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妃一向深入简出,除了请安一般不外出招事,朱樱记得温妃出身并不高,能够走到正二品的妃位上,除了二皇子的受宠,恐怕也是有几分聪慧在里面的,以不争为争,才是真正上得了台面的戏码。

很快便有几个医女进了大殿,将各位主子挨个的带入内室查探。朱樱亦是坦然的被她闻了一圈便出来了,她出来便看到嘉元帝在打量着手上的香囊,而廖宝林颤巍巍的跪在大殿中央,不断的诉着冤屈。

最后只在廖宝林身上搜出一个香囊,香囊里不是干花,竟全是茶花花粉。

“皇上,嫔妾冤枉!香囊不是嫔妾的,嫔妾今日并未佩戴香囊的,红袖可为嫔妾作证啊皇上。”

身旁跪着是的侍女红袖一直在抖着身子抹眼泪,似乎被皇帝的怒意吓着了,话都说得含糊不清:“皇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开恩,真的不关奴婢的事……”

刚刚与廖宝林毗邻而座,如若她真的带着这样香气浓郁的香囊,自己没道理闻不出任何异样啊。如果是遭人陷害,那那人身上怎地又会一点痕迹都不留?

可嘉元帝认定了此事系廖宝林所为,自是十分震怒:“廖宝林心术不正,企图危害朕的皇嗣,朕身边是断断容不下这样的蛇蝎之人。来人,将廖宝林打入冷宫,别让朕再见到她。”

嘉元帝对此事已经盖棺定论,自是无人敢有异议。

他脸色仍旧不好,皇后见机安慰到:“皇上保重龙体,好在二皇子是个有福气的,皇上也不必过于忧心,太后那边还等着皇上呢,臣妾陪着您去安抚安抚她老人家?”

“今日是朕的生辰,却滋生如此事端,实在叫朕痛心非常。后宫乌烟瘴气,便是皇后你的管教不利。太后那里朕自会去请罪,只皇后你也需在宫里好好反省反省了。如若皇后力有不逮,这段时间,便让张贵妃和淑妃帮着协理六宫之事吧。”嘉元帝扔下这么句话便拂袖而去。

这番重话不仅是在警告整个后宫,也是在告诫皇后。朱樱倒真有些同情姜皇后了,虽为皇上的结发之妻,但姜氏一族盘根错节,皇帝必然不会任其发展。虽在嘉元帝初登基之际襄助剿灭乱党立下功劳,但古往今来哪有朝代不是狡兔死走狗烹,皇后将门出身性格隐忍而强势,如今又生下大皇子,皇帝怎会不忌惮姜氏。大皇子是他的骨肉,他自是不会如何,只是这个皇后,即便有朝一日被架空了权利,嘉元帝恐怕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朱樱暗暗想着,其实皇后意识到了这一点,不过她又能如何。帝王之心,向来莫测,帝王之情,从来寡薄,是由不得这些痴女人做片刻美梦的。

……

万寿节之后,皇后遭到冷落,她亲手举荐的张若萱张宝林却大放异彩,盛宠空前。而兰心堂里的朱美人的荣宠也仅次于张宝林,同样引得各宫眼红。

皇后称病拒绝了每日的请安,整个后宫都窸窸窣窣的嚼起了舌根了。

朱樱看着宫里的人,淡淡的吩咐着:“别宫里的奴才我管不着,可咱们兰心堂的却不许你们乱嚼舌根子,百合兰湘替我盯着,倘若有违逆我的,定然不饶。”

“是,主子,奴才(奴婢)们绝不敢违背。”

最近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多,朱樱一直来不及将整个逻辑完整的理顺,此刻留下百合,细细梳理着这些:“最开始便是我回兰心堂路上听到宫女惨叫,紧接着琦贵嫔小产,林昭容与萧婉仪遭到贬斥,痛失两子皇上却不重罚。再到琼花园事件,梅更衣陷害我,淑妃顺水推舟,贤妃却无意间帮了我一把,对梅更衣落井下石。最后梅更衣遭到贬斥。再来便是万寿节二皇子过敏事件,廖宝林被打入冷宫永远无法翻身。”

“百合,你觉不觉得这些事情里都透着些诡异?”

