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便带了人到听涛斋,正急步往竹屋走,见到刘璋自转角处出现,心念一转,提了裙角对听雪急道:“快走。”

听雪一把抓住四姑娘,声音和手都微微的发抖:“表少爷过来了。”

刘璋原本是被九爷诓到了竹林外,等九爷那番话一出,哪里不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便打算离开。

可是一等见到四姑娘,刘璋便下意识的迈向四姑娘,四姑娘妙笔丹青,他一直很敬仰,家里的意思他也清楚,能娶四姑娘为妻,每每想起他都忍不住打开从表弟九爷处得来的画卷。四姑娘蕙质兰心,他也见过几回,是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子。只是以两府的纠葛,到底是痴心妄想了。

四姑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听雪,听雪年纪比四姑娘大,长得也比四姑娘结实,虽然作为一等丫鬟也是身娇体弱,但是拉住更弱不禁风四姑娘完全不是问题。

表情复杂的刘璋已经到了四姑娘面前,四姑娘冷冷的看着刘璋:“让她放手!”

刘璋面色涨红,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支支吾吾道:“我对四姑娘钦慕已久,”又举起手中的画道:“我对…”

刘璋说什么四姑娘都已经听不到了,目光怔怔的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如果让人撞见这个场面,到时候她便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九爷,听雪,刘璋全都是一伙的,刘家,欺人太甚!

‘奸夫□’都碰面了,‘捉奸’的人还会远吗?

四姑娘绝望的目光徒然亮了起来,芷兰出现在刘璋背后的不远处,芷兰在这里,林瑾衡肯定也在附近,又是那个方位,事情也许还有转机。

“吱呀”一声,院门被从外打开。

“就这个院子还没找过,他肯定躲在这里。”一群□岁锦衣华服的小少年鱼贯而入。

九爷站在人群中,笑得好不得意,他身后的小厮一瞄里面一溜烟跑了。

众位少年儿郎也不是全然懵懂不知,见到刘璋和四姑娘这架势,四姑娘笑容清浅,刘璋赤红了一张脸的时候,心下已经转了好几道心思。

“四姐姐,芷兰可把你接来了,这棵松树我怎么都画不好,你帮我看看。”话音刚落,林瑾衡带着孙嬷嬷和芷言从拐角出走出来。

见到这么多人,林瑾衡疑惑:“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少年军团有人问:“你干嘛带着帷帽,你是江南来的?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机关枪一样一堆问题。

林瑾衡见问话的少年粉团子一样,有问必答:“我脸受伤了,所以带着帽子。我是府上的十三姑娘,我在这里画画,”又问了一遍:“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在玩官兵抓贼的游戏,沈燕明找不到了,你见过他吗?”说话间小团子还左顾右盼问四姑娘和刘璋:“你们见过有人进来吗?”

林瑾衡忍不住失笑,这是多么的天然萌啊!

见她摇头,小团子一挥手豪气道:“那我们去其他地方找吧?小爷就不信找不到。”

啊喂,重点不是沈燕明在哪里,重点是这个男人怎么会在这里?几人目光炯炯看着刘璋,深宅大院那点事,不巧他们知道的也有几件。

四姑娘手心微微出汗,面上却是镇定自若,笑着道:“表哥走错院子了,大哥那里是听涛轩,这里是听涛斋。”不动声色的拂开被芷兰暗暗制住的听雪,走到林瑾衡身边无奈道,“知道你等得急,我这不就过来了。”

林瑾衡牵了四姑娘的手对一众少年道:“你们去其他院子找找看,我一直在这里就没见其他人进来过。芷兰,你把刘表哥送到听涛轩。”

如果只是四姑娘和刘璋,又是这样隐蔽的地方,那么自然往香艳的地方展开。但是中间多了一个林瑾衡。

似乎就是林瑾衡邀请四姑娘指导画画,偶遇了找错院子的刘璋。

反正林瑾衡和四姑娘是这样说的,刘璋呢?

