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斌一想也对,“成,听你的。那我只专心负责抽签的事情。初赛两组,保证他们每组都有一个人抽到最靠观众席的赛道,在那条赛道上做点小手脚就能拉低他们两个人的成绩,决赛一场再解决他们一个,理论上讲,我们就已经干掉了百分之五十的对手了。”

“要记得他们新换上来那两个成绩最好的人不能抽到这条赛道,不然成绩忽然下降很多也是一件很招人怀疑的事情。”

姚斌拍胸担保,“我做事,你放心。”

这天是他们最后一次训练,下个周末就要比赛,黎悠就让大家随便跑跑,放松一下,下周末别有压力,正常发挥就行。

吃过午饭,和姚斌沿着跑场的围栏散步,姚斌问她,“小悠,锦言出差去了,你自己开车过来的?嘿嘿,他耐心倒好,前几次周末你来马场都是他去载你。”

黎悠不以为意,“他自己那几次周末也要来骑马,我懒得开车就搭他的车了。”又说,“今天不是我自己开车,我弟弟送我过来的。”

姚斌心想话可不是这么说,霍锦言又不是你办公室的同事,没事可以搭个顺风车,而且这也不顺路啊,他去你那边可要绕不近的路呢!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每个周末都要早起!!!

“你周四晚上有空吗?”

黎悠,“干什么?”

“金社长他们周四过来,老蔡请接风酒,也不知是谁和他们那边通的消息,他们点名想见见你呢,怎么样,一起来吃个饭吧。”

黎悠立刻拒绝,“没空。”她没兴致送上门去给人参观,

“唉,金社长和老蔡私交不错的,老蔡早就说了,比赛归比赛,朋友还是朋友,金社长特意开了口,老蔡也不好推辞,给个面子嘛。”

“真没空。”黎悠一般是谁的面子都不卖的,“我周四和周五晚上都要好好休息,周六比赛才有精神。”

号称要提前两个晚上好好休息的人,周四和汪雨新去看了电影,周五去黎强学校看他们系和另外一个系的篮球比赛,顺便又和赛赢的同学们去感受了一下路边摊烤肉配啤酒的风情,热闹到晚上十二点才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姚斌七点半钟就风风火火打来电话,“小悠,你怎么样,出门没有,千万别迟到了。”

黎悠睡眼惺忪,“这么早!不是十点半才开始呢吗?”

姚斌咦,呀的喊两声,然后大叫,“我的姑奶奶,您还没起床啊?幸亏我想起来给你打电话,快起来吧,你家到西郊马场的路可不近呢!”

54赛马(中)

黎悠被姚斌硬给吵醒,唉声叹气的爬起来,深觉姚斌小题大做得厉害。昨天回来的晚,上床时都一点多了,她本来计划要睡到八点半才起床,九点出门的,这下好了,害她少睡一小时,不就是等会儿要骑马平地快跑两圈吗,她去那么早干什么!

黄子琦前几天就和黎悠申请,想要一起去观战来着。

黎悠告诉他一起去看比赛没问题,不过这个周末正巧她弟弟黎强的女朋友家里要搬家,黎强已经很没义气的将开车送姐姐去马场的工作撂了挑子,让他姐姐在这个紧要关头千万别拖后腿,勤快点自己开车去跑马场。

黎强则是准备周六一大早就赶去张爱丽家中,打算好好卖把力气在未来岳父母面前表现一下。

既然黄子琦要去看热闹,那就顺便早上开车来接她吧,省得她自己开了。

黄子琦满口答应,周六早上八点四十分就等在了弘美花园的小区门口。看到黎悠比约定时间早出来二十分钟,就笑,“幸亏我来早一会儿,不然你还得等我。”

黎悠对他的表现也很满意,拍拍他,“还是你好,弟弟靠不住啊。”

黄子琦发动车子,开玩笑,“那等你弟弟毕业以后你找我去你家里合租吧,保证比你弟弟表现还好。”

黎悠很惋惜,“我也想呢,可惜我现在养不起你。”

