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上,该翻牌子了。”太监尖尖的嗓音骤然在耳旁响起,沉浸于批阅奏章中的嘉元帝有些不悦,皱着眉正待发火之际,抬眼却见兰心堂宝林朱氏的牙牌了。

内务府这帮狗东西,真是看人下菜碟儿。

“就……”话还未说完,崔永明便上前:“皇上,皇后娘娘来了,正候在殿外呢。”

他手一顿,淡淡开口:“罢了,撤下去吧,今夜朕陪陪皇后,宣。”

姜皇后仪态华贵雍容,脸上笑意仿佛丈量过一般的恰到好处:“臣妾给皇上请安。”

“这么晚皇后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差身边的小丫头来说一声就好啊。”嘉元帝放下奏折上前执起她的手,“手上这样凉,崔永明,给皇后斟杯热茶来。”

“谢皇上,皇上日理万机,臣妾还来打扰,是臣妾的不是。”皇后淡笑的看着皇上,“臣妾这次来便是想问问皇上万寿节的事,皇上可有想法?”

“皇后以为如何?”

“若按祖制来办未免太过古板,年复一年毫无新意,而且今年宫里新进了几位妹妹,为后宫添了几分活泼,臣妾的意思是想看看各位妹妹是否有别出心裁的心思,皇上您看呢?”

“就按皇后的意思来吧,一切从简为好。”嘉元帝淡淡的吩咐,松开她的手,“更深露重的,皇后先回宫吧,朕还有几分奏折未批阅,晚些再去看你。”

姜皇后嘴角逸出一丝苦笑,福身告退了。夜色沉沉,远处只有寥落的星子,如同她孤寂的心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抓不住这皇帝像风一样难以琢磨的心思了。

本以为他会喜欢这样新式又活泼的形式的,却惹了他一脸不快,姜皇后叹了口气:“杏枝,你说,本宫是不是老了?”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如今真是鼎盛,哪里会老呢?”杏枝有些心疼自己的主子,虽贵为国母,总是为诸事烦忧,事事亲力亲为,想为皇上分忧,却得不到任何的欢心。

“罢了杏枝,咱们回宫吧。”

……

崔永明看着皇上不豫的脸色,试探着开口:“皇上,已经夜深了,奴才听说御花园西边花匠们特地培育出的琼花夜里盛开得极美,皇上可要去看看?”

“混账!”嘉元帝勃然而怒,将手里的毛笔掼到他脸上,堪堪将他两道眉毛练成一线,“如今你们都越发长进了啊,个个都敢安排朕了是吧!”

“奴才不敢,请皇上明鉴!”崔永明忙跪地求饶。

本来一腔怒火看到他那滑稽的一道眉,有些绷不住了:“月色正好,陪朕去看看吧。”

“谢皇上!”他连滚带爬着跟出去,连脸上的墨迹也顾不得了。

离得越近那幽香便越是浓郁,嘉元帝更是好奇了几分,到底是多大多美的花朵,才能幽香至斯。

脑海里勾勒千百遍却不及亲眼瞧上一眼,嘉元帝看着眼前的一幕,一时连呼吸都放轻了,怕打扰这惊为天人的时刻。

溶溶月下美人面,名花倾城两相欢。

顾盼生姿的琼花大朵如盘,彩色的蝴蝶蝶翅薄如蝉翼,而花丛里的美人笙歌摇曳,犹如一帧倾国倾城的画作一般。

……

夜深人静,月光亮堂,朱樱来的时候花开得正好,想着四处没人,便放任了自己一把,在这白瓣白蕊宛如玉一般的花丛里低唱了起来。

穿过来这么久,虽然早已适应了这另一个时空的生活,偶尔还是会有些怀念,那舞台上,菲林间闪耀的时光。她混迹娱乐圈十几年,从N线小配角奋斗到影后的地位,无一不是她的汗水和努力得来的,这样的荣耀她还没享受多久,便莫名其妙的穿了过来,总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并没有固定的旋律,她只是随性的哼着,由着自己的心情释放,哼着哼着却发现有人在慢慢靠近了。她看着朦朦胧胧的影子吓了一跳,忙起身想朝另一个方向逃去。

却不偏不倚撞上了站在树影处的人,撞得自己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

“爱妃何故如此惊惶,可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么?”被她撞上的人低低的开口,语气无不戏谑。

