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微微一笑,公孙焱性情冲动又与公孙淼兄弟情深,遂她使人对公孙焱几番暗示,如今看来她这一番心血没有白费。

“都退下!”十二皇子一进来便下令,他时年十六,年初开始接触朝政,十二皇子党的权力也逐渐过渡到他手中,周身已经有了上位者令行禁止的气势。

宫人躬身行礼之后鱼贯而出,这也是贤妃的命令,对待十二皇子要如她一般。

贤妃不复方才的怡然自得,诧异的瞧着十二皇子,心念一动,猜到他是为何而来,笑吟吟等着十二皇子开口。

十二皇子神色复杂的看着贤妃,问,“方五的事情是母妃做的吗?”

贤妃摇头道,“我不过是让人在公孙焱耳边提了方五几句,公孙淼行事,岂是我能预料的,我更料不到方五会就此丧命。”方五死了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这可是意外之喜。她倒是想激化矛盾,可是下手太难,最终担心烧到自己遂熄了心思。

“有意思吗?等他们冷静下来,势必会想到我在其中是否有挑拨,甚至会认为是我在搞鬼,是我做的,他们要怀疑我,不是我做的,他们还是要怀疑我!他们不会让我坐收渔翁之利,定然会拉我下水,母妃何必多此一举。”如今的局势就是两党出了冲突,肯定会怀疑是不是第三党挑拨离间好坐山观虎斗,最终局面就是三党都不得安宁。

贤妃一笑,“自然有用,你父皇会知道我们是无辜的,只要你父皇知道就够了。”

十二皇子笑了笑,“母妃确信万无一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要知道父皇将此事交给李统领。”

贤妃心头一跳,镇定道,“不过是酒桌上几句话罢了,能留下什么把柄,何况死无对证,你多虑了。”

十二皇子突然毫无征兆的问道,“母亲真的没有留下任何把柄,黔屼塔楼爆炸之事中也没有留下。”目光直直看着贤妃的眼睛。

贤妃神色大变,挺直了脊背喝道,“胡说八道!谁跟你说的。”

十二皇子神色一暗,苦笑道,“母妃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这段日子以来,贤妃对李忠义关注超乎寻常,听到李忠义的名字,神色也有异,十二皇子心生怀疑。今天趁机一试,果然不出所料,他母妃到底在做什么。

贤妃稳了稳心神,看儿子神色便知道否认无用,便道,“我只是想要戚威的命,断了老大一臂,再让老大和小十六斗起来。”

贤妃慢慢的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与十二皇子道来。

去年皇后利用十二皇子设苦肉计想害她,幸而被她发现破绽,还设法把原本想用来栽赃陷害他们的毒药,又用到了十二皇子身上,就等着他们自食恶果,哪里想到十二皇子福大命大,毫发无伤,这事居然就这么揭过去了。

丽嫔又怀孕,风头无二。

周瑶要嫁戚威。

三重因素之下,贤妃便布了这个局,孙将军是她埋在大皇子阵营的棋子,故意给黔屼人留了空子,让他们有可乘之机。但是孙将军那里只会留下他和公孙家联络的证据。

至于林延意受伤只是意外,他们宋家在部队是有几分势力,只是这势还没大到能在林晋海眼皮子底下谋划他儿子。而戚威不同,他爬得太快,根基不稳好下手,可是谁能料到林延意那天也会在场。

十二皇子声音发冷,“母妃,十六弟是皇子,若他有个好歹,您觉得父皇会轻饶哪一个那是因为皇后居心不良,才没有问罪。戚威是大哥的人不假,但是他也是我大历的功臣,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为了一己私欲,您却要置他于死地,大历五十六人因那场刺杀丧命,三百余人受伤,母妃,您过了!”

“一己私欲!母妃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大位之争,岂容你妇人之仁。”贤妃激动道。

十二皇子闭上眼复又睁开,神色坚定,“儿子要争,其中阴谋诡计无可避免,但是有可为有可不为,儿子绝不会危害社稷,动摇国本。”

贤妃一愣,有欣慰又感好笑,她这儿子被养的过于君子了些,叹道,“非常时期采取非常手段,你瞻前顾后,别人可未必,最终吃亏的还不是你。”

“父皇英明神武,这些他都会看在眼中,与其把心思都花在勾心斗角上,儿子不若尽最大的努力向父皇证明自己,母妃不相信儿子。”

