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怀袖看着庭前落了的花,掰着指头算着日子。

若霭开蒙一过,府里三爷跟四爷就要准备着走了。

张廷璐漂泊多年,想念家中老父得厉害,父母也不能没人照顾,走得倒是干脆,乔妙娘更是与张廷璐进退一致,说了要启程之后就准备着了。至于张廷瑑,却与张廷璐差不多,一则要科考,二则回家看顾父母,所以张廷瑑这里也没问题。

唯一一个满脸不乐意的就是彭氏了,不高兴地在屋里砸了个大花瓶。

顾怀袖听了,只叫人去告诉她,砸了的花瓶记在他们四房的账上,回头记得找个东西来摆上。

彭氏气得发抖,站在自己屋里就阴声怪气地说话,张廷瑑刚刚从外面跟二哥说话回来,就听见彭氏这些话。

一听,他就知道这是在针对谁,张廷瑑有些不耐烦:“你还没个完?你若是不愿意走,自己留在这里就好了!”

张廷瑑巴不得就回桐城看父母去了,彭氏舍不得自己的哥哥,又觉得现在张廷瑑身上没功名没出息。

这府邸还是他二哥的,他们一家住在这里随便使唤个下人都有人说三道四。

他张廷瑑倒是无所谓,每次他一喊下人,个个都是腿脚麻利地跑,一到了她彭冰莹,个个都跟脚被粘在地上了一样,不是说这差事不能办,就是说二夫人肯定不允许。

做什么都要被框着,哪里有自己家里自在?

彭氏万万没想到嫁做人妇竟然就是这样,当初费尽心机地嫁进张家门,就是因为听了哥哥彭维新的话。

现在比较一下张家的兄弟三个,二爷最本事,前不久才回来的三爷看着更是又深情又专一。

早知道等张廷璐回来,哥哥再让自己挑,即便是当了张廷璐的续弦也比现在好啊,现在好事都落在了一个瞎子的身上,彭冰莹别提多生气了。

现在见着张廷瑑竟然没说为自己说话,她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留在这里?我有什么不敢留在这里的!京城多好,在顺天考乡试又怎么了?说什么药回家看望父母,你以为我真信啊?还不是你二哥二嫂见咱们烦了,要赶咱们回去!”

“你怎么说二哥二嫂的?”

张廷瑑前一阵看彭氏还小心翼翼地,自打彭维新中了进士,又入了翰林之后,她整个人都变了。

彭氏巴望着要拿到管家的权力,至少帮着管管府里的事情,也好过是个丫鬟都给她气受,一不小心使唤到二房的丫鬟就更尴尬了。可是现在府里什么事情都不归他管,放什么差事都轮不到她,顾怀袖还说什么府里的事情有她搭理,下面也有管事的丫鬟和婆子,让她先好好待着,该让她管事的时候就会让她管。

这哪里像是要放权给自己的样子?

彭氏心里堵:“我就这么说又怎么了?我在屋里摔坏个花瓶,她那边都要叫我把花瓶给补上,她算是什么啊?我摔坏个花瓶怎么了?”

“好好的你摔花瓶干什么?”

张廷瑑向来知道二嫂是什么行事作风,那等雷厉风行,当年张府里谁人没见识过?只是最近几年修身养性,看着性子平和了不少罢了。

可即便如此,二嫂也不是彭氏惹得的。

张廷瑑现在才渐渐回过味儿来,人家是设了个仙人跳,让自己跳呢。虽非仙人跳,又与仙人跳何异?

他不好色,可也中了招。

娶彭氏,兴许是张廷瑑继幼时轻信芯蕊之后,做的最大的错事。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挽回的余地了。

看着彭氏不说话,张廷瑑又问:“我问你,摔花瓶干什么?”

彭氏将茶碗一摔,只道:“我就是看不惯她,就是不想离开京城会桐城,怎么了?我摔个花瓶碍着她了不成?”

张廷瑑的脸色,终于渐渐变了。

他盯着彭氏这一张脸,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在自己面前展露过羞怯之色的少女。

想来女子嫁人前与嫁人后,乃是两样。

“你没碍着她,你碍着我了。”

“……张廷瑑,你!”

彭氏也没想到,张廷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什么叫做碍着他了?

“这日子你到底还准不准备过了?这到底算是个什么意思?!哪里有你这样根本不顾着自己妻子,反而顾着外面人的?”彭氏已经有些口不择言,“都说三爷当年跟她二夫人不清不楚的,难道你也跟她不清不楚的不成?!”

“啪!”

