贴在他身上,那手劲大的,都不像她这样的女子可以使出来的。

  “你要是敢走,我就再不理你了。”孟苑咬牙切齿地说完,使劲推开他,背过了身。

  扶风悄无声息地领着众丫鬟退到了远处,心里祈祷着相爷可要晚点回来,要不小姐和王爷又不能温存了。

  屋里边,赵琛看了看自己的狼狈的模样,咳了一声说:“没想走,只是你既已知道我回来了,我便先去换身衣服,拾缀拾缀,免得……”

  “你这样就很好。”孟苑还是转过了身,抿着唇说,“不过额头都是汗,是热吧?我帮你擦擦。”

  带着少女馨香的丝帕流连在额间,他眼前便是她贴近的脸颊,她比他矮了许多,要很努力才能擦到他的额头,她认真的模样,让他不忍告诉她自己心里那些龌龊的想法。

  他只能说:“记不记得我给你的第一封信里写了什么。”

  孟苑动作一顿,望进他的眼睛与他对视,他一瞬不瞬地凝视她,眼里蕴藏着非常浓烈的感情。

  “今日是我的生辰,明天父亲要为我办及笄典礼,你何日来娶我?”她问着,语气淡淡,好像说着十分稀松平常的事,可听在赵琛耳中,却是实实在在戳心窝子的事。

  前世种种,似水无痕,愿今生不要再重蹈覆辙,愿他的心愿可以成真。

  “等大军回朝,我与宁将军一起面圣,我便奏请父皇,迎你过门。”

  赵琛许诺着,卸甲放到榻上,这样一来,孟苑便瞧见了他越发清减的身形。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孟苑拧眉道,“我回信时不是嘱咐过了,让你注意休息,不要太过劳累,怎么瘦成这样子。”

  看她心疼自己的模样,赵琛会心的笑了,他的脸颊棱角越发清晰,比之过去温润如玉的模样,多了几份刚毅与凌厉。行军打仗几个月,这人是越瞧越让人心悦了,孟苑说着责备的话,语调都是相当温柔的,她自己听着都觉得害臊。

  “只是看上去罢了。”赵琛拉着他坐到椅子上,柔声说,“石川冬天吃食单一,粮草也不多,总不能我在营帐里大鱼大肉,让将士们在外吃那些差的,传出去成何体统?”

  孟苑也懂得其中道理,可就是见不得他变得那么瘦,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堆,他不但不烦,听得好像还很高兴。

  等她终于要告一段落了,他忽然执起她的手,探进他外衫里面,贴着中衣轻抚他的腹部,沉声道:“真不瘦。”

  孟苑整个人都红成了熟透的苹果,这手感,当然知道不瘦了,可这样合适吗!

  手下隔着中衣都能感觉到他腹部清晰有力的肌理线条,看来我们的端王殿下是真的没瘦多少,只是锻炼得越发……英武了。

  “松开。”孟苑小小声说,“被人瞧见成何体统。”

  “你这话,倒像是我常说的。”

  也对,“成何体统”、“不合礼数”之类得词向来是严肃克己的三殿下最常用的词,如今她也是常常挂在嘴边,这也算是……

  “这也算是夫唱妇随了吧?”

  他问着,却已肯定如此,直接低头在她羞怯的脸上亲了一下,那般发自内心的笑容,星沉是没瞧见,瞧见了肯定得迎风流泪,他家王爷不是不笑,只是对着他们这些大老粗笑不出来。

  “你别闹了。”孟苑娇嗔了一句,将用过的手帕放到小桌上说,“我去给你倒杯茶,进来了就说话,都没好好喝口水。”

  赵琛点头应下,看她为自己忙进忙出,即便因为赶路早已筋疲力尽,心情却十分美丽。

  低头看看孟苑放到桌上的手帕,鬼使神差的,他伸手收了起来,不是收进她闺房什么地方,而是……他身上。

  孟苑回来时,没注意那块手帕的去向,不过她发现他换了个地方,不免无意识地往他之前坐的地方看了一眼,可他直接从她手里接过了茶杯,她一时不慎差点将杯子摔到地上,也没心思去看那边怎么回事了。

  “你倒是跟我说一声再拿。”孟苑埋怨道,“烫到你怎么办?”