贤妃这下是彻底愣住了,皇帝都会看在眼中,这是她这段日子坐立不安的原因,皇帝到底知道多少,是否相信是十六皇子党所为。

十二皇子说道,“母妃当真以为,父皇什么都查不到吗?”他将这段日子的事情细想一遍。不论是他这边还是十六皇子那边,都没有收到惩罚,但是他不相信皇帝打算轻轻放过这件事情,而是不能现在出手惩罚。这事已经超出皇帝的容忍,意图谋杀功臣,还是借外敌之手。今天只是借刀杀人,他日会不会勾结外敌谋朝篡位,皇帝总是多疑的。十二皇子想起皇帝会有的反应,背上沁出冷汗,对贤妃道,“坦白从宽!”

贤妃惊怒交加,提高了声音道,“你在说什么,让我将罪名揽过来,那不是便宜了小十六。”上次西山事件之后,她逐渐失宠。这次若是皇帝知道是她,等着她的又是什么。贤妃第一次升起后悔之心来,皇帝到底知道多少!

十二皇子看着贤妃惊疑不定之色,安慰道,“父皇喜欢坦白的人,好在大错没有铸下,我们诚心忏悔改过,父皇会网开一面的。”让皇帝惩戒一番,这事也就过去了,好歹有这些年的情分,若是一直这么积着,后果不可预料。然后正色道,“母妃日后可以颐养天年,不必再为前朝之事忧心,儿子幼时子以母贵,日后儿子会竭尽全力让您母以子贵。”他不知道其他男子如何,但是他绝不会喜欢一个手伸得太长的女人。

贤妃摩挲着玉戒,苦笑起来,“我已经错过一次了。”当下又将西山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心头大震,后宫倾轧,十二皇子知道自己母亲有手段也知道手段高明,否则不能做到妃位上还压了大皇子生母敏妃一头,连皇后都不敢小觑。若非贤妃的地位,他幼时绝不能过的这么众星捧月。只是万没想到他母亲如此,但是他能说什么,贤妃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他终于明白贤妃为何会失宠,不是因为色衰,不是因为新人,是皇帝恼了她。如今还享有尊荣,是因为旧情也是皇帝给他留面子,更是如今的局势需要。

已经有了前例,皇帝还小惩大诫过,贤妃又犯,数罪并罚,十二皇子脸色一白,不敢想皇帝会如何处置贤妃。

贤妃却镇定下来,理了理宫装,看着十二皇子内疚道,“是我自以为是了,你父皇怎么会不知道是我做的。”她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可是西山事件瞒不过皇帝,这次难道能吗坦白从宽,起码得把儿子摘出去,不能让皇帝对十二皇子添隔阂,她儿子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母妃!”十二皇子喊住贤妃,“儿子与您同去。”

贤妃看了看十二皇子,点头,她还有儿子,还有皇帝宠爱的儿子。

只要她儿子是皇帝属意的人选,皇帝就不会要她的命,否则就是让十二皇子恨林家。而他们对林家有愧疚,将来也会善待林家。

若她儿子不是皇帝属意的人选,夺嫡失败的皇子,能落得什么好下场,她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因为定亲而张灯结的彩冠勇侯显出一份冷清来,大喜日子却有血光之灾,实在是晦气。亲兵们看着戚威还是波澜不惊的模样,摸不准戚威的心情,却也不敢追问。

校场内,打完一套拳的戚威走下场,随意的拿着帕子擦汗,问候着的人,“如何?”

中午的混乱中,他看到一道冷光袭向方五,等他定睛细看却什么都没有,紧接着方五坠马,可他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搭救,而是由方五深陷乱马之中。方五是方家这一辈颇为出色的子弟,死了对他而言有利无害,他一直不能进入大皇子一系的核心,就谈不上找到能令大皇子一脉必死无疑的证据。

大皇子是龙子凤孙,哪怕夺嫡失败,削爵,贬为庶民,圈禁,守皇陵…皇家为了表现仁爱也难有性命之忧。如果新皇要表现手足情深,还得让大皇子锦衣玉食的活着。

“追不上!”被问话的人摇头,“属下观他逃跑路线和一路障眼法,对方应也是部队出生。”戚威发现一可疑之人,遂命麾下最擅长追踪的亲兵去追。

戚威一边披的衣袍,一边淡淡道,“技不如人!自己去领罚。”

对方也不求情,行军礼之后离开。

戚威望着夜色笼罩下的校场,军中老手,看不见的暗器,到底是谁?

