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叫娘吗?我是你娘,来张口……对,张口……”

“咿咿呀呀、呜、呜呜……”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

顾怀袖戳他脸:“你怎不是个天才呢?人家天才宝宝两个月就能说话了,撑死了你就是个调皮捣蛋鬼!”

“你干什么又戳他呢?回头脸戳破了,看你往哪里哭去。”

张廷玉才忙活完外面的事情,就赶紧回了家里准备抱老婆抱儿子,谁想刚进门就看见顾怀袖那尖尖的手指头伸出来戳戳孩子,又捏了捏小胖子的脸,顿时无语。

“我是他娘还是你是他娘啊?戳戳又不少块肉……”

不,戳戳要是能少块肉,那就好了……

顾怀袖脑海之中已经浮现出了一大堆给婴幼儿减肥的残忍方法,不过随着张廷玉一点她眉心,叫她把抱着孩子的魔爪给放下,这一大串神奇的方法就这样随着张廷玉这天外飞仙一般的一指头给……

飞了。

顾怀袖朝天翻着白眼,任由张廷玉把孩子抱了过去,兴许真是儿子跟他爹亲近,那小子一见了张廷玉眼睛就微微地眯着,小手还没力气,只知道半空里毫无意义地抓握。

脸颊鼓起来跟包子一样,丑得厉害。

顾怀袖一看就差点晕过去,张廷玉还拿着短笛在嘴边吹,培养培养儿子的高尚情操。

任由他在那边逗孩子,顾怀袖只将放在炕桌上的一本手札打开,提了一管羊毫小笔,便在上头写了几个字。

“三十七年十一月廿二,二胖奇丑如旧,肥胖不减,五官拼凑再丑一层,思其将来之相貌,实则无解。呜呼哀哉,其父甚爱之,愚不可及,蠢属第一。今日得减肥之秘法,待吾儿长成,且观其时之相貌,一胖则减一分美,十分胖则丑不可耐。余之忍耐,已至极限,此子甚丑,甚丑!”

写完,顾怀袖还去翻了翻前面,整本手札大致从她生下小胖子的第三天开始,内容无非就是“二胖很胖”“二胖很丑”“二胖越长越丑”“二胖他爹有眼无珠”“二胖跟他娘想象的路线完全不一样”“二胖需要减肥”……

一本二胖手札,字迹歪歪扭扭,一点都不像是出身的大家闺秀写出来的。

张廷玉看见顾怀袖又在写,脸都黑了一半,只无语道:“你那字,若是叫小胖子往后翻到了,定然能被自己儿子嘲笑一辈子!”

“呸!”顾怀袖冷哼了一声,“我还没嫌弃他长得丑呢。”

他娘是个大美人,他爹虽不说帅遍全京城,好歹也是玉树临风风流潇洒这一个型儿的,怎么也不该生出这么丑的儿子来呢?

“难道这就是传说之中的物极必反?”

顾怀袖嘀咕了几句,最后又把自己的手札扔给张廷玉,把孩子朝自己怀里一抢,道:“你去把我手札重新抄上一遍,换个好看的字体,孩子我先抱着……”

小胖子“呜呜啊啊”地叫,在他娘怀里眯眼看着张廷玉,张廷玉一脑门子官司。

他认命地从炕桌旁边又拿了备用的一本手札,用自己漂亮的小楷将顾怀袖写的那些东西给誊抄上去,“从没见过你这样当娘的,回头等着白日酒,我看你怎么面对众多的宾客!”

距离白日还有五十多天,顾怀袖才不着急,怎么着也是过年之后了。

想来她儿子不会横着长……

哎,不对,这话说不得,好的不灵坏的灵啊。

张廷玉抄着札记,末了一换馆阁体,只道:“权当是练字了。”

顾怀袖没好气道:“孩子都生了,你也只是个举人。”

“举人已经很厉害了好么?”张廷玉简直无奈了。

在普通人家,一个秀才都能高高在上了。童生都不与商同座,秀才进县衙没人敢打。到了他这举人的地步,就是大喇喇朝着江宁府府衙里面指着知府老爷鼻子骂,也没人敢治。要想打他一个举人,要层层上报,打手心都只能老师来,更甭谈什么杖责。

只是在张家,一个小小的举人还真算不上是什么。

张廷玉只能生生地忍了这口气,一面加重了手上写字的力道,写那“丑”字的时候,带着铁画银钩的味道,只道:“爷我虽还没参加会试,这会儿已经是二甲第一……”

二甲第一?

顾怀袖怔了一下,看向张廷玉。

张廷玉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只一笑道:“二甲第一也不错了,别嫌弃,一甲前三太惹人注目,对咱们家不大好。”

“……”

顾怀袖低头,只道:“你也终于算是熬出头,不压着你便好。”

即便是中了后面几名又怎样?

