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妃娘娘此言差矣。”坐在林妃身旁的萧婉仪姿色妍丽不在张贵妃之下,只是气度略显不足,她以帕掩嘴而笑,“前一任陆昭仪的下场大家难道不是有目共睹么?”

陆昭仪的脸色已经称得上是难看了,朱樱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管怎么说,萧婉仪跟陆昭仪差着四个品级,她怎敢如此胆大,在陆昭仪面前提这件事刺激她。

“萧婉仪,皇上三番两次警告,此事修得再提,你竟是将皇上的话都当耳旁风了吗?”果然,皇后隐隐有些动怒。

萧婉仪马上请罪,脸上有些后怕:“臣妾失言,求皇后娘娘宽恕。”

“这下个月就是皇上的生辰万寿节了,本宫就不罚你闭门思过了,且罚俸两个月以示惩戒,大家也都以此为戒,万不可再提及此事。陆昭仪身子不方便,以后不用再日日过来请安了,好好在宫里休养。”皇后揉了揉眉心,“好了,今日就到这里,大家散了吧。”

“臣妾(嫔妾)告退。”拉拉杂杂一屋子妃嫔鱼贯而出。

朱樱走在队尾,她前面的就是一同进宫的苏容华苏青白。甫一进宫她便被封为正六品的贵人,一朝侍寝就晋升为从五品的容华,是这一批新进宫的人里唯一一个需要日日向皇后请安的妃嫔了。

“一直都没来得及恭喜妹妹了,连晋三级,这可是宫里少有的恩宠呢。”到底是大家出来的闺秀,苏容华的姿色在后宫如云的美人中并不出色,但胜在这份中庸的气度,就算是这样明显带酸味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恁的显出三分真诚来。

“姐姐快别笑妹妹了,即便是连晋三级,妹妹也比不得姐姐半分,皇上待姐姐那才叫真个好呢。”朱樱轻车熟路的演着。

“好了,妹妹你就别谦虚了。我看御花园里的花开得极好,妹妹可愿陪姐姐一道走走?”苏容华盛情相邀,朱樱却因为浑身酸痛毫无兴致,正准备婉拒的时候一个小宫女就急匆匆的过来对着两人行了礼。

“出什么事儿了这么慌慌张张的?”大抵是觉得自己的宫女这样莽撞有失身份,她正色的训道。

“主子,长春宫的陆昭仪摔了一跤,似乎是,见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可爱的存稿箱 大家要多多呵护哟~

这章好肥有木有,不撒花你们就跟嘉元帝一样渣了哼!

琦贵嫔

5

朱樱预感并不太好,回宫里换上素色的衣服,卸下大半珠钗便带着兰湘和安清平赶去了长春宫,只把各宫送来的贺礼都交由百合绿萝登记入库。

“安清平,你可打听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么?”朱樱边走边问,总不能待会儿像个傻瓜一样在那站着。

“回小主,好像是林妃和萧婉仪在前面走着,哪知道经过御花园时路上无端横躺着一条蚯蚓,把萧婉仪吓得不轻,疾步后退就不甚撞到了后面的陆昭仪了。”安清平在宫里的时间久,有自己的渠道,打听事儿很方便,朱樱早已经打定主意收为己用。

朱樱心里已经有底了,她一点也不同情陆昭仪。她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无论出于任何原因出来冒险,那这后果她自己就有一半的责任在里面。而且明明有步撵,却偏偏凑热闹似的凑人堆里散步,未必没有自己的心思在里面。

而这一场意外,正好盖过她连晋三级的风头,朱樱不由得松了口气。

到长春宫的时候嘉元帝已经在正殿了,皇后也在一旁。朱樱行完礼之后就退到不引人注目的小角落里,跟着大家一起静静的等着太医出来。

林妃和萧婉仪跪在大殿门外,低声抽泣着,梨花带雨的可怜状。

她打量着殿里的人,多少人面色焦急着心里却欢欣雀跃着,多少人绞帕子紧张的不是希望陆昭仪母子平安而是巴不得皇帝严惩殿外的二人,又有多少人眉目间的淡然只是掩藏心底的起伏汹涌的?

即便是最上首的嘉元帝阙靖寒,沉静如水的面色,深不可测的是眼神底下又有几分是仅仅牵挂着陆昭仪而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呢?

太医急匆匆的出来请示:“皇上,昭仪娘娘气血逆行,有小产之状,大人孩子都情况危急,微臣斗胆请皇上明示,是保大还是保小?!”

皇帝还没开口就听到殿内传来陆昭仪近乎凄厉的声音:“皇上,求您保住嫔妾的孩子!”