朱樱心里闪过千百个念头,最后跪地:“嫔妾冲撞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恕罪事小,可爱妃还没告诉朕,深夜来着偏僻之地又是为何呢?”嘉元帝扶起她问道,声音柔和得很。

没办法了,只能苏一次了:“回皇上,嫔妾幼时听过一个琼花的故事,今夜闻见琼花盛放,害怕错过花期,便按捺不住前来一观了。”

“哦,是个怎样动听的故事,叫爱妃唱的歌都如此悲凉,爱妃可愿与朕一同分享?”月光似是给他镀了层银光,让原本冷硬的人染上了些许温和。

“能同皇上分享,是嫔妾的福气。”朱樱福了福身子,将这个古时候称之为琼花后世称之为昙花的故事传说简单道来,“琼花原是一位仙界花神,日日浇花从不间断,后来她爱谁为花除草的男子,却不得玉帝首肯。玉帝为拆散鸳鸯,将花神贬入凡间成为一年只开一个瞬间的琼花,将那男子送去寺庙修行,让他忘记了前尘。最终,两人此生都不复相见了。”

其实还有很长一段,不过,她没那份讲故事的心思了。

这样平凡无奇故事,嘉元帝却颔首,携起她的手朝着兰心堂的方向去:“爱妃的故事果然悲伤,就让朕好好安慰安慰你吧。”

“……谢皇上。”朱樱十分庆幸没浪费大好的故事。

……

皇上接连两天歇在了兰心堂,这让后宫多少人都红了眼。

朱樱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愈发低调起来。从琦贵嫔和其姐的先例看来,皇帝并不会任由两亲姐妹都身居高位,所以她要往上爬的可能性不大。要避免被人欺负又位分低的话,唯一的活路就是皇帝的恩宠了。

这条路难走,却也得一步步的前行。

“主子,您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了。”翠色衣衫的宫女低声道。

“没被人发现端倪吧?”品红襦裙的女子眉目间有些狠戾,“这个小贱人,不过姿色平平,不过是仗着淑妃起势才获了恩宠,如今竟然还连着两日侍寝,将属于我的恩宠尽数抢走。朱宝林,我会让你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主子说的是,此番要是被发觉了,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朱宝林了。”

“此事须得万分小心,别让人拿了把柄。”

“放心主子,您素日里与她无冤无仇,不会有人会疑心到您头上的。”翠衫宫女安慰着主子。

……

“主子,奴婢听说梅贵人去养心殿给皇上送参汤,结果被皇上晾在偏殿整整一个时辰。”绿萝幸灾乐祸的开口,“主子您说皇上这个是什么意思呢?”

“圣意岂是我等可以妄自揣测的,皇上如何想的,日后自有分晓。”朱樱荡着秋千懒懒散散的回答,不过心底也清楚,皇帝是对梅贵人此举惹得不大愉快了。

只不过相处了几次,可朱樱觉得自己对嘉元帝只了解了点皮毛的。他是万人之上的君王,霸道多疑是必然的,因为王位的继承中的波澜大多是朝臣和太后对于朝政的把持,所以他必定对前朝后宫的勾结深恶痛绝。养心殿是他处理朝务的地方,他心底定是抗拒妃嫔的接近的。

谁知当晚嘉元帝就歇在了长春宫偏殿梅贵人处,朱樱诧异之余心底也小小的松了口气,如果真是连着三天掌灯兰心堂,她又不知得中多少箭了。

次日便是初一,各宫妃嫔小主都需给皇后请安了,朱樱稍加打扮就带着百合绿萝往景仁宫去了。

出了西六宫就遇上长春宫里的梅映雪了,朱樱暗道一声冤家路窄,准备绕道而行的,却被人半路截道。

“咦,怎么宝林妹妹一见我就绕道了呢?是怨姐姐上回罚重了了吗?”梅映雪一身樱桃色的交颈襦裙,体态胜雪,头上的五彩孔雀步摇更是随着她的笑意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振翅欲飞似的。

朱樱没法子,只能福身请安:“给梅贵人请安。贵人姐姐误会了,妹妹并未看到前方的姐姐,只这条路上繁花似锦,妹妹贪玩才想选这条路而已,并未有别的心思。”

“哼,宝林妹妹可真是伶牙俐齿,难怪皇上偏爱有加。”

“多谢贵人姐姐夸赞,姐姐姿容出众,皇上自然更是宠爱有加。”这些寒暄真是毫无意义,可一句都省不得。

“算你识相,今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我姑且不与你计较!小蝶,我们走!”