如今两个人的日子安安稳稳,而新的路已经在脚底下了。

转眼就到了孩子百日,张廷玉广发请帖,邀请自己认识的人都来。

到底是他头一位公子,府里人碍于顾怀袖死活不改给孩子的小名,只叫“胖哥儿”,本来办百日这种事情应当是极其喜庆的,可偏偏他们小少爷叫做“胖哥儿”,这不是逗呢吗?

要给人说出去,咱们少爷叫胖哥儿,您一定觉得咱们在逗您是吧?

可咱少爷真的叫胖哥儿。

对,您没听错,就是胖哥儿!

天知道张廷玉写请帖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反正……呵呵,二少奶奶挺高兴就是了。

这一位姑奶奶整日里琢磨着等孩子长大了给他减肥,可怜胖哥儿从小富态,等他长大了回忆起小时候那段艰辛岁月,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感叹自己能活下来都亏了自己这慈父啊!

抓周之日宾客盈门,顾怀袖也微微抹了淡妆,看着艳色逼人。

而今她可厉害了,有孩子,夫君不纳妾,还是江宁乡试的头名,自个儿这容貌不消说,张府里什么事儿都要听她指示……

上上下下,竟然没一样比别的人差。

来看她的夫人们不是这个比她差,就是那个不如她好,女人跟女人都要计较一番的。

也许,她们唯一的安慰就是胖哥儿比较丑。

可这孩子才几个月呢?

即便是用胖哥儿丑来安慰自己,可一瞧着人胖哥儿那乌溜溜的一双眼,众人便都心虚起来,再不敢说什么了。

张府门口车来车往,好不热闹。

一定搭这藏青色绒布的轿子停在了不远处,钟恒缩着手,这才过了年没多久,天气还冷:“您进去吗?”

礼已经先送到了,可怎么在半路上停下来?

沈恙坐在里面抠扇子,只将一把扇面都抠烂了,踩在脚底下,只道:“那胖哥儿想来是个壮实的小子,不必进去看了,江南那边急,打道通州码头。”

钟恒无语暗叹,还是跟着走了。

府里面,顾怀袖风风光光,待人接物,迎来送往。

等到张英与张廷瓒上朝回来,才正式开始了抓周,桌上摆的都是府里拿出来的东西,有的是张英那边用了许多年的笔墨纸砚,有的是张廷玉的书画琴棋,更有一些女儿家的胭脂水粉,自然也有那弓箭刀枪,不过都是木质……

反正天下间能想到的东西都给摆上去。

然后顾怀袖把胖哥儿抱给了张英,张英用自己粗糙苍老的手掌摸了摸胖哥儿的额头,看孩子对着自己笑,露出还没牙的两排牙床,也跟着乐呵起来:“好小子,真不怯场!”

宾客们也是大笑,而后看张英将胖哥儿放在桌上,胖哥儿看着胡乱就抓了一竿湖笔在手里,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叹声。

胖哥儿哪里知道那些啊,一下就被众人的声音给吓哭了。

他不过是看着这东西眼熟,整日里娘跟爹都拿着,想要自个儿看看,所以抓了,没想到大家都喊了起来。

小孩子眼底的世界光怪陆离,根本不懂大人们到底在喊什么。

张英已经激动不已:“好,好!好小子,真是我张家的好小子啊!”

便是张廷玉也没忍住笑出来:“不愧是我儿子!”

众人看着胖哥儿穿得厚厚的,红红的小衣裳裹得他跟个球一样,现在一手抓着毛笔中气十足地哭着,嘴巴张得老大,仰着脸就开始掉金豆豆,竟然笑得更厉害了。

顾怀袖听见张廷玉那话,只站在他旁边使劲儿地悄悄掐了张廷玉的腰:“不愧是你儿子,真是丑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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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之前第四更。

☆、第127章 养儿日常

孩子百岁礼之后,张廷玉与顾怀袖倒是空闲了下来,有时间去收拾收拾礼单。

不过在收拾到其中一份长长的礼单的时候,顾怀袖的手便停了一下,她皱了眉,问道:“白日礼那一天,怎么没见到沈恙?他送了这么多的礼,人却没来。倒是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是书香世家,朝廷里做官的,他即便富甲一方,也不过是个商人。”

士农工商,商为末,入了席也不可能上座。

张廷玉话虽是这样说,觉得沈恙没来不算是什么事情,可事实上……

沈恙没来,还真是个问题。

他跟顾怀袖这里整理完了礼单,送了礼没来的竟然不止沈恙一个,廖逢源竟然也是礼来了人没来。当时还以为这一位是不来了,没想到是礼过来了。

张廷玉皱着眉,看着上面两个名字,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

顾怀袖道:“人若是来了,你堵心,不来你又担心出别的事情,做人怎能跟你一样纠结?”