黄子琦在专心开车,无暇大惊小怪,不过还是抽空转头看了她一眼,“小悠,你还没睡醒吧?别人和你合租的意思是这个人要帮你分担一半的房租,是你省钱的事情!什么叫你养不起我?我虽然没有什么霍公子啊,吴公子啊那么身家巨富,但是自己养活自己总是不成问题的吧。”

黎悠摇摇头,“知道你能自力更生,上周还听见你和小陆老师吹嘘你又卖出去一副画呢。我说的是另外一个意思,你不懂的。”她想的是把人招回来就是要当家臣用的,哪有白用人不出钱的道理。

西郊马场因为这一天的内部赛事,看着比往常的周末热闹了好几倍,能来的俱乐部会员全都来了,还有老蔡和姚斌邀请来的朋友和一披本地名人来捧场。

云飞工作室的老板沈云飞赫然也在其中,黄子琦看到很高兴,“沈师兄也在,那我过去和他们一起吧,小悠你加油!我在观众席给你呐喊助威啊!”

“行啊,喊大声点。”黎悠不客气。

等黄子琦走开后再大概看一圈,发现去了日本的霍锦言和去了美国的吴一帆也都奇迹般的出现在人群里。吴一帆正和两个人在说话走不开,远远的看到黎悠就连忙送上大笑容一个。

黎悠朝他点点头,一大早在这乱哄哄的地方能看到这张笑脸真让她的心情为之一爽。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更衣室换衣服。心想霍锦言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看样子霍太太已经抓紧时间和他谈过话了,不然他昨晚就应该按照最近的习惯打电话来约好,今天一早接上自己一起来才对。

姚斌对于这场他一手发起,先是为之担忧发愁,后来又踌躇满志的赛事终于到来有些亢奋,早上六点钟就起床,七点钟赶到马场,已经兴奋到了现在,四面八方的招呼了一圈,他转到霍锦言跟前,很不见外的轻轻在霍锦言肩膀上杵了一拳,“锦言,挺够意思嘛,昨天晚上才回来,今天就来给兄弟捧场了。”

霍锦言有心事,勉强笑一下,“咱俩谁跟谁啊,我就算是今天早上回来的,那也得直接从飞机场赶过来给你捧场啊,况且比赛的不是还有小悠…,”忽然拉过姚斌,“姚斌,我问你个事儿。”

姚斌一愣,“什么事?不急就等会儿再说,马上要开始比赛了,小悠姑奶奶还没来,我得赶快去找她。”

“小悠已经来了,和她学校那个教美术的男老师一起,我看见她刚去了更衣室,你等下再去找她。

“哦,那你说吧,要问我什么?”

“你知道小悠和一帆他们两个…?”霍锦言心里很乱,斟酌着不知道该怎么措辞。

昨晚他回家时心情本来很好,日本的生意处理得十分顺利,近期内不需要他再去烦心。而第二天就是姚斌他们的跑马比赛,见识了几次黎悠的骑术和速度之后,霍锦言挺期待的。这么着急算准时间赶回来,一是要给姚斌捧场,二就是想看看黎悠的赛场英姿。

霍锦言不知为什么,总有一种错觉,觉得他和黎悠之间存在着一个沟通上的时间断档,这个断档就是他们那两年多的婚姻生活,在那两年的时间里,他几乎都要忘记了黎悠这个人,直到离婚之后才又重新意识到了她的存在。

当初黎悠那很不漂亮的‘逼婚’手法抵消了霍锦言心里对她的大部分感激与好感,因此在婚后发现她实在没什么意思之后就越来越淡漠,以至于他的妻子成了他生活里一个淡淡的影子。

离婚之后,那些不屑和轻视的情绪消失了不少,而黎悠也不再压抑她自己去逢迎讨好别人,开始变得本性自我起来,霍锦言这才在不知不觉间又开始正视她,正视了一段时间之后惊讶的发现,其实黎悠比他在外面找的这个美美,那个甜甜的有意思多了,身上有一种很另类的魅力。

