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曼很感激地接过:“没有啊,是我来打扰你,应该我说抱歉才对。”

以往都是别人帮她弄头发,故而这几天只能靠自己以来,她也就是简单地把头发绑一绑束一束,但求不碍事,美观什么的,就是浮云了。

收拾齐整,杜小曼去厨房给孤于箬儿打下手准备午饭,只见谢况弈在院子里,屋里,花园走来走去,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很无聊”。

吃早饭的时候,谢况弈说:“我去山下的市集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添置的。晚上才回来。”

听到了谢况弈说要走,孤于箬儿的神色立刻黯淡了,待听见最后一句,又重新振作起来,点头道:“嗯,那我蒸鱼等弈哥哥你回来吃。”

吃完早饭,谢况弈牵着马一溜烟地走了,杜小曼觉得,谢少主其实是寂寞了,要去山下跑跑散散心。

孤于箬儿拉她去药圃,对她说这种那种药材的功用,说起药的时候,她的眼睛就特别明亮。

她又替杜小曼诊脉,帮她寻找药材重新调配恢复的药物。

她调得养嗓子的药剂里加了蜂蜜,凉凉甜甜的,特别好喝。不知怎么的,话题就从养身体到了护肤之类的心得。

“对了小曼姐姐,山涧的溪水边有种泥,与草汁和在一起,敷脸特别好用。有痘痘的话,敷一下立刻就好。”

杜小曼和谢况弈赶了几天的路,下巴和鼻子旁边早就冒出了几颗大痘,一听这个立刻兴奋起来:“那我要试试。”

孤于箬儿带着杜小曼出了洞府,顺便提上了药篓采药。杜小曼在河边挖泥,孤于箬儿轻声说:“小曼姐姐,我想去摘几颗草菇,放在鱼里,味道会更好。”

杜小曼点头:“好啊,我先在这里挖着,你去那边摘吧。”

孤于箬儿提着竹篓轻快地走了。

杜小曼挖了一小罐湿泥,按照孤于箬儿的说法,捧了山泉水放进泥里,把罐子封好,在泉水里洗干净手,孤于箬儿依然没有回来。

她站起身张望,远远看见那边的树后,依稀是孤于箬儿和一个人站着。

难道是谢况弈回来了?不像。谢况弈今天穿的不是月白色的衣服。

杜小曼小心地凑到近前,还没看清人,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多谢姑娘指路,小生感激不尽。姑娘,怎么你会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之中?”

杜小曼大惊失色,他!他是怎么爬来的!

孤于箬儿很明显不太会应付这种人,小声道:“公子不必客气。我家就住在这里。”

“啊?姑娘竟住在这山林之中么?也是,唯有这般灵秀的山水,才能生出姑娘这样的绝代佳人。唉,天气炎热,小生迷了路,已是疲惫不堪,敢问能否向姑娘讨些水喝?”

孤于箬儿犹豫道:“如果公子不嫌弃,就请……”

杜小曼箭步上前:“那边就是山溪,想喝多少有多少!”

那人睁大眼,一脸不敢置信:“掌柜的!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有缘千里来相会!”

杜小曼冷笑一声,避开时阑扑来的身形,从牙缝中说:“是,真的太巧了。”

孤于箬儿看看杜小曼再看看时阑,露出迷茫的笑容:“原来公子是小曼姐姐的朋友吗?请到我的洞府坐坐吧。”

杜小曼赶紧说:“不是朋友,箬儿你离这种奇怪的人远一点。”

时阑挂下脸,伤感地叹了一口气:“吾怎么配做掌柜的朋友呢?吾是奴仆,签了十年的卖身契。”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抻开,“看,还有官印。”

孤于箬儿的表情更迷茫了,杜小曼一把揪住时阑,强笑着对她说:“箬儿,我有话先和此人聊聊,等一下就回来哈。”

她拖着时阑到了另一边的大树下,松开手:“好了,时公子,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你肯定不是无意找到这里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这人最不爱绕弯子,反正我和月圣门没关系,从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时阑无辜地眨眨眼:“掌柜的,你太疑心病重。别人不信你和月圣门没有关系,但我从来都信。”

他说得这样诚挚,杜小曼几乎都要感动了,时阑再叹了口气:“还有,掌柜的,你放心,绿琉碧璃还有曹师傅,都没事,好好地在杭州城里。宁景徽或月圣门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没人找他们的麻烦。我真的是无意间路过这里的。掌柜的不肯跟我走,我太伤感了,附近有一座书院,吾就想来这里散散心,听听书,顺道再回杭州……”