戚威望着夜色笼罩下的校场,军中老手,看不见的暗器,到底是谁?

第171章 一七一

林延恩凭窗而立,朦胧月色洒在他身上,一阵冷风拂过,衣袖翻飞,似要乘风而去。

林延思摸了摸鼻子暗道,要是没有嘴角那抹冷冽肃杀的笑意,他哥就如谪仙一般了。又将目光放在林延恩手中的冰针上,因离开玉盒久了,冰针已经失去原有的锋利模样。

待冰针完全化为水迹,林延恩才抬头望向林延思,“你猜,李忠义几日后会查到线索?”贤妃命人挑唆公孙焱,虽然挑唆之人已死,但是贤妃要将消息从后宫传出来,定然要经上几道手,除非这些人都死了,否则依李忠义的能耐查到不过是时间问题,就看他敢不敢查,能不能查。

“他眼睛毒的很,我猜他今晚就能有眉目。”林延思冷笑,林晋海和林延恩不过晚到半日,李忠义就把尾巴全部扫干净了,可真是好手段。一挑眉,语气带着嘲讽,“这次是他们几个皇子在闹腾,皇上难不成还要包庇不成,他不在乎寒了我们的心,难道不怕寒了儿子的心。”

林延恩看着林延思笑,“大皇子和十六皇子两派已经结了死仇,陛下一直想皇子们和睦共处,如何愿意十二皇子再陷进去,若是知道背后是十二皇子在推波助澜,另外两人说不得就要合起来对付十二皇子。何况,”林延恩目光落在不远处的灯笼上,轻声道,“陛下待贤妃母子不同寻常,这样的小事,怎么舍得惩罚二人,不过若是两人之前便犯过错的话!”

他常年随侍君侧,从一些细枝末节中有所察觉,后宫诸人皇帝待贤妃不同,贤妃的崛起离不开元后,她模样性情都有几分元后的风采,又有心机手段,时至今日皇帝到底是移情还是真的对贤妃动情,恐怕只有皇帝知道,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

元后会是和贤妃一样的人吗?林延恩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疑问。

重华长公主和现今这位公孙皇后关系平平,但是和元后却感情极好,据说幼时重华没少带他去栖凤宫,不过他却没甚印象了,只记得一个朦朦胧胧的身影,周身缭绕不去的药香,如影随形的轻咳。

“延意的事情,你怀疑是贤妃?”听着林延恩话中的含义,林延思询问道。

林延恩回过神来,道,“谁都有动机,谁都有可能。”

林延思失望,他们满腔怒火,却不知道对谁而去,这种感觉令人如鲠在喉,寝食难安,“咱们把贤妃命人唆使的事透给老大和十六,我保证不留下任何破绽。”

贤妃只唆使公孙焱捣乱,他们的人却趁机下黑手,只要找不到证据证明刺客是他们派去的,贤妃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她唆使在前,有几人会信她无杀人之心。一个盘踞后宫第一宠妃十余年的女子,有谁会相信她手段光明磊落。何况这位贤妃娘娘历来以聪明人的面目示人,说是贤妃所为相信的人绝对不少,她可是最大利益既得者。

林延恩摇头,他知道林延思性急想看三方掐起来好消气,只是,“不急这一时,多做多错,何况就是没有证据证明贤妃参与其中,另外两位也会怀疑她们母子,不过是没法借机生事罢了。”他都没有留下指证贤妃的证据,就是防着做得越多暴露的危险性也越大,“瞧着贤妃的手段,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恐怕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阴私之事,皇上未必不知,一点一点的堆积着,终有一日会磨光皇帝对贤妃母子的偏爱。”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加速这个过程,他冷眼瞧着,诸皇子中,十二皇子最有可能是皇帝选中的人。

那么就来看看皇帝对十二皇子有多满意,当十二皇子和其他夺嫡皇子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一直想做慈父的皇帝会不会改变心意呢。如今几位皇子虽有纷争,但是在皇帝看来还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当一方即位,其他人绝无活路,若你是陛下会如何?”林延恩笑着问林延思。

面对这样大逆不道的问题,林延思并没有惶恐之色,而是认真的考虑,“除非我相中那个特别令我满意,满意到无可取代,否则我会换人。”

看着漆黑的夜空,林延恩微微笑起来,“是啊,那就换吧!”他们不知道是谁害的林延意,也许这辈子都无法知道。可能将来那人还会荣登大宝,他们林家会傻傻的为他做牛做马。对方能拿林延意做筏子,可见对他们林家并无善意,恐怕就是牛马都不愿意让他们做。

林延恩放在窗沿上的手微微攥紧,无论这几位皇子中哪一位登基,他们林家都落不得好。有这几位皇子在前面挡路,其他皇子如何脱颖而出!