“禀小主,奴婢觉得万寿节上二皇子过敏一事,廖宝林确实冤枉。”百合思量着开口,“奴婢那晚就在主子身后,廖宝林一直在坐席上并未离开。奴婢也并未闻到过茶花花粉香气。”

“好了,我们也别胡乱猜测了,悄悄让兰湘打听打听琦贵嫔与林昭容萧婉仪之前可有嫌隙,其余的,咱们多加防备就行。兰心堂的宫人,给我看紧些,别叫任何人惹了事。”

“是,主子。”

至于万寿节她一个荷包就压过淑妃琴艺的事情,朱樱叹了口气,淑妃多疑,看来非得出面再演一演了。

……

“娘娘不生气吗?那张采……张宝林在万寿节上可真是出尽了风头,竟还学娘娘一样想用舞技获得皇上的青睐,要不是娘娘正怀有龙裔,才不会让个小小的宝林抢了风头!”莺儿有些替自家娘娘愤愤不平。

“你也知道她只是个小小的宝林,不值得本宫放在眼里,况且,经此一役,咱们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才真叫没捞着半点好处。”张贵妃品着小厨房新做的糕点,笑得十分妖娆,“这紫薯牛乳糕甚合本宫的心意,送些给翊坤宫的淑妃尝尝,淑妃妹妹心里苦……”

“是,娘娘。”莺儿虽然不大理解自家娘娘,还是规矩的送了过去。

这紫薯牛乳糕紫色纯正鲜亮,储秀宫的小厨房别出心裁的做成了梅花五瓣的形状,中间加了层乳白色的牛乳糕,乳香和紫薯融为一体,入口即溶齿颊留香。

淑妃细细的品尝着,确实味道不俗。

“娘娘,虽说奴婢刚刚先尝试过,但娘娘到底怀着皇子,体质有别,怎就不加以防备呢?”月圆见自家娘娘吃得津津有味,有些着急。

“万寿节一役,还有谁看不出皇上对于皇嗣的重视?张贵妃是这样不长脑子的人吗?这盘紫薯牛乳糕送得这样明目张胆,不过是与本宫示好,希望本宫同她一起对付皇后娘娘罢了。”淑妃配着酸甜可口的果露,只觉十分合心意,“让小厨房也学着做些吧,皇上应该喜欢的。”

月圆下去吩咐了,花好却不明白主子心思:“那娘娘准备同贵妃娘娘联手吗?”

“联手做什么?兔死狗烹的事这宫里还少吗?张贵妃有野心,有太后偏袒,可皇上的心思尚不明确,本宫何故要为他人作嫁衣裳?”淑妃勾唇笑了笑,一方的筹码是大皇子和姜氏一族,一方的筹码是即将出世的皇子和大公主,以及太后的亲眼有加,倒真算得上势均力敌,押错了便是万劫不复,那她何不静观其变?

“小厨房里新酿的果露味道不错,给张贵妃姐姐送点过去吧。”

“娘娘,兰心堂的朱美人来了。”月圆回来禀报。

“哦?倒是稀奇了,本宫好久没同这妹妹说说话了,宣吧。”淑妃好奇得很,自己这妹妹虽然身无长物,但频频获得皇上垂怜。本以为会恃宠而骄的,却不想还是个温温懦懦的性子,连一点争宠的意识都没有,要不是凭着几分运气,皇上也顾着自己的几分薄面,哪里还有她出头的机会?

朱樱进门的时候一直都笑得很甜,亲亲热热的行礼请安。

淑妃差人扶起她:“妹妹在本宫这里务须多礼,本宫好久没好好瞧瞧你了,本还担心你宫里缺什么呢,如今瞧着,脸色倒是越发红润水灵了。”

“谢淑妃姐姐夸奖,妹妹心里惦记着姐姐和肚子里的小皇子呢,妹妹记得小时候母亲亲自给弟弟绣襁褓,绣得越粗糙,孩子便越是好养活。妹妹针工拙劣,却是诚心诚意为小皇子绣的襁褓,希望淑妃娘娘不要嫌弃。”朱樱让百合把包好的襁褓递给月圆,语气十分诚恳。

淑妃抚摸了半晌,也跟着笑得意味深长:“本宫记得妹妹送给皇上的荷包绣得极为精致,这襁褓的针脚也细密得很,妹妹可真是巧手。”