杜小曼在心中大翻白眼,时阑这人就是这样,说话半真半假,搞得人一句话都不敢相信。

好不容易等时阑絮叨完了他是怎么样爬上了这座山,怎么迷路了,怎么“偶遇”孤于箬儿。

杜小曼挪动一下站酸的腿:“那么你想去书院散心就继续去吧,再见拜拜好走不送。”

时阑的表情有点伤心:“掌柜的一定要这样对待吾吗?”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得杜小曼一阵恶寒。

杜小曼抖抖鸡皮疙瘩:“说正经的,既然你找到了这里,我也藏不住了。但不管怎样,谢少主和孤于箬儿都是无辜的,他们只是行侠仗义而已,麻烦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时阑的神情未变,树叶下漏得光落进他的眼中,他的双眸依然深不可测。他扯动嘴角:“假如我与宁景徽是一伙的,便不会在此处,与你说上这么久的话了。”

杜小曼一时沉默。

时阑又笑了笑:“对了掌柜的,原本我以为,依照你的个性,不会伏小做低。没想到与谢少主的未婚妻相处得这般融洽。”

杜小曼微微一惊:“你说什么?”

时阑道:“刚才听你称那女子为孤于箬儿。两年前,白麓山庄庄主办寿宴的时候,亲自向整个武林宣布,少庄主谢况弈的亲事已定,是他至交好友之女孤于箬儿,这件事世人皆知,怎么谢少庄主没告诉你?”

杜小曼五雷轰顶。

时阑对着她目瞪口呆的表情咂了咂嘴:“唉,江湖传闻,孤于箬儿乃天下第一美女,精通药理,都称赞谢少庄主好艳福,今日一见,果然好像世外仙子。孤于姑娘的个性温柔,善解人意,看来掌柜的你和她已姐妹相称,处得不错。将来你改嫁谢况弈,说不定不是妾,能够直接做个平妻。”

杜小曼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僵硬地转头望向不远处的孤于箬儿,箬儿正拎着药篓,担心地向这里看,单纯无邪。

天啊!这,这算什么!

杜小曼捂住额头,踉踉跄跄后退。孤于箬儿匆匆跑过来:“小曼姐姐,你怎么了?你们谈了什么啊?你在冒冷汗,我替你诊诊脉。”

杜小曼不敢看孤于箬儿的脸,被这样关照,她感到羞耻无比。时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掌柜的,你身体不适,先和孤于姑娘回去休息吧。吾就住在山下不远处的闻道书院。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来找我。”转身离去。

杜小曼木木呆呆跟着孤于箬儿回到了竹幽府,孤于箬儿帮她把了脉,又屋里屋外给她拿好吃的,泡药茶,还点上了药香帮她定心。

看到这样的箬儿,杜小曼越发羞愧得不敢抬头。

神啊!她,她竟然差点做了小三!

谢况弈早就有了未婚妻,他和箬儿之间的互动,她应该看出来的,居然还视而不见……

谢况弈帮她,只是行侠仗义而已。

她却以为……

杜小曼用手捂住眼。她想起自己在箬儿面前,还对谢况弈做过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事,就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也就是箬儿天真无邪看不出来,如果换了另一个稍微聪明点的女子,肯定会唾弃她的吧。

啊啊啊,我是人渣!

其实杜小曼以前从没有对谢况弈起过什么不良的念头,但在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从天而降的谢况弈恰好触发了她心里那个少女梦幻的开关。

那时候她想,能够放心地抓住一双手,靠住某人的手臂,真好。

哪怕是在最黑的夜晚,最孤寂的深山,知道自己身边守着一个人,他会保护你,让你不受到任何侵扰,这样安全的感觉,真好。

但,这些都是她想多了而已。

她终究还是把行侠仗义,曲解成了别的意思。

想起曾对谢况弈说过的傻话,杜小曼就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

太丢脸了!做出这种事情的她,有什么脸面再唾弃慕渣男,唾弃阮紫霁?

我是人渣!

杜小曼抱着杯子,狠狠地灌着茶。她几乎能想象北岳帝君在天庭上得意的表情!

万幸啊!时阑不管怎么诡异吧,他出现得很是时候!大错尚未筑成,补救不算晚,能够让她收起邪念,端正态度!

孤于箬儿坐在她对面挑草菇,一脸烦恼:“弈哥哥好像也不太喜欢蘑菇。除了咸鱼之外,他还喜欢吃什么?”