兴头很足的赶回来,和别人说起都是急着回来给好朋友姚斌捧场,其实也有要给黎悠捧个场的意思,可惜一回家就被霍太太当头一盆冷水泼下来,霍锦言有些措手不及,听母亲说完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才合适。

是应该表示怀疑呢,还是应该像母亲一样不屑加生气呢,还是应该拿出点风度随他们去呢,还是应该………

想了半天,觉得自己真实的情绪是………‘担心’。

“锦言?!你问一帆和小悠啊?这个嘛…”姚斌忽然被霍锦言问起这个,顿时很心虚。

霍锦言本来还没想好要怎么问,这时一看姚斌的态度,直觉其中真的有问题,而且是刻意对自己隐瞒了,于是干脆闭上嘴巴,抱手看着他,一副我心里已经有了数,你赶快实话实说的样子。

姚斌搓搓手,不得不说,“锦言,你也别太介意,一帆他做事其实是很顾及你的,他那么喜欢小悠都一直忍着没敢吭声,直到你们离婚以后才,才打算正式去追她…,你们两个可千万别为这事伤了和气,要我说,小悠是挺不错,不过各花入各眼,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婚都离掉了嘛,那干脆说开来,让给一帆算了,大家都是好兄弟嘛…”

霍锦言冲口而出,“谁说我不喜欢的!”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姚斌不停的叫苦,“喜欢你离婚干嘛?”

“我…,”霍锦言语塞,“先别说这个了,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讲过了吗,小悠和我的关系不一样,我欠她人情,所以就算离婚我也是要关照着她的,你们要玩找别人,为什么非得她不可?她不是那种出来混的女人,玩不起的!”

姚斌揉揉脑袋,“没玩,没玩,怎么会呢。要一帆只是玩玩那我也不答应,我现在和小悠也要算半个朋友不是?一帆他这次是认真的,就怕你会有什么想法误会所以一直没说,想再等等。”

“一帆不可能是认真的!他怎么能这样!?”霍锦言有点火,“晚上你留住他,我要和他说说这事。”

“行,我也早想你们两个说开,这种事情越拖越糊涂,不过一帆的确是认真的,他自己亲口和我说过。还有,你们千万忍着点,等比赛完了再说啊,我这会儿忙着,实在腾不出手来给你们两个居中调停。”

姚斌确实忙,话音刚落黎悠已经换好衣服快步找过来了,“姚斌你干什么呢!快点去准备,第一场初赛还有十分钟就开始,你争取跑个第五名。”

“唉,唉,马上!”姚斌连喊带叫的就跑了。

黎悠落后一步,打量了一下霍锦言的神情,单刀直入,“霍太太和你谈过话了?”

“是,昨天晚上。”

黎悠扬扬眉毛,“我真是没有想到,我三年前在固城县的那条小街道上,一时多事帮了你一个忙,结果给自己帮出了这么大的麻烦,现在连我的行动自由都要受到你们家的限制了?”

霍锦言一愣,“我妈妈威胁你了?对不起,我不知道,小悠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妈妈她是不太清楚我们以前到底是怎么回事才会这样做的。”

“她是长辈,我也没什么好和她多计较的,只要你心里有数就行了。”黎悠提醒过霍锦言就算目的达到,转身就走,她也得赶紧去比赛了。

“小悠!”霍锦言在身后叫住她。

“怎么?”黎悠回头。

霍锦言看着她穿了骑装的笔挺身姿临时改口,“没事,就是想预祝你比赛顺利。”心想还是等比赛之后再说吧,免得影响了她的发挥。

黎悠侧着头微微一笑,十分自信,“谢谢,会的。”

55赛马(下)

初赛分两组,每组六个人,决出的前三名参加决赛,而初赛被淘汰的人就按照初赛跑的成绩排名次算积分。

参加决赛的六名选手以决赛跑的成绩排名次算积分。

决赛之后,取第一名授予个人奖,然后将蔡氏跑马俱乐部的六名选手,和韩国鸿煊马会的六名选手各自的分数加总,总分高的一组将获得团体奖。

姚斌被抽在第一组初赛,早早上场,正好和金社长的儿子挨着,两人都是这次比赛里的撑门面人物,那意思就是我们派出的选手的的确确都是俱乐部的正常会员,你看看上去比赛的还有熟面孔不是。