“姐姐,请。”朱樱礼让,让她先行,擦身而过之际嗅到她身上香粉之下的异香,似曾相识。

……

各妃嫔依次请安落座之后,皇后才再次开口:“今日趁着众姐妹齐聚景仁宫,正好可一同商议万寿节的相关事宜。皇上见今年宫里多了几位姐妹,便吩咐本宫要同众姐妹一起来办,希望咱们群策群力,共同为皇上办一个盛大的宴会。”

“臣妾(嫔妾)自当为娘娘分忧。”

“好了,众位姐妹坐吧。皇上近来一直为国事烦忧,如果能看到众姐妹在生辰宴会上为皇上献上一份诚意,定然会高兴的。”

张贵妃作势轻拂着腹部,语气里无不遗憾:“可惜臣妾怀着龙裔,无法为皇上献上一舞。”

淑妃亦是笑着:“妹妹进府里的时候晚,没能一睹贵妃姐姐的舞姿,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是了,张贵妃便是以翩然舞姿打动皇上的,本宫还记得那日贵妃妹妹的舞姿,轻盈若仙,可谓是惊为天人。本宫听闻张采女也是舞姿过人,未进宫前已是京中一绝,此番可要为皇上舞上一舞。”皇后将目光转向坐在尾端的人。

张采女张若萱一身月白裙衫,轻盈的起身:“谢皇后娘娘赞赏,嫔妾定当不负所望。”

明眼人都看得出皇后这样安排的良苦用心了,张贵妃更是心知肚明,笑得更妖娆了:“张采女身段柔软,跳起舞来自是婀娜多姿,仪态翩然,届时咱们众姐妹也能一饱眼福了。”

“贵妃姐姐言之有理。”淑妃笑着附和,眼神也往张采女处扫去,“咦,梅贵人头上的五彩孔雀步摇真是华彩异常,叫姐姐看了都心动,妹妹可真是眼光独到。”

梅贵人谦虚中带着似有若无的骄傲:“回淑妃娘娘,这支步摇是皇上亲自赐给嫔妾的。”

“妹妹深得皇上厚爱,可真让众姐妹艳羡。”淑妃淡淡的看着自己为她招来的仇恨,不禁莞尔。

大殿里的气氛火热之时,皇后身边的一个宫女从后堂而来,弯腰附在皇后耳边低语一番,皇后这才扬手制止大家的交谈:“本宫听闻御花园里的晚山茶开得葳蕤,是今年最后一批茶花了,各位姐妹陪本宫一同去瞧瞧吧。”

皇后说话的时候眼神似有若无的朝朱樱这边看了过来,她面上平静,心底却有些颤颤的,总觉得这一趟凶多吉少。

作者有话要说:捉虫TAT

第 12 章

12

要到晚山茶园必然会经过那片琼花,朱樱看着过了花期的植株,有些感慨,后宫的妃嫔不过就同御花园里的鲜花一样,琼花谢了,便有晚山茶相继盛开,从来不会一花开尽百花杀。

前方忽的有传来一阵骚动,朱樱看着有一个污头垢脸的太监连滚带爬的趴在皇后跟前,脸上一阵惊悸后怕,只一味磕头。

不少妃嫔吓得后退,只有皇后和张贵妃由宫女扶着,勉强镇定。皇后见他如此唐突,声音里有一丝怒意:“混账,如此横冲直撞殿前失仪,要是冲撞了贵妃和淑妃肚子里的皇嗣你可担当得起?!”

“皇后娘娘恕罪,贵妃娘娘,淑妃娘娘恕罪,奴才……奴才并非有意冒犯……”脏脸太监说话结结巴巴,根本语无伦次,“宫女……尸首……”

皇后叱喝:“究竟是何事,你且说清楚,别吓到各位主子!”