杜小曼说:“他比较喜欢喝酒吃肉吧。江湖侠士都这样,你多做点荤菜,口味重点试试。”

孤于箬儿的双眼亮了亮,点点头:“好。”

杜小曼借口身体不舒服,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睡觉。

她在想,要不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不管箬儿知不知道,她毕竟对人家的未婚夫起过不良之心,还要住在人家的洞府里,白吃白用,让人家照顾,是不是脸皮太厚了。

她翻来覆去地思考,外面传来动静,是谢况弈从山下回来了。他砰砰地敲杜小曼的房门:“喂喂,我买了好菜啊,快点来吃,还热着。”

杜小曼只好出了房间。谢况弈正在往桌上摆菜,烧鸡、卤鹅、酱蹄筋……摆了满满一桌,还有一小坛酒。

孤于箬儿小小声地说:“弈哥哥,你先吃着,我去蒸鱼,我采了蘑菇,蒸出来的鱼能更鲜。”

谢况弈摆摆手:“别弄了,现成这么多菜,吃都吃不完。咸鱼那东西,没什么好弄的,吃多了就烦了。洗手坐下,我还买了蒸蟹,连姜醋汁也是配好的!”

孤于箬儿眼中的神色黯淡了,依然努力笑着点点头:“好。那……弈哥哥,我去打水,你洗手吧。”

杜小曼跟了出去,把水盆地泡着的蘑菇捞出来:“晾干了,应该明天还能用。”

孤于箬儿点点头,眼眶有些红。

吃完饭,孤于箬儿收拾了碗去厨房,杜小曼擦桌子,趁机假装不经意地向谢况弈道:“箬儿是你的未婚妻吧。”

谢况弈顿了顿,哦了一声,点点头,半晌又问:“箬儿告诉你的?”

杜小曼笑道:“不是,我看出来的,别小看我的眼神。你们这么般配。”

谢况弈刨刨头发:“箬儿,唉,父母之命,我一定要娶她。”

杜小曼手里的抹布吧嗒掉在地上,慢慢直起身。

她万万想不到,这句渣男的经典台词,竟然会从谢况弈的嘴里蹦出来。娶到这样的女孩子,是个男人都该傻笑吧。杜小曼宛若五雷轰顶。

此刻的场合,不便多说什么,杜小曼只能僵硬地用开玩笑的口气说:“箬儿是个好女孩,娶她你该偷笑啦,要惜福啊,少年。”

谢况弈的表情僵硬,转过脸:“你不懂。”

杜小曼皱了皱眉,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白衣一闪。

她提着簸箕到了后院,孤于箬儿背对着她站在花圃前,杜小曼不知该怎么办,缓缓放下的簸箕,试探着走到箬儿身边。

箬儿正在哭,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滑下,杜小曼手足无措。

箬儿抬袖擦了擦眼泪,勉强对杜小曼笑了笑:“我没事的,小曼姐姐,弈哥哥他娶我,的确只是因为还上一辈的恩惠。本来,像我这样的怪物,谁会喜欢呢?弈哥哥他是好人,是个君子。小曼姐姐,我知道,你和弈哥哥……我,我不介意的……”

杜小曼再次有被雷劈的感觉。

这狗血的,八点档连续剧一样的情节,为什么正演在她身上。

苍天啊,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她赶紧说:“没有没有,谢少主他救我只是行侠仗义,我对他也只有感激之情。我,我其实是个已婚妇女,所以你千万相信我,相信你弈哥哥……”

孤于箬儿闭上眼,轻轻摇了摇头:“小曼姐……你不懂的……”

杜小曼被这个狗血的剧情打败了。

她有种冲动,立刻收拾东西滚下山,哪怕被狼啃了,也比待在这里强。

不过,直接滚不太可行,势必遭到阻拦,再一撕扯,场面就更狗血了。于是她咬牙挺住了,准备等到夜深人静,大家都睡着的时候,再悄悄滚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到了半夜,杜小曼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实行自己的计划。考虑到山比较高,她想到厨房里去顺一只今天没吃完的猪蹄,留到路上做干粮。

石洞中很寂静,杜小曼蹑手蹑脚走向后厨,刚到通往后院的门口,她就吃了一惊。

白色的月光下,院子里,有一个陌生的少年。

一身白衣,散着一头黑发,站在银白的月光里。

少年的容貌并非绝世罕有,但一种独特的清丽。这个苍白的、清冷的、寂寞的少年好像月光化成的精灵,无意间落进了这个孤山小院。

他微微仰着头,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望着绳上晾的那一排咸鱼。

杜小曼呆呆地站着,忘记了呼吸。她就看着那少年这样忧伤地持续望着望着望着咸鱼……许久许久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说:“呃,你很想吃吗?想吃就拿一条吧。”

少年似是吃了一惊,回头望着杜小曼。

这样正面直视,他的容颜越发炫目,杜小曼咽了咽口水,生怕一个大喘气吓走了他,抬手努力用最友好的姿态笑了笑:“嗨,你好,我叫杜小曼。”

少年的睫毛颤了颤,微微垂下,轻声道:“小曼姐姐,我……我是……孤于箬儿。”

……

啊,天上是不是有天使飞过?怎么好像幻听了呢?