黎悠对姚斌没有任何过高要求,他只要安安稳稳的拿他们那组里的第五名就行了(第六名一定是抽到了最靠观众席那条跑道的对方选手)。

结果很出乎意料,姚斌在众多朋友的呐喊助威下,超长发挥,跑到了他那组的第三,闯进了决赛,而最被黎悠看好,指望他能拿到一个高分,给蔡氏跑马俱乐部拉拉团体成绩的李友林竟然跑了个第五,初赛就被淘汰出局了。

第一组初赛之后十五分钟就是第二组,李友林万分沮丧的退下来,只来得及小跑到黎悠跟前满脸疑惑的叨咕一句,“马不对劲,怎么催都没精打采的不肯发力跑。”

黎悠心里一凛,不过她赶着去比赛,顾不上多说,骑上马就位之后她也发现了不对劲了,自己惯常骑的这匹叫露娜的马站在闸口里就没精打采的和平常预跑时的状态很不一样。

恨得一把抓住马鬃,还得悠着点劲别抓疼了它,心想姚斌和老蔡这两个粗心打大意的,以为自己不去打人家马的主意就是宽宏大度,很够意思了。怎么不知道把自己的马都看看好呢!!这点小事难道也要她提前揪着耳朵嘱咐一遍!

亏得这两个不是她公主府里的下属,否则出这么一次事,以后不论在她府里还是在朝堂之中都别想再有升迁!气死她了!

姚斌因为成绩过高,所以兴高采烈,乐得嘴都合不拢,一下来就被几个朋友围住,他也不客气,立刻自吹自擂的大肆吹嘘了一把。

直到第二场初赛结束他才发现不对,黎悠竟然只险伶伶的跑了个第三,到终点的时候比第四名只靠前了半个马身,差点连决赛都没进去。

“小悠!你这是怎么了?”姚斌立刻不敢再和人胡扯乱吹,等黎悠一下来就迎了上去。

黎悠顶平了脸,低声告诉他,“马出问题了。”

“啊!”姚斌嗓门立刻高出去八度,“怎么可能!我的马就挺好。”

黎悠拉住他,“你过来。”

把姚斌拉到李友林的面前,“你告诉姚斌,是不是马出问题了。”

李友林十分沮丧,“姚总,确实是马被人动过手脚了,“那才那个成绩比我平时差得太多了,要按照我平时的跑法,最差成绩都能进决赛的。”

“什么!“姚斌要跳起来了,“你没能进决赛!”

“姚斌!别乱叫!”黎悠沉声喝了他一嗓子,“叫你过来是想赶快想办法的,我那匹露娜没法跑决赛了,硬上去也是垫底。”

姚斌果然不再大呼小叫,不过还是想不明白,“可我的马没事啊?”

黎悠强忍住想要给他一脚,让他清醒清醒的冲动,耐着性子解释,“你在咱们这队里成绩是最差的,他们再傻也不会费功夫去动你的马,那没有意义。”

姚斌不傻,刚才主要是太惊讶了才会大叫,这会儿总算冷静下来,也开始严肃,“这可麻烦了,那今天岂不是团体和个人两项咱们都得输,而且是在自家地盘上,马被人做了手脚这种理由说出去也够丢人的,我们这是友谊赛,也没想到要请个懂行的检验员来,就算现在赶着去找,这马它的新陈代谢不会停住,恐怕找来也没什么用了。”

他还有一个担心没好意思明讲,因为他和老蔡都认为这是一场必赢的比赛,所以大张旗鼓的把能请的人都请来了,原本是想炫耀一下,现在看着架势,恐怕炫耀不成还得大大的丢面子。