嘉元帝的脸色很难看,顺手就把旁边的茶杯扫到太医跟前,碎瓷片溅得很远,朱樱看到站在内圈的一位婕妤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捂着手背,脸上闪过一丝疼痛色。

“混账,朕养着你们是做什么的!朕的爱妃皇子一个都不许有损,否则,那你的项上人头来请罪!”

太医吓得屁滚尿流的进去了。

所有的人被嘉元帝阴沉沉的声调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了,一时大殿内里鸦雀无声,直到门口传来张贵妃驾到的通传。

陆昭仪处于这样命悬一线岌岌可危的关头,皇帝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大家都自觉的低调着,怕触了霉头惹火烧身。只有张贵妃一个人并不忌讳,行礼的姿势都聘婷了几分。

她有孕在身,嘉元帝亲自上前将她扶了起来安置在身旁:“朕不是着崔永明去储秀宫传话让你好生休息的吗,崔永明,你可有把朕的话传达到?!”

崔公公跪地请罪:“没劝动娘娘,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

“跟他置气做什么?”张贵妃半倚在皇帝身上,“臣妾听闻昭仪妹妹出了意外,心里担忧得紧,哪里还能安心休息?怎么样,昭仪妹妹还好吧?”

这番话真是巧妙得很,在捧自己的同时还能将同样怀孕但能“安心休息”的淑妃踩一脚。朱樱腹诽,这才是语言的魅力。

大抵是她这番作为太过头了,另一旁的贤妃看不下去了:“贵妃姐姐能记挂着是陆昭仪是好,可也要当心着身子,别走了这陆昭仪的老路了。”

嘉元帝并没有出声制止,倒是皇后开了口:“好了,陆昭仪现在需要的是安静,别说些有的没的,平白让她分了心。”

殿内才重新恢复安静。

虽然鞋子不是什么花盆底,朱樱站到后来腿还是酸胀得很。昨晚上被折腾得那么狠本来今天就体力不够,而且从早上到现在都未进食,她肚子已经唱了很久的空城计了。可扫了一眼,发现大家似乎都习以为常了,难道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了吗?

嘉元帝已经虚岁二十七,膝下子嗣并不兴旺,只得两位皇子一位公主。可她看着妃嫔们怀孕的频率,心里也猜到几分了,怀上容易,能生下来就难了。

想的走神的时候却感觉到一道视线忘了过来,她忙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看过去,却发现那道来自坐首的视线早已无影无踪了。是皇上,皇后,还是张贵妃?

就在她觉得快要熬不住时,内室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并不嘹亮,但足以惊醒殿内众人的思绪了。妃嫔百态真的就在这婴孩的哭声里全番流露,或是失望,或是期待,或是嫉妒,或是看不见底的平静。

太医来报:“皇上恕罪,昭仪娘娘诞下一位皇子,母子平安,只是……”

“说!”

“昭仪娘娘坏的是三胎,另外还有一位公主和一位皇子不幸胎死腹中。微臣无能,请皇上降罪!”太医伏地请罪。

“陆昭仪一向身子康健,何故会这样?!”嘉元帝抚着拇指上温润的扳指,面无表情的问着。

“启禀皇上,昭仪娘娘的胎像一向平稳,应是今日受惊吓以致气血逆行,还有,昭仪的腹部似有碰撞的迹象,小公主便是因为这个才不幸的。”太医一五一十的禀告着。

朱樱听得心惊胆颤。

“让她们进来。”嘉元帝揉揉眉心,淡淡的开口。

林妃和萧婉仪进殿的时候都有些后怕,噗通一声齐齐跪下请罪:“求皇上赎罪,臣妾(嫔妾)是无心的。”

“林妃,你来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臣妾是无辜的,是萧婉仪拉着臣妾,臣妾才无心撞上身后的陆昭仪啊,臣妾不是故意的……”林若娇出身将门,却是个被宠坏了的性子,当初进府里时还有几分娇丽,只近来越觉乏味。

“萧婉仪,你怎么说?”

