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的日子实在无聊,大姐出嫁,与她交好的杨婉月虽也来过几趟,只是杨婉月对自己要求严格,便是休息日,每天都给自己布置了不少功课,还要在老太太面前尽孝,剩下的时间也不多。其他姐姐妹妹她在她面前放不开也玩不到一块。

林瑾衡连连保证,九姑娘才松手。

回了暂居的院子,犹豫了很久,陶芳菲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姨母和大表哥之间?”

陶刘氏叹了一口气,她当年就知道姐姐和长子次子的关系一般,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年甚至更淡泊,回想往事,这心结已经乱成一团,如何解?

心中也是埋怨老太太看不清利害关系,偏心眼的厉害,就算要偏也是偏着这两个成器的啊,一心扑在老六身上,那是个不成器的,再偏爱有什么用,如今她在府外府内地位崇高,可不都是看着她大儿子和二儿子的面子。

连带着林晋海和二老爷对母家刘家也不亲近,否则,陶明宇怎么会被罢官,之后更是一点起复的机会都没有,刘家怎么会没落到这个地步,但凡林晋海和二老爷愿意尽心照佛,也不至于如此。

面对陶芳菲的疑问,陶刘氏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一些事也该让她知道,老太太是能为她们撑腰,但是能量没她们预想中那么大。

“你大表哥,二表哥打出娘胎就被府上的太夫人抱到了自己膝下教养,太夫人走的时候,两人已经成家立业,与你姨母委实没有亲近的机会,是以母子感情一般。”亲母子又如何,养恩大于生恩,否则老太太也做不出那些事。

陶芳菲顿了下,说道,“便是不养在跟前,也不至于如此,哥哥不就是养在祖母膝下,那还是养在老宅呢,但是对母亲也是。”猛地捂住了嘴,忐忑的看着怔怔的陶刘氏,小声道,“女儿不是故意的,母亲别难过。”

陶刘氏偏头,拭了拭泪,纵使儿子死了十几年,想起来心也在疼,强自镇定道,“我只有你哥哥一个,你姨母却还有个打小养在身边的小儿子,情况自然不同。”继续缓缓道,“十个手指头,都有长短,偏心在所难免,可是若是过了,就会伤了母子情。”

陶芳菲抬眼看陶刘氏,听这话头,老太太似乎还做过什么事。

姻缘谋

“你大表哥与你刘家大表姐本有婚约,若不是当年晴儿出了意外,你刘家大表姐才是这府上的国公夫人。碍着长公主,这事别人都不敢提,怕是很多人都忘了。”陶芳菲倒不惊讶,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时下多得是把侄女外甥女娶进门做媳妇的婆婆。只是她却不知还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如果这样,现在她们母女也会自在很多。

陶刘氏却道,“若我是你姨母,绝不会同意这门亲事,刘家只会拖累国公爷,对他的仕途,国公府的未来没有半点好处,这门亲事得利的是你姨母和刘家。”娘家再亲,自己如意,哪里比得上亲生骨肉重要。当年林晋海虽然承了爵位,但是国公府的人脉都在老国公手里,林晋海想立足朝堂,守住爵位,压制蠢蠢欲动的老国公,一个强力的岳家太重要了。

陶芳菲似乎有些懂,却觉得一些重点没抓住,“同意,是谁提出了这门亲事?”

“老国公。”

“姨夫不是和姨母关系不睦,怎么会帮着姨母?”陶芳菲惊讶,卫国公府夫妻不睦,根本不是秘密。今天老国公明明在府中,却没有接见两人就是证明。

“你姨母一直想晴儿嫁进来,奈何太夫人不同意,于是老国公找上了你姨母,只要你姨母答应善待三老爷,他就促成这门婚事。”

陶芳菲惊讶的长大了嘴,老国公为了三老爷算计林晋海,老太太为了娘家算计林晋海,“大表哥知道!”那就怪不得林晋海对老太太这般冷淡。

陶刘氏沉沉的点头,她还记得,那阵子林晋海出征在外,正巧林宋氏病了,老国公和老太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定下了这门亲事,下聘的排场极大,满京城皆知,这门婚事再无回旋的余地,就等刘晴及笄成婚。

陶刘氏当年也问过老太太,林晋海不喜欢刘晴,他以后怎么会愿意照佛刘家。

老太太不以为意,“现在不喜欢,成亲可就未必了,再说晴儿花容月貌,男子哪个不爱美,只要晴儿生下儿子,还拍老大不把刘家当岳家看。老大与我不亲近眼里只有太夫人和宋家,若是我再不找个贴心的媳妇,日后这府里哪里有我的位置,小六怎么办?刘家怎么办?”