“是真的吗淑妃姐姐,妹妹还真担心绣得不好,万寿节那日若不是皇上追问,妹妹还真不敢拿出来丢人现眼。”朱樱愁眉苦脸,“嫔妾在家里时,祖母常常夸淑妃姐姐琴棋书画样样卓绝,而妹妹却样样一窍不通,只得让妹妹勤练绣工了。只是妹妹天资愚钝,总也是技不如人,让姐姐见笑了。”

“妹妹多虑了,本宫是真的喜欢。”淑妃笑着开口,“月圆,将这碟紫薯牛乳糕给朱美人尝尝,妹妹若是喜欢,本宫再让小厨房做些给妹妹送去。”

朱樱双眼一亮,毫不犹豫的捻起一块塞进嘴里,表情愉悦的点头:“淑妃姐姐宫里的点心果然十分可口,妹妹十分喜欢。”

前一块还未完全咽下,手便又往碟子里伸了。最后那碟紫薯牛乳糕便全数入了朱樱的肚子。

淑妃倒是一点也不介意,笑着让月圆给她送来一杯消食茶,朱樱喝的见底了才打着嗝的从翊坤宫出来。

“娘娘,奴婢瞧着这朱美人真像个小孩心性。”月圆看着针工还不如自己的襁褓,有些瞧不上,“虽然是娘娘的胞妹,跟娘娘却是判若云泥。”

“到底是刚入宫,哪里晓得后宫险恶,三番四次的被遭人陷害,也亏得是运气不差。近来皇上对她好些,便有些得意忘形了,罢了,本宫没那精力去理会这些了。本宫现下最重要的,是要平平安安的将肚里的孩子生下来才好。”淑妃抚了抚凸起的肚子,淡笑着,“扶本宫去休息吧,找个没人的地儿,将襁褓烧了吧。”

……

“主子,您没事吧?”百合有些担忧,“主子,紫薯虽好,但吃太多容易腹胀啊……您此番为何如此贪嘴?”

“既然多吃几个紫薯糕能让淑妃娘娘解气,那我就是腹胀,又有什么关系?”朱樱笑笑,“现下日头也不是那么毒了,陪我去御花园里走走吧,是该消消食了。”

散了接近两个时辰的步,晚上朱樱仍旧腹胀的厉害,在榻上辗转难眠,一宿都没合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窝是可爱善良的存稿箱啦啦啦啦

无良作者圣诞节嗨森去了 留言要明天再回复,大家可随意SM之~

ps:这货还厚脸皮的求大伙儿看在节日还坚持更新的份上多撒点花神马的。。。。真无耻有么有!

第 16 章

16

随即而来的便是三皇子的百日之宴,皇上示意太后与皇后身子都有些不好,不用大肆张罗,便把这项重任交给了张贵妃。

张贵妃自是七窍玲珑心,知道三皇子爱热闹,便安排了戏班子热闹热闹,既没有铺张浪费,也算是给足了琦贵嫔面子。

朱樱别的不感兴趣,对完全听不懂的戏剧,却是觉得难得的有趣,早早的就到了长春宫。琦贵嫔为人虽然冷淡,但对上对下都是一个态度,朱樱也没资格介意,远远的冲着三皇子扮鬼脸逗着他了。

琦贵嫔看到三皇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朱美人,笑了笑:“妹妹可要抱抱三皇子?”

虽然心有防备,可朱樱对小包子是零抵抗的,一脸欣喜的点点头:“谢贵嫔娘娘。”

她上一世其实曾怀过孕,只因为并未发觉,加上拍戏吊威亚太过劳累,最后终是保不住了,这一直是她心里的一个疙瘩,所以一看到小孩子心里便会柔软得一塌糊涂。

三皇子不过百日,加上在母体营养有些不够,只有那么小小一团,小鼻子小眼睛,白嫩嫩的,像只小馒头。

朱樱谨慎的抱着,吩咐乳母在一旁看着姿势可有不妥,会不会叫三皇子难受不舒服。绿萝也跟着逗他:“主子要这样喜欢小孩子,自己也生一个便是。”

朱樱瞪了她一眼:“竟是越发的不懂规矩了,休得再胡言乱语。”

“她说得对极了,美人姐姐深得皇上宠爱,怀上龙裔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身后传来张宝林的声音。

朱樱对这个张宝林没有任何好感,只淡淡的笑了笑:“承妹妹吉言。”