张廷瑑终于没忍住出手了。

他一巴掌落在了彭氏的脸上。

张廷瑑从不打女人,尤其是对自己的妻妾,可今日他忍不住出手了。

冷冷注视着彭氏,张廷瑑只有一句话:“你若是不想回去,可以回你娘家。至于二嫂,还不是你有资格在背后妄议的。”

说完,他一甩袖子,直接出了门,不准备回屋了。

彭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嫁进来,张廷瑑曾隐晦地问过那一日的事情,可都被她敷衍过去了。

她哥哥说,嫁进了张家就是享福,荣华富贵,多事唾手可得。

可彭氏现在没有感受到一点,什么一家子都听自己的使唤,什么一家子都是有本事的人,她只觉得这一家子都是恶心的人。不管怎么说,她都已经嫁给了张廷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原本她准备安安稳稳地过下去的,可是她要的东西,顾怀袖不肯给;她想的东西,张廷瑑也给不了。

彭氏挨了自己男人一巴掌,这会儿一下颓然地坐了下来,埋着头就哭了起来。

她委屈得厉害。

可是哭过了,一想起张廷瑑说的话,彭氏也赌了气,“你敢回桐城,我就敢回娘家,翠儿,收拾东西,咱们回去!”

屋里的丫鬟们都已经被今天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呆了。

“夫人,怎么忽然说要走了?”

“夫人,万万不可啊……”

“快叫人通知二夫人去!”

……

丫鬟们个个都忙乱了,哪里还有人出嫁了之后跟夫君闹矛盾就回娘家的?

这……

这……

唉。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翠儿是彭氏的丫鬟,她对于当初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可从来都是装作不知道的。

彭维新当初将彭冰莹这个妹妹送进张家,为的就是自己的前程,现在妹妹跟张家闹翻回去,哪里会有好脸色?

夫人这也是太看不明白了,已经嫁做人妇,就要有嫁做人妇的模样。

更何况,她平时说丫鬟们这个不听,那个不听,四爷的话都听,可四夫人的话不听,分明就没把她当成张家人。

可说什么听不听吩咐,那也要看四爷吩咐的是什么事情,私四夫人吩咐的又是什么事情啊!

做不到的事情是为难人,不合规矩的事情也是为难人。

四夫人说的事情,件件都是为难人的,又让人怎么听她的?

“夫人,您不能回去啊……”

“翠儿,连你都不听我的了?你不收拾是不是?连着你一起留在张家算了!”

彭氏厉声骂了翠儿一句,翠儿这才含着眼泪上来给她收拾东西。

消息很快传到顾怀袖那里,顾怀袖只道这彭氏什么事儿都能闹出来,她若是回了彭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张家把她怎么了。

“让人拦着她……”

话刚刚说一半,顾怀袖就停住了。

她忽然想起方才丫鬟说话的时候,提到张廷瑑的态度。

顾怀袖皱眉,看向多福:“四爷跟她吵的时候,怎么说来着?可知道丫鬟们怎么传?”

多福小声着说道:“四爷说,四夫人没碍着您,碍着他了;还说,她若是不想回桐城,尽管回她的娘家。”

张廷瑑这态度未免太奇怪了啊。

当初他说要娶彭氏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样。

娶媳妇进门的时候,两家都还欢欢喜喜,以为彭氏进门应该与张廷瑑举案齐眉,毕竟两边都愿意,看着也不像是之前没个感情基础的。可现在回头想想,两个人的日子却是愈来愈闹心啊。

“这倒是奇了怪了……”

顾怀袖皱着眉。

她放下了茶盏,只朝着外面走去。

青黛只觉得这会儿去四房那边不好,“夫人,您这会儿若是去四房,不是正撞在她怒火的当口吗?”

“谁说我要去找彭氏了?”

顾怀袖不觉得这会儿找彭氏会有什么效果,她要去找的,是张廷瑑。

“给我寻寻四爷,看看四爷在哪儿。”

☆、第一九一章 再南巡

张廷瑑这时候在屋里也待不下去,听着彭氏哭闹得厉害,索性直接去了学塾。

不过没多久,就有人来说二夫人来了。

今天这事出得突然,顾怀袖也不想让张家名声受损,所以想来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通报了一声,张廷瑑这里有些惊讶,又很是羞愧,对着刚刚进门的顾怀袖便长揖到底:“廷瑑见过二嫂,二嫂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原是没空来的,听见你屋里的事情这不就有空了吗?”

顾怀袖淡淡地笑了笑,便坐在了外间,她抬眼看张廷瑑,也是个俊俏小子,怎的娶媳妇也不长点心呢?

她只道:“也不必在我面前装傻了,我就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廷瑑本是站着说话,顾怀袖却指了前面的凳子,道:“四弟坐着吧。”

张廷瑑身边阿仁手脚利索地端了茶上来,青黛接过,给顾怀袖先倒了一杯,又给张廷瑑倒了一杯。

“多谢青黛姑娘了。”

张廷瑑一笑,却带了几分苦涩。

“冰莹不懂事,却是让二嫂担心难为了许多。”

想起来都觉得诧异,凭着顾怀袖这脾气能忍彭冰莹这许久?