只是可惜老太太算盘打得再好,人算不如天算,刘晴溺水而亡,老太太和刘家想用刘灵代替,宫中却下了尚主的圣旨,谁又敢和皇家抢人。

老太太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娶到称心如意的儿媳妇,却迎来了一尊菩萨,再想拿其余儿子的亲事帮扶娘家,重华长公主用圣旨懿旨,让老太太的谋划一个都没成。

陶芳菲眼神微闪,“刘家大表姐真的是自己不小心落了水?”一个不被部分人期待的新娘。

陶刘氏看着女儿,半响才道,“我们当初也怀疑是太夫人或是国公爷动的手脚,只是没有证据,你舅舅和舅母都为这这件事来国公府闹过,”老太太也没少掺和,目的无外是再结林刘两家的婚事,“后来国公爷被太后选中做了驸马,这件事,大家也不敢再深究。”刘婷之死,到底是意外还是认为,又是何人所为,至今仍是谜,只有当事人清楚了。

“为着这门亲事,母子感情就更加淡了。”陶刘氏淡淡道。

陶芳菲皱着眉头说道,“有了大表哥的前车之鉴,姨母怎么还会把五表姐娶进门,姨母不是最疼爱六表哥。”难不成娘家和一个贴心的媳妇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不惜伤了母子感情。

陶刘氏眼角微跳,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她真的不了解这个姐姐,哪怕偏心,也不要表现的这么明显,这么理所当然,现在想想,母子之间闹到这个地步,林晋海和二老爷绝情固然是一方面,老太太自己也是功不可没。

“当年这门亲事没成,刘家又没了一个女儿,刘家就想把嫡次女嫁给二老爷。”

陶芳菲拿帕子掩住到嘴的惊呼,之前还想把刘灵定给林晋海,现在转头又要说给二老爷,真当以为国公府的爷们是菜园子的菜不成,由着刘家女挑拣。

陶刘氏又是重重的叹一口气,刘家可不是把国公府得罪惨了,还有更离谱的,“公主为二老爷从宫里请旨赐婚忠义侯府嫡长女,”家世、性情、模样都是一等一,看看太夫人和林晋海为二老爷选的亲事,谁对谁真心,一目了然,“之后,刘家居然还想把灵儿嫁给比她还小两岁的四老爷。”

陶芳菲已经无语了,这是怎么样的执着,非得把刘灵嫁进来不可。

“有公主插手,这事自然没成,灵儿也没了脸面,匆匆嫁到外地,这些年都没回过京城,这孩子是在怨家里呢!”陶刘氏感慨,当年家中就她和刘灵劝着强扭的瓜不甜,到时候没亲上加亲,反倒弄僵了关系。可是摊上了一群不省事的亲人固执己见。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六表哥和六表嫂的亲事,公主就没有插手?”前几门亲事都被公主打乱了,那这一门呢!

“就是这门亲事给你姨母和表哥们之间的关系雪上加霜。”

陶芳菲面露错愕,忽然心中转过几个念头,凝神细听。

陶刘氏想着借这个机会把国公府的事情告诉女儿,也让她清楚,她们母女是被打上老太太标签的,大房、二房、四房恐怕对她们不会有很大善意,所幸她所求的只是小事。

“你姨母心心念念让刘家女嫁入国公府,但是刘府那边提出两人亲事的时候,你姨母却是一口回绝,还请公主和二太太帮六老爷选一个高门贵女。这让你其他几个表兄知道了作何感想?”这是明晃晃的在告诉林晋海和二老爷她的偏心呢,摆明了老太太很清楚娶刘家女意味着将来没有妻族帮扶,但是为了娘家,要林晋海和二老爷娶,轮到小儿子了就想他娶一个名门闺秀,这样的区别待遇,岂能让人不寒心。

“所以五表姐进了门。”陶芳菲猜测,是否是几位表兄故意和老太太作对。

陶刘氏摇头,“那时候我已离京,对这事也不清楚,这些也是你姨母信里告诉我的。”

陶氏母女换了衣裳,拿着准备的礼物由胡妈妈带着去拜会重华长公主,一个上午所有亲戚都见到了,便是身体不适的四太太四太太都来了,在老太太的嫡亲妹妹面前,她不敢托大。

不过重华长公主一直迟迟不露面,最后老太太只好让胡妈妈带着母女俩过去。

“胡妈妈,这府中的姑娘,嫡出的都是女字旁,庶出的都是草字头,何以琅华郡主?”陶芳菲一早上见了十几个侄女,真的记不住,只好和当初的林瑾衡一样捡嫡出的记,偏偏府里最尊贵的姑娘不一样,衡,蘅?

