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闻裕直接丑拒,“我得回家了。”

纪安宁那会捉住他手腕不放,显然是担心他。现在完事了,他早点回去,省得她提心吊胆。

李赫不干了:“回什么家!我们可是为了你才来的!”

闻裕眼皮一撩:“我求你来的?”分明一个个上赶着来看热闹。

李赫几个人炸了,一个个撸袖子要盘闻裕。

只是他们几个互相知根知底,都知道闻裕那专业拳手级别的战斗力,只是做个样子,谁也不敢真上来动他。

怕被他反盘了。

闻裕到底是要走,说:“我出来揍人,回去晚了,她该瞎担心了。”

这一波恩爱秀得李赫几个人差点呕了。

“烟戒了,酒也不喝?”钱昊然说,“老子为了过来助拳,可是把新女朋友都扔车上了。”

闻裕楞了一下,问:“新女朋友?”

钱昊然说:“对,还热乎的呢!”

闻裕问:“孙雅娴呢?”

提起她,钱昊然摆摆手说:“她心太大,这种的,胃口越养越刁,早点结束大家都好看点。”

闻裕只是顺口一问,又不是真的关心起钱昊然的感情和性生活,点了下头,跟这几位说白白了。

几人恨恨,结伴去喝酒了。

闻裕在路上想起来,冯金海最近也换女朋友了。至于李赫……李赫就更不用提了,他喜欢玩小明星,根本就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

他们这些人差不多都是从青春期就被女孩围着追着。年纪越长,身高、相貌的影响力就越小,身家资产的分量就越重,就有越多的漂亮女孩追着他们。

这都是闻裕圈子里的常态。

可这会儿闻裕却觉得,他身边的这几个货也太不长情了,个个都是花花公子。

怪不得纪安宁那时候不考虑天长地久,先考虑如果分手。

啧,都是这几个货带累了他!

回到家,果然纪安宁还没睡在等他。他都猜到了。

“没事吧?”看他终于回来,纪安宁站起来问。

“能有什么事,就一怂货,两下子就哭爹喊娘了。”闻裕嗤道。

闻裕眼里的赵辰,是这样的啊。纪安宁若有所思。

闻裕捏她下巴,晃晃:“怎么了?”

纪安宁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问:“赵辰,是不是其实一点也不可怕?”

闻裕也看着她的眼睛,反问:“你觉得呢?”

李赫冯金海他们笑闻裕中二,成年人了,还为了争风吃醋动手打架。

闻裕不会告诉他们,他之所以暴怒,是因为纪安宁一直以来都对赵辰有着难以解释的恐惧,所以在他不在的情况下,赵辰去纠缠纪安宁,必定是带给她某种程度的伤害了。

闻裕因此而怒。

纪安宁说:“我觉得他,不可怕。”

她露出轻松的笑容,告诉他:“我今天给了他一腿,KO了。”

闻裕乐了。

“行。以后再有人敢跟你告白,你负责KO他们。”他偷换概念,说,“都交给你了。以后我不干这种事了,太中二了。我高中毕业之后,就没再干过这种事了。”

纪安宁眉毛微挑:“为了女朋友打架?”

闻裕说:“是啊。”

高中之后就没再干过吗?纪安宁想起前世,闻裕不止一次对她的追求者动手。

她忍不住嘴角翘起。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闻裕奇怪。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纪安宁抱住他的月要,说,“你打架的样子,很帅?”

“卧槽。”闻裕说,“成熟点。”

虽然这么说着,嘴角却诚实地疯狂上扬。

纪安宁忍住笑,踮起脚啄了啄他的唇。

轻啄,细吮。

闻裕向来是汽油桶,一点就着。

卧室太远,沙发就行。

纪安宁体力比不上闻裕,总是先被折腾得闭眼就睡的那个。

闻裕体力却还充沛,余韵也还未散去,正在贤者时间,精神放空了,享受这独特的宁静。

不知怎么地,却想起了纪安宁给他描述的今天赵辰堵她的场景。当时听了只顾着生气,现在内心宁静,那些描述的话投影在脑海里形成画面,似曾相识。

闻裕怔住。

他想起来,这和他曾经做过的一个梦真的很像。

那个梦以华大为背景,在梦里,赵辰不断纠缠骚扰纪安宁。闻裕记得,在梦的最开始,赵辰干的事,和今天几乎一模一样。

贤者时间结束,荒诞的想法也不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便被闻裕自己否定。梦就是梦,怎么能跟现实混为一谈。

他要再这么下去,非变成神经病不可。

揉了揉太阳穴,闻裕闭上眼睛入睡了。

画面很乱。视角很奇怪。闻裕觉得自己仿佛附身在了什么人身上。

先开始是楼梯,看得出来人是在向上奔跑,像是在逃离什么,很慌。

然后是某个建筑物的天台,杂乱稀疏。

背贴着制冷机藏在阴影里,手里紧紧握着一根钢钎。

好像有人说话,听不清,耳朵里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有人接近了,一步一步。

闻裕先看见了鞋尖,而后那人的脸露出来,转头看向他,一笑。

不是别人,正是今天被他揍了,怂如狗熊的赵辰。

可这个画面里,赵辰的脸阴森可怕,那转头的一笑,好像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吃人似的。