刘璋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迎着林瑾衡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睛,他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笑道:“许久没来府里,一时之间竟然记错了。”向众人告辞之后,随着芷兰离开。

九爷林延志不知所措,这种情况外祖母没和他说啊!

刘璋很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迎着林瑾衡笑得眉眼弯弯的眼睛,他还能说什么,还敢说什么,笑道:“许久没来府里,一时之间竟然记错了。”向众人告辞之后,随着芷兰离开。

九爷林延志不知所措,这种情况外祖母没和他说啊!

55两种人

等所有人离开了院子,四姑娘脸上的镇定如同冰块一样融化殆尽,幸好孙嬷嬷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林瑾衡都要被带倒。

四姑娘靠在孙嬷嬷身上,小口小口的呼吸,她整个背上都是汗,若不是林瑾衡出现的及时,她这次在劫难逃!

林瑾衡瞧着不忍,古代对女子名声苛刻到了恐怖的地步,“四姐姐,你别担心,没事了。”

四姑娘微微扯了扯嘴角,过了一会儿缓过神来,向林瑾衡郑重作揖行礼:“这次多谢十三妹妹援手,否则,”她这辈子就毁了。

“自家姐妹,本该如此,再说了这可不是四姐姐一个人的事情,与我也有莫大的关系。”这可不是套话,一旦做实四姑娘和刘璋幽会,整个国公府,甚至林家的姑娘都要被人指指点点。九爷的脑袋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这样谋算姐姐,还亲自带队围观。

四姑娘自嘲,“想不到九弟与我说十二妹妹在这里,原来不过是为了把我诓来,好做这么一个局,刘璋是他表哥,难道我不是他堂姐。”语气里难掩失望和痛心。

林瑾衡向四姑娘请教画艺有过几次接触,也不相信四姑娘是这么没轻重的人,遂道,“这事自有长辈做主。”

孙嬷嬷暗道,这四姑娘可真是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在之前那样的情况下还能谈笑自若,经历如此大劫之后,也不过是变色,顷刻间就恢复过来,既不忘替自己解释还顺带把九爷供了来。眼前这模样又有几分真几分刻意在里面,妙人啊!

什么时候林瑾衡有这份通透她就对得起太后了,不过这通透三分天生还有七分是后天磨练来的。

四姑娘是长女,又是庶出嫡出的尴尬身份,四太太病怏怏这么些年,四房差不多就是她在打理。林瑾衡是重华长公主的手中宝,且又是幼女,到底不能比。

四姑娘错眼间看见一边的听雪,目光发凉,“我自问待你甚好,你为何陷我于不义?”

林瑾衡也把视线投向委顿在地,脸白如纸的听雪。

听雪对四姑娘哭着磕头道:“姑娘,奴婢对不住你。”说完浮起一抹凄然又绝望的笑容,竟是想往一边的假山上撞。自己活着只会牵连家人,死了说不得四姑娘消消气,念在往日的情分上能饶了她家人。

只是制住她的芷兰早有防备,哪里会让她自尽,又堵了她的嘴巴将她拉到一边。这时候林瑾衡派去通知重华长公主的人也回来了,自然重华也一起来了。

重华长公主进门就打量林瑾衡,见女儿无恙,才拧眉看着鼻涕眼泪血水混在一起的听雪,几个强壮的嬷嬷立马上前将听雪带了下去。

一路 ,重华听来报信的也把事情理了七七八八,又让四姑娘讲述了一遍,对四姑娘道,“这事,本宫心中有数,你先回去,不要对人说,任何人!”