原因京里一些老人都知道:“衡山的衡,这个字是太后所赐,太后早夭的大公主闺名便是一个衡字,郡主又凑巧和大公主同一个生辰。”虽说有些不吉利,但是太后册封郡主和赐名的懿旨一起到了,重华长公主也只能认了,就当安慰萧太后了。

胡妈妈见陶氏母女面上忐忑,知道两人是担心长公主的性子,长公主的确不是个好相处的人。陶氏母子到来的消息阖府尽知,重华长公主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是懒得动弹罢了!也不怪两人多想。

只是胡妈妈心里对陶氏母女又怕又恶,遂不开口安慰,母女两不说话,她也沉默,只管把人往公主府带便是,少说少错,多说多错。

“姨太太和陶姑娘坐会儿,奴婢已经派人去禀报长公主了。”又吩咐丫鬟上茶和点心。

陶刘氏客气道:“有劳了。”

“都是奴婢应当的。”态度不卑不亢,陶刘氏暗叹,到底是公主府的嬷嬷,行动间比女儿还有气派。

陶芳菲吃着茶和点心,也不敢与母亲说话,生怕露了怯,只是眼神忍不住打量公主府。

公主府不是公主的私有财产,公主去世后,皇家会收回。重华长公主这座府邸始建于前朝,一直都是嫡公主的府邸,经过无数帝皇和公主的建设,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器一具都大有来历,说得上美轮美奂。这大厅内铺设的就是汉白玉砖,色泽均匀通透,端的是上品,寻常人家,一玉难求,在公主府却是任人踩踏。

母女两喝完一盏茶,也没有等到重华长公主。

听闻陶刘氏母女在厅中等候,重华长公主淡淡道,“我要和郡主出门,让她们明日再来。”重华估摸着林晋海是没时间陪女儿出门了,她不舍得女儿失望,于是母女两打算来个京城半日游。

孙嬷嬷便笑着传话给前来禀报的小丫鬟。别说是一个姨太太,便是老太太来了,公主忙着陪女儿,哪里有时间应付旁人。

对上女儿眨巴眨巴的眼睛,重华笑:“可是好奇娘为何这么不给陶氏母女面子。”接见其实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娘不喜欢他们。”林瑾衡肯定道。

重华笑:“就是这个理,既然不喜欢何必委屈自己呢,这日子自然要怎么高兴怎么来。”和刘家有关的女人,她一个都不喜欢,当着老太太的面也不加掩饰。她这一辈子都是如此率性而为,从不曾委曲求全过,先帝时期因着这脾气吃过不少苦,只是她天性使然,就是撞了南墙都不改。如今这样的身份更加不会委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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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日

三朝回门的日子,作为岳父的二老爷专程请假在府上等女儿女婿,其余国公府无差事的大大小小的主子济济一堂等着新姑爷上门。

便是重华长公主也到了,二房的人十分感激。老太太飞快掩去眼里一闪而过的不悦。

老国公爷和老太太虽坐在上首却是一个眼神的交汇都没有,由此可见夫妻两的隔阂有多深。

内幕府内众人也都清楚,老国公爷当年宠的毫无顾忌,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宠妾灭妻这在太宗期间已是一种潮流,根本就不用遮掩了。只是为长者讳,他们这些晚辈只能装作不知道。

府内的姨娘庶出知道之后暗自扼腕自己没早投生个三十年。可惜当年的好时代不再来。

秦瑞家的欢喜的进来禀报:“大姑爷和大姑奶奶到了。“大姑娘以后便只能唤一声大姑奶奶了。

说话间,新姑爷赵世子和大姑娘一前一后进了大厅。

赵世子面如冠玉,戴着束发银冠,一袭大红的弹花暗纹长袍 ,腰间是同色腰带,缀着一块墨玉,倜傥风流。大姑娘桃花人面,梳了祥云髻,插着如意朝云金步摇,流彩暗花云锦上衣配着四喜如意云纹锦裙,亭亭玉立。