黎悠心里也很窝火,没想到算来算去,竟然漏算了老蔡的马场看管不严会被人钻了孔子这一处,稳赢的事情转眼变成了稳输。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已经不是奖金不奖金的问题,钱嘛,这次没挣到下回再去挣就是。现在事关她的颜面问题,劳心费力准备了几个月的比赛,最后竟然要输得如此彻底,黎悠认为这个结果不到万不得已时她绝对不能接受。

背着手原地转了两圈忽然想起还有匹马潜力不错,也许可以用,“小林,去帮我换一匹马吧,就把安琪换给我。”

“安琪?”李友林犹豫,“你行不行?”安琪就是吴一帆上次和黎悠讲笑话时说的那匹很爱闪人的马,马场里的人一般都不爱骑它。特别是需要快跑的时候,更是宁愿找匹老马来都不要安琪。

“没事,赶快去换。”黎悠的态度中很有一股威严强势,加上最近一直摆着教练的架子,李友林习惯性听话,被她一催就飞奔着去了。

姚斌才反应过来,“安琪?哎呀,那不就是摔过我一次的马吗?小悠,不行,危险!”

黎悠自己又掂量了一下,忽然在心里冒出来一句最近不知在哪一部电视剧里听到过的台词‘为荣誉而战!’

点点头,认为用来形容自己现在的行为正好合适,“不要紧,我会小心的。”

“可是速度跑的时候万一被那马闪一下不是闹着玩的!”

“那怎么办,我们今天输个彻底?你和老蔡请来了这么多人观战应该不是专门为着丢这个人的吧?”黎悠说到了姚斌的痛处。

“这个,我们当然不想出这么大的丑,可是……”

黎悠趁着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找李友林去了,鉴于安琪这匹马有些危险性,所以马鞍马蹬什么的一定要仔细检查,要捆得十分牢固才行,黎悠想着安全第一,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吧。

姚斌为难得想要原地打转,喃喃的念叨,“老天爷保佑,千万别摔着了她,不然一帆非得和我拼命不可!”又想到了比赛前霍锦言说的那句‘谁说我不喜欢的’不由得压力更大,心想如果真摔着了大概锦言也不能饶了我,这可怎么办那。

犹豫到决赛快开始的时候,忽然想起来他自己也要才加的,急急忙忙跑回去准备,一咬牙决定不去多想了,就这样吧,小悠技术那么好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老蔡是主办方的主要人物,一直在观众席上和金社长几个坐在一起观赛,两场初赛下来他也很是诧异,四处寻摸着想找姚斌或者黎悠过来问一下怎么回事,谁知道这两个人一转眼就都不见了。

眼看着决赛马上就要开始,各个选手都已经排在了各道的闸口后面,他马场里的驯马师——和黎悠一样,今天发挥失常的李友林忽然跑了过来,凑在老蔡旁边叽叽咕咕说了一会儿。

老蔡‘哎呦’一声就跳起来了,“这可不行!”站起来就想往场里走,一直和他坐得挺近的吴一帆连忙跟上他,“老蔡,你怎么了?急什么?”

老蔡心急火燎,“姚斌和小悠两个年轻不懂事的,胆子太大了!说是小悠的马出了问题,他们临时换上了安琪,这怎么可以!友谊赛嘛,实在不行输了就算了,这样临时换马,还换安琪这种马,搞不好是要出事故的啊!”

“安琪?那不就是…”吴一帆想起来是哪匹马,顿时也大惊失色,跟着老蔡一起往赛场里跑,想要拦下来。

却听见观众席上忽然鼓噪声大作,喝彩加油声此起彼伏,已经开赛了,六匹马像离弦箭一样冲了出去。

老蔡不得已,停下来,顺手拉住吴一帆,“现在来不及了,看比赛吧,希望没事。”

黎悠训练时测出来的大圈时间是四分零五秒,那次她还没有尽全力跑,就已经比对方最快一个人的记录提前了将近十五秒,所以说优势还是很明显,她就是怕安琪忽然和她捣乱,因此只保持着领先就满意了,不求跑出一个多么好的成绩,一边跑一边全神贯注的防备着。