少年的眼睫上挂着泪水,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轻轻颤抖,顺着脸颊滑下。

“小曼姐姐,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弈哥哥他,不愿意娶我。”

呵呵,今晚的月色真美啊!我一定是睡迷了……呵呵呵,我要回去继续睡……继续睡……

杜小曼僵硬地转过身,谢况弈环着双臂正对着她站着,一脸烦恼:“唉,现在你知道了。”

石厅,桌边,昏暗的灯烛。

杜小曼抱着茶杯,灌下了两大杯凉茶,这才冷静了下来,能够淡定地打量着对面坐着的那个……白衣少年。

孤于箬儿,“她”变成男人的时候,叫孤于箬。

“箬儿他……是精灵……或者神仙?”杜小曼斟酌着词语,没有说出“妖精”这两个字。

妖精也没啥的,她是见过大世面的,天庭去过,九天玄女和北岳帝君都见过,她自己也是穿越的啊,孤于箬儿真是妖精又怎么样?

话说,这么美,是白狐狸?不对,变身系的,应该是狼人吧。

孤于箬凄楚地苦笑一声:“像我这样的怪物,怎么敢沾一个仙字。”

谢况弈放下茶杯:“他是人,怎么说呢,算是被邪门的东西附身了吧。”

孤于箬低声道:“是我们孤于家作的孽,必须由子孙后代来还。”

杜小曼就着茶水,听了一个长长的,曲折的故事。

许多年前,孤于家居住在南海一代,不仅是江湖名门,还是一方豪绅,有良田千顷,奴仆无数。

有一年夏天,孤于家门下的租户前来交租,向当时的孤于氏当家人进献了一样奇物一只从海中捕捞出的大蚌。

据说那蚌夜晚时能从缝隙中冒出七彩的瑞气,众人猜测蚌壳中定然有异宝,但不管用什么方法,始终都无法打开。

当时,恰好有一个云游的道人在孤于府做客,他对孤于主人说,这是一只即将修炼成精的蚌,凡人无法对付。如果想要打开它,必须要用佛法儒的三件宝器同时镇压,再拿金刚鼎熬炼,但他劝孤于主人不要这么做。因为这只蚌吞吐的是七彩的瑞气,而非黑烟,说明它有仙缘,修得是正道,放它一条生路,可以福泽无限。

但是孤于主人对蚌壳中藏了什么东西更有兴趣。他的藏宝库中恰好有一尊金刚鼎,他便立刻到当地的名观、名寺和书院中借来了三样宝器,准备打开蚌壳。

就在当天夜里,孤于主人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子哭泣着向他求情,说:“我情愿送上至宝,换我性命,倘若你肯放我,我定然保你孤于氏一族世代昌隆。”

第二天,孤于主人起床,仆人向他禀报,说那大蚌昨天晚上吐出了一只硕大的明珠,到底价值几何,无法估量。

孤于主人却没有放了大蚌,他反而觉得,这蚌能够化形托梦,已经成妖,孤于氏权势极大,金银或福泽都无法打动他,他想要的是,能够长生不老,修道成仙。

孤于主人拿了明珠,用三件宝器镇住了蚌精,再用金刚鼎熬炼。熬了七七四十九天,据说鼎中一直传来凄厉的呼声,四十九天之后,大蚌的蚌肉彻底熬成了一鼎浓汤。孤于主人把汤喝了下去。

喝了汤的孤于主人并没有飞升成仙,他突然得了一种怪病,身上的皮肤都变成了坚硬的甲壳,一寸寸变化,最终连口鼻也长实了,无法呼吸,极其痛苦地死去。

孤于府也连连遭遇劫数,最终破败。孤于氏的人各处去寻找当年告诉孤于主人那只蚌来历的道人,道人开坛,做了一场法事,驱逐蚌妖。

但是蚌妖的邪性已经深种进了孤于家的血脉里,孤于氏的后代们从此有了一种怪病,男女同体,男子会在每月的特定几天变成女人,女子会在每月的某几天变成男人。

“我们孤于氏为了不祸害其他人,一般不与旁姓通婚,即便成亲,也不要子女。如今,正族大概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谢况弈的父亲在几十年前曾经遭遇一次危险,差点丢掉小命,幸亏路过的一个男子出手搭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