四姑娘晓得轻重,点头应是。眉眼间的愁绪散了几分,这事得罪的不仅仅是四房,把重华长公主和国公府也绕进去了。

等没了外人,重华把林瑾衡招到身边,笑的欣慰,“衡儿这次做的很好,你下次遇上这种事,甭管他是谁的谁,扣住了便是,事后谁敢说你不成,便是错了也无妨,总比闹出乱子好。”

林瑾衡笑嘻嘻的点头,又道,“那个刘璋被芷兰看着。”芷兰是会武的,扣住一个刘璋绰绰有余。

“这事我和你父亲会处理。”重华长公主笑着道,眼底一派嘲讽,刘家真以为有老太太就能胡作非为了。

六太太得了讯之后,恨不得大声嚷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但是她知道老太太好脸面,如果她敢这样做,老太太非扒了她的皮。反正那么多小少爷知道了,很快大家都会知道四姑娘和刘璋幽会。

虽然四房拒绝了这门亲事,但是耐不住人家姑娘自己喜欢呀!四姑娘要是扯出九爷,那也不怕,老太太为了护住九爷,绝对会说是四姑娘和刘璋自己迷了心窍哄着九爷做错事。九爷是老太太的心尖子,顶多挨一顿骂便了事。

若是四姑娘咬定是别人陷害她,说不定能让四老爷把案子翻过来。

当年何家的嫡小姐不就是被庶小姐这么摆了一道,最后以死明志,男子耿耿于怀成了心魔,临终之前说出真相,嫡小姐才挽回了清白。

结果她预想的混乱直到散席都没有出现,那些小少爷不是应该把事情说出来了,怎么回事?

同样疑惑不安的还有刘夫人,男女宴饮之地分开,她派人去打听也是一派风平浪静,使人去找刘璋,却说找不到,刘夫人这一颗心就悬在那不上不下。

热闹散去,燕禧堂三堂会审,审的是九爷和六太太。

重华,林晋海还有二老爷都在,四老爷满脸怒气,老太太脸色阴晴不定。六太太和九爷都是神情惶惶然。

林瑾衡和四姑娘两人差不多就能将事件还原,听雪在重华长公主手里走了一遭,如今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雪的兄长犯了大错被六太太抓住,若是不从,闹出来足够要了兄长的命家人也落不得好下场。六太太让她一口咬定四姑娘和刘璋早就有了私情,还说事后会设法解救她,她知道这是六太太哄她的,自己怕是要赔上性命,但是四太太宽厚,自己的家人应该性命无忧。

六太太辩解的语言太过苍白,就是老太太都不相信,老太太紧了紧手中的拐杖,四姑娘的秉性她也清楚,万不会做出这么不知轻重的事情来。所以四姑娘怎么会如六太太口中一般和刘璋幽会,何况还有林瑾衡作证。

还有小九,老太太看着瑟瑟发抖的九少爷怒其不争,又止不住的心疼。

老太太先发制人,一拐杖打在六太太身上,“你个蠢妇!”这句话不是做样子,是真的觉得六太太蠢的无可救药,六太太到底清不清楚,这般在国公府脸上抹黑,意味着什么。她还有八姑娘,八姑娘以后要不要说亲,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老太太犹不解气,又是一拐杖:“府里出了这样的丑事,难道你能落得好,妙儿能落得好!”以六太太的脑子做不出这样的局来,肯定是刘夫人婆媳干的好事,她们两可以不在乎林家的名声,可是六太太她居然也糊涂至此。

一群混账东西,一些事情上她是可以护着他们,但是这件事,她哪里有脸面开口。

被吓住的九少爷,猛的回过神,扑过去抱着老太太的胳膊哭道:“祖母,祖母,不要打母亲!”

六太太抱着生疼的胳膊在一边也是哭,心中不忿,谁敢说国公府的闲话,最多是在背后说两声。妙儿出阁至少还有七八年,到时候这件事情大家早就淡忘了。这话却是不好说出来,显得她没把其他侄女放在心上。

六太太灵机一动,开始抱着肚子叫疼。

老太太一慌,她这一气就忘了六太太还怀着身孕,急忙道,“太医,快请太医。”说罢目光急切的投向重华长公主。

揽着女儿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重华长公主,对林瑾衡和四姑娘道:“都这个时辰了,衡儿和蝉姐儿该回去歇息了。”