吴一帆和老蔡站在场边,那紧张程度比她都不差,短短几分钟,吴一帆觉得自己后背都湿了,全是冷汗,瞪大眼睛,一眨也不敢不眨,直到看着黎悠的马第一个冲过终点,这才松开一直绷着的这根筋,明显听到老蔡在一旁也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随后就高兴起来,“哈,小悠果然拿冠军了,厉害!姚斌也不错嘛,是第五,我本来以为他初赛就得被淘汰的,不过等会儿我还得说说他们,不能这么鲁莽,这次是幸亏没出事,没出事……唉呀呀……”

他在叫‘哎呀呀’,吴一帆已经开始往终点跑过去,只见黎悠的马冲过终点减速的时候不知怎么甩了一下,竟然把骑手甩了下来,黎悠这会一只脚踩在马蹬上,半边身子已经翻了下来,全仗着两只手使劲拉住。不过惊险只有一小会儿,黎悠稳住了一使劲就又坐了上去,慢慢让马停住。她动作太快,以至于场边好多人根本就没看见这个小插曲。

老蔡觉得自己的心脏今天受了不小的刺激,他是信佛的,所以在心里拜了半天佛,念叨了好多遍,“幸亏没出事!幸亏没出事!”

等他走回去的时候,吴一帆已经扶着黎悠回来了,“小悠,没事吧?脚扭着了?”

黎悠点点头,“手腕也扭了一下,不过还好,都不严重。”

“你们啊!胆子太大了!让我说你们什么好!”老蔡这会儿也不装年轻人风范了,拿出长者样子开始说教。

黎悠实在不耐烦听,把吴一帆和刚回来的姚斌往前一推,“我去趟马场的医务室。”

吴一帆立刻想跟着一起走,“我陪你去。”

“不用,”黎悠扶住了不知从哪儿忽然冒出来的黄子琦,“黄老师陪我去就可以了,你们好好安慰下老蔡吧。”

黄子琦也被吓得够呛,一出来就说,“小悠,我都不知道你是这么争强好胜的人,比赛能赢就赢,输了也没什么,你干嘛去做这种危险事!下回可别这样了!”

黎悠稍许不耐烦,“知道了,我有分寸的,你别再跟着说教了,刚才从终点到休息处,我已经被人说了一路。”

烦得她啊!要知道除了她母亲,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唠唠叨叨的教训她,而她母亲又不是这个风格,想说她时也最多说两句一针见血的关键话,说完就算了。

“谁?校长吗?”黄子琦沉下脸,“他没资格这么说你!”

56转折

黎悠的右脚脚腕和右手手腕都有轻度拉伤,这时正用左手扶着黄子琦的胳膊慢慢走,听了他对吴一帆的评语就停下来,“先不去医务室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伤,找没人地方坐一下。你有话现在就说,等会儿我可要没空听了。”

“你忙什么?又说没空?”

“等会儿他们成绩统计出来了,肯定有个颁奖仪式。我估计我们团体奖拿不到,不过个人奖我总要上去领的。”说实话,黎悠很不喜欢站上去被下面一群人看稀罕一样的观摩,不过看在奖金的份儿上,她决定忍耐一下。

“这点事就要折腾到下午了,然后我就得赶快回家去,休息一下,雨新五点钟会过来,我们一起吃饭。晚上有个芭蕾舞剧,是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来演的,雨新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两张贵宾席的票,约我晚上和她一起去看呢。”黎悠还从来没现场看过芭蕾舞表演,因此十分向往。

黄子琦不再吭声,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很听话的扶着黎悠走到一旁,马场上设施从简,路边也没有什么正经座位,就在一个矮栏杆上坐下了,“你要是知道我想和你说的是什么,就不会还有心情再去惦记着看芭蕾舞剧了。”

黎悠右脚不太敢使劲,左脚单脚站好位置,然后撑着黄子琦的肩膀慢慢坐下,“你不就是想要告诉我点内幕消息吗,这和我晚上去看芭蕾舞剧有什么冲突?唉,怪累的,我还真是懒得猜了,你直接告诉我吧,是谁在我们的马身上做手脚了?难道是吴一帆?你哪儿来的消息?说实话,我怎么总觉得你这样八面玲珑的人才当老师实在是可惜了。”

黄子琦终于抬起头来,看脸色应该是刚才心里斗争了一会儿,这时做出了决定,“你怎么知道我知道?”