“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和小豌子同是内务府的奴才,昨日奉命翻修这片琼花,谁知……谁知适才竟在琼花园的土里翻出一具宫女尸首。”

所有人都低低的抽了口气。

“好,你较为胆大,你来带本宫过去看看。”皇后有条不紊的指挥,“张贵妃和淑妃带着大家在此等候本宫,以免受惊。”

两人都怀有龙裔,心里觉得晦气,即便再好奇,亦不会不顾大局,自然应允。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皇后便折返,脸色不太好看:“淑妃,这宫女经他们辨认,确属你宫里的春喜了,死相十分惨烈,妹妹就不用去瞧了。”

淑妃脸色有一丝哀色:“春喜在臣妾宫里一向克己守礼,从未有过逾矩之事,臣妾亦从未有过重言责罚,如今竟惨死至此,当中必有蹊跷。臣妾怀有龙裔,不便处理,还请皇后娘娘为春喜做主。”

“妹妹放心,倘若春喜真是横死,本宫定会为她做主的。”皇后拍拍她的手,予以安慰,“今日众姐妹也受惊了,晚山茶来日再赏,且先回宫歇息吧。平儿,稍后吩咐御膳房为各宫主子备份参汤压压惊吧。”

回到兰心堂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御膳房的参汤就送了过来。

“主子,这次事有蹊跷,奴婢心里一直都忐忑不安,主子,依您之见,这是怎么回事?”百合低声开口。

“务须担忧,你与绿萝先回房歇息吧,兰湘伺候我就行。”朱樱笑笑,“如果是针对我的,再急也无济于事,倘若事不关己,就更不必担心了。”

“是,主子。”百合知道主子已经有了自己的考量,也不多言,默默的退下了。

朱樱这才得空好好捋捋这件事儿了。死了一个宫女,本不是什么大事,就上回她回兰心堂路上听到的求救声之后就再没下文,然而这次却要大肆彻查,要借此陷害栽赃正是大好时机,而皇后不可能不明白这个到底,她顺水推舟便是持了默认的态度。

那么皇后跟暗处的人联手要除去的又是谁呢,春喜跟她虽没渊源,但当日淑妃试探她之际便说过春喜有异心,且前晚她就在事发现场,朱樱虽然安慰着百合,心底却隐隐有些不安。

……

果然,未时时分,就有皇后身边的小太监过来请人了。

“公公可知此番皇后召见所谓何事?”绿萝塞给他一锭银子,低声问道。

那公公踌躇半天才开口:“可不就是为了翊坤宫的那个宫女的事,据说有宫女目睹前一晚朱宝林出现在琼花园,皇后娘娘召去问话呢。”

“那边走吧,公公请带路。”朱樱镇定异常。

绿萝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因为那晚主子确实去过琼花园,还命令她与百合候在百步之外,等她二人赶过去时主子早已不见踪影,回来后才知道皇上掌灯兰心堂。

相比起来,百合要镇静得多,握了握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没事。百合怕的就是绿萝自乱阵脚,更何况,虽然在府里时主子胆小怯懦,入宫之后却性情大变,沉稳淡然却又不失那份乖巧,所以她相信主子。

“兰湘,你留下,跟安公公打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朱樱声音里一脉沉静,“务须太过担心。”

景仁宫里,除了张贵妃和淑妃,所有妃嫔已经再次齐聚一堂了。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给各位姐姐请安。”朱樱不紧不慢的行礼,身子却微微抖着,泄露了她的惧怕。

“朱宝林不必如此不安,先坐下吧。本宫让你过来,不过是有些话要问你而已。”皇后声音里慈祥有余。

“谢皇后娘娘,嫔妾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朱樱低着头答话。

“宫女彩云说前晚亥时至子时时分看到宝林妹妹出现在御花园西边的琼花园,也就是今日发现春喜尸首处,可有此事?”

“回娘娘,确有此事,那晚嫔妾闻得只在夜半花开的琼花花香,便起身前去观赏。”朱樱言简意赅。

“宝林妹妹可真是好雅兴,夜半三更还有这份心思。”梅贵人冷嘲热讽,“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偏要挑夜深人静又僻静的地方进行?”

“贵人妹妹此言差矣,琼花一年仅开花一次,且一次不过两个时辰,花期短暂更是弥足珍贵,便是悉心等上一晚也是物有所值的。若不是永和宫离得远,本宫倒也愿意夜半赏花。”素来低调的贤妃突然开口。

朱樱有些诧异于一向恬淡不与人争的贤妃竟然替自己说话,遥遥的递过一个感激的目光。

“可是夜半赏花也应该有宫女陪伴左右,彩云却说只看到宝林妹妹一人,又是何故?”梅贵人咄咄相逼,“而且不过才隔一日便发现春喜尸首,此事必然大有文章。”

于此同时,皇后身边的武公公急匆匆的进殿:“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在琼花园里发现了些东西。”

“慌慌张张的,可知道是什么了么?”皇后抿了口茶,漫不经心的开口。

“娘娘,是些安胎药的药渣,只是……刚刚经过太医验证,药渣里有伤胎的丁香降香之物。”武公公一鼓作气的如实禀告了。

“岂有此理,可查清楚这药是宫里哪位主子在服用了?”