“皇上明鉴,嫔妾自小就害怕虫子,拉住林妃姐姐实属下意识的举动,并无故意冒犯之心。只嫔妾并未将林妃娘娘往后拉,不知为何会撞上昭仪娘娘,请皇上恕罪。”萧如玥的说法又是另一番模样。

嘉元帝目色沉沉的看着二人:“林若娇虽属无心之失,但令子嗣受损是事实,即日起,降为正三品昭容。至于萧婉仪,仪态有损,罚俸半年,自己在宫里好好反省反省两个月吧。陆昭仪生育皇嗣有功,晋为侧二品贵嫔,封号就取琦字吧,琦有美玉之意,庆祝朕的弄璋之喜。今日琦贵嫔身边伺候的奴才就都打发去慎刑司吧。”

殿内的妃嫔们人人心里可不是喜忧参半,朱樱也是一阵唏嘘。这后宫晋位就跟打游戏似的,越往上升级就越困难,可一场战斗输了就能让你掉几级,俩月没日没夜的苦战算是白瞎了。而后宫则更是残酷,林妃连降三级成为林昭容不过一朝一夕的事,可再要爬上去少不得要花好几年的功夫了。萧婉仪虽然没降位,但今天这一举动显然是得罪了即使降位也比她高的林昭容了,以后的日子能好过到哪儿去?而应该负一半责任的陆昭仪,却因此晋升了位分。

朱樱觉得这事儿肯定没有表面看来那么单纯,不过事不关己,她也就只能为那夭折的小皇子小公主哀悼两声罢了。

回兰心堂已经是未时了,朱樱累得快要虚脱了,紧急补充了点吃食就让绿萝准备热水泡完澡这才觉得身子骨是自己的了。

不过才小憩片刻就到了晚膳时分,她撑着眼皮子起身吃了点就又想回床上。兰湘婉劝:“主子,时候尚早,皇上今日还未翻牌子。”

任谁刚死了双儿女都不会有寻欢作乐的心情了罢?

不过鉴于她对这无节操皇帝没什么把握,朱樱还是踏踏实实的等着了。

最终嘉元帝政务繁忙,歇在了自己的宫里,一连五天除了去看过琦贵嫔和三皇子一次,就没再踏入后宫。

不过朱樱倒是一点都不闲,因为每日还需到翊坤宫给淑妃娘娘请安。对于她荣获殊宠一事朱柚面上是极为欣慰的,拉着她的手谆谆教诲:“果然是本宫的妹妹,没有给本宫丢脸。虽说琦贵嫔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势必心情不好,但总还是有机会的。”

“嫔妾知道。”朱樱看着这个便宜姐姐,真不知是感激多还是怨恨多了。如若不进宫她未必能像现在这样锦衣玉食,但同样不会像现在这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连晋三级是很难得的殊荣,也就只有张贵妃和琦贵嫔有过,可见皇上是对你上了心的。本宫扶持你上来自然是有用意的,想必在家时祖母与父亲早已同你说过了。以后在本宫面前你是妹妹,不是敌人。”淑妃说这话的时候只淡淡的笑着看向她。

朱樱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根深蒂固的嫡庶思想,庶女为嫡女铺路在所有人眼里都是理所应当的,可她永远没法让自己打心底里妥协。

“妹妹谢淑妃姐姐提点,定不忘这份提携之恩。”她顺水推舟的应答着,只是对成为淑妃脚底的一块踏脚石没有半分兴趣。

“本宫如今怀着皇嗣,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马,需要劳动妹妹出手了。”终于点到主旨了,朱樱微垂着眼睛,掩饰里面的无奈和冷清。

“本宫宫里有个宫女喜燕,是张贵妃宫里过来的,本宫近来发现她手脚有些不干净。本宫怀有龙裔,宫里诫重刑杀伐之事,改日让她给你送点东西,你借个由头,替姐姐除了这个眼前的钉子吧。”淑妃朱柚因为怀孕,纤长的手指添了分圆润,抚在她的手背上却让她心里一冷。

朱樱知道她这是试探自己,或许对于一个宫妃来说,宫女命如草芥,用来测试她的忠诚度和办事能力正好。可那句应答却卡在喉咙处,难以启齿。

“淑妃姐姐,嫔妾知道您的意思了。”最后说出口的回答几乎是艰难晦涩。

大抵是看她姿态乖顺,淑妃心情极好的留了她用晚膳,搁平日里朱樱自然不会有半分推辞,毕竟翊坤宫的伙食跟兰心堂的怎么会是一个等级,日子还长着呢,该补油水就得补!可今日她是没有半分胃口的,随便找了个理由推脱了,几乎是逃离了翊坤宫。

月圆看着她近似踉跄的背影,有些担忧的提醒着主子:“娘娘,朱宝林真的能当大任么,奴婢看她小家子气得很,远比不上娘娘您的威仪。”

朱柚伸了个懒腰:“你懂什么,本宫不需要一个能当大任的左膀右臂,性子怯懦才好拿捏,这比什么都重要。”

“正好,除掉喜燕这件事可以考验考验她的忠心,成不成功都不要紧,她有没有行动,那才是决定本宫要不要继续扶持她的关键。”