这说话间各宫的妃嫔也都来了,张贵妃光艳夺目,特地将太后赏赐的七宝佛珠带在了身上,搭配着宝蓝金线绣玉兰飞蝶纹样的缎袍,倒真是雍容华贵得很。随后而来的淑妃竟是巧合的同时佩戴着这串七宝佛珠,看到张贵妃的时候眼里也闪过一丝诧异。

既是皇子百日,三皇子便是主角,琦贵嫔抱着他坐在淑妃与张贵妃之间看戏。点的是热热闹闹的打戏,三皇子本是看得津津有味的,可渐渐的目光就被淑妃身上挂的那串七宝佛珠引开了。

淑妃见状便取下珠串逗他:“这三皇子倒真是乖巧,一晚上不哭也不闹的,只是这机灵劲,跟妹妹如出一辙。”

张贵妃也跟着搭腔:“可不是,不似本宫肚子里这个小顽皮,白天夜里的闹腾着,半点也不安生。”

三皇子的眼珠子提溜的又转到贵妃那边,指着她咿咿呀呀的叫着。

琦贵嫔笑着拍打着小人教训:“真是个小贪心,手里拿着淑妃娘娘的那串呢,又惦记着贵妃娘娘的了。”

张贵妃便也将佛珠脱了下来逗他:“贵嫔妹妹说的哪里话,才这么丁点,哪里懂什么贪不贪心。许是三皇子打小便有佛心,这佛珠才能叫他看上眼的了。”

“贵妃娘娘说的是。”琦贵嫔将两串佛珠都放在三皇子怀里,又转头看向淑妃,“贵妃娘娘刚刚点了出戏,淑妃姐姐可有什么想听的?”

“不用了,本宫一向不大喜欢这些戏折子,不过是跟着大伙儿一起热闹热闹罢了。”

说话间三皇子似是玩腻了两串佛珠,赌气似的往外扔着,同时哇哇大哭了起来。琦贵嫔眼疾手快才堪堪接住:“康嬷嬷,把这捣蛋鬼抱过去。”

“三皇子可能是饿了,奴婢先去给他喂奶。”康嬷嬷抱着三皇子离开,琦贵嫔便将佛珠还给两位娘娘,对三皇子的任性表示抱歉。

张贵妃和淑妃自是不会同小孩子计较,接过佛珠笑着摇摇头。只是淑妃顺手便将佛珠交予了身边的花好,而张贵妃却神色自若的重新带在了脖子上,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嘉元帝公务繁忙,来得最晚,听闻三皇子吃完奶已经睡了便也没做声,只给襁褓中的三皇子取了文轩二字做名,再陪着众位妃嫔看了会子戏便携着新贵得宠的安宝林扬长而去。

一时羡煞旁人,引得满座皆议。

朱樱看着专心看戏的琦贵嫔笑容依旧,到底有些替三皇子心疼着。琦贵嫔生产之时死里逃生,三个孩子只有三皇子仅存,自然捧在手心李呵护着的,却为何嘉元帝不仅对这个看似母凭子贵的琦贵嫔总是不远不近,甚至对三皇子都不甚关怀呢?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朱樱都有些替这个琦贵嫔心寒了。

皇后在病中,后宫的事大多是淑妃与张贵妃打理,只是淑妃临近产期,实在不宜过分操劳,所以重担便落到张贵妃肩头了。

朱樱去探望皇后时正巧遇上张贵妃在向皇后请教宫务,她一个小小的侧六品美人,自是没资格过问内政,乖乖的候在殿外等着。

姜皇后性情和善,素来不喜张扬,景仁宫的中庭并没有繁花似锦。只种了两棵银杏,古老而繁茂,四周环绕了不少四季常青的灌木,满眼的绿意倒也真算得上是赏心悦目了。

朱樱绕着一雄一雌两棵老银杏树走了一圈,脑补着秋天硕果累累的场景,打定主意到时候来叨扰皇后讨几颗银杏吃吃了。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圣眷正浓的朱美人吗?御花园里奇花异草美不胜收,怎么朱美人却瞧一棵银杏树瞧出神了呢?”