“禀娘娘,这药药方与淑妃娘娘近来服用的安胎药方一致。而且淑妃娘娘适才晕倒在翊坤宫。”

皇后这才大惊失色:“快请太医前往翊坤宫,此事事关重大,杏枝,请皇上往翊坤宫一趟。”

所有人便又浩浩荡荡赶往翊坤宫,朱樱知道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一路上都在想着对策,刚刚大殿里梅映雪处处针对自己,言之凿凿似乎颇有把握,实在怪异。低头吩咐了绿萝几句才跟在队伍后面前进着,一抬头便看到贤妃身旁的大宫女也抽身离开了。

嘉元帝早已经在翊坤宫了,神情依旧是淡淡的朝皇后伸手:“皇后,朕处理政务之时便有人来报说淑妃遭人毒害,事情始末究竟如何?”

皇后被嘉元帝牵着坐在他身旁,语气自责:“后宫生出这许多波澜,是臣妾治理六宫不严明,臣妾甘愿领罚。”

“皇后此言差矣,若真要追究责任,那朕就该负最大的责任了。”嘉元帝安慰她,“朕听闻此事又牵涉到兰心堂的朱宝林,可是属实?”

皇后便又将此事述说了一遍:“只有人目睹前一晚朱宝林独自去过琼花园,所以本宫和众姐妹才有此怀疑。”

“皇上,嫔妾与淑妃娘娘同居于翊坤宫,曾经听见淑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训斥责罚过春喜,言语之间还提到朱宝林,嫔妾此刻才想起来,请皇上恕罪。”坐在下首的张采女忽的起身跪下请罪。

“张采女,此事事关重大,你可有听清楚?!”皇后沉声问道。

“皇上,皇后娘娘,嫔妾所言句句属实,那日嫔妾正想去给淑妃娘娘请安,却突然听到淑妃娘娘的宫女月圆在训斥春喜,说她卖主求荣,投靠朱宝林,企图陷害娘娘。”

嘉元帝眉毛都没耸动,眸色幽深的望了过来:“朱宝林,此事你可有话要说?”

朱樱被逼上绝路了,只能出列跪地,小脸吓得雪白雪白的:“请皇上皇后明鉴,嫔妾与淑妃姐姐手足情深,嫔妾又怎会陷害淑妃娘娘?”

“姐妹情深?”梅贵人讽刺着开口,脸色嫌恶,“皇上,前几日朱宝林对嫔妾无礼,嫔妾略施小惩了一番,彼时淑妃娘娘步撵经过却并未出言相助,想必朱宝林因此怀恨在心。”

为淑妃诊治的太医出来禀报:“回皇上,淑妃娘娘体质虚热,加上丁香降香都有疏通气机,辛温香燥,所以有轻微流产的征兆,好在发现的及时,此刻并无大碍。”

“那就好,太医,好好为淑妃调理身子,本宫一定还她一个公道。”

“是,皇上,皇后娘娘,微臣先下去为淑妃娘娘开方制药了。”

“朱宝林,幸而这回淑妃娘娘和肚子里的孩子有惊无险,否则你就是有十条命也是赔不起的。”梅映雪似乎有些泄气,气势依旧狠戾,“朱宝林有害人之心,为了后宫安宁,请皇上皇后严惩。”

“皇上,皇后娘娘,既然淑妃娘娘和腹中龙裔并无大碍,还请皇上皇后饶朱宝林一命,从轻发落。”张采女出声附和。

得,听起来是在求情,实质却是坐实她的罪。

“皇上,皇后娘娘,此事与嫔妾无关,恳请皇上皇后查明此事,还嫔妾一个清白。”朱樱不愿白白被人诬陷,跪地陈情,“梅贵人口口声声说嫔妾去过琼花园凶手便是嫔妾,可倘若还有人去过,存心栽赃,嫔妾便做了那个替死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