“娘娘英明。”

“本宫一点也不英明,比本宫英明的,这后宫大有人在。”淑妃把玩着手里的一件鹅黄琥珀蜜蜡手链,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端,细细一嗅,便淡淡的笑了,“月圆,把这件张贵妃送的宝贝好好收着,总有还给她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暂时还在漩涡外围 孩纸们稍安勿躁~

落水

6

百合跟绿萝从未见过自己的主子这样心事重重过,连平日里最喜欢的如意糕都没瞟一眼,无精打采的。

“主子可是身子不痛快,用不用请太医来瞧瞧,奴婢让小乐子去御膳房再拿些清淡的饮食过来可好?”百合有些担忧。

兰湘也在跟前,朱樱只得摇摇头:“皇上今日想必是不会翻牌子了,我有些乏了,想早些歇息。百合留着就行,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躺在床上的朱樱辗转了一夜,直至寅时才渐渐睡去。

翌日,皇后娘娘便请了各种妃嫔一同赏花,大家心里都明白皇后这是要借着赏花的由头把各宫嫔妃都聚在了一块,进行了一场训诫,让大家和睦共处,不许再生事端徒惹皇上烦心。

料着园子里的景致应是极好的,朱樱虽精神头有些不济,但也提早了些出发,到景仁宫的时候只来了两三位。她款款的福身行礼:“给皇后娘娘请安,愿皇后娘娘长乐金安。”

“这才几日没见,本宫就瞧着朱宝林又娇俏了几分,看着比御花园里的桃花都要妍丽三分呢。”皇后淡笑着夸奖。

“皇后娘娘谬赞,嫔妾姿容平平,愧不敢当。”

“娘娘说得对,《诗经》有云,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可不就是形容朱宝林这样娇艳鲜明的容颜的。”一直低调得很的贤妃娘娘开口附和。

“咱们都是宫里的老人了,比不得她们个个水灵了啊。”皇后亦是感叹着。

朱樱一边腹诽着这都是闲出来的毛病一边还得捧着:“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依旧是花颜月貌,可更让嫔妾望尘莫及的,是那份雍容平和的气度。”

“朱宝林倒是长了张甜死人不偿命的小嘴儿,难怪皇上对你亲眼有加。”另一边的方婕妤开口接茬。

朱樱正准备再寒暄一番的,就有妃嫔陆陆续续的到了。皇后瞧着人都到齐了便开口:“今儿个风暖天晴,是个赏花的日子,众位姐妹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吧。”

朱樱位分低微,一贯得走在队伍后头,前面皇后边赏花边提点的话她也听得有一搭没一搭的,左不过就那些老生常谈的话,听到耳朵里的人多,听进心里的又有多少呢?

还真不如专心的看这些花儿。

皇帝的花园自然是百花齐放着的,光是花中之王的牡丹,就有魏紫姚黄等几十个品种,朵朵皆是艳冠群芳,真真是绝代只西子,众芳唯牡丹了。

大约是看得太入迷了,竟没跟上大部队的节奏,朱樱索性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散步了起来。

牡丹园过了便是御花园里有名的芙蕖池了,只因莲花的季节未到,池上只被无穷碧的莲叶遮住,漫入眼底的,都是随风而至的绿意。

朱樱深吸了口气,肺腑里都是清爽的,却在吐气的时候看到池子对面明黄色的衣角闪过时,呛了一声,这里的空气花粉太多,大抵是呛进了气管,她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

“小主莫不是觉得冷了,奴婢这就回去给您拿件披风过来。”绿萝匆忙转身就回了兰心堂,朱樱咳嗽得说不出话来,连阻止都没来得及。

“主子,您要什么?”兰湘看着她呛得脸色都红了,“主子您在这等会儿,奴婢给您拿点水来。”

她这才点了点头,已经蹲在芙蕖池边低低的咳嗽着。

正觉得咽喉气管畅通了一点之际便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推了过来,她此时若是避开自然还是来得及的,只是……

下一秒,芙蕖池里便响起了噗通的落水声,以及端了茶水回来的兰湘的尖叫声。

嘉元帝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批阅奏折的间隙来御花园散个步,就看到这样惊险的场景,待侍卫救起落水的女人一看,竟是他前几日才宠幸了的朱宝林!

“崔永明,去请太医!”嘉元帝隐隐带着怒气,亲自抱起虚弱到脸色苍白的朱樱,示意着旁边吓得说不出话的兰湘,“愣着做什么,带路!”