林瑾衡心中赞了一句,佳偶天成。

老太太笑眯了眼,果然是天生一对,见赵世子行动间配合大姑娘的步调,更是满意的点头。

二太太见到女儿那一刻,眼眶微红,知道不合时宜,忙低头抹泪。

赵世子和大姑娘跪下给祖父母和父母行礼,其他长辈便不必如此,同辈只用见面礼。

老国公爷和老太太作为长辈例行问话,其他姑娘少爷瞧着好玩,也听得津津有味,国公府有十几年没姑娘出阁,众人都没见过。

不过之后十年怕是年年都有,家里的姐妹都只差个一两岁。

赵世子丰神俊朗,几个年纪大的看的脸颊微红,如此翩翩儿郎当真少有,大姐姐好福气!

等赵世子随着老国公等爷们离开,老太太把大姑娘招到身边,执着她的手仔细打量,关切,“彦之待你可好?”

大姑娘垂着头脸色微红,声音低却肯定,“好!”

一边的二太太细细打量,见她眉目含情,想起方才侄子兼女婿颇为关注大姑娘,两人又是自幼相熟,悬着的心才堪堪放下,有一箩筐的贴心话要讲,眼下却不便开口,好在归宁不是一日就走,新婚夫妻要在娘家住上十天。

老太太握着大姑娘的手连声道,“这便好,这便好。”话锋一转,“你姨祖母和姑姑原想参加你的婚礼,只是路上染了病,这才错过了,今天知道你回门,两人一早便等着了。”今天赵世子拜见的是林家亲眷,陶刘氏母女不便现身。

“姨祖母和姑姑专程赶来,孙女可要好好感谢两人。”大姑娘事前就得了二太太的信,知道两人到了府上,是以并不是很惊讶,面上是一派真诚的欢喜。

老太太顺势就让人把耳房的陶氏母女请出来,大姑娘飞快的掩去脸上的惊讶,无意识的捋了捋发,她听说这位表姑姑艳冠群芳,只是没想到艳到了这种地步。大姑娘幼时与这位表姑姑颇为亲近,忍不住暗暗叹了一口气,这可不是福气,上前行礼,“姨祖母万福、陶姑姑万福。”

陶刘氏连忙扶住大姑娘上下打量,神情激动,眼眶微红,“不想这一别就是十二年,再见之日,妍儿都出嫁了…”一语未完,泪如雨下,又忙忙拿了帕子拭泪,“瞧我这眼浅的,这大喜日子,怎么就。”

当年一别,谁也没想到转眼就是十几年,老太太想来也不免心酸,嗔怪,“你啊,还是和当年一样,也不怕孩子们笑话你。”又对大姑娘笑道,“今儿个你就好好坐在你姨祖母身边让她瞧瞧,幼时她最疼你不过,如今见了你,芳菲都被她给抛在脑后了。”

陶芳菲言笑晏晏的瞧着大姑娘,假意吃醋道,“可不是,小时候母亲就偏疼妍儿,便是这些年也不忘,衬得我好似是捡来的。”

大姑娘忆起幼时点滴,又记着这些年陶刘氏从乡下专程给她的各种礼物,顿感窝心,面上多了几份亲近之意。

老太太乐呵呵道,“你母亲不疼你,姨母疼你。”

陶芳菲顺势倚在老太太身边,“还是姨母疼我。”

老太太慈爱的拍着陶芳菲的手背。

重华长公主饮了一口茶,眼中划过不耐之色,突兀出声,“府上还有事未完,本宫便先行一步了。”说完也不顾旁人,对林瑾衡道,“衡儿,随我回府。”

闻言,林瑾衡如蒙大赦,起先坐在一边听着老太太、大姑娘和陶氏母女追忆往昔,旁人间或擦上一两句,初时听的有趣,久了便觉得乏味,她本就不是坐得住的性子。

林瑾衡对着老太太微微欠身,又对大姑娘笑道,“大姐姐,我改日再来看你。”大姑娘按礼要和赵世子在娘家住上十天。

重华长公主也笑,“妍儿出嫁了,日后可不许只进国公府的门,忘了公主府的门在哪!”