  赵琛轻笑,只见那茶杯在他手中捏了一捏,一层薄薄的冰就凝在了水面上,薄冰很快化掉,方才还有些烫的茶水温度已经刚刚好了。

  “……好神奇。”孟苑惊叹。

  “想学吗?”赵琛扬唇问道。

  孟苑连连点头。

  赵琛正欲回答,屋外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轻哼一声道:“我们不学。”

  赵琛抬手按住了突突直跳的额角,瞟向声源处叹道:“丞相大人回来得可真快。”

  孟丞相双手揣进袖子里,笑眯眯地说:“不及王爷,大军才刚刚拔营往回走,王爷却已经到了京城,这才是神速啊。”

  赵琛被不冷不热地嘲讽了却也没有不自在,倒是孟苑,不满地瞪了父亲一眼,压低声音道:“爹,您别这么对王爷说话,这不合礼数。”

  孟丞相淡淡道:“乖女儿,不用你提醒爹,为父可清楚着呢,这位是端王殿下。不过好像端王殿下自己不太清楚自己的身份,进女子闺房比进自己家王府都随便,也是微醺。”

  孟苑捂住脸看向了一边,赵琛比她淡定多了,面不改色道:“丞相大人说得对,不过尽管如此,本王还是有件事要麻烦丞相。”

  孟丞相已经预料到是什么事,不免有些不情愿:“不答应行吗?”

  “不行。”赵琛说着话,笑得亲切和蔼,可那亲切里却带了几分威胁的味道。

  如此这般,孟丞相只好道:“王爷请讲。”

  赵琛在孟苑好奇地偷瞄下慢慢说道:“本王提前回来的事,父皇并不知道,本王也不想让他知道,那么在大军回京之前,本王就得在相府叨扰几日了。”

  孟苑惊讶地张大嘴巴,脱口道:“你要在这里住下?”

  孟丞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女儿说:“苑苑,不要用欣喜的语气说这句话。”

  孟苑:“爹,那是吃惊的语气。”

  “我不管。”孟丞相转过身说,“时辰不早了,王爷歇息片刻,老臣去准备客房和晚膳。”

  赵琛“嗯”了一声说:“丞相不必太劳烦,安排离雍雅苑近一些的院子就行了。”

  孟丞相脚步一顿,很想反悔,可好像又没什么机会。

  他本以为这样已经够过分了,可赵琛话还没说完!

  “丞相也不必忧心,相府里只有丞相与孟小姐两个主子,丞相治下甚严,也不用担心下人出去乱说,所以本王住在相府,再合适不过。”

  孟丞相直接快步出了雍雅苑,生怕赵琛再说出什么惹人郁闷的话。

  孟苑有点担心父亲爆炸,想追上去安慰一下,可赵琛却说:“光顾着赶路,有点饿了,苑苑……”

  他把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就是眼神,对上他委婉又带着隐晦期盼的眼神,孟苑是真的毫无抵抗力了。

  “我去给你做tat”

  赵琛就这么在丞相府住了下来,神不知鬼不觉的。

  他回来的第二天,便是孟苑的及笄典礼,典礼的正宾是德高望重的武安侯夫人,也就是孟苑的祖母,武安侯府的众人也自然都到了相府观礼,这些都是确定的观礼者,然而却还有计划之外的一人,在孟苑的及笄典礼即将开始之前,孟柔到了相府。

  孟柔从贤王府的马车上下来,一手持扇,一手放在后腰处,即便她身上没什么明显特征,如此模样,也让大家很容易便看出她怀了身子。

  孟苑没想到孟柔会在她及笄这天回相府,正堂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孟柔身上,她对这种抢了孟苑“风头”的事非常喜欢,不过还是很快就道出了来意,给众人解惑。

  “这次是贤王殿下特别恩准我回来参加妹妹及笄典礼的。”她看上去十分温雅柔和,眼睛水汪汪的,“虽然我已出嫁,但仍是苑苑的姐姐,若可以,我愿做今日的赞者,与老夫人一起为妹妹及笄。”略顿,她垂下眼睑娇柔道,“对了,有件事还未曾告诉父亲,女儿已怀了贤王殿下的孩子,有两月余了。”