张廷瑑还是不想说别的,所以现在是一声不吭。

顾怀袖道:“如今听闻她闹着要回彭家,彭维新刚刚当了翰林,现在也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也算是风光,是个准翰林。张彭两家原本是结为了姻亲,现在她若是要闹,指不定就反目成仇了……不过左右咱们顾着的还是你,不管是你二哥,还是我,都想着你高兴就好。”

话说到这里,顾怀袖看了看张廷瑑的脸色。

张廷瑑垂着眼,默不作声。

于是,顾怀袖又道:“如今你似乎不大高兴。我还记得,当初你说要娶彭氏,我跟你二哥都挺诧异,可后来还是允了。当时彭家姑娘名声也好,进门之后更没出过什么差错,自打她哥哥会试开始,事情就一桩跟着一桩地出。可是毕竟咱们得顾着张家的名声,你还想去挽留她一下吗?”

“她不想跟着回去看父母,我也懒得勉强,愿意待在娘家她就待在娘家,不回来也无所谓。”

张廷瑑出奇地淡然,说出了这样一番话来。

他有些不大敢看二嫂的眼睛,低头看着茶碗。

顾怀袖只是对当初娶彭氏的事情有些疑惑罢了,不过看张廷瑑也不是什么想说的样子,索性道:“当初人是你想要娶的,可如今这个人想要走,你们小夫妻闹矛盾,我这个做二嫂的夹在当中难做人。过的日子终究还是你们的,有时候错了一步棋,便没办法挽回了……”

她其实是来做和事老的,毕竟当初张廷瑑娶彭氏看着也是真心实意。

张廷瑑何尝不知道自己当初是真心实意?

他轻轻转着茶碗,只道:“二嫂,我已经想明白了,如果她再这样下去,留在咱们家也就是坏事。她不痛快,我也不痛快,大家都不会痛快。现在她回娘家去也好,若是想得明白,我就接她回来,若是她想不明白,和离了也罢。”

和离?

顾怀袖还是头一次从一个男人的嘴里听见这个词。

对他们来说,其实“休”这个字,来得更简单一些。

现在看张廷瑑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了,顾怀袖也只能叹气:“看来你已经是想好了,可我只觉得奇怪……既然当初你们成婚之前,是彼此中意的,不说什么别的礼法问题,我以为至少日子过下去不成问题。怎么如今……”

“二嫂也觉得当时廷瑑真心实意吧?”

张廷瑑微微地笑了,他想起当初被二嫂吓得睡不着觉的日子,又想想大嫂,还有如今的三嫂,如今想想自己的媳妇……

其实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道:“劳二嫂忧心了,回头看看她怎么做吧。到底我张家不曾亏待了她,二嫂更是对她仁至义尽,如今是她自己小心眼,一家子过日子……心眼太小,又怎么过得去?”

始终都是顾左右而言他,话不说到点子上。

顾怀袖终究还是不问了,她喝了一口茶,便道:“那便别让这些事情搅扰了你读书,正是该用功的时候,你三哥也回来了。东西我都已经让府里的下人们准备好了,明年皇上南巡,二爷会试着从皇上那里讨个恩旨,兴许明年开春一家子能坐在一起吃顿饭呢。”

张廷瑑起身,又送了才没坐一会儿的顾怀袖走。

可是回转身来,他便让阿仁去打听,说是彭氏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外面马车都叫来了。

阿仁迟疑地看着张廷瑑:“爷,要不您还是劝夫人别走吧,这眼看着就要去桐城,到时候怎么跟老爷老夫人交代啊?”

“没有什么交代不好交代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三哥还休妻过呢,到底张家几个兄弟,有几个人是顺遂的?

张廷瑑也看开了,只道一声:“苦其心志……”

顾怀袖也懒得去阻止彭氏,她倒是想要看看彭维新会怎么做。

张家名声不需要从善待彭氏上来获得,张家之于彭家,乃属象之于蚁。即便是彭家那边反咬一口,也不会怎么影响张家的名声。

这方面不需要担心,需要担心的那个人就成为彭维新了。

彭氏在屋里,左等右等,又有些后悔起来。

她满以为张廷瑑回来劝说自己,可没想到等了这许久,竟然听人说张廷瑑的小妾华氏跑去给张廷瑑送吃的了,彭氏气了个半死,再不多留,直接从偏门上了车就回了彭府。

岂料,彭维新见着她,却是大惊失色:“妹妹怎的回来了?”