紧跟着那根钢钎就击在了他那张恶心的脸上,牙齿飞出,鼻血四溅。

闻裕一下子被恶心醒了。

卧槽,这是什么梦?闻裕很懵逼。

他这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毛病,有点严重了啊。

白露喜欢八卦,她带给了纪安宁一个新消息:“哎,知道吗,孙雅娴跟男朋友分了。”

她兴冲冲来八卦,不料孟欣雨和纪安宁都兴致缺缺,不甚关心。

孟欣雨说:“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分不分是人家的自由。”

“真没劲你们俩。”白露败兴,撅嘴抱怨。

可即便这样,还是要说,要不然该憋死了。

“她在找房子,她之前不是同居了吗,现在分了,搬出来了。你猜我怎么知道的,她把她好多东西先搬回她原来宿舍了,她现在住酒店呢,说找到房子就搬走。她们宿舍人跟我抱怨,说特别多东西,把她们宿舍都占满了。”

她叭叭叭说着,忽然觉得孟欣雨和纪安宁眼神都不太对。孟欣雨朝她使眼色。

白露猛转头,孙雅娴站在她身后,正冷笑。

大写的尴尬。

孟欣雨无奈。

“真是劳你操心了。”孙雅娴一贯强势,冷笑连连,“我已经找到房子了,马上就搬,您歇歇,别把自己累出毛病来。”

白露嗫嚅着说不出自辩的话来,讪讪地,想溜。

孙雅娴却堵着过道,伸手摸了一把白露的包,嘲笑说:“不错啊,专柜货,男朋友又该吃土了吧。

白露脸涨得通红,下巴一抬:“我自己买的!”

孙雅娴嗤笑一声,转身走了。

白露忿忿,说:“有什么了不起,那么多东西哪样是她自己买的,还不都是男朋友买的,跟包养也差不多了。”

这话不好听了,连纪安宁都抬眸看了她一眼。她没指责白露什么,但是那一双漆黑眸子幽幽一眼,便让白露自知失言。

她再次讪讪。

孟欣雨的注意力被白露那个新包吸引了,她问:“这包很贵吗?”

白露背了有几天了,但她没在意。刚才被孙雅娴一说,才知道可能是个牌子货。

“还行吧。”白露嘴上谦虚,“两千三。”

“妈呀!两千三?就这个?”孟欣雨震惊。她还以为也就两三百呢。

白露拍拍包包上的logo,不满地说:“好歹是个牌子呢!”

孟欣雨心疼。

孙雅娴的包据说一个都几万。但她的包都是一线大牌,孟欣雨虽然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买一个,但好歹能理解这个品牌溢价。

但白露这个包,一堆铆钉……讲实话孟欣雨觉得一点都不好看。真心心疼这两千三。

她第一想法也跟孙雅娴一样,问:“又让陈浩出钱啦?

“他哪有钱啊?月月吃土。”白露叹气,“我自己买的。”

孟欣雨问:“又跟家里要钱了?”

白露气闷:“要也不给啊。”

她最终还是告诉孟欣雨和纪安宁了:“我贷款买的,小额校园贷,特别方便。”

孟欣雨问了问她借了多少钱,还了多少钱,算了算,有点不安:“这个利率很高啊!”

“但是借的金额小啊,所以每个月还得也不算多,还得起。”白露说,“这叫提前消费,与其慢慢攒钱,不如慢慢还钱,我先把东西用上,提前先享受了。”

看孟欣雨还想说话,怕她说教,忙又说:“你看你老乡,她就特懂,她买好多东西,都是贷款买的,慢慢还呗。”

“于霞吗?”孟欣雨意外。

纪安宁也意外,眯起眼问:“于霞?”

第94章

纪安宁回忆起了一件事,于霞曾经开口跟她借过钱,她没借。

赚钱太辛苦,纪安宁对每一分钱都在意。于霞开口借钱,她得问清楚她是要干嘛。

结果于霞说是为了买包,跟别人借了钱,现在需要还钱。纪安宁一听,就知道这是个坑。于霞要是向她借钱去还别人的钱,那上哪去找钱还她呢。

纪安宁向来独来独往,和于霞之间,真没有亲密到可以借钱的程度。而且纪安宁辛辛苦苦挣的钱,要支付生活费,要给外婆看病买药。她的内心里,无法接受于霞向别人借钱是为了买包。

她于是拒绝了于霞。

拒绝的时候纪安宁是做好了被断绝来往的思想准备的,但于霞是个擅长维护人际关系,架子非常灵活的人。她的确很失望,那个晚上都没怎么和纪安宁说话,但是第二天见面,她就又笑嘻嘻地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了。