林瑾衡望一眼重华,见她坚持,撇了撇嘴,向长辈们行礼之后和四姑娘一起退下。就知道会被打发,她都尽量降低自己存在感了。

等林瑾衡走了,众人以为重华要说什么,却只见她捧了茶碗慢条斯理的用,余光都不瞄两人一眼。

林晋海脸色微变,看着六太太微不可见的轻叹了一口气,出声道,“你是要我把大夫请来当场揭穿你吗?”六太太连演戏都演不好,当年他们怎么就会同意她进门呢,否则六房何至于落得这般境地。

六太太还想再喊疼,在老太太近乎吃人的瞪视下,把呼疼声咽了回去,滑稽的抱着肚子跪坐在中间。

“林延志,”林晋海沉声指名道姓喊九爷,“你为什么把刘璋带到听涛斋,你又为什么要骗你四姐姐过去?”

老太太见林晋海的神情,眼皮子一跳,这个大儿子一旦如此就表示这件事情不能善了。这回,六太太母子两真的捅到马蜂窝了。又看一眼收了惯常笑脸的二儿子,国公府就是这两个儿子的逆鳞,谁敢动,谁也别想讨到好。

九爷打了个哆嗦腿一软,跪在地上,他怕六老爷但是更怕这个从来没有骂过他的大伯父。

老太太心疼跪在地上的九爷,“志儿年纪小,他哪里知道轻重。”又愤愤然指着六太太道:“都是你这个当娘的教他做的。”这个孙子心性单纯,如果不是有人教根本做不出这种事情。

四老爷冷哼一声:“年纪小,今年都十一岁了,读了这么多书,难道连男女之防都忘了。”

想起自己的嫡长女差一点就被刘家的几个女人毁了,他就恨不得活剥了这群人,府里还清净了。当年老太太不舍得林雅兰嫁过去,倒是舍得四姑娘嫁过去,他们拒绝了居然使出这样阴损的招数。在四老爷看来这场戏的主导者是老太太。

林延志望一眼老太太含着泪委屈道:“表哥学富五车,四姐姐满腹才华,又是表兄妹,不正是天生一对吗?”他懂男女之防,可是话本小说里不都说了才子佳人的故事,只是因为门第之见而不能在一起罢了。

四老爷气得摔了茶杯,怒声道,“混账,他算个什么才子,连个进士都不是,就算他是才子,蝉儿的婚事也轮不到你来操心,我和孙氏还没死呢!”

任哪个父亲听见这话都得生气,合着我养的女儿,最后婚姻大事由你胡乱配人。

听见这话,林晋海和二老爷都起了警惕之心,今天九爷能替四姑娘和刘璋保媒拉纤,哪天是不是自己的女儿也得毁在他手上,府里的侄女是不是都得让他毁了名声。

老太太也是又惊又怒又心疼:“你胆子大了,在我这里扔杯子,你有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吗?”

四老爷跪在老太太面前请罪,不过面容依旧带着愤懑,今天这事,没这么容易完。四太太刚刚殷殷嘱咐照顾好儿女,转身女儿就被下了这么一个阴损的套,他要是不给女儿讨回公道还配做父亲吗?

林晋海面无表情的看着林延志:“这事本来就是林延志的错,四侄女是四弟的嫡长女,又是林延志的伯父,说上两句天经地义。母亲若是一味溺爱,反而害了他。”林晋海缓缓道:“有些错不是年纪小就能算了,他这次犯的错太大了。”

二老爷捋须点头附和,“今日不给他一个教训,日后他能闯更大的祸。”家里能闯祸的子侄不少,但是没一个像他这样不知轻重,就是六老爷也不过好色,花银子如流水,没惹出过大乱子。他们宁愿林延志像他爹,一个纨绔,府里养得起。

老太太眉间紧皱,缓缓的坐下来,目光沉沉地看着两个儿子,哑着声音道:“你们想怎么样?”