彭氏满心的委屈,终于有了宣泄之处,上来就哭,张家如何如何不好,顾怀袖如何如何过分,还有张廷瑑纳妾的事情……

种种的种种,彭氏将彭维新一张脸都说黑了。

彭维新能不脸黑吗?

最近刚刚上了翰林院,也才知道张廷玉在翰林院之中有多深厚的根基,根本不是如今的八爷党能够撼动。

自打张廷玉在会试之前玩过釜底抽薪的一招之后,八爷就再也没能把局势掰回去。

现在彭维新还要靠着张廷玉呢,人人知道他妹妹嫁给了张廷玉的弟弟,都要顾忌着他身份几分,现在彭冰莹回来,还有个什么用?

在张家左右能递个消息,在家里只会白吃饭,浪费人财不说,还要给自己家里带来坏名声!

眼看着彭冰莹哭得凄凄惨惨,彭维新是她兄长,也不好将脸色拉得太难看。

他只道:“听哥哥的话,你回来这会儿还能回去,赶得上下江南的大船,若是你在娘家歇上一晚,这名声可就毁了。再说张家那边面子上也挂不住,以后两家之间不是尴尬得慌吗?”

“哥哥!难道要我去桐城那种地方受苦吗?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长大的,凭什么要我回去伺候那两个老东西!”

彭氏嚷嚷起来,做姑娘的时候多自在?

她想着张廷瑑不要自己了,索性和离了回来做姑娘,于是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彭维新:“哥哥,要不我跟张廷瑑和离了,我还回家里来住——啊!”

彭维新忽然甩了她一巴掌,整张脸上都要扭曲了。

“你说什么糊涂话呢?你以为把你嫁进去容易啊?若不是设了个局,让张四爷钻了,你以为以你的本事,以你的名声和脸蛋,能嫁得进张家?无数人想要削尖了脑袋也挣不来的好,我巴巴地给你盘算好了,让你嫁进去,你却如此不争气!”

真是,气得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冰莹,你有没有考虑过哥哥的感受?我给你出谋划策,筹划了这么多,你就这样回报我啊?”彭维新嗤笑了一声,“妹子,别把自己看得太高。张廷瑑也不是池中之物,他们张家一门的门第有多高你知道吗?打明朝开始就一路进士下来,张英老大人祖上就是进士了!张廷瑑能是个懦夫?你若是等他回过神来,还能落着你的好?我早告诉过你,在里面夹紧尾巴做人,等到生下个孩子来,你就算是稳住了自己的地位,也没办法赶走你,怎么也要看孩子几分薄面。你呢?”

彭冰莹已经完全听愣住了,她捂着自己的脸,从没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会这样对自己。

“哥哥……你变了……你变了……”

“我变了?”

彭维新简直想要仰天大笑三声。

他叹了口气,看着彭冰莹:“路,是你自己求来的,以你的本事,还斗不过张二夫人。这女人不喜欢阴谋使手段害人,喜欢的是见招拆招,还喜欢跟人硬碰硬,往年不大受得气,近几年看着轻巧许多罢了。你若以为她好欺负,才进门没两年就想要得到人的信任,让人把管家的权力交给你,你以为你彭冰莹是谁啊?说句难听的,咱们小门小户出身,比不得高门大户。能忍则忍,等到你夫君也中了进士,自然要分府出去的。”

“再说了,桐城有什么不好?桐城有老大人张英,伺候老爷和老妇人有丫鬟婆子小厮长随,你夫君也必须从江宁考出来,那也才叫做本事。若是等他有真才实学,来顺天得了个南元,也是憋屈的事情罢了。不是哥哥害你,拎清楚一些,你已经嫁人了,不是小姑娘了。”

想要嫁进高门大户,圈了个金龟婿,现在又自己熬不下来,又什么办法?

彭维新现在可头大着。

他只怕张廷瑑看出当初那件事的端倪来,只是当初张廷瑑就不知道有端倪吗?

不好说,这些真不好说。

反正现在事情已经成了,生米煮成熟饭。

他要考虑的,是怎么把自己的妹妹给劝回去,好歹也帮着在张府探听些消息,更能跟张家拉拉关系。

张廷玉一时半会儿是倒不下来的,去桐城两年又有什么了不起?

目光短浅,目光短浅!

彭维新气得不行,又后悔自己刚刚手重了,连忙对家中丫鬟道:“还不赶紧将张四夫人扶去擦药?”

彭冰莹只愣愣地听着。

她也不是傻子,很轻而易举地就能感觉出自己哥哥的变化。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也是嫁出去的妹妹,可一向疼爱自己,尤其是在帮着她谋划嫁给张廷瑑的事情的时候,多热心的哥哥,现在一转眼看见自己回了家,茶都没端出来一碗,更不关心她在那边受的委屈,只一味地责斥自己。

还有什么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