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声倏地在身后响起,朱樱也不介意她话里的阴阳怪气,规规矩矩的福身行礼:“给萧充仪请安。”

“起来吧,要朱妹妹给我请安,姐姐心里可真过意不去,这要是让皇上看到,定然要惩罚姐姐的了。”萧充仪亲自将她扶起,笑得春风和煦,只是话里的揶揄聋子都能分辨。

“妹妹位份低微,给姐姐请安是天经地义。”朱樱仿佛没听到她话里深层的意思,只四两拨千斤的回她。

“朱妹妹头上的这只玉兰簪倒是精致的很,想必也是皇上赏赐的吧?叫姐姐好生羡慕。”萧充仪温温的开口,梅更衣当日抢走她的玉兰簪,事后皇上便让内务府重新打了一批新样式的玉兰簪给她,这早已经人尽皆知。

朱樱其实挺理解这无聊的萧充仪的,闷在宫里反省了三个月,一出来铁定会变话痨的。只是话痨就话痨,句句含沙射影的话谁愿意搭理?

“充仪姐姐务须羡慕,皇上赐予姐姐的,想必比妹妹的要华丽得多。”朱樱笑得十分无害,谁不知道,便是万寿节大行封赏之际,萧婉仪不过只是循例晋升为充仪,再无任何旁的赏赐。

萧充仪脸色气得发白,正欲发作便看到张贵妃出了大殿,只能压下心头的憋屈上前请安行礼。

“两位妹妹似乎相谈甚欢,可是被本宫扰了兴致?”大约是宫务劳累,贵妃的脸色有些虚弱,笑着开口。

“回禀贵妃娘娘,嫔妾正羡慕朱妹妹宠渥恩浓呢,发簪都是皇上特地赐下的,叫嫔妾羡慕得很呐。便是贵妃娘娘身怀帝裔,又掌管六宫事宜,劳苦功高,也没这份荣耀啊?”萧充仪这话无非是想表明朱美人受宠,风头已经压过了贵妃,想要借贵妃之手挫挫她的锐气罢了。

只是张贵妃是何许人也,岂会遭人摆布,她闻言只是莞尔:“哦?萧充仪此番是意在表达皇上识人不清,还是本宫获宠无能?”

萧充仪这才惊觉刚刚拈酸吃醋的话语大有不妥,亡羊补牢的请罪:“嫔妾不敢,嫔妾一时失言,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你刚刚反省过,也该长些记性了。咱们皇上对后宫一向宽厚博爱,断然不会厚此薄彼,只最不喜欢拈酸吃醋之人了。今日,本宫便也不重惩与你,且随本宫回储秀宫抄写几段女训罢。朱美人且去给皇后请安吧。”

“是,嫔妾恭送贵妃娘娘。”朱樱目送她二人走远才转身进入内室给皇后请安。

“嫔妾给皇后请安。”朱樱屈膝福身,低着头行礼。

“起来吧,平儿,给朱美人看座。”皇后靠在床头,脸色仍旧不大好,“本宫这身子不争气,还难为你们时时记挂着。”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自是福泽深厚,嫔妾家里有种说法是说小病乃囤福气之事,皇后娘娘只安心养好身子,以后必然更是咱们大齐的福气。”

“果然是张小甜嘴,难怪叫皇上放在心上。”姜皇后将她拉到床沿坐下,低低的叹了口气,“本宫瞧着你确实是乖巧伶俐,定是能为本宫分忧的,只是眼下的位分并不适宜学习宫务,本宫深觉遗憾。如果本宫向皇上讨个人情,你可愿为本宫分担?”

朱樱将乖巧进行到底,惶恐得直摇头,脸色吓得惨白,一对眼睛瞪得铜铃大:“皇后娘娘折煞嫔妾了,宫务事情繁冗而复杂,只有贵妃这样聪颖智慧的才能为娘娘分担一二,嫔妾愚钝,每日里只思量着如何玩乐便已经觉得时间不够用了,哪里担得起这样的重任?”

皇后定着眼神看了她半晌,终是摇头:“张贵妃哪里能真的替本宫分担一二?”

朱樱离开的时候便是在想,姜皇后最后一句话的深层含义。张贵妃素来野心勃勃,初掌宫权必然想事事都学,日后凭借着帝宠能够做到梦寐以求的位置上去,能够以能力教六宫信服。

而姜皇后虽然近来不受恩宠,但姜氏一族很是壮大,更有大皇子这个护身符,哪里会甘心让一个贵妃凌驾于自己之上?