大姑娘立时道,“只要伯父伯母不嫌我烦,瑾妍就忘不了。”

旁人见着大姑娘和重华长公主谈笑自如,态度亲昵,都知晓重华长公主众侄女中最偏爱大姑娘果然不假。说来大姑娘真真是个福泽深厚之人,父母皆出自名门,本身才貌双全,一直以来哪怕八姑娘再怎么存在感十足,无论在府外还是府内众人眼中,大姑娘才是国公府第一姑娘。如今更矜贵的林瑾衡回来了,她又马上出嫁,不用面临地位下降的尴尬。嫁的还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表哥,赵世子,家世、人品、才貌俱属一流,大姑娘的命好的让人无力嫉妒。

“你大姐姐这门亲事委实选的不错。”离了燕禧堂,重华长公主搂着女儿坐在轿子里感叹,还好当年二太太机警,否则这般好姻缘可不是让老太太给毁了。这些年她算是看明白了,在老太太眼里,六房是命根子,刘家次之,随后才轮到他们大房和二房,不对,还有一个杨婉月,怕也是排在他们两房人之前。便是大姑娘,老太太嘴上说最疼爱,实际上也不过如此,否则当年怎么会做出那种事。老太太若是敢把手伸到她儿女身上,甭想她和二太太一样息事宁人。

门当户对、郎才女貌、青梅竹马,不过能不能不是表兄妹,林瑾衡自从听说了这门亲事就一直纠结,却不可与人言,与杨婉月估计有共同语言,但是她还不想老乡认老乡,只好憋着。

重华见林瑾衡面色古怪,纳闷,“你这是怎么了?”

“吃多了,积食。”在燕禧堂无聊,老太太处点心又多是杨婉月的手笔,新颖别致,带着现代气息,让林瑾衡倍感亲切,不知不觉用的真的有点多。

重华长公主失笑,无奈的轻点林瑾衡的头,“你啊!”又轻揉她的肚子,担心,“可难受,让江太医瞧瞧。”

林瑾衡连连摇头,“不碍事,休息一会儿就好。”她和林延愈是早产加难产儿,自幼身子弱,每回请江太医就意味着要喝苦苦的中药,大抵是幼年印象太过深刻,便是如今两人身体已经调养过来,鲜少用药,对江太医的条件反射依旧灵敏。

重华岂不知林瑾衡的小心思,观察她面色尚可,也不坚持。心下盘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也更融洽,要不要也给她闺女培养个竹马,女婿要从娃娃抓起。

我心目中的大姑娘,选自百度图片库

贺芳辰

翌日可巧是五姑娘林瑾芊的生辰,老太太这几日心情好,便散了闺学让姑娘们松散一下,二太太子女双全,地位稳固,乐得善待庶女博个美名,从自己账上划了500两银子为她做寿。

五姑娘欢欢喜喜的谢过祖母和嫡母,命人在自己院子里摆了席面,又让府中的伶伎歌舞助兴,摆上各色珍馐美食。邀请府上众位姐妹玩耍,原还想请素日交好的手帕交,想到这几日二太太忙着大姑娘的事情,方作罢。

五姑娘笑颜如花地将陶芳菲迎进厅内,“瑾芊生辰,竟不想劳烦姑姑亲自过来。”

“这话说的,我都不好意思进门了。”陶芳菲佯装为难。美人一颦一笑皆是动人,尤其是陶芳菲做来更是风情万种。

五姑娘顿了顿才道,“姑姑可别,您若是离了这门,我还不得羞煞。”老太太也得收拾她,才几天,她就看出老太太对陶芳菲的疼爱可在她这个庶出的亲孙女之上。所幸她从来没被老太太另眼相待过,心宽的很。

陶芳菲随着五姑娘进屋,边走边道,“我在这里先向寿星公贺喜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五姑娘忙示意丫鬟接过香雪递上来的礼盒,笑着道谢。说笑间两人进了客厅,里面三三两两的已经坐了好几个林家姑娘。见了陶芳菲,或惊讶或欢喜地起身相迎。

三姑娘笑容满面的上前,“五妹好大的面子,竟把姑姑请来了。”

五姑娘抿嘴笑笑,“是姑姑疼爱。”

“改日你生辰只要不嫌我,我必到场。”陶芳菲掩嘴打趣。

三姑娘拉着陶芳菲对众人道,“姐妹们,可听见了,姑姑要是不来我可是不依的。”