“有点难,恐怕需要父亲相助。”林延思认真道,把如今这三位皇子都拉下台并不是简单的事情,林家大权还掌握在林晋海手中。

“过段日子再告诉父亲。”林延恩笑,等到他们兄弟二人无法回头的时候,林晋海便是不愿意也不能够了,他和林延思许是因为自小长于宫廷的缘故,对皇权反而没有多少敬畏之心,但是林晋海不同,忠君爱国是他融在骨血中,不过他们又不是想谋朝篡位,不过是想拥戴另一位皇子罢了,那几位可连太子都不是。

林延思点了点头,显然明白林延恩的言下之意。

兄弟二人相顾无言的以一坐一立的姿势沉默,两人说的云淡风轻,仿若举重若轻,但是内心不可能没有半点彷徨,还有难以明说的激动。

他们要扭转的是帝王的意愿,谋划的当朝诸位皇子,其中凶险不言而喻。

这时候,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吹进屋,林延恩低声道,“下雪了!”

林延思对依旧站在窗口的林延恩道,“三哥你关上窗吧,仔细身子!”

林延恩神色复杂,“延意的腿又开始疼了!”声音很轻,语气笃定。这一个月开始凡是阴雨雪天,林延意的腿就会隐隐发疼,如今尚好,积年之后这种疼会越来越重。他打听过,用了那种药的人,约一半会留下这顽疾,江太医也毫不避讳的承认根治极难。

闻言林延思放在扶手上的猛地收紧,如果只是腿疼,林延意虽然不能再上战场,但是他还可以在其他地方施展抱负。但是林延意不仅仅是如此,他的右腿再也不能站立起来。

身有残疾不得入仕,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千百年来没有一人例外。

林延意仕途这一路就此无望。

林延思眼前浮现出那一日,白太医终于在江太医的质问下坦言他无能为力。

当时林晋海的自责,重华的震怒,林延恩的内疚。

怒火中烧的重华要进宫,被林晋海拦住,夫妻二人的争吵,最终林晋海一句:陛下先是你的皇帝才是你的兄长。

进宫,不过是闹一场,皇帝该护着还是护着。重华当时又正是心情激动的时候,若是过了,吃亏的还是他们。

林延思第一次见到哭到失态的重华。

还有至今还被蒙在鼓里的弟妹,林瑾衡见林延意胃口差,他那个只擅长烧烤能把厨房烧了的妹妹,跟着厨娘学做药膳,因是她亲手做的,林延意总会吃完。恨不得睡在练武场上的林延愈为免林延意无聊,每天抽出两个时辰让林延意教他兵法和功课。

最后定格林延意偶然浮现的黯然之色。半年以来,没有任何好转,林延意这个当事人如何会没有怀疑,只是不曾问出口罢了。

第二日,林瑾衡起的比往日还要早,还没完全睁开眼就问,“雪停了?”熟练的摸出床头小柜子里的怀表,一看,寅时三刻。

“郡主放心,昨儿个丑时便停了。”

林瑾衡苦笑了下,雪停了,林延意又不是马上就不疼了,她看着林延意有点像风湿,伤筋动骨很容易得,他们保养的那么仔细,最终林延意还是无法避免,江太医说仔细调养即可。

林瑾衡无意识的扣着枕头上的绒毛,调养,调养,所有人都说调养,可是林延意都调养快半年了,今年马上就要过去了,林延意还在调养。

忽然,林瑾衡神色一变,将被子盖过头顶,好像就能把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遮住一样,心里念念有词,伤筋动骨一百天,林延意伤的的比较重,两三百天也可以,全国最顶尖的大夫都在他们府上,林延意怎么可能好不了。

胡思乱想了约莫一刻钟,林瑾衡刷的坐起身子来,“我要起来。”

“郡主不再睡会儿。”芷言问道。

林瑾衡道,“不了,我去小厨房做点燕窝枸杞子粥,母亲这几日精神不好,十哥昨儿定然没睡好。”这粥是两人都爱吃的,慢火熬了,等两人起来就能吃。两人都是生活作息极其规律的人,哪怕休息不好也不会错过醒来的点。