“这还不简单,我的马被人做了手脚,我临时换了一匹有点不安全的马去比赛,这事又没有用扩音器广播出来,你怎么一上来就怪我争强好胜,做危险事?那证明你也知道我换马啦。然后忽然又背后说吴一帆的坏话,那么他肯定也和这事情有点联系。”

黄子琦和黎悠接触得久了,知道她遇事一向很稳当,说好听了是从容大度,有大将之风,说得直白了就是此人城府很深,有点喜怒不形于色。

所以对她不怎么当回事的反应没有很惊讶,“小悠,咱们俩的交情也算不错了,虽然以前曾经有过点小矛盾,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刚才我看到你被马甩下来时,差点被吓死,就怕会出事!都这样了,我要是还保持沉默不吭声,那我心里也要过意不去的,我想着还是应该来提醒你一下。那人,你要小心提防着他些才行。”

黎悠看他一脸很严肃的表情,就也坐坐直,摆出准备认真聆听的样子,“嗯,你说。”

“小悠,你还记得那次画展上的事情吗,其实那时候你只猜对了一半,是陈美美来找我没错,不过就凭她的那点小恩小惠我还不至于去对她言听计从,其实那次是校长先找到我的,后来陈美美的那个朋友也是吴校长提前安排好去片场和陈美美偶遇,让陈美美觉得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想整你就有现成人手上来帮忙,所以才那么痛快就做了那件事情。”

“咦?是他,他怎么说动你的?”

黄子琦苦笑,“他也用了你威胁我时的那一招。”

黎悠明白,黄子琦那点把柄,自己能查到,吴一帆肯定更查得到,这实在是个短处,被谁捏在手里他都没办法,“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黄子琦摇头,“不是要找你麻烦,他那是想制造事端,让霍锦言有点压力好赶快和你离婚。他自己还能顺势做回好人,增加在你心里的印象分。吴公子很喜欢你,这点我倒是看得出来,只不过他们这些人做事的方法都是只看结果,不讲究过程的。我当时虽然挺不愿意,但想着对你来说除了生生气,其他应该也没什么大损害,所以就答应了。你知道,我这份工作得来也挺不容易的,能保住还是保住它的好。”

“嗯。”黎悠点头表示理解,“这招挺管用的,霍锦言后来不是就很快和我办离婚手续了。”

“你在学校里想要倒追校长的传闻其实也是吴公子他自己专门找人说给霍锦言的表妹听到,所以霍锦言的表妹和霍太太才会三番两次的来找你麻烦。”

黎悠白他一眼,“负责去向彭慕芳传播谣言的那个人也是你对吧?”

黄子琦脸一红,“校长肯定想着做生不如做熟,这方面的事他一直交给我来办,那也不多这一件,我没直接去说,只是告诉了陈美美,她和霍锦言的表妹前一向有些来往。”

黎悠摇摇头,“那马呢?是怎么回事?”

“这次可不是我,”黄子琦立刻澄清,“这次我知道纯属凑巧,我早上来的时候不是去沈师兄他们那边了吗,正好听见沈师兄说起看见吴董今天来得特别早,还带了个生面孔来,沈师兄说奇怪了,他好像认识那个生面孔,很像他带波比去看病时的大夫,波比是沈师兄家的松狮犬……”

“噢,”黎悠恍然,还是认为黄子琦很有某方面的天赋,是个难得的人才,可惜她现在养不起,不然一定招揽到手下来。

“知道了,”扶着黄子琦再站起来,“赶快去医务室吧,马上要开始颁奖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