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秦已经从马上探身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马缰:“夔王府呀!”

黄梓瑕咬住下唇,往回扯自己的缰绳:“我不去呀…”

“为什么不去啊?不是说自己以破解天下疑案为己任吗?怎么今天查了一通,最后你还不去找夔王商议一下?我们今天可算有重要发现吧?”

黄梓瑕无奈地看着他,目光中甚至带着一丝哀求:“子秦,你别问了,我…我不能去见夔王…”

吵了架,分了手,又有了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李舒白。她曾破解过无数奇案,人人称她聪慧无双,可如今,她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神情去面对李舒白,该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该做的第一个动作又是什么…

她心乱如麻,双手揪着马缰绳不知如何是好。

“哎呀,大家都这么熟了,什么不能去见啊,赶紧走吧。”周子秦不由分说,将她的马扯过来,还顺便在马屁股上抽了一鞭:“走吧走吧!”

马吃痛之后,立即向前狂奔。黄梓瑕紧伏在马背上,气得大叫:“周子秦,你干什么?!”

“放心吧,不会摔下来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哈哈大笑,“你看你看,这不就到了?”

黄梓瑕抬头一看,果然已经到了夔王府。她翻身下马,转身就要逃走,谁知身旁却有人叫了她一声:“黄梓瑕。”

她听到这清泠疏淡的声音,身体顿时一震,双脚就再也迈不出去了。

第248章 同心丝结(2)

她慢慢转过头,看见李舒白的马车正停在门口,他推开车门走出来,站在车上看着她,居高临下,逆着光,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站在原地,呆了许久,才低低叫了他一声:“王爷…”

门卫已经铺好了台阶,他从车上走下来,一身青莲色的衣服,比平时的衣物都要鲜明,令她不由自主地仰望着他,仿佛他是一轮熠熠生辉的朝阳,正在自己的面前升起,令她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目光。

他一步步走近她,他的手已经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摸一摸她的脸颊。但迟疑了一下,他又将手缓缓放下了,只默然注视着她,许久,才说:“过来吧。”

黄梓瑕低下头,默然跟着他往王府内走去。

周子秦跟着他们往里面走,一边说:“你看你看,之前还一个劲儿喊着要跑,怎么现在又这么乖了。”

黄梓瑕无力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埋头往里面走。

刚一走到净庾堂,等下人将茶奉上,周子秦立即四下看了看,然后把门一把关上,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东西就往桌上放:“匕首,丝线,碎玉…”

李舒白喝着茶,一言不发地看着。

周子秦说道:“这是我们刚从鄂王府中找到的,王爷猜猜是在哪儿找到的?”

李舒白看看那上面的灰迹,问:“是鄂王在陈太妃的灵前香炉中焚化的?”

黄梓瑕捧着茶盏,低头看着那三样东西,说:“是啊,而且如果是平时弄的话,估计很快就会被发现了。据说冬至那天,鄂王在出门前在灵前闭门许久,我想…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他毁掉了这三样东西。”

“匕首,是公孙大娘的那一把吗?”李舒白又问。

黄梓瑕摇头:“不知,因为我们不知道其余二十三柄寒铁匕首是否与公孙大娘那柄一样。如果是一样的,那也有可能是那二十三柄中的一柄。”

“等我们回蜀地去查一查,看看证物房中的那柄匕首是不是还在,说不定就能知道了。”周子秦说着,有点烦恼地叹了口气,“不过蜀地离这里一来一去也要好几天呢。”

“我会尽快遣人去查看。”李舒白说着,终于放下茶盏,认真看了一下桌上的东西,“这镯子,应该确定是我们送到鄂王府的,从傅辛阮那里拿来的镯子。”

周子秦说:“是啊,我就觉得很奇怪啊,为什么鄂王会将傅辛阮的东西在母亲灵前砸碎,又埋到香灰里去呢?不对不对,应该是,为什么王爷你们要将这个镯子送给鄂王呢?”

黄梓瑕默然看了李舒白一眼,没有回答。而李舒白则随意说道:“这是鄂王母亲的爱物,鄂王在母亲去世后送给傅辛阮的。”

周子秦顿时挢舌难下,一脸“发现了绝大秘密”的神情。

黄梓瑕的目光从匕首、玉镯与同心结上一一移过,然后说:“还有一个同心结,都是在冬至前几日,有人假托夔王府的名号,送到鄂王府的。送东西的人似乎并不忌惮别人查看,所以也没有封匣子,是门房查看过后,确定没有危险,才转交到鄂王手中的。”

“不是我。”李舒白淡淡道。

周子秦猛点头:“当然不是王爷啦,可是,究竟是谁冒充的,送了这几个东西又有什么用意呢?”