芷言觑着林瑾衡的神色,有意活络气氛遂笑着道,“郡主可得多做一些,否则世子爷,小侯爷和十三爷可要生气了,还有国公爷那。”

林瑾衡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只扯了扯嘴角,“那就多做几种。”

“待会儿郡主还要进宫,不若做些点心给太后娘娘带上。”芷言建议道。

林瑾衡动作顿了顿,她讨厌皇宫,林延意如此,几位皇子功不可没,还有宫里面冷眼旁观的皇帝。

想起萧太后,心里又涩涩的,孙子害外孙,女儿和儿子有纷争,手心手背都是肉。

“备一些栗子粉。”栗子糕是萧太后喜欢的点心,她做过几回与萧太后尝,味道一般,萧太后却赞不绝口。想到这里,林瑾衡心更酸了,要是能把萧太后接出来多好,本朝规矩,皇帝死了,皇子自然可以将生母接出来奉养,若是只有女儿,公主也可以奉养生母,反正有公主府,又不吃住婆家的。

萧太后住宫里哪里有公主府自在高兴,太后那么疼爱元儿,正好可以天天见,用不着每天望穿秋水一样的盼。她还能偷偷带着萧太后去外面玩,不比住皇宫差。

“昨夜有什么动静没?”林瑾衡套着外衣的时候突然想起昨天的混乱问。

公孙家死了一个公孙淼,又折进去一个公孙焱,一个长房唯一的嫡子,一个二房嫡长子。

方家则是死了一个方五,方家长房一共三个嫡子,嫡长子和庶出弟媳妇通奸,名声臭大街了,这辈子都别想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嫡幼子方七风流种,哄女孩子手到擒来,文武都不成,方五可是长房唯一的指望。还毁了周瑶的定亲礼,周瑶能吃这个亏。

芷言回道,“昨儿挺安静的。”

林瑾衡嘀咕,“暴风雨前的宁静?也不知今天宫里能出结果不?”看狗咬狗,林瑾衡很乐意,只求别折腾他们家,他们家安分守己的活着,招谁惹谁了。

林瑾衡嘀咕,“暴风雨前的宁静?也不知今天宫里能出结果不?”看狗咬狗,林瑾衡很乐意,只求别折腾他们家,他们家安分守己的活着,招谁惹谁了。

第172章 一七二

不过一夜的时间,第二日李忠义便将证据摆在了刚下朝的皇帝案头上,皇帝想彻查,遂李忠义就没有不敢查的人。

皇帝随意的翻了翻,倒是和贤妃说的对上了,只有贤妃唆使人的证据,杀害方五的证据却是没的。

昨日贤妃母子来向他请罪,贤妃声泪俱下将黔屼与方五之事都认了下来,不过在贤妃口中,林延意受伤是意外,方五死也是意外,从头至尾她都没有杀二人之心。

只是,皇帝合上口供,已经晚了,如果在林延意出事之前来认罪,他会念着旧情放过她,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如今他已经不相信贤妃了,这个女人心机太重,太会钻营,终于磨光了他的情分。

看着痛哭流涕依旧美貌如花的贤妃,皇帝在很认真的考虑,如何让贤妃的死一点也不蹊跷,不会让林家怀疑贤妃是幕后黑手,也不会让十二皇子对林家生恨。

这个问题之前偶然闲暇的时候皇帝便会想上一想,贤妃身体康健素来又小心谨慎,想正常的意外而亡,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半月前,白太医无奈说出他对林延意的腿伤束手无策,方五又刚死,这个节骨眼上,贤妃又得推迟一段日子再死,他得护住了他的十二儿子。

十二皇子性情磊落,不像他娘,爱耍阴谋诡计,如今瞧着果然是个不知情的,不枉他苦心孤诣的保他。

“你说是不是朕太宽容了,一个一个都以为朕会念着旧情网开一面,以为认罪就能把事情揭过去。”皇帝问垂首恭敬而立的李忠义。

说是,那就是皇帝给了他们放肆的倚仗,说不是,皇帝就不是仁君,李忠义本就不善口舌,遂闭了嘴不吭声。

皇帝垂问不答,是为不敬,不过皇帝知道自己心腹的脾性,倒也不生气,“恃宠而骄!有恃无恐!”贤妃的倚仗就是十二皇子,十二皇子又何尝不是拿自己在为贤妃作保。他们倒也没想错,为了十二,他是得事情遮掩过去。只是林延意是他嫡亲的外甥,好好的儿郎就此毁了,贤妃当真以为他还会手下留情。