所以,这两方已经在积极的培养自己的势力了,而皇后适才对她的试探,正好说明此时皇后的“求贤若渴”了。只是,第一眼就选中她这个废柴党,皇后也忒饥渴了罢。

待朱樱出了垂花门,皇后便摇了摇头,本以为这朱美人与淑妃一父同胞,总会有些心计与野心的,哪曾想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想来淑妃也是觉得这阿斗扶不起来,所以便弃如敝屣的罢。今日看来,她晋到这个位分,不过是凭着五分容貌五分运道罢了。

“杏枝,传话下去,本宫身体违和,需要静养,谁都不见。所有的请安都免了,让平儿去请王太医来一趟景仁宫。”

“是,皇后娘娘。”

……

“主子,奴婢听闻皇后娘娘近来病更是严重了些,王太医去景仁宫也勤了不少。”绿萝边捶腿边抖落着近期的消息。

嘉元帝政务繁忙近来鲜少来后宫,而之前表现出的对于皇后的不满仍是历历在目。嘉元帝虽只是让张贵妃协理六宫,但用意已经十分明显。

皇后此时重病,避其锋芒,才算是上上之策啊。

“淑妃娘娘临盆的日子也近了吧?”暑热当头的天气,本就鲜少出门的朱樱更是哪都不愿去,就喜欢在院子里坐在秋千上打盹儿,绿萝揉腿,兰湘打扇子,百合替她捯饬冰凉可口的什锦水果盘。

“回小主,奴婢看着太医一日看三回的,八成就是这几天的功夫了。”兰湘回答,“主子若有些乏了,进屋小憩一会儿吧,现下还早,想必皇上要晚些时候才到。”

“主子,果盘已经给您预备好了,您可是现在就要用上点儿?”兰湘见她倚着吊绳昏昏欲睡,便低声询问着。

“行,我便先尝尝,倘若不好吃就重新做,免得扫了皇上的兴致。”朱樱调皮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朕竟不知朕的爱妃是个小馋猫转世的。”嘉元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院中,笑着调侃秋千上的女人。今日朝堂事务繁冗,加上天气燥热让他心绪一直难平,一直到进了这兰心堂,朱美人清爽的模样,和着这沁心的果香,才叫他终于展颜。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气超级冷 大伙儿注意保暖啊 【出门穿得像个球状还是会被冻成傻瓜的维尼玛温馨提醒~

ps:我弟弟竟然今天开始放寒假了= = 真想揍死这幸福的熊孩子!

第 17 章

17

“皇上!”朱樱惊喜的喊出声来,却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仪,忙跪地请罪,“给皇上请安,嫔妾一时失态,还请皇上恕罪。”

“爱妃快起。”嘉元帝上前将人扶起,看到石桌上的冰镇果盘,“这可是特地为朕准备的?”

“启禀皇上,小主从晌午就叮嘱奴婢去内务府领了鲜瓜果回来,敲些冰垫在盘底再切些瓜果,最合适这个时节食用了。”兰湘在旁为自家主子揽着功劳。

嘉元帝看了朱樱一眼,她一身雨后天青色的裙衫,头上素雅的插着几只簪钗,简单却不简陋,盛夏的晚霞里有着晶莹如玉的凉意。

“皇上要不要尝尝看?”朱樱歪着头,笑意盈盈的夹着一块蜜瓜送到他的嘴巴,满眼期待。

嘉元帝就着她的手吃下,笑着点了点头,也夹了一块喂她:“蜜瓜里有爱妃满满的心意,朕吃着自然是异常香甜。爱妃也尝尝看。”

西边进贡的蜜瓜本就清甜,冰镇过的口感更佳,朱樱听着他信口开河的甜言蜜语,面上含羞带怯的,心里一片清明。

晚膳摆在了兰心堂,朱樱自是喜不自胜。皇帝的伙食哪是她一个小小的美人可以比拟的,而且宫里等级森严,有些菜式是她这个位分无法享用的。现在托了这渣皇的福,能一饱口福,她脸上的笑意便真心了许多。

嘉元帝看着她的笑靥如花,心底也在感慨她的单纯,自己不过陪她用一顿晚膳就如此乐不可支,这样容易满足,平日里却从未有任何要求,一直都乖巧安顺。是天性如此,亦或是深不可测?

本来有着一丝怀疑的嘉元帝看着她喝上一小口汤便满足得快要忘形的模样,深深的觉得自己真是杞人忧天了。

……

晚膳之后嘉元帝便回了养心殿继续处理政务,临走前承诺了晚上歇在兰心堂,朱樱自是欣喜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