众人皆是捧场的笑,旁人间或应景的插话。

这场景,陶芳菲并不陌生,往日她在家中,无论是家里庶出的姐妹还是族中的姐妹都是这般奉承她。只是如今换成国公府千金,哪怕她只是一介民女。

默不作声,冷眼旁观的四姑娘突然出声,“大姐姐来了。”身份越矜贵的往往来的越迟。

大姑娘生性良善,对底下的妹妹颇为照顾,加上这样的身份,嫁的又是那般显赫,众姑娘不约而同都释放自己最大的善意。

陶芳菲看着与众姐妹玩笑的大姑娘,家世、美貌、如意郎君,当年一起嬉闹的玩伴,如今犹如天渊之别,自有一股酸涩在心头,罢了,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林瑾衡姗姗来迟,不是她故意拿乔,她随着重华进宫看望萧太后,萧太后原本是想留她用膳,只是她几日前就接到五姑娘的请帖也应允参加,不好失信,也是存着和姐妹亲近的意思,磨了太后和重华长公主才赶回来。

“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林瑾衡的话叫五姑娘受宠若惊,林瑾衡进宫的事情她清楚,以为是不会来了,不想她还特意从宫里赶回来。五姑娘庆幸,感激的看一眼四姑娘,刚刚她见人齐了唤人准备开席,是四姑娘出声让等等林瑾衡,虽有人婉转说了林瑾衡怕是不会来了,但是谨慎起见,她还是决定等上一等。五姑娘心中念佛,还好等了。

“十三妹妹来的正巧。”寿星公五姑娘出声接道。

林瑾衡微微一笑,刚进门时她就问了时辰,比请贴上开席的时辰晚了一会儿, “皇外祖母听说今天是五姐姐的生辰,特赏赐了五姐姐一份生辰礼。”这是她跟萧太后撒娇要来的,也算是她的赔罪礼。

五姑娘愣了愣,马上喜形于色,神色都激动起来,她居然能得到太后的赏赐,。还是大姑娘轻推了一下,才记起谢恩。

众人看向五姑娘的目光也隐隐带了羡慕,又想起五姑娘这分殊荣完全来源于林瑾衡,否则萧太后哪里记得五姑娘这号人物,看向林瑾衡的目光不由灼热了几分。

林瑾衡恍若未觉又送上自己的贺礼,说了几句喜庆的话方由五姑娘带着入席。

五姑娘让人倒了一杯果酒,对姐妹们举杯道:“今儿个是我生辰,我先干为敬,各位姐妹随意。”

“大姐姐日后就鲜少有机会和我们姐妹聚了,今儿可要玩得尽兴。”三姑娘对着大姑娘笑道。

大姑娘道:“忠义候府与府里不过半个时辰的车程,怎么说的我去了多远的地方似的。”

三姑娘俏皮一笑:“大姐姐要陪着大姐夫,若是日后有了小外甥,哪有心思陪姐妹们玩耍。”

“你个伶牙俐齿的。”大姑娘虚点着三姑娘笑骂,但是语气和表情显然心情很好。

三姑娘见此,又抬着大姑娘逗趣了几句。

林瑾衡发现其他人对此并没有多余的表情,该凑热闹的凑热闹,该吃喝的吃喝。目光撞上一边的四姑娘,对方朝她温声道,“母亲吃过江太医的药之后好多了,多谢十三妹妹!”

赵世子和大姑娘归宁那日,四太太强撑到自己的院子便咳了血,把四姑娘姐弟三人吓了一大跳,情况危急,不待请来专门为国公府看病的太医,四姑娘求到了重华长公主面前。重华长公主去福建的时候,萧太后不放心,便派了御医随行,回京之后,重华长公主舍不得还回去,就当忘了御医是‘暂派’的。

太医也不是说请就能请,四太太还没资格劳动太医,要请示老太太之后拿着老太太的名帖方行。一来一回要耽搁不少时间,眼看四太太面如金色,哪怕知道重华长公主不喜庶出,四姑娘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求了重华长公主。所幸,顺利请来了江太医。

“我们姐妹之间不必如此,而且之前四姐姐都谢过好几回了。”事后还送了一扇极其精致的蜀绣双面绣屏风,连重华长公主都说这是极难得的精品,怕是四婶婶把压箱的宝贝挖出来了。

林瑾衡觉得自己家占了便宜,又见四姑娘大喜的日子,神色间还带着忧色,想了想之后道:“如果需要,四姐姐只管来请江太医便成。”江太医说过,四太太身子已有油尽灯枯之象,好生调养,多则五六年,少则两三年。四太太自己也知道,不过央着江太医替她保守秘密,她要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陪着自己的儿女过完最后的一段日子。

林瑾衡不介意把江太医外借一下,让一个母亲能够多一点时间陪伴她的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