“黔屼人意欲暗杀戚威,误杀方五!”皇帝出声道。

李忠义明白这就是这件案子的结果,行礼退下自去安排。

待日李忠义离开,皇帝又传公孙和方家两家大家长进宫,好生抚慰了两位痛失子孙的老人,下了重赏,升了官。

两位老大人心中自动翻译皇帝的话,马上就要过年,过完年就是三年一度的春闱,天下的读书人都要聚在京城,谁敢闹事,朕就把他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然后皇帝又给了一颗糖,丽嫔升了妃位,丽嫔育有一个皇子,还怀着龙胎,封妃也是常理,若非皇帝有意压制公孙家女人在后宫的地位,以她的出身和子嗣,早该封妃。

周瑶赐封明德郡主。作为皇长孙女,皇帝也不会让周瑶只以宗室女的身份出嫁,他丢不起这个人。在周瑶定亲的时候都不下册封的旨意,不过是恼大皇子联合众皇子请命分封诸子,有意拖延到最后一刻!

方老将军很想问,既如此,大皇子的爵位?不过觑着皇帝的脸色到底不敢问,之前请封诸子爵位已经让皇帝大发雷霆了,如今外孙女有了爵位,方老将军见好就收。

周瑶是郡主,将来分封之时,大皇子就是铁板钉钉的亲王,总不能父亲还没女儿爵位高。且以大皇子皇长子的身份,加上军功,他若不是亲王,其他皇子更不可能。

林瑾衡乘坐软轿进宫,她的软轿是太后所赐,所以在宫中也不必步行,正随意瞄着沿路风景时,瞥到方老将军和公孙大人一前一后泾渭分明的行走在不远处的路上,不过只一眨眼就没了踪影,女眷和官员进宫的路,也就这一小段离得近,中间还有河流分隔。

方家和公孙家的两位老大人,林瑾衡立马就想到昨天的事情上,然后一瞄芷言,芷言不动声色一点头。

林瑾衡便又放松身子靠回软轿中,等着芷言寻机会找宫中熟人打探消息。

一路被抬到慈宁宫,林瑾衡发现外面候着好多宫娥太监,一直接待她的慈宁宫宫女上前替她解惑,“皇后以及各位娘娘公主在太后这儿?”

“今儿是什么日子?”林瑾衡笑问,不是初一十五也不是节日的。

宫女便将丽嫔升位和周瑶获赐封号的事情说了。

林瑾衡下轿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笑道,“那我可得给丽妃和明德郡主道声喜。”皇子嫡女,得封郡主很正常,只要不是公主就成,两人同为郡主,可她是长辈,也不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长辈,周瑶照旧的给她乖乖行礼喊姑姑。

进了慈宁宫,林瑾衡被环肥燕瘦,珠光宝气的后妃险些晃花眼,行了礼又受了礼,然后被萧太后招到身边,扮演乖巧腼腆的琅华郡主,听着后妃公主你来我往,也不用芷言打听了,林瑾衡就从他们的话中知道方五的事情如何收场,还真是她皇帝舅舅一贯的风格,粉饰太平!

过了半个时辰,周瑶才随着大皇子妃进宫,她在宫外,得到消息自然晚一些。

喜上眉梢的周瑶神采飞扬的进来。

林瑾衡笑,没有封号,周瑶这段日子肯定不好受,如今可不是扬眉吐气了。

众人心思各异热热闹闹的闲聊着,话中带着机锋,说的乐此不彼。萧太后看了看林瑾衡,又望其他小辈,遂道,“外面日头好,你们去玩吧!”

林瑾衡等人便起身退下,离开之后,打一声招呼,携了交好的人各自走开。

林瑾衡和十二公主一道随意散步。

“贤妃娘娘今日有些憔悴啊!”林瑾衡慢悠悠道,她一进去就发现,发现的还不止她一人,宫妃们话语间也有讽刺,说话却藏头露尾,弄得林瑾衡不甚明白。

宫里消息只要不是过于阴私的,她都能打听到,谁让她后头站的是萧太后和重华长公主,不过打听要时间,林瑾衡觉得这问题没什么大干系,遂直接问右手边的十二公主。

十二公主也不隐瞒,“贤妃娘娘昨日带着十二哥去找父皇了,出来就有些憔悴。”

林瑾衡‘哦‘了一声,方家和公孙家闹起来,十二皇子明显是得利的,贤妃这是去喊冤哭诉了,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