“尤其是同心结…这到底是什么用意呢?”黄梓瑕沉吟道。

李舒白沉吟片刻,转头看黄梓瑕问:“除此之外,你们今日在鄂王府还有什么发现?”

黄梓瑕不敢看他,只抬手按住挽发的那支簪子,从银簪之中抽出白玉簪子,在桌上轻轻画了一个圈,说:“鄂王府中人人都说,自上次夔王过来送还镯子之后,鄂王就闭门不出,再没见过任何人。可当时王爷带我一同前去,我绝对清楚地知道,鄂王与我们毫无芥蒂,而且还托我们查探他母亲的病因。我相信,那时候鄂王绝对没有被人施过摄魂术——然而就在他闭门不出的这段时间,他却对夔王爷心生芥蒂,并且不惜身死,也要给王爷加上最大污名,以求让王爷陷入万劫不复境地。”

李舒白微微点头,却没说什么。而周子秦则瞠目结舌问:“崇古,所以你的意思就是说,鄂王闭门不出所以并没有被人摄魂?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己心?”

黄梓瑕又在桌上画下一条线,与第一个圈堪堪相触:“除非,有人在他出府门与冬至祭天那段时间,给他下了摄魂术。那么这样一来,我们需要查的,就是他在半天时间内,能接触到的任何人。”

她又画下第二条与那个圆相连的线:“还有,或许鄂王府中有某一个人,长期潜伏在鄂王身边,擅长摄魂术。”

李舒白摇了摇头,抬手将那一条线划掉,说:“不可能。若有这样的人,不会派他潜伏在鄂王府中——毕竟,他对于政局的影响,着实微乎其微,用在别人身边,肯定会有用许多。”

“那么,还有一种可能。”黄梓瑕在圆上又展开一条线,说道,“鄂王早已被人下了摄魂术,只是一直潜伏着,未曾发作。而匕首与同心结或许是一种暗示,在收到这两样东西的时候,摄魂术便会发作,控制他按照别人的意志作出针对夔王的事情。”

李舒白微微皱眉,许久,才说:“如此神乎其神的手法,世间真的存在?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高人,还需要特地寻找沐善法师进京吗?”

“嗯…微乎其微,但也算一种可能性。”黄梓瑕说着,又皱眉道,“而此案最大的谜团,应该在于鄂王的身体,又如何能在半空之中消失。”

周子秦问:“有可能是第一个跑到城楼下的人,把尸身藏起来了吗?”

“第一个跑到翔鸾阁下的人,是王蕴。”黄梓瑕淡淡说道,“他当时不是一个人去的,身后还跟着一队御林军。而他们跑到下面时,发现雪地上一点痕迹也没有,绝对没有东西落到下面的迹象,更没有人来去的脚印。”

周子秦皱眉思索许久,一拍桌子,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为什么鄂王要在翔鸾阁的另一边跳楼,而不是在前面当着你们跳下了!”

黄梓瑕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

“因为啊,他在楼阁下上搭了一个架子,或者是在墙上挂了一个软布兜之类的,你们看着他似乎是从栏杆上跳下去了,可事实上,他是跳到了架子或者软布兜上,所以毫发无伤。”周子秦洋洋得意,一脸洞明天下事的神情,“而在跳完之后,栖凤阁那边一片大乱,趁着你们绕过含元殿追跑时,他收拾起架子或软兜,悄悄就跑了!”

黄梓瑕说道:“本来是可以这样猜测,但是,那天刚好下了一场薄雪。我与王爷当时是最早到达的之一。但当时我就已经查看过栏杆,那上面的雪原封不动,均匀无比,绝没有发现悬挂过软兜的痕迹。”

“那…搭在外面的架子呢?”

“后来我们也下楼去查看了,在鄂王跳下的地方,墙上空无一物,粘在墙上的雪末十分均匀,没有被任何东西碰过。”

“好吧,那我再想想…”周子秦丧气地说着,又看向黄梓瑕,“其他的,崇古还有什么发现吗?”

黄梓瑕摇了摇头,说:“或许可以追查一下那个送同心结和匕首的人,但是既然是冒充的,很有可能是化妆的,恐怕也不容易查到。”

“要不,我们顺着那个盒子去查一查?”周子秦想了想说,“我记得在那个盒子的角落里,似乎看见过‘梁’字,应该是梁记木作铺制作的。”

黄梓瑕点头:“可以去问问。”

周子秦见自己的意见得到她的肯定,顿时兴奋了起来,跳起来就说:“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

黄梓瑕“嗯”了一声,站起来跟着他要走,但情不自禁地又回头看了李舒白一眼。

李舒白望着她,将手中的茶盏放到桌上,说:“稍等片刻。”

黄梓瑕与周子秦便坐在那里,一盏茶还未喝完,李舒白已经返回了,换了一件珠灰色绣暗紫镜花纹的瑞锦圆领服,以求不太显眼。

他们三人前往梁记木作铺。年关将近,东市人头攒动,梁记木作铺门前也是一片热闹景象。虽然这里东西价格较别的店都要昂贵一些,但东市本就接近达官贵人所居处,又兼东西制作精美,许多平民人家也都趁年节时来买一个妆台粉盒之类的,所以门口人极多,真是客似云来。

他们走到店中,看到柜台上陈设的那种盒子,大小形状正与鄂王府中的那个相同。周子秦便问:“掌柜的,最近有什么人来买这种盒子啊?”