张廷玉摇摇头,只在屋里踱步,“他没来,一定是因为出了什么事……”

脑子里灵光一闪,顾不得交代别的,张廷玉直接扬声喊道:“阿德!立刻去一壶春和万青会馆问问,廖掌柜的与沈恙,是不是都回江南去了!”

前面罗玄闻一直趁着沈恙不在,在江南兴风作浪,可算是相当厉害了,可现在眼看着大局将成,沈恙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去。

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忽然之间病又好了。

前一阵疑心他怎么还在京城,这一阵想着沈恙忽然之间回去,张廷玉就觉得事情棘手了。

他坐在顾怀袖对面,看着顾怀袖从奶娘手里接过了胖哥儿,才道:“我怎么觉得……我是中了沈恙的计?”

“你没中计,中计的是罗玄闻。”

顾怀袖悠闲地拿了一块过年时候剪的红纸,从胖哥儿眼前晃过去,却偏偏不给他拿着,嘴上却不咸不淡道:“反正你想不想得到这个关节,罗玄闻都是忍不住的,你是背后的大老板,不管事儿,事儿都是罗玄闻管的。”

张廷玉之所以忽然担心起来,原因很简单,只因为这样的情况他们都见过,甚至可以说是早就知道,而那个时候他们不是站在沈恙的对面,而是站在沈恙的身边。

那个时候,他们跟沈恙一道,而罗玄闻是需要被对付的那个。

当时沈恙假装自己是死了,然后将那些人全部引了出来,与现在的状况何其相似?

张廷玉几乎是瞬间就觉得自己是大意了,然而顾怀袖也指出了他轻敌的一个原因——他只是后面的老板,不是罗玄闻。

说到底张廷玉只是个看风筝的人,钱是他的,事是罗玄闻的。

即便他修书一封给罗玄闻,罗玄闻也不一定会听。

这件事到底如何,还要看江南那边的消息。

没过半个时辰,阿德便回来说,沈恙已经在今日上午离开了会馆,同日廖逢源也走了。

怕是这会儿,人已经上船到通州码头,一路顺着运河回江南了。

张廷玉一听,也没办法了,只派人留意着江南那边的消息。

三十八年已经开春,外头春暖花开,顾怀袖抱着胖哥儿出去看花,也看看外头的世界。

她现在不给孩子读什么经史子集,只带着他玩。

不过今日刚刚走出了门,便看见王福顺家的过来了。

顾怀袖脚步顿时一顿,只道:“妈妈这是来干什么?”

王福顺家的躬身道:“老夫人那边叫老奴来看看小少爷最近怎么样……”

后面的话,却一下子吞吞吐吐起来。

顾怀袖不大喜欢这老太太,她一面走,一面看着花,周围也有些不大眼熟的丫鬟和婢女在,前面似乎还有几个姨娘打扮的女人。

顾怀袖走走就停了不动了,只道:“胖哥儿挺好的,你只管跟老夫人说就是了。”

实则胖哥儿的事儿不劳老夫人担心,她只是想起白日的时候吴氏抱着孩子不肯松手的模样,兴许回头来别人要说她心硬,到底到底还是祖孙辈的。

顾怀袖现在还没想清楚到底应该怎么处理吴氏,干脆先冷放着,她自己却不停地贴上来。

老实说,现在吴氏已经好了不少了,只是顾怀袖老觉得没那么容易。

她不敢放松自己的警惕,只对王福顺家的敷衍着。

王福顺家的仿佛也知道顾怀袖有心结,也有些为难,顶着顾怀袖那冷冰冰的目光,还是硬着头皮道:“二少奶奶,老奴看老夫人着实喜欢胖哥儿……”

顾怀袖还喜欢胖哥儿呢,她抱紧了,搂在自己怀里,只看着这孩子逐渐长开的眉眼,指腹轻轻地一滑,却随口道:“不劳她喜欢……罢了,你先回去,回头再来说这事儿,要抱孩子去看她也不是现在。”

她这是下了逐客令了,王福顺家的也不敢多留,顿了顿,还是怕顾怀袖不给她面子直接撵人,索性自己走了。

好好地赏个花,闹得跟什么一样。

顾怀袖心情被破坏,这会儿只拿自己额头与胖哥儿地碰在一起,嘴唇弯弯:“小胖子,不搭理他们,咱们看花去……”

看着虽还是丑,不过这眼睛是越来越有自己的风范了。

顾怀袖正想转头跟青黛说,她家胖哥儿指不定是破茧成蝶的典范,不料旁边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好丑”。

脚步顿时停下,顾怀袖扭过头,瞥见那边的桃花树下站了两个女人,都是水红的衫子,不是很庄重。

青黛也已经皱了眉,“奴婢叫她们过来?”