  孟苑嘴角抽了一下,默默地看向屋顶,屋顶上,赵琛懒散地半躺着,一手端着酒樽,一手撑着瓦片,深邃的黑眸轻轻眯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很明显的是,孟柔这次回来有示威的意思,赵琛离京那么久她什么也没做,今次她及笄她却突然来了,还怀了贤王的孩子,目的怎么能单纯的了?恐怕这段她沉默的时间,便全是用来调养身子和造人了。搞不好是贤王得到了赵琛提前回京的消息,特地让她来一探虚实。

  “孟侧妃能来是小女的荣幸。”孟丞相谨守礼节道,“不过孟侧妃怀了身子,还是不要劳顿了,今日有玥儿和老夫人一起为小女及笄已是甚好,孟侧妃还是坐下观礼吧——来人,给孟侧妃准备座位,典礼继续。”他这般做派,竟是不愿意因为孟柔耽误半刻时间。

  孟柔面不改色地坐到座位上,好像一点都没受刺激,可掩在袖子下的手却握成了拳。

  典礼继续进行,武安侯夫人为最疼爱的孙女及笄,武安侯世子的嫡女孟玥在一旁协助。

  孟苑身着一袭简单的童子服,梳着双环髻,瞧着极为稚嫩。老夫人慢慢将素色的襦裙替她穿好,孟玥用质地丝滑的布带替她束腰,随后又由老夫人为孟苑散下黑发,用笄绾起,为她披上代表成年的广袖长裙,佩戴璎珞绶带,珠钗发冠,孟丞相一直看着,竟忽觉眼眶发热。

  赵琛稍稍挪开一片瓦片,透过缝隙注视着武安侯夫人为孟苑及笄,全程目睹了少女的蜕变。

  他已无法保持冷静,恨不得此刻便下去宣布要娶她过门,可是不能,他还要等一等。

  孟柔见父亲在孟苑的及笄礼上红了眼眶,心里的嫉妒几乎吞噬了她。她压了许久才让自己忍住没有扰乱这场典礼,等典礼好不容易结束,还强迫自己心平气和地去与孟苑交谈。

  “如今妹妹算是成人了。”她就像普通人家的姐姐一样,用“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眼神瞧着孟苑,看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然后说,“估计用不了多久,端王便会迎娶苑苑过门,到那时我们就是妯娌了,我们……”

  孟玥忽然开口,打断她的话,用一种让人极端尴尬的语气说:“咦,孟侧妃好像说得不对,苑苑是嫁给端王殿下为妻,可孟侧妃只是侧室,算不得妻,不能称为妯娌吧?”

  这话说的,孟柔直接冷下了脸,僵在那紧锁眉头盯着这一家子,好像在场只有她不是姓孟的一样,但她……明明就是啊!

  孟柔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孟苑的肚子,无比柔和道:“对,是我说错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恐怕以后很难有机会再见妹妹,那便将祝福提前送了吧,我祝妹妹与端王殿下永结同心,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她将“早生贵子”四个字咬得很重,搞得孟苑不得不多想。

  她这是什么意思?说来也是,自从去年重生以来,孟苑唯一没想过的事便是孩子,前世她与苏寄尘就没有孩子,这一世她没有再走错路,难不成还会那样?

  屋顶上的赵琛同样被孟柔这句话刺了心。

  他与孟苑都是重生在她遇见苏寄尘之前没多久,重生之前的事已无法更改。

  前世,他虽在相府也有眼线,可他们关系哪有现在这么好?再加上那时的相府中林姨娘、孟柔与孟苑确是相当“和睦”,真如亲生一般,所以没去过多关注。

  可后来孟苑去世,太医将她的身体状况告诉了他,他才知道林婉都对她做了什么。

  对一个那般信任与真诚相待她的女孩下那般恶毒的药,林婉真是……死不足惜。

  相信若是孟丞相知道林婉在孟苑成长这些年都让她吃过什么,也会如赵琛这般恨不得将她挖出来鞭尸。

  人散的差不多时,孟苑在相府到处都找不到赵琛。

  他走了吗?可又能去哪里?

  赵琛其实也没去哪,只是回了端王府,与云水见面。

  书房中,两人面对面坐着,云水和尚叹了口气说:“王爷,贫僧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