掌柜的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说:“今日至今已经卖出了五十多个,你问啥时候的啊?”

周子秦顿时无力地趴在了柜台上。喃喃地念叨着:“五十多个…”

李舒白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起来,然后说:“掌柜的,我之前在你们这边买过一个九宫格木盒,是霍师傅做的。如今还想再定做一个,不知那位师傅在吗??”

掌柜摇头:“霍师傅去世都快四年了。不过,他的徒弟如今在我们这边,继承了师傅的手艺,相当不错,应该能做一个差不多的,你要吗?”

“请带我们去见他,我与他商议一下盒子上刻的字。”

“哦,请。”掌柜的立即叫了个小伙计来,那眉飞色舞的模样,让黄梓瑕和周子秦大致猜到了,那个盒子应该能让他赚很多钱。

梁记木作铺店面在东市,东西却是在城南的一个院子中制作的。李舒白上次已经来过一次,这次跟着小伙计过来,也是轻车熟路,直接便往院子东首一个小房间走去。

说是徒弟,其实也已经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了,正无精打采地埋头刨木头。

伙计敲了敲敞开的门,说:“孙师傅,有人找你做九宫格木盒。”

那孙师傅顿时精神一振,脸上也笑开了花:“哦哟,好久没有客人做这种盒子啦,是三位要做?”

李舒白说道:“对,做一个九九八十一格的九宫格密盒。”

孙师傅顿时乐得眼睛都只剩了一条缝:“九九八十一格?那价格可不低啊,一格一百钱,加上密盒机构,共需…十贯。”

李舒白点头,说:“没问题,什么时候可以过来设密言?”

第249章 同心丝结(3)

见他这么干脆,孙师傅立即大献殷勤,马上起身到后面柜子中抱出一个九宫盒,说:“我这边就有一个,师傅去世之后,我抽空按照他说的法子做的,半年多才完工呢。只是这东西价格昂贵,又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被人拿锯子或者斧子一劈就完了,所以做好后也没有客人上门…哈哈,只有客官您这样的雅人才懂得欣赏啊。”

李舒白唇角略微一弯,说道:“没什么,我也只是看看究竟有没有人会对这东西有兴趣。”

那九宫盒已经弄好了所有框架,只有上面镶嵌字体的洞眼还是空着的,等待着那八十一个字嵌上去。

周子秦没见过九宫盒,便低声问黄梓瑕:“这是什么东西?怎么用的?”

孙师傅听到了,便大声说道:“这可是我师父当年的绝技啊!我师父有二绝,一个是莲花盒,一个就是这个九宫盒。客官你看啊,这九宫盒的上面有九九八十一个小指甲大的空格,每个空格下有洞眼。这八十一个空格搭配八十个木格子,格子底下有长短不一的小铜棍。只有这八十根铜棍的长短与原先设定的一样,才能打开这个盒子,也就是说,这是个八十字的密锁盒。”

周子秦目瞪口呆:“八十个字…那放字也得费不少劲儿啊!”

“没事,八十一个空格子,八十个木格子,所以这些开锁的木格子是可以在空格中顺着轨道移动的,只要随手乱推几次便可以彻底打乱了次序,锁起来是很方便的,当然打开就有点难。”

“可要记住八十个字的次序,也很难吧?”周子秦问。

“所以,一般来说,大家都是设个九格、十二格,顶多三十六格的,八十一格的话,除非是一段自己背熟的典籍中的话,或者干脆设一幅画,到时候拼图,不然可真够呛的。”他说着,笑问李舒白,“客官要设什么?”

李舒白淡淡说道:“没关系,你这里有什么预先刻好的,我自己随便摆好就行。”

“那客官可一定要弄首诗,或者拿张纸记下来,不然的话,忘记了那可就只能把盒子毁了。”说着,他捧出一堆的指甲盖大小的字码,放在他的面前,“幸好,我还留着当时学雕工时刻的这些字码,不然的话,客官还得等上半个月让我刻字。”

李舒白随手捡起那些字就往盒子上面放,孙师傅见他放的是“家遇户里双气若只为笋…”杂乱无章的一堆,赶紧伸手阻止,说:“客官,赶紧抄下来,不然忘记了可就白费了这十贯钱了!”