林晋海用一种陈述的语气道,“把紫蚕鞭请出来。”紫蚕鞭是林家传家宝,专用于打不肖子孙,非一般的错,还不够资格请。前段时间,三老爷有过这个荣幸,三十鞭,如今还在床上躺着,没有半年下不来床。

林延志这次差点令整个府邸蒙羞,毁了四姑娘一生,请紫蚕鞭绝对不冤枉。

老太太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几鞭?”

“十鞭。”林晋海想不想回道,这个数字他早就想好。

看过林氏家规,林延志知道紫蚕鞭的厉害,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抱着老太太语无伦次的求饶。

六太太对此也有所耳闻,也是心如刀绞,“志儿还这么小,大哥,二哥,你们放过他吧,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二老爷道了一句:“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心疼志儿,那为什么不心疼四丫头,如果换成八丫头,你还会不会如此。”二老爷截住欲开口的六太太:“若是会,我立马让刘家来下聘,让刘璋等八丫头及笄。”六太太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目光求救的看着老太太。

二老爷同时目光沉沉的看着老太太,“母亲可舍得把八丫头嫁到刘家?”

老太太难堪的转开目光,老二还是在怨她呢!

二老爷嘲讽一笑,最后叹了一句,“去家庙吧,没事就别回来了!”六太太人糊涂,却心狠手辣,杀伤力强大,仗着老太太无所顾忌,这样的人你不知道她会出什么招数,防不胜防。

今天的事情,还好林瑾衡在,但是明天呢,后天呢,有六太太在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当年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看看六房嫡长子和嫡长女的行事做派,尊贵的嫡嫡出被养成了这个样子。

老太太,六太太和林延志都是呆若木鸡的看着二老爷,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六太太这才反应过来,二老爷这是要她一辈子都待在家庙里,这怎么可以。

六太太猛地爆发出一声哀嚎,抱着老太太痛哭流涕:“姑妈,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不敢了,姑妈,你救救我。”明明母亲说了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他们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不过一个庶出的,哪里比得上她这个嫡亲表妹,老太太一定会护着她的。

老太太哆嗦着手道:“倩儿有错也不必去家庙,在家中自省也可以!”又急急道,“我让人给她整一个佛堂出来,让她好好反省。”她是厌了这个侄女媳妇,但是在家庙了此残生,到底不忍。

“她犯了这样的错,居然只如此,国公府的规矩什么时候这么懈怠了!”重华长公主放下杯盏淡淡地接话。

“她犯了这样的错,居然只如此,国公府的规矩什么时候这么懈怠了!”重华长公主放下杯盏淡淡地接话。

这事没老太太什么事,她再偏娘家也不会往林家身上泼脏水,不顾大房二房也得顾六房。

不过的确因为她,刘家和六太太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56心太狠

重华一出口,房内所有人都不自觉的把目光投向她。老太太和六太太脸色已经不是用难看能够来形容了。六太太身子都在微微的颤动,慌乱的看一眼重华,又畏惧的撇开眼不敢细看。

“把林延志带下去受罚,孙嬷嬷你去瞧着,十鞭,本宫要鞭鞭见血,一鞭都不能少,望他能长记性,再犯可没这么简单了。”重华轻描淡写的吩咐,全然不顾老太太勃然大变的脸色。

九爷被重华的话吓得小脸煞白,一把扑到老太太怀里抱着老太太的腰哭喊道,“是外祖母教我的,不是我要做的,不是母亲要做的,是外祖母让我们做的。祖母,救我,志儿害怕,志儿以后不敢了。”

重华看着九爷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十一岁的少年,不管是平民子弟还是勋贵子弟都开始担事了,可眼前这个简直是废物!