现在看来,当时于霞说的借的别人的钱,极有可能是借了贷款。

想到这一点,有什么东西在纪安宁的脑海里闪过,但随即熄灭。

纪安宁摇了摇头,觉得那个念头不太合理。

因为这个时候,人们都还预测不到,校园贷会把这些消费欲望过度膨胀的年轻人,引到什么样的深渊中去。

像纪安宁这样能够严格地克制物欲的人更是被限制了想象力。

闻裕发现,自己“病”得更加厉害了。

他被卡在了这个关于赵辰的梦里了。

他虽然一直在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但还是头一次被卡在一个梦里。他反复地做同一个梦,每次都被赵辰的脸恶心醒,这个梦就做不下去了。

开完会,闻国安把闻裕留下,摘下老花镜问他:“怎么了,没睡好吗?”内心里十分疑心闻裕这小子是不是纵欲过度了。

闻裕揉揉太阳穴,说:“最近睡眠质量一直不太好。”

这两个月里,闻裕遭逢巨变,临危受命,在短短的时间内飞快的成长。闻国安不禁有点心疼。

虽然盼着他能早点撑起这个家,却又觉得不该这样揠苗助长,闻国安沉吟了一会儿,说:“忙完这两天,你回学校去吧。”

闻裕虽然每天过得充实,疲劳之际,也是有些想念校园的。他毕竟才二十岁,都还没有过二十一岁的生日,不管他在办公室里怎么样成熟稳重,如鱼得水,骨子里还是有着年轻人特有的跳脱。

闻国安发话让他回学校,闻裕欣然接受了。

隔了两天,给了纪安宁一个惊喜。

早上装模作样的跟纪安宁道别,坐电梯下地下车库去了。纪安宁像平时那样在车道边等着高助理开车来接她,等到的却是闻裕上学才开的那辆黑色悍马。

闻裕放下车窗,一脸坏笑,捏着嗓子说:“纪小姐,高助理今天有事,小闻总安排我送你去上学,专车接送,24小时陪同。”

纪安宁笑着白他一眼,上了车,问:“今天怎么不用去公司了?”

闻裕这才告诉她:“我爸把事儿都接过去了,放我回学校上学。”

因为这个他心情很好,说:“以后我们就能早上一起上学,晚上一起回家了。”

这可是他从前就想要的状态,说起来的时候不由得眉飞色舞。

比起办公室里的事,学校的生活对闻裕来说,真的是太轻松了。同学们的面孔上都还带着天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阴谋诡计,更没有杀人害命。

可闻裕的睡眠并没有因此改善,他三不五时的就要做一回那个梦,常常头痛。

这导致了他有一回在学校里碰到了赵辰,脸色阴沉得吓得赵辰老远就转身跑掉了。

到了五月份,闻裕觉得这样不行,他可能是真的病了。

既然病了,就得看医生。闻裕谁也没告诉,悄悄给自己约了省会里最有名的心理医师。

到了日子上门,见了面,医生问他有什么困扰,闻裕说:“老是做一个梦,睡得不好。”

医生细细地问了梦里的场景、人物,又筛理了一番他和赵辰之间的关系和近期的互动,判断这是闻裕和赵辰在现实里的互动关系,投射到了他的潜意识里,才形成了这个梦。

至于为什么反复的做同一个梦不能摆脱,医生说:“有可能是你和他之间还有没解决的问题,而你的表意识未曾意识到,但你的潜意识一直在反复地提醒你。”

但闻裕想了又想,觉得赵辰这个人虽然恶心人,但他其实没真的对纪安宁做出什么,打他一顿出口恶气差不多也就到头了。

至于赵辰以前做的恶事……他既不是警察,也不是侠客,真的管不了那么多。

这就让他费解,自己的潜意识究竟在提醒自己什么呢?

第一次的治疗浅尝辄止,主要是用来建立他和医生之间的信任感,还算比较成功。

闻裕和医生定下了日期,每周固定来见医生一次。

生意上的事都交换给闻国安,闻裕比之前轻松多了,他腾出手来,把之前因为程莲的死而中断、拖延了的事都清理了一下。

纪安宁忽然接到了舒晨的电话。

舒晨说:“看你们有没有时间,想请你和闻裕一起吃个饭。”

好久没联系,他声音听着就透着一股子高兴的劲。纪安宁莫名,追问了才知道,市里新起了一座主要面对年轻人的,集购物、休闲、娱乐、餐饮于一体的大型商业综合体。没搞错的话,应该是闻裕他们家旗下某个公司投资的。

闻裕以三块五的低价,帮舒晨拿下了一间三百平的铺面。还不止这样,签的协议里前三年免了舒晨的抽成,三年之后如果舒晨续约,则只抽成百分之五。

对舒晨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必须得好好感谢闻裕一下。

而要不是纪安宁,闻裕又怎么惦记着他,所以也必须得好好感谢一下纪安宁。

纪安宁问了一下闻裕,闻裕听她说舒晨给她打了电话,乐了:“他可高兴坏了。我跟你说,租金对外最低也谈的是七块,九块的都有。我给他三块五,这可都是看你的面子。”

卖乖邀功。

纪安宁莞尔:“行行行,太感谢了。”

闻裕掐住她月要说:“光嘴上说有什么诚意,怎么也得奖励个鸳鸯浴!”

这晚恣意撒野,夜里抱着纪安宁柔软的身体,倒是睡了个好觉,没有瞎做什么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