周子秦拉开他的手说道:“别担心,他过目不忘,一次就能记住的。”

“真的假的…”孙师傅不敢置信地问,“这本事,听说可是本朝夔王独一份啊。”

周子秦得意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背:“放心。”

不一会儿,八十个字放好,只留下左下角一个空格。

孙师傅问:“这可确定了?”

李舒白扫了那上面的字一眼,说:“可以了。”

孙师傅拿了一张油布,将盒子表面蒙得紧实,然后将盒子翻过来,将所有字码朝下固定在滑轨之内,然后取了一大把细铜棍,在字码的后面钉入铜棍。

八十一根铜棍钉好,有高有低,有歪有斜,有钉在字码左上角的,有钉在右下角的,还有钉在中间的,就像一片长短不一的草尖,杂乱无章。他又看向李舒白:“客官,铜棍都是我随手打的,我就按照这个高矮间距安设锁芯,保证天底下您独一份,绝没有八十根锁芯长短一模一样的道理对不对?若是您信不过,也可自己再敲打一下长短。”

“我来我来。”周子秦抓过锤子,胡乱找了几根小铜棍敲打了几下,问李舒白,“怎么样?”

李舒白点一下头,孙师傅便抡起胳膊将一块钢板嵌到盒子上,按照那些长短疏密不一的铜棍开始设置锁芯,一根根纵横交错的铜棒被连接在一起,每一个点的交汇处就是一根字码后的细铜棍,八十个点被汇聚于一处,牵动四面的十六根钢条,咔的一声,彻底锁死了盒子。

他将九宫盒翻过来,掀去上面的油布,双手奉给李舒白:“客官,请打乱上面的字码次序,全天下便唯有您可以开这个盒子了。”

周子秦不服气地说:“说实话,不就是八十个字码嘛,我要是一个一个试,多试几次肯定也可以试得出来的。”

“客官您开玩笑呢,这八十个字符,就是六千四百种排列方法,而这六千四百种排列,每一种都需要您移动八十个字符,也就是说,您得动五十一万多次,才能保证打开这个盒子,您若是不知道密书的话,可真够有闲工夫去试的。”

周子秦顿时咋舌:“五十一万次…好吧,这可够难为人的。拿个斧子劈开算了。”

黄梓瑕从李舒白的手上接过这个盒子,端详许久,问:“上次你那个盒子,也是这样做成的么?”

“是,我亲自来设的字码,也是毫无联系的八十个字,做好后便直接将字序打乱了,没有任何人曾接触过。”

第250章 同心丝结(4)

“所以…”她沉吟地看着手中这个盒子,杂乱无章的八十个字,完全随意钉上的八十根细铜棍,搭配了里面完全不可能相同的锁芯。这应该是世上绝不可能被人破解的一个密盒,然而,那里面深藏的东西,却总是一再变化,究竟是哪里,能有让人钻进去的纰漏?

她的手指在密盒上敲了敲,听到沉闷的声音。孙师傅立即说:“这其实是一个铜盒子,只是外面贴了木板而已。这东西,这做工,真对得起十贯钱!”

黄梓瑕点头,难怪觉得入手这么沉。

她的目光又从孙师傅做活的台上扫过,杂乱堆放的工具,台面上散乱的木块木屑铺了一层。刚刚包裹过盒子的油布被丢弃在了上面,还有剩下的许多块字码散乱丢弃着。

并未有什么发现。黄梓瑕觉得盒子沉重,便随手递给了周子秦,他乖乖地抱住了。

李舒白身上当然没有带那么多钱,不过他拿了个银锭子,孙师傅虽然要拿去换,但算下来又多了些钱,顿时眉开眼笑,连连道谢地送他们出门。

周子秦抱着九宫盒感叹说:“这么散漫邋遢的大叔,东西做得可真精致,这盒子真不错。”

“送给你了。”李舒白随口说。

“…可以换字码吗?这八十个字毫无关联,我怎么记得住啊?”周子秦苦着一张脸问,“而且好像这盒子还不能改换字码的?”

“当然不行,锁芯固定了,就永远也不能改换了。”

“所以这世上只有这一个,字码不能换,永远独一无二?”

“是啊。”李舒白淡淡说道,将目光转向黄梓瑕。

而黄梓瑕也正在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她不由得脸上一红,赶紧将脸转开了。

李舒白只觉得心口微微荡漾起来,就像有一泓湖水在那里不断波动般。他放缓了脚步,两人落在周子秦身后,拉开了一点距离。

两人都不说话,只各自看着路边的树。雪后初霁,积雪簌簌自枝头上掉落,碧蓝的天空映着枯枝与白雪,腊梅香气清冽。

他们并肩徐行,偶尔她的左手与他的右手在行走间轻轻碰一下,隔着锦绣衣纹,似乎也可以触到对方肌肤的温暖。