去取了披风回来的绿萝亦是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见到自家小主浑身都湿透了,忙上前把衣服递了过去给她披上。

“你先回去命人给你们主子烧些热水,把床铺铺好,换洗衣物一应准备齐全。”嘉元帝抱着朱樱,有条不紊的吩咐着绿萝。

绿萝急得眼眶都湿了,听皇上一吩咐,拔腿就往兰心堂跑。

嘉元帝看着怀里的女人,虽然一身的水,却仍旧轻飘飘的,苍白的脸色让她的肤色近乎透明,乖巧可人犹如那个让他至今仍有些眷恋的夜晚。

见是皇上身边的崔公公亲自去请的,来的是德高望重的陈太医,他隔着帕子探了探脉象,才起身回禀:“回皇上,朱宝林本就体虚畏寒,春日之水凉气未散以致邪气侵体,且肺部有积水现象,须得好生将养些时日,微臣先开张方子为小主驱寒。”

“去吧。”嘉元帝转向一旁的兰湘,“适才是你第一个见你家主子落水的罢,可曾看到是何人所为?”

兰湘扑腾一声跪地上了,吓得声音都哆哆嗦嗦的:“回皇上,奴婢只看到一个公公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奴婢保护主子不利,请皇上责罚。”

“崔永明,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御花园里今日出现的可疑之人一个个的给朕查,朕就不信了,竟有人这样大胆,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害人!”嘉元帝握了握朱樱的手,发现仍旧冰冷。

崔公公接了旨意就出去侦办了,一路上心里也纳闷,这朱宝林算不得很受宠,皇上不过就是图个新鲜,怎么这么快就树敌了?

“给你们主子再添点被子,这还哆嗦着呢,朕先回养心殿了,晚上再来看你们主子,有什么事差人来回禀朕。”嘉元帝留下话就走了。

绿萝不放心,亲自去看着煎药了,本想让百合守在床边的却半天没见着人,只得吩咐兰湘好好守着主子。

刚出门就看到进来的百合:“百合你上哪去了,主子落水受寒了呢,我这就去给她煎药,你在一旁守着主子,要是有个什么情况,马上让安公公去请太医啊。”

百合一听这话眼圈就红了,她话少,只点了点头便进去了。看着床上躺着的小主,泪珠子就忍不住的往外蹦了。

兰湘虽然也担心,但到底不及她们的情谊深厚,只纳闷这平时稳重得很的百合,怎么今日竟这样失常。

……

刚受宠的朱宝林被人推下芙蕖池又被路过的皇上救起的传言像长了翅膀一般,在一炷香的功夫里,传遍了整个后宫。各宫的揣测也是各式各样。

翊坤宫里,淑妃刚准备午休,听闻此消息愣了一瞬间:“倒真不知本宫这个妹妹是幸还是不幸了。”

“娘娘此话何解?”花好替她揉着腰,好奇道。

“被皇上救起固然是幸运,可本宫的这个妹妹打小身子骨就不大好,三灾五病药不离身,前几个月还差点殒命,如今落了水,恐怕又得休养好长一段时间了。”

“那娘娘您苦心的栽培,岂不是白费了?”花好有些替自己主子不值,“这个朱宝林也太不争气了。”

“能不能重新博得皇上的喜欢,既是看她的造化,也是看她有没有那个能力了。”铜镜里的人,笑得恬淡,眼里却藏着锋芒。

储秀宫里张贵妃听闻这消息时冷笑道:“可真走运,什么时候推不好,偏要在皇上出现的时候推,这朱宝林莫不是故意做给皇上看博取怜爱的?真是个下贱坯子!”

“去,把本宫前些日子刚得的珠钗给朱宝林送去,让她养好了身子,坚强些,别轻易就让人给推下水去了。”

“是,娘娘。”

兰心堂里朱樱悠悠转醒的时候就听到外间绿萝与人在说话,她轻咳嗽了一声,绿萝马上就进来了。见她醒了一脸的高兴:“主子可有不适,身上冷不冷?”

朱樱摇摇头:“刚刚是谁来了?”

“储秀宫的那位啊,差人送来了一只珠钗,还让带话说让主子您好好养着,就是想获得皇上的注意也别不把自己身子骨当回事儿。真是气死奴婢了,这话说得好像小主是自己设计自己落水一样!”绿萝义愤填膺得很。

朱樱拿过她手上盒子里的珠钗端详了半天,这珠钗自是极为精致,难得的是这么大颗珠圆玉润的南珠,光泽莹婉,周围均匀的镶嵌着十二颗玛瑙红的宝石,簇拥着中间那颗绝世明珠。

这么好的东西,为何要送给毫不起眼又毫无交情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