顾怀袖扯着唇角微笑,点了点头,有些吃力地抱着胖哥儿,“二胖,今儿你的札记上又能添上新内容了,来,给娘笑一个……”

胖哥儿懵懂望着顾怀袖,又看见那边走过来的两个女人,穿着的衣裳很鲜艳,一下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只可惜,顾怀袖不让他看,把他的小脑袋转了过来,然后问道:“哪个房里的?”

那两个女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能给顾怀袖躬身见礼:“妾身们是大爷房里的……”

是早年吴氏塞给张廷瓒的几个妾室,只是张廷瓒现在根本不怎么搭理她们。

好在府里规矩还有,不至于没人管,整日里无所事事,陈氏又是个脾气好的,不为难她们,索性她们就在府里游手好闲了。

原本还是看着今天风色光和,出来赏花,谁料到竟然遇到了顾怀袖?

胖哥儿百日的时候她们也见过,只听见二少奶奶笑着跟二爷说孩子丑,今儿见着那孩子胖得厉害,也没当一回事便说了“真丑”。

这会儿却是……

惹火上身了。

顾怀袖眯眼笑着:“方才谁说的丑?”

站在左边的那个女人一下跪了下来,“二少奶奶饶恕,贱妾一时口误……”

“既然口误,那掌嘴就是,又不要了你的命,饶恕什么饶恕?”

顾怀袖那嗓音跟三月里的春光一样好,只拉长了声音,又回头抱着胖哥儿朝前面走,指着花园里的花跟他说,这个是什么花,那个是什么花……

背后却有丫鬟上去按住那姨娘,便开始掌嘴。

响亮的耳刮子声音,伴着顾怀袖渐远哄的孩子的声音,在这花园里倒是两个天地。

那姨娘脸都肿了起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青黛站在原地,叹了一声:“也不知这么蠢的人,怎么伺候在大爷身边的……还不快滚?”

旁边那个被吓破了胆的姨娘赶紧起身,将被打的那个拉着走,一路回了大房那边,却被陈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汀兰给叫住。

“二位姨娘这是怎么了?”

被打的那个一下就哭天嚎地地喊了起来,直接朝着门前一跪:“大少奶奶为贱妾做主啊……”

里面陈氏正在跟淑慧说话呢,这会儿听见声音就一皱眉,道:“怎么了?”

汀兰进来说:“两个姨娘被人打了。”

“……打了?”陈氏凝眉,“叫她们进来回话。”

“是。”

这一下,两个姨娘才走进来,其中一个果然满脸都是伤和肿。

陈氏看得一皱眉,只怕是吓了孩子,连忙叫婆子将慧姐儿带下去,才问道:“谁打的?”

“是二少奶奶,贱妾不过在旁边议论了一句,就被二少奶奶叫出来,不由分说就给了贱妾十几巴掌,即便是贱妾做错了什么,也轮不到二房来收拾吧?贱妾好歹也是服侍过大爷的……”

那妾室委委屈屈地。

陈氏一听就差点气笑了,二少奶奶时不时说孩子丑,竟然还有人真信了?还敢符合顾怀袖?

自己不要命了,怨不得旁人。

想来这两个妾,已然得罪了顾怀袖。

陈氏也懒得搭理她们,竟然吩咐道:“汀兰,安排着今日边送两位姨娘走吧。”

两位姨娘一听,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贱妾们犯了什么错?您莫非还怕二少奶奶不成?!”

“二少奶奶此人通情达理,你同她好好说话,她也同你好好说话,有什么怕不怕的?”

陈氏只摇着头,觉得这两人愚不可及。

“怪只怪你们犯了大忌……怨不得二少奶奶教训你们,实则是你们自己太蠢。你且看看,二少奶奶嘴里说着胖哥儿丑,可曾有哪一点真正嫌弃着的?即便那是个丑八怪,也是二少奶奶捧着手心的宝,就你们两个贱婢……”

真是连训斥的想法都生不起来。

“自个儿想想吧,府里上下便是连二房的丫鬟都没说过一个丑字,二少奶奶的话也能当真……你二人在府里这几年真是白混了……走吧,饶你们一条命,反正在庄子上也一样过日子。”

陈氏摆了摆手,叫人将两个人拉出去。

汀兰也是叹气,看那两个姨娘不肯走,哭天抢地地扒着台阶,像是溺水的人扒着浮木,上去便一脚踩了一个姨娘的手,让她放开了。

那肿着脸的姨娘泪流满面,凄惨至极:“贱妾不服!凭什么她说得,贱妾就不能说!那不是二少奶奶自己说的吗?!”

汀兰按了按自己额头,好笑道:“谁不知道二少奶奶出了名的口是心非?二爷都没说话呢,也不看看你们自个儿是什么东西!也敢议论胖哥儿!”

她拍了拍手,叫小厮堵了这二人的嘴,将人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