老太太也端地好本事,把六老爷父子养成这幅德行,不知道还以为是故意捧杀呢。

“今儿个谁也救不了你,”重华长公主靠在椅子上淡淡道,“本宫今天就让你看清楚,这府里是谁做主,也免得你日后轻狂。”一挑眉,看着老太太道,“还不带下去。”

老太太搂着九爷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嘴唇蠕动了几下看向林晋海和二老爷,可两人眼中一片寂静没起半点波澜。

九爷被带下去的时候,看着老太太的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口中一声一声的祖母让老太太湿了眼眶。几次想张嘴求情都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老太太清楚,如果今天不让重华把怒火消了,积在那里只会越烧越旺,下次九爷再犯到她手上,重华就会加倍讨回来。而且这怒火积的越久,重华对九爷的印象就会越差,九爷的前途就难了。

老太太忍不住深深的看一眼六太太。上次重华长公主对六太太的怒火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忍了,可是六太太这个不省心又捅出了大篓子,她也无能为力了。

刚刚她就不该开口,由着二老爷处置了六太太,重华总会给二老爷几分面子,如今什么都晚了。

六太太浑然不知自己大祸临头,目光疼惜的看着刚合上的门,不断的向老太太和林晋海、二老爷求饶,却是避开了神情冷淡的重华长公主。

若是六太太肯把对九爷的慈母之心分一两分到死去的十四爷和四姑娘身上,也不会落到这般结局。林晋海看着六太太的眼底带了几分怜悯。

重华若是一上来就发作六太太,证明她还有耐心,她若是连话都懒得说了…当初她赐死周姨娘的时候,可曾和周姨娘说过什么。

六太太已经耗光了重华对她所有的耐心。

“当初本宫放刘倩回去的时候,让人捎了一句话给母亲,母亲可还记得?”重华对六太太的哀声哭求置若罔闻,只问老太太。

老太太身子微晃,她怎么会不记得?

二老爷和四老爷却是不知道那句话的,只是见老太太的模样,又见重华的做派,心中各自思量起来。

六太太猛然止住了哀求声,惊惧交加的看着神情淡然的重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想忘,可是偏偏那句话,不断在她脑海中响起。

日后她若是再敢把心思动到子嗣上头,到时候甭管谁想和她同生共死,本宫都不介意成全他们。

四姑娘不是六房的子嗣,却是国公府的子嗣。

六太太猛地抱住肚子,惊慌失措地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角,大声道,“我有身孕,我有孩子,我怀的是林家嫡子,是最尊贵的嫡子,啊 ”六太太脸色突地一变,抱着肚子的手紧了几分,额上冒出了冷汗,身下的裙摆渗出红色,手一摸,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手上的血迹,尖声道,“孩子,孩子,我的孩子,姑母,快救救我的孩子。”双手乱舞抓着裙子上的血迹,似乎想抓住什么。

老太太大惊失色,几步来到六太太身边,蹲□子抖着手去摸她。

六太太染血的手紧紧的攥着老太太,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浮木,哭道,“姑母,太医,太医,找太医…”神情慌乱不堪,这是她盼了五年的儿子,这是她的保命符。

“倩儿,倩儿,倩儿…”老太太一声又一声的喊着六太太的闺名,声音带着哽咽,语气中难掩的愧疚、怜惜,却没有其他的动作。

六太太如果就这样死了,重华长公主、林晋海、二老爷对六房对刘家的怒火也该散了,或许对六房还有几分歉疚,这样,九爷才会有前途。

她也舍不得,她也心痛,可是六太太都这样了,重华长公主几人稳如泰山的坐在那里,对此听而不闻视而不见,这就是他们的态度,这就是他们要的结果。

六太太突然流产在几人的意料之外,又见老太太都没有开口请太医,几人继续保持沉默。因果循环,六太太这十几年来害得多少人一尸两命,如今这下场不无讽刺。

重华冷冷的看一眼老太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六太太脸色越来越苍白,眼神越来越绝望,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疾呼道,“我错了,我错了,姑母,”六太太一把推开泪流满面的老太太,艰难地爬到林晋海脚边,拉着他的下摆,仰着头看着林晋海道,“大表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求其他…我,只求你好好照顾…志儿和妙儿,他们是你嫡亲的侄子和侄女啊,我求求你,好好照顾他们…”

林晋海看着六太太的眼睛,道,“他们谨守林家子弟的本份,我这个做伯父的就不会不管他们。”

“大姐”陶刘氏轻轻的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